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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上)[苏联]尼. 奥斯特洛夫斯基-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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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重铁匠。 咱们在这儿过得不会比大老板们差,嘿嘿。 可扎哈尔就是另一码事了。 他跟农民倒挺合得来,这回跟着他叔叔闷头种地去了。当然喽,这也难怪。阿尔焦姆,咱们爷俩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全靠两只肩膀一双手,就像常言说的那样,是地道的无产阶级,嘿嘿。 可扎哈尔呢,脚踩两只脚,一只脚在火车头上,一只脚在庄稼地里。”他把钳着的铁块翻动了一下,又认真地边思索边说:“孩子,咱们的事不大妙。 要是不能很快把德国人撵走,咱们就得逃到叶卡捷琳诺斯拉夫或者罗斯托夫去。 要不他们准会把咱们吊到半空中去,像晒鱼干一样。”

    “是这么回事。”阿尔焦姆含糊地说。“家里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帮土匪不会放过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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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

    “大叔,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家里的事只好不去想它了。”

    老司机从炉子里钳出那块红里透青的铁块,迅速放到铁砧上。“来呀,孩子,使劲锤吧!”

    阿尔焦姆抓起铁砧旁边的大锤,举过头顶,使劲锤下去。明亮的火星带着轻微的嘶嘶声,向小屋的四面飞溅,刹那间照亮了各个黑暗的角落。随着大锤的起落,波利托夫斯基不断翻动着铁块,铁块像化软的蜡一样服帖,渐渐给打平了。从敞开的门口吹进来阵阵温暖的夜风。

    下面是一个深色的大湖;湖四周的松树不断摆动它们那强劲的头。“这些树就像活人一样。”冬妮亚心里想。 她躺在花岗石岸边一块深深凹下去的草地上。 上面,在草地的背后,是一片松林;下面,就在悬崖的脚下,是湖水。 环湖的峭壁,把阴影投在水上,使湖边的水格外发暗。冬妮亚最喜欢这个地方。这里离车站有一俄里①,过去是采石场,现在废弃了,泉水从深坑里涌出来,形成三个活水湖。冬妮亚突然听到下面湖边有击水的声音。她抬起头来,用手拨开树枝往下看,只见一个晒得黝黑的人有力地划着水,身子一屈一伸地朝湖心游去。 冬妮亚可以看到他那黑里透红的

    ①一俄里等于1。

    06公里。 ——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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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背和一头黑发。他像海象一样打着响鼻,挥臂分水前进,在水中上下左右翻滚,再不就潜入水底。 后来,他终于疲倦了,就平舒两臂,身子微屈,眯缝起眼睛,遮住强烈的阳光,一动不动地仰卧在水面上。冬妮亚放开树枝,心里觉得好笑,想:“这可不太有礼貌。”

    于是又看起她的书来。冬妮亚聚精会神地读着维克托借给她的那本书,没有注意到有人爬过草地和松林之间的岩石。 只是当那人无意踩落的石子掉到她书上的时候,她才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见保尔。 柯察金站在她的眼前。 这意想不到的相遇使保尔感到惊奇,也有些难为情,他想走开。“刚才游泳的原来是他。”冬妮亚见保尔的头发还湿漉漉的,这么猜想着。“怎么,我吓您一跳吧?

    我不知道您在这儿,不是有意到这儿来的。“保尔说着,伸手攀住岩石。 他也认出了冬妮亚。”您并没打搅我。 如果您愿意,咱们还可以随便谈谈。“

    保尔惊疑地望着冬妮亚。“咱们有什么可谈的呢?”

    冬妮亚莞尔一笑。“您怎么老是站着?可以坐到这儿来。”冬妮亚指着一块石头说。“请您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

    “保夫卡。 柯察金。”

    “我叫冬妮亚。 您看,咱们这不就认识了吗?”

    保尔不好意思地揉着手里的帽子。“您叫保夫卡吗?”冬妮亚打破了沉默。“为什么叫保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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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呢?这不好听,还是叫保尔好。 我以后就叫您保尔。 您常到这儿……“她本来想说”来游泳吗“

    ,但是不愿意让对方知道她方才看见他游泳了,就改口说:“……来散步吗?”

    “不,不常来,有空的时候才来。”保尔回答。“那么您在什么地方工作呢?”冬妮亚追问。“在发电厂烧锅炉。”

    “请您告诉我,您打架打得这么好,是在什么地方学的?”

    冬妮亚忽然提出了这个意想不到的问题。“我打架关您什么事?”保尔不满地咕哝了一句。“您别见怪,柯察金。”她觉出自己提的问题引起了保尔的不满。“我对这事很感兴趣。 那一拳打得可真漂亮!

    不过打人可不能那么毫不留情。“冬妮亚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您可怜他吗?“保尔问。”哪里,我才不可怜他呢,相反,苏哈里科是罪有应得。那个场面真叫我开心。 听说您常打架。“

    “谁说的?”保尔警觉起来。“维克托说的,他说您是个打架大王。”

    保尔一下子变了脸色。“啊,维克托,这个坏蛋,寄生虫。 那天让他滑过去了,他得谢天谢地。我听见他说我的坏话了,不过我怕弄脏了手,才没揍他。”

    “您为什么要这样骂人呢,保尔?这可不好。”冬妮亚打断了他的话。保尔十分不痛快,心里想:“真见鬼,我干吗要跟这么个怪物闲扯呢?瞧那副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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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手画脚的,一会儿是‘保夫卡’不好听,一会儿又是‘不要骂人’。“

    “您怎么对维克托那么大的火气?”冬妮亚问。“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公子哥儿,没有灵魂的家伙,我看到这种人,手就发痒。 仗着他有钱,以为什么事都可以干,就横行霸道。 他钱多又怎么样?呸!我才不买这个帐呢。 只要他碰我一下,我就要他的好看。 这种人就得用拳头教训。”

    保尔愤愤地说。冬妮亚后悔不该提起维克托的名字。 看来,这个小伙子同那个娇生惯养的中学生是有旧仇的。 于是,她就把话头转到可以平心静气地谈论的题目上,问起保尔的家庭和工作情况来。保尔不知不觉地开始详细回答姑娘的询问,把要走的念头打消了。“您怎么不多念几年书呢?”冬妮亚问。“学校把我撵出来了。”

    “因为什么?”

    保尔脸红了。“我在神甫家的发面上撒了点烟末。就为这个,他们把我赶了出来。 那个神甫凶极了,专门给人苦头吃。”接着,保尔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冬妮亚。冬妮亚好奇地听着。 保尔已经不再感到拘束了,他像对待老朋友一样,把哥哥没有回家的事也对冬妮亚讲了。 他们亲切而又热烈地交谈着。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草地上已经坐了好几个小时。 最后,保尔突然想起他还有事,立刻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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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起来。“我该去上工了。 只顾说话,要误事了。 我得去生火烧锅炉。 达尼拉今天准得发脾气。”他不安地说。“好吧,小姐,再见。 我得撒开腿,跑回城里去。”

    冬妮亚也立刻站起来,穿上外衣。“我也该走了,咱们一起走吧。”

    “这可不行,我得跑,您跟我走不到一块。”

    “为什么不行?咱们一起跑,比一比,看谁跑得快。”

    保尔轻视地看了她一眼。“赛跑?您能跟我比?”

    “那就比比看吧。 咱们先从这儿走出去。”

    保尔跳过石头,又伸手帮冬妮亚跳了过去。 他们一起来到林中一条通向车站的又宽又平的路上。冬妮亚在路中央站好。“现在开始跑:一、二、三!您追吧!”冬妮亚像旋风一样向前冲去。 她那双皮鞋的后跟飞快地闪动着,蓝色外衣随风飘舞。保尔在后面紧紧追赶。“两步就能撵上。”他心里想。 他在那飘动着的蓝外衣后面飞奔着,可是一直跑到路的尽头,离车站已经不远了,才追上她。 他猛冲过去,双手紧紧抓住冬妮亚的肩膀。“捉住了,小鸟给捉住了!”他快活地叫喊着,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放手,怪疼的。”冬妮亚想挣脱他的手。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站着,心怦怦直跳。 冬妮亚因为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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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地奔跑,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仿佛无意地稍稍倚在保尔身上,保尔感到她是那么亲近。这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却深深地留在记忆里了。“过去谁也没有追上过我。”她说着,掰开了保尔的双手。他们马上就分手了。 保尔挥动帽子向冬妮亚告别,快步向城里跑去。当保尔打开锅炉房门的时候,锅炉工达尼拉正在炉旁忙着。 他生气地转过身来:“你还可以再晚一点来。 怎么,我该替你生火,是不是?”

    但是保尔却愉快地拍了一下师傅的肩膀,讨饶地说:“老爷子,火一下子就会生好的。”他马上动手,在柴垛旁边干起活来。到了午夜,达尼拉躺在柴垛上,已经像马打响鼻一样,打着呼噜了。 保尔爬上爬下给发动机的各个机件上好了油,用棉纱头把手擦干净,从箱子里拿出第六十二册《朱泽培。 加里波第》①,埋头读起来。 这本小说写的是那不勒斯“红衫军”的传奇领袖加里波第,他的无数冒险故事使保尔入了迷。“她用那对秀丽的蓝眼睛瞟了公爵一眼……”

    “刚好她也有一对蓝眼睛。”

    保尔想起了她。“她有点特殊,跟别的有钱人家的女孩子不一样,”他想。“而且跑起来跟魔鬼一样快。”

    保尔沉浸在白天同冬妮亚相遇的回忆里,没有听到发动

    ①这是一部记述意大利资产阶级革命家加里波第(1807—182)的传记小说。 ——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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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愈来愈大的响声。机器暴躁地跳动着,飞轮在疯狂地旋转,连水泥底座也跟着剧烈颤动起来。保尔向压力计看了一眼:指针已经越过危险信号的红线好几度了!

    “哎呀,糟了!”保尔从箱子上跳了下来,冲向排气阀,赶忙扳了两下,于是锅炉房外面响起了排气管向河里排气的咝咝声。 他放下排气阀,又把皮带套在开动水泵的轮子上。保尔回头瞧瞧达尼拉,他仍然在张着大嘴酣睡,鼻子里不断发出可怕的鼾声。半分钟后,压力计的指针又回到了正常的位置上。

    冬妮亚同保尔分手之后,朝家里走去。 她回忆着刚才同那个黑眼睛少年见面的情景,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次相遇竟使她很高兴。“他多么热情,多么倔强啊!

    他根本不像我原先想的那样粗野。 至少,他完全不像那些流口水的中学生……“

    他是另外一种人,来自另一个社会,这种人冬妮亚还从来没有接近过。“可以叫他听话的,”她想。“这样的友谊一定挺有意思。”

    快到家的时候,冬妮亚看见莉莎、涅莉和维克托坐在花园里。 维克托在看书。 看样子,他们都在等她。冬妮亚同他们打过招呼,坐到长凳上。 他们漫无边际地闲聊起来。 维克托找个机会挪到冬妮亚跟前坐下,悄声问:“那本小说您看完了吗?”

    “哎呀!那本小说,”冬妮亚忽然想起来了。 “我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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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差点脱口说出,把书忘在湖边了。”您喜欢它吗?“维克托注视着冬妮亚。冬妮亚想了想。 她用鞋尖在小径沙地上慢慢地画着一个神秘的图形,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瞥了维克托一眼,说:”不,不喜欢。 我已经爱上了另外一本,比您那本有意思得多。“

    “是吗?”维克托自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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