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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梦中的河-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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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望婆婆刚一出门,林秀玉就对女儿说:
    “雁雁,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听着呢。”林雁冬正双手撑开一件淡青色的改良式旗袍,隔几步远朝妈妈
比试着,竭力想找一件妈妈能穿得出去的衣服。
    “过来,雁雁,你听见没有,我有话跟你说。”
    林雁冬这才手上拿着衣服,过来坐在了妈妈旁边的小沙发上。
    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严肃,怎么啦?对了,刚才望婆婆也吞吞吐吐的,是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走近了妈妈面前,只听妈妈放低了声音说道:
    “雁雁,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你父亲他,搬回来住了……”
    “啊,太好了!”林雁冬脸上露出了惊喜,眼睛瞪得大大的,谢天谢地,他们
总算和好了。
    “有什么可高兴的!”妈妈的眉头皱得像当中刻了一刀。
    又怎么啦?林雁冬简直觉得不可理解。她望着妈妈,等待着她的解释。可妈妈
好像已经交待完了,又恢复了往日那种严肃的冷漠。
    “妈,到底怎么回事?”
    林秀玉只是摇了摇头。
    “妈,您跟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回在香港,外婆还问起……”
    “不是你想象的。”林秀玉扭过脸去,极不情愿地又说了一句,“我和你父亲
是不可能和好的。”
    “啊,可我还是不明白……”
    “雁雁,是他伤害了我,也伤害了你。”
    “可……你不是说那是‘文革’当中的事,那……”
    “唉,雁雁,你不懂得,‘文革’最容易暴露一个人的灵魂了。如果不是那一
场发疯一样的‘文革’,我可能还认不出他……他是这么个小人呢!”
    “那,就不该让他搬回来……”一看妈妈已经气呼呼的脸,雁雁赶忙住了嘴。
    “不是我让他搬回来的。是他们机关要收回他住的房子。”林秀玉这时抬眼看
着女儿,说,“雁雁,我跟你爸爸的关系你也知道一些。他现在虽然住在这里,但
是,他跟我、跟你都没有关系。明白了吗?”
    她一点儿也不明白。
    “我能叫他爸爸吗?”
    “你愿意叫他什么就叫他什么。”
    “他要跟我说话呢?”
    “你愿意听就听。”
    “我可以跟他说话吗?”
    “你愿意说就说。”
    “我到底该怎么办哪!’林雁冬叫了起来,“妈,这种关系太复杂了,我真不
知道该怎么处理!”
    “你应该知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对呀,我不是小孩子。可是,妈,你可一直把我当成个小孩子!你和爸爸之
间的事,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从小就是我心中的一个谜,至今也没有解开过,
现在呢,他搬回来了,天天见面,根本回避不了,可我,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林雁冬嘴里说着,两手只管揉搓着那件真丝的衣服,好像那薄薄的衣衫里隐藏
着秘密的答案。
    林秀玉仍一动不动地坐着,只是用手指轻轻叩击着沙发的扶手,若有所思似地
说:
    “该你知道的,你都会知道的;不该你知道的,你也不要多打听。”
    母亲的话,带着那种专家才有的不容置疑的权威的口吻,甚至还带有一些哲理
性。
    “我今天中午特意赶回来吃饭,”她又说,“就是要让你知道他搬回来了,而
我和他的关系是不可能和好的。你思想上要有点准备,明白了吗?”
    明白了吗?她不知道。



  

                                 第六章

    还是家里好,一夜沉沉睡到大天亮。
    林雁冬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得一道眩目的光亮朝自己脸上射来,白晃晃的。
她眯缝着睁开眼,首先映人眼帘的是那柔和的被阳光照亮了的蓝色纱窗帘。啊,在
自己的小屋里!
    “你可醒啦!”望婆婆正坐在窗下的小沙发上,咧着没牙的嘴冲自己乐呢。
    “几点啦?”
    “9点啦!快起来,雁雁,我给你煮元宵去,中午吃完饭再睡。唉!我看你走这
一趟是累坏了。”
    老人缓缓的声音像是一帖清醒剂,她完全醒了过来
    “望婆婆,我昨天什么时候睡的?”
    “你呀,还好意思问呢?”望婆婆用那变形的弯曲的食指点着她的鼻子,笑道,
“昨天下午你就睡了,晚饭也没吃,一直睡到这会儿。”
    真的吗?她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打开箱子和旅行袋,把带回来的衣服都拿出来
了。妈妈在一边看着……不,妈妈很严肃地说起了……啊……啊,糟了,爸,他就
在这个院子里!
    “快起啊!我去煮啦……”望婆婆麻利地站了起来。
    “妈上班去了?”
    “早走了。”
    “那……还有人吗?”多年不和爸爸在一起,“爸爸”这两个字不容易叫出来。
    “嗯,你爸爸还在那屋呢。”望婆婆说话时也放低了声音。
    “啊……”她心里有点慌,但揉揉有点肿胀的眼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又问
道,“望婆婆,他知道我回来了吗?”
    “怎么不知道,昨天他下班回来就问我,雁雁回来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他
要来看你,你妈说你睡了,没让他进来。”
    这么说,今天他一定会来的,说不定马上就会来。这可怎么办,跟他说什么呀?
    一遇到爸爸妈妈的事,林雁冬就觉得自己脑子里是一锅粥,糊里糊涂一点思路
都理不出来。白在床上想了半天还是找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去应付那位爸爸。爸爸!
在她心目中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甚至是一个不确定的概念。怎么摊上这么个爸
爸,真够倒霉的!
    她一下子就情绪低落了,索性闭上眼睛赖在了床上。
    “快起来吧,你爸今天上午没去上班,说不定一会儿会过来看你。”
    “我可不想见他。”赖是赖不过去的,林雁冬还是拽过一件枣红色的羊毛衫往
头上套。
    “雁雁,怎么这么说话?”
    “那该怎么说!”她飞快地蹬上牛仔裤,直起腰来瞪了老人一眼。
    “你甭拿眼瞪我,他好歹是你爸!”
    是我爸?“他伤害了我,也伤害了你”,妈妈的话犹在耳边。对于一个伤害了
自己、伤害了自己母亲的人,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望婆婆是不会理解妈妈的。她爱妈妈,可她的思想太陈旧了。她总希望妈妈和
爸爸和好如初,现在,爸爸回来最高兴的就是她,她肯定会主动充当爸爸的说客……
    可是,难道他们不应当和好吗?自己刚听见这消息,不是也挺高兴的吗?
    这么些年了,妈妈一个人过,真够苦的。
    “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哪!”望婆婆还在自言自语的。
    “我饿了,你还不快煮元宵去?”她不想继续这种谈话。
    “唉,作孽哟!”老人家唉声叹气地走了出去。
    梳洗完毕,她飞快地溜进了客厅,一眼就看见方桌上的好吃的了。刚出锅的五
个圆溜溜的元宵,盛在一个小白瓷碗里,冒着热气,引人的食欲。
    

    林雁冬一边吃元宵,一边计划着:应该先给机关打电话报个到,偷一天懒,明
天再去上班。可又一想,不上班干吗?在家呆着?在家呆着干吗,等着他来找呀?!
    完了,这院子再也不属于妈妈、望婆婆和我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吃完元宵,她轻轻地走回自己的小屋,挑了些从香港带回来的袜子、假手饰、
电动剃须刀什么的,找了个大挎包装着,转身悄悄地出了房间。
    院子里安静极了。她忍不住朝东屋扫了一眼,只见窗帘低垂,没有什么响动。
    他肯定是出去了。
    这太好了,雁雁长出了一口气。她怕见到这位父亲,至少是今天不要见,明天
也不要见,能拖到哪一天算哪一天吧。真是,人活着就是麻烦!心里想着人生的痛
苦,脸上笑吟吟的林雁冬,把挎包往肩上一背,迈着轻快的步子穿过院子。
    谁知,她刚走到院子中间的那棵桃树边,猛不丁,一个声音从背后传了来:
    “雁雁!”
    她站住了,回过头去,好像那是一道不可抗拒的命令。
    啊,爸爸!
    他站在东屋的门口。腰不弯,背不驼,脸上虽然被尴尬的笑容笼罩着,仍然掩
盖不住他那一脸的好气色。特别是那一头浓密的黑发,使他一点也不像50好几的人。
    林雁冬耸了耸肩上的挎包,装出很轻松的样子,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爸”,
只是嘴角弯不过去,脸上作不出笑来。
    陈昆生站在房门口,笑着点了点头,忙忙地问:
    “休息得好吗?”
    “嗯。”
    “你妈跟你说了吧,我搬回来了。”
    “嗯。”
    “来,雁雁,到我房间来坐坐。”
    不由自主地,她低着头走进了父亲的房间。
    一进门,她就发现这屋子收拾得非常干净,而且可以说很舒适。外间这小小的
客厅里,迎门是一套很考究的米黄色的沙发。茶色玻璃的小长茶几也是配套的,上
边摆着白色的细瓷茶具、黑色的方型打火机和一个很别致的烟灰碟。通往左边里屋
的墙边,是一盆油绿的君子兰。右边墙旁则是一张小小的长方形桌子,两把白色的
椅子只露出椅背,桌子上放着一瓶白葡萄酒。林雁冬想,这里大概是他吃饭的地方,
自斟自酌,倒挺会享受的。
    “来,这儿坐!”
    陈昆生看着女儿在小沙发坐下之后,自己才放心地在另一张小沙发上坐了下来。
    一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地掏出烟来,只是手指有点儿不听话,老是微微的颤抖。
他好像忘了茶几上有打火机,摸遍了西服上衣的口袋,最后才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
一个打火机来。他把那金光闪闪的精巧的打火机拿在手里,却忘了点烟,只用两个
指头搓着那含有体温的金属物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
    “雁雁,我们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吧!还是前年秋天,我上省里开会,那时候
你还在省环保局,我们见过一面。”
    “嗯。”
    “照理说,你调回来了,我们见面的机会应该多起来。”
    林雁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
    “没有想到,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你。”
    陈昆生这才“啪”的一声,按动打火机,点燃了嘴上叨着的烟。他深深地吸了
一口,又徐徐吐了出来,好像他心里积郁着无尽的思念和忧伤,只能借助这烟雾吐
露一二。
    “我一直很忙。”她不想让他伤心。
    “不,这不是主要的。”
    他又吸了一口烟,随即吐了出来。还是吸得那么深,吐得那么缓。她觉得一种
沉重的压抑正无声无息地朝自己飘过来。
    “真的,搞环保工作,事情很多,也很杂。”她希望换一个话题。
    “雁雁,我知道,是你母亲不希望我们多见面。”
    “不是,不是,是我……”
    林雁冬心里乱成了一团。
    使她拿不准的是:她不知道在他面前替妈妈解释有没有必要;也不知道该怎样
替妈妈解释才恰当;更不知道妈妈是不是需要自己来作这份儿解释?
    雁雁啊雁雁,别自作聪明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妈妈的为人!她对自己的所作所
为,从来都充满自信。她不会作出任何解释,更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出来解释。她要
是看见你现在这副狼狈样子,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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