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静-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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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雁瞟了他一眼,道:“怎么?还想去求他不要赶尽杀绝?”
“告诉我!我……我突然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雁姐,求你了,告诉我他去哪儿了,如果你知道的话……”
“萧暮阳已经和死没什么差别,你又无意于侠义山庄的财产和地位,他当然要回侠义山庄当新主子,还能去哪儿?”
独孤雁的话刚说完,风雪獍已经以那如鬼似魅的轻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侠义山庄,灯火摇曳。
燕惜绝坐在萧暮阳平时常坐的位置上,嘴角噙着一丝快意的笑。
一杯茶被递至面前,燕惜绝接过茶杯,抬眼望去,看见一个清甜的笑容——离忧。
“你终于达到目的了,恭喜。”离忧翩然在燕惜绝身边坐下,翡翠色的裙摆飘到了燕惜绝的大腿上。
燕惜绝却在她刚刚坐下时起身,道:“你以为……我的目的是什么?”
离忧感觉到他的冷漠,暗自不爽,冷笑了一声,道:“还能有什么?当然是侠义山庄的财产和地位。”
燕惜绝回身看着她,道:“你错了,即使萧暮阳死了,侠义山庄也不是我的,风雪獍才是侠义山庄新的主人,击败萧暮阳的也是他。”
离忧闻言翩然起身,走到他面前,柔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了,你是在担心风雪獍会回来?”
燕惜绝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不担心,因为我真正的目的并不在此。”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燕惜绝长叹了口气,道:“忧忧,我带你去看我真正的目的。”话毕大步走出了屋子,离忧匆匆跟了上去。
冷月,荒坟,无字碑。
燕惜绝负手而立,一张脸在夜色中显出令人生畏的灰白色,只有一双眼睛,闪着动情的光芒。
“这就是你的目的?”离忧不可思议地问道。
燕惜绝的声音有些哽咽道:“是,这里面睡着的就是那个和韩落霏长得很像的姑娘。我的小师妹——竺罂。”
离忧的心底禁不住泛起一阵醋意,道:“你喜欢她,是不是?”
燕惜绝的脑海中浮现出竺罂灿烂的笑容,眼泪徜徉欲出,他走到墓碑前,蹲下身来,轻轻拂去碑上的尘土,嘶声泣道:“我何止喜欢她?我爱她、我迷恋她、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她喜欢什么,我都要给她……我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从来不骗她!四年前,是萧暮阳杀了她,她还只有十六岁!萧暮阳为什么要杀她?!她不过还只是个孩子……”
燕惜绝早已习惯了将情感埋藏在心底,任由它们在内心深处颤抖和低泣,也不让一丝一毫流露于表面,可是现在,他终于放声说出来了,说出了他今生今世最为刻骨铭心的爱恋!
离忧也走过去,蹲下身来,用一块丝帕为他拭泪,轻声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燕惜绝转过脸去,用衣袖擦了一下脸,道:“因为……我想说出来,太多东西压在心里,好难受。而这些话……我只敢说给你听。”
离忧闻言心底泛起一丝欣慰,虽然她心仪的男人此刻正在向她诉说着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意,但至少,他已经把她当作唯一的知己。
燕惜绝看着离忧,继续道:“我今年三十岁了,你知道谁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么?是整容后的韩落霏!那个丫头倒霉就倒在她长得太像罂儿。送她去侠义山庄的前一刻,我就已经给她吃了毒药,因为我算准了萧暮阳会用飞镖,所以,即使后来萧暮阳给了解药,韩落霏还是会死。让她以罂儿的样子痛苦地死在萧暮阳手上,死在风雪獍面前……忧忧,你能欣赏得了这是一场多么有趣的复仇么?”他忽而绽放出了孩童般的笑容,笑声中却漂浮着疼痛和酸楚。
离忧的嘴角抽动,扯出了一丝扭曲的笑容,她的语声轻而颤:“是的,我能。因为,罂儿死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为她悲伤,所以你要让她在风雪獍面前再死一次,并且死得更加凄惨,挑起他们父子仇恨的同时,也让另一个人体会到失去挚爱的痛苦,对么?”
燕惜绝凄然笑了笑,道:“忧忧,全天下,只有你懂我……”
离忧细细长长的手臂轻轻环上了燕惜绝的脖子,柔声道:“是的,我懂你。你冷漠的外表下其实藏着比谁都真挚的感情,虽然,那个让你倾其所有去爱的女人……不是我。”
燕惜绝感受到离忧温存的呼吸扑面而来,他知道,这个爱了他多年的女人无时不刻地在渴望着什么,但是,他不能给她。
尤其,更不能再竺罂的坟前给她。
正打算推开离忧,燕惜绝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然动弹不得!
不知何人从黑暗中伸出一只鬼魅般的手以特殊的手法封住了他的穴道,惊诧之间,他看见离忧显然也遭遇了同样的袭击。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燕大哥,你……好狠的心!”
燕惜绝木然抬起尚被泪水蒙蔽的眼睛,看到了月光下风雪獍玉砌冰雕般的容颜,一双闪着幽蓝色光泽的瞳仁明亮如星,看破了一切谎言、一切阴谋。
第三十八章:死亡之恋
第三十八章:死亡之恋
漪云地宫本是一座人间地狱,然而此刻却也灯火通明。
萧暮阳没有再被锁在地上,因为,漪云宫主给他换了一种更难受的姿势。
他的两手被铁锁捆缚在一起,连着一条从牢房顶上垂下来的铁链,整个人都被吊了起来。他的上衣被剥去了,只留下雪白的绷带斜斜地绕过胸前的伤口。
漪云宫主正舒服地坐在他面前的一张雕花扶手椅上,厚厚的丝棉靠垫让她几乎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可是,她连一丝睡意都没有。
这是漪云地宫中最大的一间刑房,四周的墙壁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上面往往血迹斑斑,犹如恶魔的爪牙一般狰狞。残星的血也许就留在了上面,萧暮阳的血或许也即将留在上面。
漪云宫主翩然起身,缓步踏上一级台阶,走到萧暮阳面前,如此一来,她就和被吊在空中的萧暮阳处在同样的高度。她用手轻轻托起萧暮阳的脸,柔声道:“暮阳,告诉我,现在的你在想些什么?”
萧暮阳抬眼,虚弱而憔悴的脸上浮出一丝不以为然地笑意,淡淡道:“在想……我到底是没有猜错,你是个虐待狂,不想让我死得太容易。”
漪云宫主闻言粲然一笑,道:“对,你没有猜错。怕么?”
萧暮阳很坦率地点了点头,道:“怕。”
“是否后悔对我的不敬?”
“有吗?”萧暮阳戏虐地看了她一眼,接着道:“我对玉蝶姐姐一向很尊敬。”
“你说我总是爱上不爱我的人,就是对我最大的不敬!”漪云宫主的目光流露出怨毒。
萧暮阳浅浅一笑,道“那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了呢?”
“你说呢?”可是不等萧暮阳说话,漪云宫主轻抚着他苍白的脸颊,含情脉脉地道:“暮阳,你今年真的有三十八岁了么?为什么你看起来还像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般?想不到……你的驻颜之术比我的还要奏效。现在的你已然不再是什么威风八面、力敌天下豪杰的大英雄、大侠客,可是,你却还是一个能叫女人心动的……”
“帅哥?”萧暮阳帮她说出了这两个字。若不是因为此刻的姿势实在太难受,他一定又要忍不住大笑出声了,他接着调侃道:“想不到你年纪一大把了,却依旧春心未泯。”在这个韶华已然逝去的女人面前,萧暮阳不屑以色相相诱。
漪云宫主刚刚柔和了一些的脸色又渐渐变得铁青,对于一个美人迟暮,再没有什么比来自年龄的刺激更加无法容忍!她转而毒毒地一笑,道:“我有一个怪癖,就是喜欢看到帅哥痛苦的表情,越是俊美的一张脸,我就越想看看他在遭受痛苦时会怎样呲牙咧嘴。不过,你放心,太残忍的刑罚会毁了这美丽的意境,对你,我只玩最简单的就好。”
一语道毕,她优雅地拍了拍手掌,两个红衣宫女无声地步入了刑房。
漪云宫主翩然走下台阶,坐回雕花扶手椅上,开始饶有兴致地欣赏一场好戏。打人的过程太费劲,她并不愿意亲自染指。
一个精致的铜盆里盛满了澄澈的盐水,长长的皮鞭蛇一样盘卧在盆底,红衣宫女蝶莺伸手取出了它。萧暮阳惊诧地发现,这并不是一条普通的鞭子,因为在不足二指宽的鞭身上布满了细细的铁刺,在火光下发出森然摄人的冷冽银芒!
“开始吧。”漪云宫主轻声吩咐道。
闪着银光的皮鞭马上贪婪地扑向萧暮阳裸露的后背,发出了一声响亮但并不清脆的声音,萧暮阳周身顿时一阵抽搐,感觉到无数根钢针钉入后背,每一根都在肌肤里拖出了一寸来长的血沟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血珠飞溅,撕心裂肺的痛楚魔鬼般袭来,即使是很能忍痛的萧暮阳居然也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吟,紧闭着的双眸中有一种液体本能地充盈溢出。
血淋淋的鞭子被浸入盐水中洗涤干尽,明亮如新,很快又袭来了第二鞭。盐水无情地刺激着每一道被铁刺划出的伤口,难以想象的剧痛像挥之不去的梦魇,无比残忍地咬噬着他的灵魂、他的意志、他的尊严。
眼泪和汗水相交汇着淌过萧暮阳俊俏的脸颊,他整个身体都随着每一次鞭笞晃动,后背在短短的几分钟后变得惨不忍睹、血肉横飞。
漪云宫主玉手轻扬,阻止了蝶莺继续行刑,她缓缓起身走到萧暮阳面前,淡淡道:“你哭了,风吹雨说,你挨打从来不哭的,看来……是骗人的。”
萧暮阳的嘴角抽动,颤声啐道:“你……变态!”
漪云宫主闻言冷笑了一声,道:“我本来可以对你很好,可是,你让我生气了!”在她的身边,那满满一盆澄澈的盐水已经变得鲜艳如血。
萧暮阳惨白的脸上却忽而浮出一丝戏虐的笑,道了句:“不公平。”他的声音因依旧攀爬在背上的剧痛而扭曲。
漪云宫主闻言十分诧异,讶然道:“什么不公平?”
萧暮阳苍白的嘴唇颤动,道:“风吹雨……也曾让你生气,可你……从没这样对他。”
漪云宫主拍了拍他的脸,笑道:“你忘了?只有好看的人才够资格陪我玩这种游戏。他……不够英俊。”
萧暮阳叹道:“那么,你现在玩够了么?”他从来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这张脸而倒霉。
漪云宫主意犹未尽地摇了摇头,含笑道:“别扫我的兴。”
这时,一个蓝衣宫女匆匆跑进了刑房,恭声道:“宫主,风大侠要进地宫。”
漪云宫主脸色微变,对两个红衣宫女吩咐道:“把他放下来,止血、穿衣,关到原来的那间地牢里。”
“我不想见风吹雨。”萧暮阳用虚弱的声音喃喃道了一句。
漪云宫主浅笑道:“这取决于他想不想见你。” 而后,她转身步出了刑房。
萧暮阳又被带回到那间黑暗、阴森、寒冷的牢狱中,狗一样被铁锁扣住四肢和脖颈。身上的衣服遮住了他方才遭受酷刑留下的痕迹,可是疼痛依然像毒蛇一样将他死死缠住,只要稍稍一挪动,便会遭到蛇牙贪婪的袭击。
“鸳蝶……嫂子……我好难受……”断肠的呜咽荡漾在这死一般寂静的牢狱里,在萧暮阳有生以来最痛苦的时刻,他首先想到的还是柳鸳蝶——那个让他用一生去爱慕、追忆的女子。
和风雪獍的一场决斗真的就把自己害到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