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辑)-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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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每逢公司里人事变动的时候,这台电子计算机都会忠实地向上级报告我的过失的。看来我染上了这个污点之后永远也别想再翻身了。最近一个时期以来,我的工资连一分钱也没增加过,也许就是由于这个缘故吧。
事情越想越糟糕,前途黯淡,希望渺茫,我陷入了悲观绝望之中。就从这一天开始,我的神经开始有点失常了,再也无法专心致志地埋头工作了。
不管我多么努力地克制自已,竭力不去想那件倒霉的事情,但那台可恶的电子计算机却总是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消除不掉。那个讨厌的家伙死死地记着我的过失,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
如果是普通的人,不久之后便会把过失忘掉,并且可以将以后的努力同过失互相抵消。可是在电子计算机的信息储存器里,过失就是不折不扣的过失,即使过了若干年以后,仍然是记忆犹新,可以清清楚楚地显示出来。这不是存心刁难人,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一连好几天,我都是忧心忡忡,愁眉苦脸的。有一天,我突然想出了一个办法,是否可以向上级提出申请,要求把那个过失的记载从电子计算机的信息储存器里消除掉呢?如果能够办到的话,我今后一定会心情开朗,对生活充满信心的吧。
可是,我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说不定上级会把这件事记录到档案上去的吧。并且,这份档案材料将被输入电子计算机里,再一次被储存起来。这样一来,今后提升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上级将会据此作出如下的判断:
“那个家伙曾经提出过申请,要求把以前的过失记录消除掉。具有这种性格的人是不能担任重要职务的。”
可是,老是像现在这样下去的话,通往理想之路的大门将永远无法打开。我曾经想过,不如换一家公司吧、反正到哪儿都是一样的工作。可是这仍然是无济干事的。
如果要想在其他公司就业的话,该公司势必会提出要求,希望了解我以前的经历和得到有关的档案材料。于是磁带或者卡片之类的东西就会从这个公司被送到那个公司。
无论哪个公司都是一样的。我根本就无法逃脱电子计算机的监督和控制。一辈子都逃不出这个家伙的魔掌。并且,这个冷酷无情的家伙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怜悯和同情,无论怎样苦苦哀求,它都是一概不加理睬的。
可是,事情还不至于落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我下定决心,要用烈性炸药把这台电子计算机炸个粉身碎骨!既然这个家伙对我怀恨在心,不肯忘掉那个过失,我就要它的命!
可是,当我开始着手进行准备之后,才发觉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公司里对这台电子计算机极为重视,把它安放在一间地下室里,并且派人日夜守护着,以防有人破坏。未经总经理允许,谁也不准进入这间地下室。即使能够潜入地下室里,我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进行爆破。
也许在信息储存器的外面覆盖着极其牢固的合金钢保护层吧,也许另外还有存档的记录吧。并且,万一干不成、事情败露出去的话,电子计算机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这一图谋不轨的行为记录下来的。这样一来,自己就得像服终生苦役似的做牛做马,任人驱使,直到死去为止,永无出头之日。
我完全陷入了绝望之中,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我的身体开始一天一天地垮了下来。这也许是由于食欲不振、饭量大大地减少的缘故吧。可是,即使到医生那儿去看也不能解决问题。因为病根并不在我的身体内部,而是在那台万恶的电子计算机里面。
事到如今,只剩下最后的一条道路了。我左思右想,最后想到了绝路上去。这样下去的话,除了自杀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往往有这样的情形,当人们万念成灰,准备一死了之的时候,突然会想起一个绝妙的好主意来的。也许这就是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把这个好生意付诸实行之后,立刻就改变了我的整个命运,现在我终于饶够自由自在地享受人生的乐趣了。
我辞退了在公司里的工作。并且开始办起了自己的事业。这就是电子计算机恐惧症疗养院。开办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了。
社会上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他们都被电子计算机折磨得走投无路,苦不堪言。我仅仅在报纸上不显眼的角落里登了一则小小的广告,马上就有不计其数的人争先恐后地蜂涌而至,前来报名,要求住院。
因为当初我也深受其苦,所以完全能够了解这些电子计算机恐惧症患者们的心情。由于这个原因,所以患者们都真心诚意地信赖我。
这就是我所做的生意。我充分地利用这种信赖,不失时机地赚了一笔钱。然后,我让患者们自己担任这个疗养院的工作人员。由于这里没有任何使人提心吊胆的电子计算机,所以大家都象是绝地逢生似的,精神百倍,浑身是劲,与过去那种萎靡不振。垂头丧气的神态判若两人。在这种良好的精神状态之下,大家都认认真真地为我工作着。看着这番动人的景象,我深深地感到了助人为乐的愉快。当然,在我的领导之下,疗养院生意兴隆,情况令人十分满意。
也许有人会认为,照这样下去的话,疗养院里将会变得全是工作人员而没有什么患者了。可是,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社会上有的是电子计算机恐惧症患者,渴望着到疗养院来治疗的人有增无减。照这趋势发展下去的话,也许我的疗养院将永远生意兴隆,前途无量吧。
我太幸运了,恰巧生在这个美妙的时代里。直到现在为止,我还衷心地感谢着电子计算机呢。
《一粒霰弹》作者:米哈依尔·格列什诺夫
李志民 译
风一直呼呼刮到天黑。花园和森林树梢后面还留着几抹红霞,当凉台上亮起电灯时,晚霞也就随之消失。凉台的台阶延伸下去,尽头已是一片漆黑,宛如进入海洋深处。苹果树枝也如海草一般依稀在远处摇曳。餐桌上铺上台布便耀眼夺目,茶碗、果酱高脚盘像宝石一般晶莹发亮。
“总是这样,”娜捷日达·尤利耶夫娜得意地说,“电一开,这凉台就显得舒适、欢快,令人无比地陶醉啊,瓦利亚(依万的别称)……”
依万·费多罗维奇默默地坐到桌旁,妻子的这番兴致并没有触动他,他眼下急需的只是热呼呼的酽茶。平时一天到晚讲个口干舌燥,如今考试期间,更要辅导、抽查口试……一切的一切把他这个化学教研室的副教授给累坏了。临近傍晚他几乎站不起来,可还要硬撑着乘火车回到别墅。一到家除了填肚子和休息之外,就什么都不顾了。
“吉玛!”娜捷日达呼唤着儿子,“喝茶了!”
女仆格露莎端来茶炊,放到桌子中央。依万全家按俄罗斯传统方式喝茶,许多年来一成未变,全然不去追求当今的时尚。
“谢谢,格露莎。”娜捷日达说。
9岁的吉玛走进凉台,裤兜胀得鼓鼓的。
“又摘苹果啦?”娜捷日达不无责备地问,“我说过多少次了,生苹果不能吃!”
吉玛揉了揉眼睛在父亲身旁坐下。
“斯维特拉娜·彼得罗夫娜近况如何?”她问丈夫,“玛丽娅·盖奥基耶夫娜休假回来了吗?”
她对丈夫同事的妻子表示关心。这很自然,何况,彼得罗夫娜还是她的一门远亲呢。
“玛丽娅·盖奥基耶夫娜已经回来了。”依万答。
“人家多有福气啊!”娜捷日达说,“她想必带来了……”
娜捷日达像任何一个女人那样对穿着打扮都有所偏爱。依万深知妻子的毛病,对妻子的这类隔壁戏早已听惯了,只把它当耳边风而已。
大家都没再说话,寂静只是被吉玛大口呷茶咂嘴的声音给打破了。吉玛对茶显然十分满意。
“吉玛!”娜捷日达喊着,还板着面孔瞪了儿子一眼。
儿子不再咂嘴了。娜捷日达转向丈夫,正想问点什么,却突然一声大叫:
“哎哟!……”
依万和吉玛立即放下茶碗,惊奇地看着她。她的脸都变样了,疼得上齿咬着下唇,慢慢地侧过身去,时而看看花园,时而看看自己身后。
“你怎么啦?”依万问。
娜捷日达转身背对着儿子和丈夫,同时一只手从肩膀伸到后背去,摸着疼痛的地方。这时爷俩看到,从她手指下的短衫上渗出了鲜血。
“你受伤啦?”依万跳了起来。
“妈妈!”吉玛一跃而起。
“哎哟!……”娜捷日达又哼了一声,并把手指挪到眼前。一见血,她便瘫软地扑到桌上。“那是什么,瓦尼亚?”她问。
依万已经站到她身边,仔细地察看着短衫上的血迹。随即也转向花园,往暗处望去。
“那是什么,瓦尼亚?”娜捷日达又问。
“别紧张。”依万说,但马上又针对妻子的问题坦诚地说,“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转身朝门口叫了一声:
“格露莎!”
格露莎应声赶来。
“拿卷纱布来!”他吩咐,“还要点碘酒。然后马上给急救中心挂电话求救。”
“出什么事了?”格露莎看着趴在桌上的女主人问。
“快去拿纱布和碘酒!”依万大声催促道。
一分钟后纱布、碘酒拿来了,格露莎又忙着去打电话。依万和吉玛把娜捷日达扶进里间,坐到沙发上。
“有危险吗?”娜捷日达问。
“没有。”丈夫安慰着。
急救车要从莫斯科赶来。依万大约估计了一下,从莫斯科到这个别墅小村有40公里路程,医生至少要半个小时以后才到得了。
“疼吗?”他问妻子。
“疼。”妻子答。
“只好忍着点。”依万说。
吉玛也像妈妈先前反复问的那样问:
“那是什么?”
“枪伤,”依万只在心里想着,“看来是小口径步枪射的。猎人搞的麻烦,让人夜里都得不到安宁……妻子倒是好样的,没哼声,也没有歇斯底里大发作。”
娜捷日达气忿了:“你倒是回答儿子的话呀!”
可依万却对吉玛说:“走开,这里没你的事。”
他把她的伤口露出来。伤口在胸衣钮扣稍下一点。他在伤口周围抹上了碘酒,娜捷日达又疼得哎哟了一声。
“忍着点。”依万边说边开始包扎伤口。
吉玛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父亲看了他一眼,也什么都没说。这时格露莎进来了。
“医生马上就到,”她说,“给我吧。”她从依万手里接过纱布卷和碘酒。
急救车过了半小时没来,一个小时也没来,近两个小时了才来。
医生奥莉佳·雅柯夫列夫娜解释说:“你们不是我们惟一的病人,车子都出去了。”
说完,她立即转向伤员:
“您怎么啦?”
医生仅用了5分钟,就从娜捷日达那白净滑嫩的皮肤下取出了一粒霰弹。
“嗯,好啦。”医生说,“一粒普通的霰弹。您还算走运。”她对娜捷日达笑了笑,“看来,是从远方射来的,子弹冲势已衰,否则情况就更糟了。”
“一群下流坯……”依万怒骂起来。
“该骂。”医生表示赞同,“那些人制造了多少灾难事故啊!……”
伤口处理停当,医生还给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