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边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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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北用身体压住文娟,双手撕开了文娟的睡衣,然后他用右手抓住文娟的双手,左手开始脱她的内裤。广北一条腿跪在床上,另一条腿压住文娟的下身。文娟不停地挣扎,但她心里很清楚,在广北拉下她内裤的时候她一脚把他踢下了床。然后她迅速爬了起来,跳到地上,顺手抓了把椅子。她把椅子抵在她和广北中间,喘着气说: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广北没有过去,他给文娟的样子吓坏了。文娟盯着他,脸上全是泪水,又长又黑的头发缠住了脖子,显得很凌乱。月光将窗棂的影子投在她脸上,她的脸明明暗暗,看起来像在惨白的脸上划开了几道平行的伤痕。在广北的眼里那已经不是文娟,而是一具僵尸。他吓得半死,上下牙齿打着哆嗦。广北说:文娟,你没事吧?文娟嘶哑着嗓子说:你不要过来。她开始拉门,由于颤抖,半天摸不到门闩,后来她终于拉开了门,跑到门外她就摔倒了。文娟软软的身子摔在地下就像一枝折断的花。
文娟发现睡衣撕成了碎片,像一块破布裹在身上。她坐在地上哭泣,月光下,文娟的脸色十分凄惨。广北看着无依无助的文娟在月夜里抽泣成一团,后悔莫及。他找了件连衣裙想拿给文娟。文娟一看广北跨出门坎就作势要跑,广北只好把衣服扔给她。
文娟换上连衣裙,把替下的衣服揉做一团抱在胸前,她抱着睡衣站在月光下继续抽泣。广北说:文娟,你进来吧,我不碰你了,我保证不碰你了。文娟说:怎么可以这样呢?我们是老乡呀。那天凌晨,文娟站在月色里抽泣,阵阵凉风吹来,让她感到了一种初秋的凉意,她想又要走投无路了。
文娟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会抽泣。那时她如果想起了门坎,想起了李心兰,她的生活就会是另一个样子,但她什么也想不起来。文娟对广北说:我走了,我不在这儿做事了。广北说:你别走呀,你走了我的店子怎么办?文娟说,你再找一个来吧,我在这儿做不下去了。广北说:一直干得好好的嘛,一直干得好好的。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文娟不知道他会哭。可她顾不得他了,她想去火车站等车,坐车去哪儿她一点主意也没有。广北急了,他对着文娟的背影喊:你走也得把东西拿走呀。文娟想起了她的背包,她昨天买了背包今天就要走,真像命中注定似的。广北走出来给她背包,她伸手接了,她知道广北不会再害她。广北说:天还没亮呢,你到哪儿存身?
天蒙蒙亮时,文娟走进了公共汽车,她不断地上车不断地下车,不知转了多少次车,也不知该到哪儿去。后来她就走到了怡园,走到怡园她就突然明白了清醒了。星河正站在二楼阳台上对着她笑,星河看着文娟慢慢走过来,洁净素雅的文娟双眼又红又肿。文娟对星河说,我又冷又饿,我哭了一晚上。
星河给文娟弄了点吃的,文娟边吃边给星河讲她的故事,讲着讲着她就爬在星河身上哭了起来。星河笑着说,你可真是命苦呀,刚出虎口,又进狼窝。文娟突然把脸举起来,她的脸一片绯红。她盯着星河说:你是狼吗?星河说:谁叫你是谁见了都想啃一口的小羔羊呢。他说着就把文娟抱了起来。文娟摔着手说:不,不。然后她感到胸脯给压成了一片纸。下身剧烈疼痛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表姐,但她已经无能为力了,更确切地说她已经不想有所作为了,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快感从下身一直冲向头顶,她忍不住嚎叫起来,然后她的呻吟像一条清澈的小溪长流不断。
事后文娟忍不住抽泣起来,她哭着说:我怎么对得起表姐呀!星河问她,你后悔吗?文娟泪眼盈盈地看着星河,她想起了一位工友说过的话:认准了哪个男人,就把身体交给他,像我们这种人,还为谁守着自己呢!文娟慢慢摇着头,她说:我不后悔,我只是觉得对不起表姐。
星河让文娟住在他的单身公寓里。文娟花了很多时间布置她的新居,用墙纸把四壁满满地糊上,临窗的地方摆了几种盆景。她让星河买了张双人床,自己去采购了一套很素雅的床上用品。
她一直渴望有这样一张大床。她住怕了那种三层的架子床,几十个人挤在一间房子里,呼吸连成一片,像一台大马力的发动机。一下班,大家都排队上厕所、冲凉,就算每人五分钟,也要等几个小时,有些人还很不自觉,在厕所里一蹲就是半小时。文娟常常是等着等着就在床上睡着了,第二天爬起身,换了件内衣又去上班。就算厕所里没人,她也不愿进去,能不进她就尽量不进,因为她受不了里面的那些垃圾。那些人真不自觉(实际上是缺德,但她不愿意用这个词,因为她善良),把粘满血污的卫生巾满厕所乱丢,她看着直想恶心。她甚至自己出钱买了一匝不透明的塑料袋,恳求同室高抬贵手把自己的垃圾放进垃圾袋里,但几乎没人响应。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生活空间也没人爱惜,难道仅仅就因为是打工妹,生活质量太低?如果说吃不好,穿不好、玩不好,那是因为没有钱,那么自己的住处没法搞得整洁一点,干净一点也是因为没有钱吗?她想不明白。
有一段时间,她只能舍近求远,跑到开发区的公共厕所里方便。那是一间三无厕所,无蝇、无臭,甚至无蚊。清洁工每天都要把地拖几十遍,用橡胶水管一次又一次地冲屎坑,那地方真干净啦,文娟可以蹲在茅坑上看一本言情小说,就算她起身时头昏眼花,双腿麻痹,一个小时不能走路,她还是愿意再次光顾。她常常想:为什么天人合一的理想要在厕所里才有可能实现呢?她还怕睡三层的架子床,她睡在三层上,每天上床就像一场战斗,躺下后不要随便起身,一不小心就把头撞出一个大肿块。
她想家,家里至少有她自己的一间房,有她自己的一张大床,尽管每天面对的也是许多让人心烦意乱的无聊琐事,至少她还有一个美妙的夜晚。她躺在床上怎样打滚都可以,怎样胡思乱想都可以,没有人会吵她扰她,真是静啊,静得她想像野狼一样嚎叫。后来公司条件变好了一些,十人一间房,但她又跟着表姐去了她新开的公司,那里条件不可能太好。她不太愿意去,但清音不放心,死活要拉她过去。文娟知道表姐担心什么,她怕她一走,表妹就像砧板上的鱼,要给吴健雄一刀一刀砍下来吃。
在文娟看来,吴健雄也不是什么人面兽心的豺狼,他只不过多了些爱好而已,如今的男人谁不是一个样。市面上就流行一句话:十个男人九个沟女,剩下一个是阳痿。只不过有的人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罢了。吴健雄没有什么约束,他不用搞两面派,这样他的缺点就格外突出,表姐就不喜欢他。表姐喜欢的人暗地里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下流事呢,只是她不知道罢了。文娟没读什么书,但她知道如今是市场经济,男女之间的事,感情也罢,交易也罢,只要男女双方愿意,谁也管不了。有的人就是想什么都试一下,她还没有放到这种地步,但也不想用什么东西把自己圈住。
二
文娟十六岁那年出来打工,后来她十八岁了,也就是说她打了两年工。打了两年工她也没有什么改变,就是年纪大了一些,她还是睡的几十个人的大房间,共用一个厕所兼冲凉房,常常在等着冲凉时睡着了。她跟表姐在很多事情上看法一样,但也有很多不一样,这是因为她们地位不同。表姐是有文化的人,她一开始就做经理,再后来又做总经理,再后来自己开厂,她是一步一个脚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走。自己呢,惭愧得很,永远在线上。这一切就是因为她跟表姐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她没读大学。大学原来还有这种魅力,早知道的话当初就下功夫读多点书。
那年表姐心兰去了歌舞厅,当时歌厅的生意红得像着了火,后来也不行了,心兰说,客人不愿意找小姐了,倒不是嫌她们脏,是嫌她们层次太低,他们要找大学生呢,后来大学生客串小姐的可多了,心兰手上就有一个加强连,只要客人需要,她们连课也可以不上,一个电话就呼过来了。知识的力量真是无穷啊!文娟后来被迫继续学业,当然是读自学考试。清音对她说:你得考个文凭,我天天都想帮你,可怎么帮呀,像你这个文化程度,顶多就接听个电话,发个传真,那还是在机关,公司是一个人顶几个人用,谁会养着你?
文娟最烦清音这种口气,凭什么这样对我讲话,我老娘都没这样说过我,你以为你是谁?吴仪?希拉里?你只是我表姐。当然学点东西也没坏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下了班,在等冲凉时,她就抱着书看。她有个优势,就是年青,这年青就是资本。只要认真,书看了一遍就能记住,表姐就不行,她常常把电话号码忘了。
文娟读书的地方在一个小巷里,从大街上拐进去,要走好几个弯,如果不熟路,就像走迷宫,拐着拐着又走回原来的地方了。从她上班的地方去到那所学校,大概要走半小时,走这半小时对文娟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因为要穿过一块芭蕉地,还要过一条乱石岗。经常有人在路上劫财劫色,但总是有人路过,因为贪近。不抄近路也可以,还有一条道也可以走,是六车道,又平坦又亮堂,但要走一个半小时。当然文娟读的是函授,可以不去上课,甚至可以不去辅导,只要去考试就行了。不去上课还行,不去辅导心里就没底,再说你去不去人家照收钱,不去岂不是太便宜人家了。
文娟去参加函授辅导,就等于在另一个公开场合把自己抛头露面,没几天就有五个男生找她,要跟她处朋友。有个男生特别大胆,一下了课就等在门口,要请她去宵夜,她不去。她说:我都不认识你。那同学说:别说不认识,我们是同学。然后要送她回家,这回她答应了。她想的是:就算给人劫财劫色,也要做个明白人。这同学见过面,让他劫好过给那些没见过面的人劫,万一有事,还可以找个说法嘛。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最好还是别给人机会。那同学问怎么走,她就指着六车道的大马路。车多人多,量你也不敢怎么样。尽管如此,第二次见面,那同学又上来献殷情时,她说:同学,是你自己要送我回家的,以后可别觉着吃亏就怪我。那同学一听笑得岔了气。
文娟后来还见过这位同学,是在海滩游泳时。那个泳场在开发区东面,沙滩很不错,一到夏天,很多人去那里游水,慢慢就把那儿游成了一个泳场。文娟常去那儿游泳,有时在深夜,有时在中午。后来当地政府就把那儿围起来了,搞成了一个正式的泳场,开始收门票,五块钱一张。文娟后来没去了,她觉得没意思。有一天,她穿着泳衣光着脚丫子在沙滩上走,碰到了那个同学。他拖着一个女孩的手,对着她走过来。她先对他笑了。那同学问她毕业了没有。她说,还没呢。她还说:以后都没看到你呢。那同学就笑了,他笑着说:我那不是读书,是沟女。沟到了当然就消失了。他还对文娟说,我一开始想沟你呢,可惜你还没开窍呢,这种女人我不沟,又麻烦又不好玩。
文娟听得目瞪口呆,她心里说,姑奶奶,好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