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辑)-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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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她站在那里惊诧得目瞪口呆。
原来他用一块白布——掩着嘴和下巴,这就是他的嗓音捂闷的缘故。可是使霍尔太太惊吓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他蓝色眼镜以上的整个前额都被一条白色绷带缠满了,还有另外一条绷带裹住了他两只耳朵,他的脸,除了尖尖的红鼻子以外,没有一丁点儿露在外面。他身穿一件褐色的丝绒短上衣,高高的黑色的亚麻衬领一直翻到脖子外边。厚厚的黑发从交叉的绷带之间和绷带下面拚命地钻出来,乱七八糟地上下支楞着,使他的相貌古怪到了极点。这个用绷带蒙着裹着的脑袋跟她原先想象的竟是如此不同,因而她在片刻之间吓傻了。
他并不把餐巾拿开,她这时才看见他拿着餐巾的手还戴着褐色的手套,他那神秘莫测的眼镜正注视着她。
“把帽子放下!”他说,捂在嘴上的餐巾使他的话语含混不清。
她从极度震惊中开始恢复过来,就把帽子放回炉前的椅子上。“先生,原先我不知道……”她窘迫地停住不说下去。
“谢谢你!”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我会立刻把它们烤干的,先生。”她一面说着,一面把他的衣服带了出去。她在门口又看一眼他那裹得白白的脑袋和蓝色的眼镜,而他的脸前还捂着餐巾。她在随手关门时不禁稍稍哆嗦了一下,满脸惊诧和困惑。
“我一辈子也没见过!”她低声说着,轻手轻脚来到厨房。
客人坐在那里倾听她走远的脚步声,不放心地朝窗户看了看,才重新吃起饭。他吃了一口,又疑心地看看窗户,后来他站起身来,手里还拿着餐巾,走过去把窗帘放下来,这才比较安心地回到桌旁吃饭。
“这个可怜的家伙大概碰到过一次意外的事故,要不然是做过一次手术还是怎么的。”霍尔太太说,“那些绷带可真把我吓了一跳。”她加了点煤,打开晒衣架,把客人的外套打开放上去。“为什么他的脑袋看去不像个人头呢?还有那副眼镜!他的嘴巴可能也受过伤。”
等衣服快干时,霍尔太太去收拾陌生人的餐具。这时,她认为他的嘴是在意外事故中割伤的想法得到了证实。因为他正在抽烟斗,他始终没有松开那条缠住他下半个脸的丝围巾,因而也就始终没把烟嘴送进嘴里。但这并非由于疏忽,因为在烟草烧完的时候,她看见他还对它瞧了一下。他坐在角落里,背对着窗帘。他吃饱喝足,全身感到暖和舒适,也觉得有些生气,说起话来也不像原先那样简短过分了。
“我有一些行李,”他说,“还在布兰伯赫斯特车站。”他问她怎样才能把它取来,并彬彬有礼地点着那裹缠绷带的脑袋,以对她的解释表示谢意。“明天没有送快件的吗?”他问。当她回答说“没有”的时候,他似乎颇为失望。
霍尔太太很乐意回答他的问题,于是就滔滔不绝地谈起了自己对意外事故的同情与了解,并想以此从陌生人那里得到点什么,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陌生人好像并不喜欢谈什么。
“你给我拿点火柴来好不好?”客人突然粗鲁地说,“我的烟斗灭了。”
霍尔太太的话被打断了,他这样粗鲁地对她,真是太无礼了。她气呼呼地朝他愣了片刻,然后去拿火柴了。
客人就这样安静地呆在客厅里,一直到晚上。霍尔太太确实搞不清他是怎样的人。
二、叶宾人的疑惑
第二天,搬运工菲仑赛德把陌生人的行李运到了村里,是很显眼的行李,有一两口大箱子确实是普通人所常有的,但是有一箱书——又大又厚的书,其中有些只是看不懂的手抄本,还有十几个盒子、箱子和篓子,装着许多用草捆扎的东西。陌生人穿戴着帽子、外衣、手套和晨衣,不耐烦地出来接菲仑赛德的车。那时女店主的丈夫霍尔也打算帮着把行李搬进去。陌生人出来时没有留神菲仑赛德的狗,它正懒洋洋地嗅着霍尔的腿。“快来搬箱子,”陌生人说,“我等得够久啦。”
他朝着车尾的方向走下台阶,像是要动手拿那小一点的篓子。
菲仑赛德的狗一见到他,就毛发倒竖地咆哮起来。当他急步走下台级时,它就向他的手直扑过去。人们顿时慌作一团。
他们看见狗牙在他手上滑过,听到了踢狗的声响。那狗侧身一跳,咬上了陌生人的小腿,只听嘶的一声,他的裤子被扯破了。这时,菲仑赛德的鞭梢已经抽到狗身上,它沮丧地吠叫着,退到车轮下面去了。陌生人在他撕破的手套和他的小腿上很快地扫了一眼,转过身,奔上台阶,跑到客栈里去了。
霍尔一直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出于自然的同情,他决定上楼去看看。他推开门,没有任何客套就向屋里走。
屋里很阴暗,窗帘已经拉下。他一眼瞥见一个非常古怪的东西,活像一只没有手的胳膊正朝他挥舞过来;还有一张白脸,上面有三个大而模糊的斑点,像一朵浅淡的三色紫罗兰。后来他只感到胸部挨了重重的一拳,身子不由得猛然倒退几步。那扇门就冲着他的脸砰地关上,并上了锁。一切如此迅速,他来不及看清,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挥舞,自己就挨了一拳,被打了出来。他站在暗黑的楼梯口,十分纳闷,不知他刚才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几分钟以后,他回到客栈外面的人群里。突然那狗又嚎叫起来。
“大家一起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在门口喊叫,陌生人站在那儿,领子向上翻着,帽檐下垂,“你们搬得愈快我愈高兴。”
根据他的指示,第一只篓子直接运到客厅,他急切地扑上去把它打开,根本不顾霍尔太太的地毯,把草撒得满地都是。他开始从篓子里拿出各种各样的装有不同粉末的瓶子,还有一些试管和一架小心包装起来的天平。
篓子全都打开后,陌生人就走近窗户,开始工作,其他的丝毫不顾。
整整一下午,他都在房里呆着。大部分时间里他一声不响,但有一次好像桌子被猛击了一下,瓶子便互相碰撞起来,玻璃猛烈地砸碎在地上,于是屋里响起了迅速的踱步声,还夹杂着暴躁的叫骂声。
霍尔太太送来晚饭的时候,看到他正把瓶里的液体滴入试管中,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霍尔太太看到房间被弄得乱七八糟,很不高兴,故意把盘子重重地放到桌上。客人被惊动了,他转过头来。她看到他没戴眼镜,眼窝深得出奇。他又回过头去戴上眼镜,才转过身来向着霍尔太太生气地说:“你进门之前要先敲门!我正在进行既紧急又重要的研究,我在工作中不愿被人打扰,我想隐居起来。”
“当然,先生。如果您愿意的话,可把门锁上。”
“好主意!”客人马上表示赞同。随着又忙他的工作去了。
从这天起,车马客栈的陌生人就忙开了自己的事。他有时起得很早,一整天忙个不停;有时却很晚才起来;有时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吸着烟;有时又暴怒地打碎或折断东西,自言自语个没完。他白天很少出门,可是每天黄昏以后,不管是什么天气,他总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得到村边最偏僻最阴暗的路上散步。他那副古怪可怕的模样,常常把从他身边路过的人吓得魂不附体。后来,村里的人们天一黑就关门闭户,熄火灭灯,以免碰到他。
村里的人对他的议论也多起来,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罪犯,为了逃避警察的追捕,才把全身包裹起来;有人说他是个无政府主义者,乔装打扮到这里来制造炸药;也有人说他是个疯子……尽管叶宾的人们对他的看法不同,但对他感到憎恶却是一致的。
出于职业上的好奇,村里的开业医生卡斯决定去“车马客栈”探问陌生人。在4月初的一天,卡斯以聘请村护士捐募基金的理由去找他,在屋里呆了10分钟左右,便面色苍白地跑了出来,一口气跑到村里牧师本廷的家里。
本廷牧师看到卡斯惊恐不安的样子,便关切地问:“出了什么事?”
卡斯向牧师要了一杯葡萄酒,愣愣地坐在那里喝得出神。等神情稳定下来后,他就向牧师讲述了自己在“车马客栈”见到的情况。
“我进去的时候,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在椅子上坐着。我问他是否肯为请护士的事捐款,他说要考虑一下。我问他是否搞研究,他说是的,是‘长得出奇的研究’。可当我打听是搞什么研究时,他发火了。后来,他又谈起了以前得到过一张有价值的药方,结果被风吹到壁炉里烧了,等他冲过去抢时,药方已燃着飞向烟囱。为了形象地说出当时的情景,他就把胳膊伸了出来。天哪,我发现这只是一个空袖子,直到关节部位什么也没有。我吃惊地叫了一声。他瞪了我一眼,又看看自己的袖子,赶紧把衣袖放回口袋里去了。我问:‘一只空袖子,你怎么能使它动?’他马上站起来,走近我,恶狠狠地说:‘你说这是一只空袖子?’说着又把袖子从口袋里抽出来,向我直伸过来,袖口离我的脸只有六寸远。我看得很清楚,里面什么也没有,这太让人吃惊了。后来,像是有两只手指捏住了我的鼻子,我吓坏了,转身就跑了出来。”
卡斯又要了杯酒,迷惑地说:“我碰到他袖口的时候就像碰在胳膊上一样,可实际上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牧师听完后仔细想了想,疑惑地看着卡斯,接口说:“这件事真是太奇怪了。”
三、两件奇怪的事
村里人来不及搞清这陌生人的真面目,村里便又发生了两件怪事。
那天后半夜,本廷太太在宁静中突然醒来,好像听到卧室的门被打开后又关上的声音。她起先并没有叫醒丈夫,只是坐在床上静听。接着她听到隔壁更衣室里有赤脚走路的声音,并穿过走廊向楼梯走去。她轻轻地叫醒了丈夫。牧师悄悄地走到楼梯上,清楚地听到楼下书桌上一阵摸索声,然后有人打了个喷嚏。他拿起拨火棍蹑手蹑脚地下楼,他从楼下大厅的门缝向里一看,见桌上点着支蜡烛,抽屉打开了,可看不到人。这时本廷太太也下来了,脸色苍白,十分紧张。
他们听到金钱的叮当声,知道小偷找到了家里仅有的储蓄——五枚半镑一个的金币。本廷拿着火棍猛地冲进去,大喊一声:“投降吧!”可房里空无一人。夫妻两人在房间里找遍了,也没找到人。这时走廊上响起了人大声打喷嚏的声音,他们赶紧冲过去,刚走了一半,又听到厨房门开关的声音。他们进了厨房,隔着窗户,看到后门被打开了,过了一会,开着的门忽又砰的一声关上了。牧师夫妇彻底地查看了整个厨房,连一个鬼也没找到。直到天亮,夫妇俩还在楼下愣着,牧师嘴里不停地重复着:“真是奇怪,真是奇怪……”
在同一个晚上,“车马客栈”也出现了怪事。凌晨,霍尔夫妇到地下室去取啤酒,走到地下室门口的时候,想起忘了东西,就让霍尔回去拿。霍尔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惊奇地发现陌生人的房门虚掩着,取东西下楼时,又看到前门的插销被拉开了,他记得晚上这门肯定用锁锁上的,因此他觉得奇怪极了。于是他就转身返回楼上,他敲了敲陌生人的门,没有反应,就推门进去了。屋里没人,客人的绷带、外衣、帽子都扔在床上和椅子上。他赶快跑去把这些情况告诉了妻子。
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