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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梦中的河-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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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吗?你们很熟,常有来往?”
    “是的,我们工作上也有一些联系。”
    林秀玉本来坐在“考官”的位置上,也很担心自己出题不合适让人陷于尴尬的
境地。没有想到李杰明很健谈,这使得她倒放松了,叹了一口气,说道:
    “雁雁这孩子,不大懂事。”
    “她挺直率——用我们年轻人的话说:挺‘纯’的。”
    “她呀,就是大任性,很少替别人考虑。”林秀玉笑道,“比如上次那位王先
生来,接呀、送呀,都叫你帮忙,自己也不管……”
    “伯母,您可别这么说。王先生这次来,是雁雁帮了我们的大忙。我们跟他的
项目已经谈成了。而且前天他们来电话说,第一批设备也在加拿大装船了。我们吕
主任常说,这是进展得最快的一个项目了。要是没有小林,根本不可能……”
    院子里传来了的脚步声,林秀玉看了看表说:
    “这个雁雁呀,都快7点了,才回来。”
    话音刚落,林雁冬就进来了。她刚喊了一声“妈”,转眼看见从沙发上站起来
的李杰明,愣了一下,才笑着招呼:
    “李杰明,你来啦!”
    “等你半天了,”林秀玉看看还站在进门处的女儿,笑了笑,问道,“你还没
有吃饭吧?”
    “我在机关吃了。”
    “那好,”林秀玉站了起来,又回过头去说,“小李,你们聊吧,我还有点事。”
    做母亲的通情达理,适时地退避三舍,李杰明心里充满感激,更充满了信心。
    “找我有事儿吗?”林雁冬把随身带的坤包往桌上一扔,随随便便地问。
    林雁冬并不那么看重自己的到来,这让李杰明觉得有点不自在,觉得这张老式
的小沙发坐着真不舒服。凭良心说,这些日子以来,他对林雁冬真可谓一片赤诚。
凡是林雁冬叫他办的事,他总是尽心竭力,这一点连她妈妈都看出来了,可她却是
浑然不觉。最让他心神不定的是,他拿不准这女孩对自己的态度到底是冷是热。热
起来,简直像烧得太热的暖气,让你无所适从;冷起来呢,又像是一大块冰陀,拿
也拿不了,捧也捧不住,让你从里到外冒凉气。
    “我……我向你赔礼道歉来了。”他说。
    “这话从何说起,”林雁冬瞟了他一眼,“真没意思!”
    “我知道,上次处理化工厂的事,你不高兴了。”
    “这不是我高兴不高兴的问题,是你们市经委按不按照环保法规办事的问题。”
    李杰明最怕的就是她这么一板一眼的打官腔。而且,只要是这种时候,她的脸
总是板得像木头雕的,没有一点转弯的余地。
    “我一直想找个时间向你解释一下,就是找不着你。”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真奇怪!”
    看来,今天这个日子没有选好。李杰明只好自己转弯:
    “小林,我看你今天心情不大好。如果你很累,今天我可以不谈,找个时间咱
们再说,好吗?”
    林雁冬确实心情不好,而且很不好,也确实很累,她实在不想跟李杰明再说什
么。可是,她又喜欢辩论,并且善辩。李杰明一提起化工厂的事由,她的精神头儿
马上就来了:
    “谁说我心情不好?”
    林雁冬那一副挑战者的神气,先就把李杰明压了一头。他咧了咧嘴,摆出一副
受尽了委屈的样子,放低了声音,说道:
    “小林,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对环保工作的态度,你也是知道的。”
    “你对环保工作的态度?”林雁冬“哼”了一声说,“要不是这次处理化工厂,
我还真不知道!”
    “小林,你怎么……我……你可以批评我对化工厂的错误处理不当,你不能怀
疑我对环保工作是一贯重视的。”
    “嘴上重视,谁不会!”
    “这位厂长是有来头的,这你还不懂?”
    “我就是缺乏这方面的聪明。”
    李杰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站起来,反客为主,给林雁冬倒了一杯茶,陪笑着
放在她身旁的方桌上,又说:
    “如果,我们真是一个法制国家,那倒也好办了。可是,不行,人情大于王法,
你不能不承认这是现实!”
    林雁冬喝了一口茶。这个现实,她当然是知道的,一时觉得自己跟他这么个小
官生这种气也太可笑。这么一想,口气也无形缓和了许多:
    “反正,这年头不滑当不了官儿。”
    “这就叫有苦难言哪!”空气里的氧似乎多了些,李杰明又很自如地叹起气来。
    “是够苦的,又要屈从于吕主任划定的框框,不敢越雷池一步;又不敢太得罪
环保。还真亏了你费尽心机,左右逢源。可惜就是‘圆’不了。”
    “唉呀,小林,你知道就好啊!”李杰明装作没听出那话里的刺儿,又连连地
叹着气说,“你说得一点儿不假,我承认,对吕主任嘛,我是惹不起。可对你们环
保,那可不是得罪不得罪的问题。好歹我也是中华民族一分子,我也不愿意看到我
们的生态环境受到破坏!”
    “好!”林雁冬这一声好,活像京剧观众听到忍无可忍的嗓子时叫的倒好。之
后,她立刻收住了一闪现的微笑,狠狠地说,“可我最讨厌说一套做一套!”
    李杰明见林雁冬虽然怒气未消,不过并没有拒绝和自己对话,哪怕是气话呢。
一个可爱的女孩能耐心地对你说气话,这难道不是一种特殊的“待遇”!李杰明紧
张的神经松弛了下来,甚至有点洋洋得意。他连忙掏出烟,点着吸了一口说:
    “小林啊,我在机关待的年头比你多,碰的钉子自然也比你多。我算是看透了,
世界上的事并不是一加一必定等于二。有些事情只能迂回一下,变通一下,这是工
作中的灵活性。这绝不是对工作不负责任,相反的,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
    “我不懂这种逻辑。”
    “真的,小林,赌气没用,解决问题是真的。就拿化工厂这件事来说吧,你们
作了一些让步,吕主任心里自然有数。虽不能做到人敬一尺,还人一丈,起码以后
环保有事求到他,就好办些嘛!游戏的规则就是如此。你们不是在订治理清河的规
划吗?你想,将来落实规划,动哪个厂子不要吕主任点头?现在把关系搞僵了,以
后哭都哭不回来!”
    “这么说,我们环保局只能当受气小媳妇儿?”
    “小林啊,你对工作极端负责的精神,我是很佩服的。你是个理想主义者。老
实说,在1991年的中国大陆上,像你这种为了理想不计个人得失的人,可真是屈指
可数了。可是,我还是要劝你不要那么天真。现在要办成一件事情,光有理想是不
行的……”
    “那就什么都别干!”
    “要干,当然要干。不过,第一要关系,第二要关系,第三还是要关系!”
    “今晚真是多谢指教。”
    李杰明见林雁冬冷笑着,一点也不开窍的样子,忽然站了起来,浑身上下摸自
己的口袋,最后摸出来两张小长条儿的票来,举在手上,埋怨自己:
    “瞧我这记性!好不容易搞了两张票,今天晚上的,美国摇滚乐,还坐这儿瞎
叨叨个没完,再不走呀,可就晚了。”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一看见李杰明手上的票子,林雁冬顿时两眼放光,跳了起来,一把抓了过去。
    “太棒了!位子真好!走,走,快走!”林雁冬一边叫,一边又回头向里屋喊,
“妈,我和李杰明去听音乐会啦!”
    林秀玉应声从里屋快步走了出来,把这位年轻的客人直送到院子里,还说:
    “小李,以后有空常来啊!”
    听到这话,已经往外走的林雁冬回头看了妈妈一眼,心里直纳闷:妈妈怎么对
他这么好?她可是从来不跟自己的朋友打招呼的呀!
    林秀玉刚转身往回走,就听见背后一个声音在说:
    “怎么,又跟那个姓李的出去了?”
    林秀玉一愣。“那个姓李的”?前些日子,陈昆生可不是这样称呼这位清河政
界新秀的。这人简直是莫名其妙,她忍不住站住回了一句:
    “难道有什么不对的?”
    “哎呀,秀玉,你真应该跟雁雁好好谈谈了。”
    “这是她自己的事。”林秀玉不想再跟他讲下去。



  

                               第二十五章

    两份商调函,是一前一后来到的。
    省环保局的调函,先到了一天。
    “怎么,小林,你真想走?”姜贻新把林雁冬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小三角眼瞪
着她,丝毫也不掩饰满肚子的不高兴。
    “我不知道,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望着省局干部处发来的这份公函,林雁
冬也有点吃惊:不是已经说好不去《环保通讯报》了吗,怎么……他又改了主意?
    “小林,我不是不放你走。实在是,你不该走。治理清河的规划已经有个方案
了,正准备再听听各方面的意见就报到市里去了。小林,这个方案你可是出了大力
的,你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走,实在不是时候啊!”
    姜贻新看上去非常疲倦,而且老了许多。他的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眼袋活像
两个黑色的小灯笼悬挂在泛着红丝的两个眸子的下方,眼角的皱折则像刀砍斧凿的,
令人不忍猝睹。他叹了口气,又无可奈何地补了一句:
    “走不走在你,我也不勉强啦。”
    林雁冬站在他办公桌对面。她连坐下来的机会都没有,谈话就结束了。
    他没有请她解释,也没有听她解释,事实上她也无法解释。
    她本来以为,她和金滔之间已经告一段落。理智告诉她,舍断这段情是最明智
的。从省里回来,最初的日子里,她情绪很坏。金滔的影子紧随着她,时而把她托
上天国,时而又让她坠入深渊……她觉得她从来没有这样惶惑,也从来没有这样的
想念他。离开省城前夕没能再跟他见上一面,成了她长久的遗憾。直到过了很长一
段日子,她才慢慢平静下来,并且觉得那天晚上金滔不接她的电话,不来见她,是
很对的。当然,人总是人,有时候她还是想他,还是伤心……
    她要把这和着眼泪的悲伤深埋在心底,作为自己一生最珍贵的宝藏。
    然而,一纸调令,她的心又被搅乱了。只有在这时,她才清醒地意识到,对于
自己,他是一股多么强大的磁力,不可抗拒,无法摆脱……
    从姜贻新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她觉得无比的轻快。好像这些日子里她一直
在盼望着这纸调令。什么结束同金滔的关系,什么把他埋藏在心里,统统是自欺欺
人!不,她爱他,他也爱她,这纸调令就是见证。她渴望同他朝夕相处,他也希望
她能调到他身边。如今,这样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了,为什么不该高兴?
    可是……
    金滔为什么改变主意呢?他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为什么要闯进别人的生
活?正因为没有超越,才有那种若即若离、才有那种魂牵梦绕。如果真的调到一起
去,如果真的……还会有那种刻骨铭心的说不清道不明可望而不可及的,让人心痛
又让人企盼的一切……还会有吗?
    也许,还是不去的好。
    回到家里,她坐卧不宁。如果这次拒绝了,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雁雁啊雁
雁,难道你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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