呼啸山庄(下)〔英〕艾米莉. 勃朗特-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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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这么多小山和斜坡要爬、要过,终于我开始感到累了,我对她大声喊着,告诉她我们必须停住往回走。 因为她已经走在我前面很远了。也许她没听见,也许根本不理,因为她还是往前走,我无奈只得跟随着她。 后来,她钻进了一个山谷;在我再看见她以前,她已经离呼啸山庄比离她自己的家还要近二英里路哩;我瞅见两个人把她抓住了,我深信其中一个就是希刺克厉夫先生本人。凯蒂被抓是因为做了偷盗的事,或者至少是搜寻松鸡的窝。 山庄是希刺克厉夫的土地,他在训斥着这个偷猎者。“我没拿什么,也没找到什么,”她说,摊开她的双手以证明自己的话,那时我已经向他们走去。“我并不是想来拿什么的,爸爸告诉我这儿有很多蛋,我只想看看。”
希刺克厉夫带着恶意的微笑溜了我一眼,表明他已经认识了对方,并起了歹心,便问:“你爸爸是谁?”
“画眉田庄的林敦先生,”她回答。“我想你不认识我,不然就不会跟我这样说话了。”
“你以为你爸爸很被人看得起,很受尊敬吗?”他讽刺地说。“你是什么人?”凯瑟琳好奇地盯着这说话的人问道。“那个人我是见过。 他是你儿子吗?”
她指着哈里顿,这就是另一个人,他长大了两岁什么也没改,就是粗壮些,更有力气些了:他跟先前一样拙笨和粗鲁。“凯蒂小姐,”我插嘴说,“我们出来将近三个钟头了,我们真得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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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个人不是我儿子,”把我推开时希刺克厉夫回答。“可是我有一个儿子,你从前也见过他,你的保姆这么忙着走,但是我想你和她最好歇一会儿。 你是否愿意转过这长着常青灌木的山头,散步到我家里去呢?你休息一下,还可以早些回到家,而且你还会受到款待。”
我低声对凯瑟琳说无论如何这是完全不可考虑的,她也决不能同意这个提议。“为什么?”她大声问着。“我已经跑累啦,地上又有露水;我不能坐在这儿呀。 让我们去吧,艾伦。 而且,他还说我曾见过他的儿子哩。 我想他搞错了;可是我猜出他住在我从盘尼斯吞岩来时去过的那个农舍。 是不是?”
“是的。 来吧,耐莉,不要多说话——进来看看我们,对于她将是件喜事哩。 哈里顿,陪这姑娘往前走吧。 耐莉,你跟我一块儿走。”
“不,她不能到那样的地方去,”我挣脱被他拽住的胳臂叫着,可是她差不多已经走到门前的石阶了,很快地跑着绕过屋檐。她那被指定陪她的伙伴畏怯地走向路边,溜掉了,并没装出护送她的样子。“希刺克厉夫先生,那是很不对的,”我接着说,“你知道你是不怀好意的。她就要在那里看见林敦,等我们一回去,什么都要说出来,我会受到责备的。”
“这有什么妨害呢?
我要她看看林敦,“他回答,”这几天他看来还好一些;他并不是常常适宜于被人看见的。 等会儿我们可以劝她对这次拜访保密。“
“害处是,如果她父亲发觉我竟允许她到你家来,他会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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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我相信你鼓励她这样作是有恶毒的打算的。“
他说,“我可以极老实地告诉你我的全部打算。就是要这两个表亲相爱而结婚。 我对你的主人做得是很慷慨的!他这年轻的小闺女并没有什么指望,要是她能促成我的愿望,她就跟林敦一同作了继承人,马上就有了依靠。”
我回答,“林敦的命是保不住的,如果他死了,那么凯瑟琳就会成为继承人。”
“不,她不会,”他说。“在遗嘱里并没有这样保证的条文:他的财产就要归我;但是为了避免争执起见,我愿意让而且也下决心促成他们结合。”
“我也下决心使她再也不会和我到你的住宅来。”我回嘴说,这时我们已经来到大门口。 凯蒂小姐在那儿等着我们过去。希刺克厉夫叫我别吭声,他连忙上前去开门。 我的小姐看了他好几眼,仿佛她拿不定主意怎么对待他,可是现在当他的目光与她相遇时,他微笑,并且柔声对她说话;我居然糊涂地以为他对她母亲的记忆也许会使他消除伤害她的愿望哩。 林敦站在炉边,还戴着小帽,正在叫约瑟夫给他拿双干净鞋来,因为他才出去到田野散步回来。照他的年龄来说,他已经长高了,还差几个月就满十六岁了。他的相貌挺好看,眼睛和气色也比我所记得的要有精神些,虽然那仅仅是从有益健康的空气与和煦的阳光中借来的暂时的光辉。“看,那是谁?”
希刺克厉夫转身问凯蒂,“你认得出来吗?”
“你的儿子?”她疑惑地把他们两个人轮流打量一番说。“是啊,是啊,”他回答,“想想吧!难道这是你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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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吗?
啊!
你记性太坏。林敦,你记不起你的表姐啦,你总是跟我们闹着要见她的啊?“
“什么,林敦!”凯蒂叫起来,她为意外地听见这名字而兴高采烈起来。“那就是小林敦吗?
他比我还高啦!
你是林敦吗?“
这年轻人走上前来,承认他就是。 她狂热地吻他,他们彼此凝视着,看到时光在彼此的外表上所造成的变化而惊奇。凯瑟琳已经长得够高了;身材既丰满又苗条,像钢丝一样地有弹性,整个容貌由于健康而精神焕发。 林敦的形体非常瘦弱,神气和动作都很不活泼,但是他的风度带着一种文雅,缓和了这些缺点,使他还不讨人厌。 在和他互相交换多种形式的喜爱的表示之后,他的表姐走到希刺克厉夫先生跟前,他正留在门口,一面留意屋里的人,一面注意外面的事;也就是说,他假装看外面,实际上只是注意屋里。“那么,你是我的姑夫啦!”她走上前向他行礼说。“我本来就觉着挺喜欢你,虽然开始你对我不友好。 你干吗不带林敦到田庄来呢?这些年住这么近,从来不来看我们,也真古怪;你干吗这样呢?”
“在你出生前,我去得太勤了;”他回答,“唉——倒霉!
你要是还有多余的吻,就都送给林敦吧——给我可是白糟蹋。“
“淘气的艾伦!”凯瑟琳叫道,然后她又以那过份热情的拥抱突然向我进攻。“坏艾伦!
想不让我进来。 可是将来我还要天天早上散步到这儿呢!有时候还带爸爸来,可以吗,姑夫?你喜欢不喜欢见到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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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姑夫回答,现出一副难以抑制的狞笑,这是由于他对这两位要来的客人的恶感所引致的。“可是等等,”他转身又对小姐说,“既然我想到了这点,还是告诉你为好。 林敦先生对我有成见。 我们很凶地吵过一次,你要是跟他说起你到过这儿,他就会根本禁止你来,因此你一定不要提这事,除非你今后并不在乎要看你表弟:要是你乐意,你可以来,可你决不能说出来。”
“你们为什么吵的?”凯瑟琳垂头丧气问。“他认为我太穷,不配娶他的妹妹,”希刺克厉夫回答说,“我终于得到了她,这令他感到很难过。他的自尊心受到损伤,他永远也不会宽恕这件事。”
小姐说,“我迟早总会对他说的,那是不对的!
可是林敦和我并没有参加你们的争吵啊。 那么我就不来了;他去田庄好啦。“
他的表弟咕噜着,“要走四英里路,对我来说是太远了,可要把我累死了。 不,来吧,凯瑟琳小姐,随时到这儿来吧——不要每天早晨来,一星期来一两次也好。”
父亲朝他儿子轻蔑地瞟了一眼。“耐莉,恐怕我要白费力了,”他小声对我说。“凯瑟琳小姐(这呆子是这样称呼她的)
,会发现他的价值,就会把他丢开了。 要是哈里顿的话——别看哈里顿已全被贬低,我一天倒有二十回羡慕他呢!这孩子如果是别人我就会爱他了。 不过我想他是得不到她的爱情的。 我要使哈里顿反对那个不中用的东西,算算他很难活到十八岁,除非他赶快发奋振作起来。 啊,该死的窝囊废!他在全神贯注地擦他的脚,连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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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望她一眼。 ——林敦!“
“啊,父亲,”那孩子答应说。“附近没有什么地方你可以领你表姐去看看吗?
甚至连兔子或者鼬鼠的窠都不去瞧瞧吗?在你换鞋之前先把她带到花园里玩,还可以到马厩去看看你的马。“
“你不是情愿坐在这里吗?”林敦用一种表示不想动的语调问凯瑟琳。“我不知道,”她显然期望着活动活动,渴求地向门口瞧了一眼。他还坐着,向火炉那边更靠近些。希刺克厉夫站起来,走到厨房去,又从那儿走到院子叫哈里顿。 哈里顿答应了,两个人立刻又进来了。 从他脸上的光彩和湿头发看得出来,那个年轻人刚洗完澡。“啊,我要问你啦,姑夫,”凯瑟琳喊着,记起了那管家的话,“那该不是我的表哥吧,他是吗?”
“是的,”他回答,“你不喜欢你母亲的侄子吗?”
凯瑟琳神情很古怪。“他不是一个漂亮的小伙子吗?”他接着问。这个没礼貌的小东西踮起了脚尖,冲着希刺克厉夫的耳朵小声说了句话。 他大笑起来,哈里顿的脸色沉下来;我想他显然对他的卑微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对猜疑到的轻蔑是很敏感的。但是他的主人或保护人却把他的怒气赶走了,叫着:“哈里顿,你要成为我们的宝贝啦!
她说你是个——是什么?好吧,反正是奉承话。 喏,你陪她到田庄去转转。 记住,举止要像个绅士!不要用任何坏字眼;在这位小姐不望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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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你别死盯着她,当她望你时,你就准备闪开你的脸;你说话要慢,而且要把你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来。 走吧,尽量好好地招待她吧。“
他注视着这一对从窗前经过。 恩萧仿佛以一个陌生人而又是一个艺术家的兴趣在那儿研究着那熟悉的风景,让他的脸完全避开了他的同伴。 凯瑟琳偷偷地望了他一眼,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爱慕的神情。 然后就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一些可以取乐的事情上去了,哼着曲子以弥补没话可谈,并且欢欢喜喜地轻步向前走去。“我把他的舌头捆住了,”希刺克厉夫观察着。“他会始终不敢说一个字!
耐莉,你还记得我在他那年纪的时候吧?——不,比他还小些。 我也是这么个笨相么:像约瑟夫所谓的这样‘莫名其妙’吗?“
“更糟,”我回答,“因为你比他更阴郁些。”
“我对他感兴趣,”他接着大声地说着他的想法。“他满足了我的心愿。 如果他天生是个呆子,我就连一半乐趣也享受不到。 可是他不是呆子;我能够同情他所有的感受,因为我自己也感受过。 比如说,我准确地知道他现在感受到什么是痛苦;虽然那不过是他所要受的痛苦的开始。 他永远不能从他那粗野无知中解脱出来。 我把他抓得比他那无赖父亲管我还严些,而且贬得更低些;因为我教他嘲笑一切兽性之外的东西,认为这些是愚蠢和软弱的,他以他的野蛮而自负。 你不认为辛德雷要是能见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