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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菊花台-第3章

小说: 菊花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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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自窗外溢满整间酒肆,明晃晃的耀眼,但却照不到戚少商坐着的那个角落,或者说是被逼着绕过了戚少商坐的那个角落。

愁。
烦。
这是所有第二眼仍停在戚少商身上的人,心底里唯二浮现的两个字。

愁。
戚少商每灌下一坛,两道英挺的剑眉便锁紧几分,浓浓的愁思便寂寂的散发开来,带着一点点的冷,一点点的伤脉脉侵入骨髓,寒意顿生。
借酒消愁,愁更愁。
可是,除了借酒,还能如何消愁?
烦。
烦,不是立即见在戚少商身上,而是他身边的酒坛上。
九九八十一只酒坛如叠罗汉一般垒在戚少商身后,整整齐齐,一个不歪,一个不倒。
垒酒坛的人是戚少商。
旁的人烦体现出来的暴躁,戚少商不是,他越烦就越是冷静、沉稳,但这沉静是压抑的令人窒息的,如那仔仔细细,一个个垒高的,九九八十一只酒坛,低压压的如黑云倒倾。

做为白道之首的金风细雨楼楼主,戚少商大多时候都很豁达而且理智,同时,他肩上的担子、他所处的位置也要求他如此。
而且经过那场“千里追杀”,经过那段“扳指奇案”,这个江湖上能让戚少商“愁”而且“烦”的人几乎是没有。
几乎不代表完全。
因为戚少商正在“愁”而且“烦”
所以这天下间,或者说就在这汴梁城中,确是有这么一位能让戚少商“愁”而且“烦”的人。
而这个人也确实也有能力让戚少商如此,因为这个人就是象鼻塔塔主,戚少商曾经的仇人、死敌,现在的情人、搭档——顾惜朝。

“唉……”戚少商又灌下一口酒,长叹一声。
他没办法不长叹,也只能长叹。
他家那位亲亲爱人又跟他闹别扭了。
表面看起来惜朝仍同平时一样做事,同他一道处理楼中事务,甚至是一道吃饭,一道回家。
但是,就是不跟他说话。
不管他如何严肃以对,或是讨好卖乖,惜朝就是不跟他说话。
甚至连眼角都不瞟他,整个儿把他当空气看。
冷战……
没错,现在惜朝正在跟他冷战。
十四个时辰又三刻,
惜朝已经整整十四个时辰又三刻没有跟他说过半句话了……

“唉……”戚少商将喝空了的酒坛仔细垒到身后。
第八十二坛。
他似乎越喝反而越清醒了。
清醒啊清醒,是的,清醒。
他想灌醉自己不去想那么多,却越是清醒了。
这次,他是清醒的知道惜朝跟自己冷战的原因。
但是,却是更加迷茫。

其实,在他们开始冷战之前,他还正在享受同惜朝的浪漫时光……
那天见春光正好,他便拉着惜朝一同到郊外踏青。
和煦的阳光,清婉的鸟啼,和身边难得温顺的情人,那一刻戚少商真的觉得幸福的人生不过如此了。
如果他们没有因听到鸟鸣而说到前几日,李坏在六扇门为追命唱的那首情歌。
如果他没有反驳惜朝所说的那句“很难听”。
如果他没有在惜朝说“我说的事实”后还继续为李坏说话。
如果他没有在最后惜朝已有些不快的时候多嘴的加上一句“是我的欣赏水平不如你”。
如果……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所以他们现在正在冷战。

戚少商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惜朝不能将心底不快坦白的告诉他,而要用这种方法跟他闹别扭。
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何惜朝会因为他为李坏辩白几句就生气不理他了。
妄他自诩自己是惜朝的知音,却是连他的心思也看不明白了。
难道真的是当局者迷么?

灌下坛中最后一口酒。
戚少商一甩衣袍站了起来。
他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自己想不通就去问问别人,集思广益或许能找到让惜朝原谅自己的方法吧。

待那抹冷寂的白消失在无名酒肆门口后,酒肆掌柜和小二终于欲哭无泪的出现在厅堂里。
八十三坛烧刀子,就算戚少商是一口灌一坛也需要时间,所以其实戚少商并不是今早开市的时候来酒肆的,而是从昨天打烊前就坐在那个角落了。
但掌柜的不敢赶人,因为无名酒肆实是金风细雨楼的产业,大东家在自己的地盘里喝酒还要因为酒肆打烊二不能喝个尽性么?
所以掌柜的自然不敢提醒戚少商酒肆已经打烊了;更不敢提醒戚少商,今早开市后有多少酒客看到戚少商身后那座酒坛山二望而却步,以致于今天到现在酒肆还没有一个客人进门,只能望着门口来又去的客人欲哭无泪。
掌柜的不出声了,小二就更别提了。不仅不能提,而且还得整夜不停的把一坛坛烧刀子抱到戚少商面前,同时,还不敢将空坛子搬走,由着戚少商摆出那一座“酒坛山”,等到戚少商走后看着那座山欲哭无泪。
若是平日,戚少商或许会注意到掌柜与小二的不一样,但这日他正因顾惜朝愁而且烦着,所以掌柜和小二只得也只能成为继戚少商之后这明媚春光下苦闷的第二、三人。

谁知明媚下的阴翳当如何消散……
谁知无法改变自己的我要怎么爱你……


草青青兮 杨绿绿 
此心此情何所依 
思君 君不见 
幽幽 盼君归 
问人儿 胡不归 
胡不归 待君回
望远兮低吟


简单却温馨的草庐檐下,一串暖暖的红灯笼在朦胧中明亮起来。
但点灯的不是平日那双如玉的素手,而是一双骨节分明带着沧桑的落寞与隐忍的宽厚的握剑的手。
点灯的是戚少商。

走出无名酒肆后,他并没有照原先的想法去找人请教,而是在半路上转二回到了惜朝小居——他和他的家中。

戚少商并非是因为拖沓犹豫而没有去找其他人,事实上他从来都是那种决定了,就一定会去做的人。
他也并非是因为好面子而羞于向其他人请教,他虽然有自己的骄傲,不过在生活上,他通常都是随性随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他之所以在半路改道,是因为他在半路上经过了一家私塾。
私塾中少年们正用正在变声期有些粗嘎的嗓音摇头晃脑的念着诗经中的一篇。
这是戚少商在京师呆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到私塾的学子们读书,因为平日这个时候,他不是在外奔波,就是在楼中处理楼里的事务。所以当戚少商听到这带着朝气和生机的读书声时,他忍不住停了下来侧耳倾听。
若是那些少年们念的是别的,也许戚少商会只是听一听,然后为这不易的平和笑一笑,接着忽略过去继续去找其他人请教。
可是当时那些少年们并念的不是旁的什么,而是一首《式微》——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胡不归?
胡不归?
耳边重复这学子的声音,戚少商眼前便恍惚着浮现出每每晚归时,总能在草庐檐下见着的那一串温暖的光和那旖旎的红下清绝的青影。

胡不归!
胡不归!
三个字仿佛重锤一下下敲打着戚少商的每一根神经,生生纠结起来的疼。
仿佛想到了什么,戚少商眼眸中一阵阴晴不定的迷离,然后定下,明亮。
接着,转身走上通往惜朝小居的路。

回到熟悉的小屋,顾惜朝果是如早已料到的一般,不在家中。
人虽不在,屋里却是处处留着他的影,他的气息。

戚少商伸手轻抚着在风中轻轻摇晃的灯笼,绯红的皮面还有些烫手。 
感受着那热度,戚少商的心便一点点的疼起来。
昨夜他整夜未归,惜朝是不是就为他令这灯笼燃了整夜?

走到厨房。
戚少商的眉头拧得更紧。
走到灶台边揭开锅盖,里面果然整整齐齐放着几样根本没有动过的餐点。

昨夜,他一直都在等他回来一起吃么?

慢慢踱进屋内,在惜朝常坐的位置坐了下来。
抬眼,入目的竟是屋外那片胡杨林,早春的新绿就那般生生的扎入眼中。
每日归来总见惜朝面容冷淡的坐在这灯下读着什么,总以为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否晚归,或许自己不在身边他反而能更自得起乐。
直到今日终坐在同一位置才发现原来惜朝竟是每日都坐在这里,望着屋外那片空茫。他原来是在等着他回来么?

他倔强而骄傲的惜朝啊……

戚少商看着天空流走着的云,
看着他们一点点都变成顾惜朝的样子。

骄傲的,自信的,决绝的……
他的知音、搭档,能同他并肩与顶峰,傲然天下的人,他的惜朝。
微笑的,明媚的,温柔的……
他的情人,冤家,让他牵肠挂肚,所有的快与不快的始祖,他的惜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了。
还是因为知道不管自己走多远他都会在哪里等着自己?
所以才会这样安心的享受着幸福,粗心的挥霍着光阴。

上次自己同惜朝一起回家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昨天……不提了,自己彻夜未归。
前天?
三天前铁手让他帮忙追捕一个逃犯,前天,大前天他都没能同惜朝一道走。
五天前霹雳堂的故人来访;
十天前连云寨出了点问题,他连夜赶了去处理;
二十五天前解决楼子里几个不懂事的家伙闹出来的祸端;
一个半月前……
三个月前……

原来他已经这么久没有同惜朝一起回家吃饭了么?

戚少商知道自己总是太重情义,放不下侠义、兄弟,所以谁有麻烦有困难,他都忍不住不伸出手去帮。
而惜朝……
他向来看不惯自己的侠义的。
最初他还会拉着惜朝一起。
可是,是什么时候起,看到惜朝不太情愿的样子,他所帮助的对象又多跟惜朝不对盘。便自我安慰说反正现在惜朝已经走上正道了,不用担心了,于是就渐渐的开始独自行动了?
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而争执却是越来越多,矛盾也越来越大了?

太阳不知何时已渐西沉,染出一天一地的红。

原来才到了傍晚么?
为什么他觉得已经过了百年?

他只在这坐了半日就有这么许多感叹。
那惜朝那般玲珑心思的人,这样独自在家看着屋外阴沉沉的林子,又是怎样的心境?
所以惜朝说那歌声难听,其实只是在暗示自己连这难听的歌都没唱过给他听?

惜朝……
我,没办法改变自己,这侠义,这性格已经刻进我的骨髓。
但我会用最真实的心,最大的努力去爱你。
哪怕有再多的问题,我也会尽一切力量去解决,只要你能同我在一起。

点起那一串灯笼,戚少商抬首远望,隐隐似乎见到那道青色的身影,于是扬起唇角,漾起两个深深的酒窝。
惜朝,从今天起,让我来为你照亮归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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