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明白-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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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宁波人———就在海蜃旁边。大家差不多算得上同乡,海外相遇,倍感亲切,彼此间大谈国内变化,国际形势,互相问长问短,无所不谈,关系好得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不过到宇宏最后结账时,店主一分钱也没因此而少收。看在同乡的面子上,还破例额外多收了宇宏2美元包装费。
两人回到学校,拿出衣服又看了一下,突然发现衣服是“Made In China”的,两人都笑自己太没眼力,连本家东西都没认出来,中国人在美国花了好几倍的价格买了件国粹。
过了几天,夏季学期正式开始上课,学校实行的是选课制度,让学生自己选想学的课程。宇宏和清芳商量后共同选了相同的5门课程。他们第一天上午有两门课,心理学和伦理学。
心理学的那位教授据说是个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正常,神经刚好搭搭牢的人。上课时往往一句话反复绕来绕去,绕到最后,结果他自己也糊涂了,就对学生问道:“同学们,我怕你们刚才上课没专心听,现在试探你们一下,你们说说,我刚才讲到哪啦?”别人都说上心理课能放松心情,解轻心理压力,可是学生听了他的课,纷纷喊着要自杀。
教他们伦理课的是位老先生,姓吴,名字最好记了,就叫吴承恩。六十几岁光景,谈吐有趣但不幽默,有趣就有趣在讲课时往往半晌才吐出几个字,经常出现讲了半句话,停下来,咳嗽几声,喝口茶,再去上趟厕所,回来后再把那未完待续的半句话说完。学生们各个昏昏欲睡,世上最好的催眠术效果也不及他一半。伦理课结束后,吴教授拿出学生名册,翻了翻说:“其他同学下课吧,请夏宇宏和林清芳两位同学留一下。”
他们俩不知单独留下他们所谓何事,宇宏心想会不会是自己刚才上课睡了会儿,落入他老人家法眼呢。走近后,吴教授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宇宏,大概从没见过这么老气的学生,问他们:“你们是来自海蜃市的?”宇宏、清芳点点头,吴教授乐了,激动地一把抓过宇宏的手,仿佛宇宏是他阔别多年的老情人,说道:“我也是海蜃人啊!我在美国呆了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家乡人呢!来来来,你们两个今天中午上我家吃饭,我们好好叙叙旧。”———大概是吴教授激动忘言,忘记了他们才刚认识,哪有“旧”可供“叙”呢?
吴教授自己开私家车到了他家,住的是套精致的小别墅。进了屋子,中间挂了一副对联:“说书人讲书中人,笼中鸟笑笼外鸟。”横批:“无聊胜有聊。”满屋挂满了中国古代的文人画像,看得出屋子很有文化底蕴。老先生让佣人去准备饭菜,就急迫地和他们俩聊了起来。
经吴教授介绍,他原先在南京大学教书,儿子出国后,在美国创立了自己的事业,没空照顾父母,就把父母一同接到美国来住。吴教授本人闲不下来,就到旁边的皮克大学任教。前些年结发妻病故,屋子更冷清了,他心系家乡,却一直没空回去看看。今天遇到宇宏和清芳是同乡,所以请来谈谈家乡现状。
第三部分:暗恋清芳忌恨情敌
宇宏和清芳介绍了他们是市政府派来美国学习的,又轮番像唱歌一样把海蜃市的变化发展夸耀一番。一般人在国外时,总是喜欢吹嘘家乡的好处。于是,从他们口中出来的海蜃市,公路宽阔得那是“望也望不到边际”;人们的思想道德水平,已经到了夜不闭户的境界;地上的房子,也突然间高大了N倍,还好飞机没有因此绕道而行。
吴教授听着家乡的变化更乐了,脖子像装上弹簧,雨点式地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啊,发展真是迅速啊。我是该回去看一看了,一条老命总归是要叶落归根的。”说完就“呵呵呵”笑了起来。宇宏听见“叶落归根”,又见老先生笑起来时,全身上下的那些老骨头老零件也都一起动了起来,害怕老先生这么激动下去就真的“叶落”了,急忙说道:“吴教授,您也别太激动了。反正您以后多的是空闲,回国的机会多着呢。”听到这,吴教授就笑得哭了起来。
宇宏和清芳互看了一眼,表示不知所措。宇宏心里想着,这老年人也真奇怪,高兴的时候,笑着笑着也会莫名其妙哭了起来。普通人哭起来倒可以安慰一下,遇到老年人哭,还真没办法安慰,因为压根儿不知道这到底算哭还是算笑。
可老年人毕竟是泪腺退化,吴教授哭了几下子就没眼泪供他哭了。他拿出块手帕,擦了擦,说道:“两位,我今天实在太高兴了,控制不住。现在我们吃饭吧。”就叫佣人抬出饭桌,准备饭菜。
这时,门铃响了,佣人开了门,进来一个30多岁正方大脑袋的男人。那个脑袋方正得像块麻将牌,生物学家应该会纳罕人类的脑袋怎么可能长成这么规则的几何形状;五官也没一样长得好的,都是几块乱七八糟的肉凑在一起,估计是他投胎时,挑的五官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最为奇特的是他的脸其平无比,加上脸上的一层油,在光线照耀下活像一面镜子。别人形容一个人脸形精致时,常说像卡通人物。他也是个卡通人物,只可惜不是日本的卡通人物,而是美国的卡通人物。想想天公造物竟能造出这么个家伙,也算是煞费苦心,耗尽心机了。
平面镜进门后第一眼就注意到清芳那种美国少有的东方美女,小眼睛马上为之一亮。吴教授给双方介绍了一下,进来的这面镜子叫李韩,他是哲学和世界文学双博士学位,现在也在学校里任教,平时常过来跟他学书法。
平面镜听着吴教授介绍时,眼睛一直盯着清芳。宇宏对他那副模样很反感,就站起来打断他的注视,说道:“李教授,很高兴认识你。”李韩这才注意到清芳旁边还有个男人,他几乎是把宇宏当成了无机物,完全不存在,直接问清芳:“林小姐,这位是你什么人?”清芳说是同事,一起来美国学习半年的。李韩刚才是担心宇宏是清芳的男朋友,一听说仅仅是同事,顿时变得大胆起来了:“林小姐,像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女性,怎么敢单独来美国这么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学习呢?要我是你男朋友呀,一定不会放你出来的,呵呵……”说到这,平面镜碎了,中间裂开一道口子,那是他的嘴在大笑,仿佛在他想象里,现在他已经是清芳的男朋友了。
认识李韩的人都有感觉,大家不怕他生气,就怕他笑。因为他一笑起来,面部本来就可怜的五官就更加可怜地挤成一堆,肉眼几乎很难分辨这算不算张人脸,还需借助显微镜仔细琢磨一番。许多人一看到这副笑容,恐怖感不会比旧金山的地震来得少。乃至他教的学生里流传一种说法:李韩上课笑一次,听课学生少一半。
清芳被李韩的话讲得脸红,宇宏心里在诅咒:“你大力丸吃多了吧,想象力这么发达,就凭你这个怪物,也妄想做清芳男朋友!”这时,吴教授招呼大家都过来吃饭。
吴教授是个怀旧的老人,吃饭时未免要感慨一番千里遇同乡,弄得老泪纵横。搞得宇宏和清芳也未免要尽点人情地弄出点儿眼泪作陪。宇宏一介男人,即使往最感动的地方想,离开家乡是这么远,能遇到个同乡是多么的不容易,可仍请不出眼泪。妙在中午人最困乏,宇宏连打几个哈欠居然也弄成满眼泪水了。
李韩见大家吃饭的气氛搞得这么沉闷,又由于他平时多读了些书,说起话来习惯把文字绕来绕去,他劝大家说:“人生天地间,有时偶尔似乎好像大概也难免不得不遇到几个同乡,大家既然前世今生有缘,今日在此天涯相遇,真可谓是机缘巧合,巧合的机缘,非常偶然幸运又巧合的机缘。大家应该笑才对,哈哈,大家应该大笑才对,哈哈哈,大家应该尽情笑,大大笑才对,哈哈哈哈……”他一边说,一边为大家展示了笑的模型。宇宏见他笑得这么恶心,恨不能拍拍桌子提醒他:“喂喂喂,大家还在吃饭呢!”
宇宏刚开始就对李韩对清芳那色迷迷的眼神不满,现在听了他的绕口令,看见他的笑容,更加讨厌了,就想找些话损损李韩,于是问他:“李先生,你既然是双博士学位,想必一定也写过很多书了,其实我是中文系出来的,读的书也不算少,只是没见过先生的大作,李先生能否列出几本,以后我有机会也可以好好拜读一下呢?”
李韩听他这么问,就改用鲁迅的话说:“一说到作品啊,这倒是提醒我了。我现在是有出本新书的必要了,离我上次出新书已有两个月,我确实是有出本新书的必要了。我不能再沉默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听他讲话的人都要叹口气了,眼前这个丑男人显然比更年期的女人还要罗嗦得多,真怀疑他大概吃了什么仙果妙药,说话比常人多了几条声带。接着,李韩又吹嘘一下他在学术上的成就,一共呢,发表了好几百万文字,全世界范围里呢,除了南极洲,哪都有他的读者。
宇宏不信任地哼了一声。这些话倒把清芳镇傻了眼,李韩暗自得意,又说道:“我的作品呢,都是英文版的,没出过中文版的书。因为我知道,在中国盗版图书实在太厉害了,正版发行量还没有盗版书的一半,所以不出中文版的书。夏先生没读过我的书也是很正常的嘛。”
宇宏笑道:“李先生这话怕就是以偏概全了吧。不错,中国盗版确实很厉害,不过盗版的人可聪明多了,他们可不是什么样的书都拿去盗版,他们也是要追求销量的,不是经典畅销书他们才不会盗版呢。李先生何不拿你的大作到中国的出版社出版一下看看,或许市场上还找不出一本盗版书呢。”
第三部分:暗恋清芳和李博士结怨
李韩气恼地看着宇宏说不出话,这样气恼的神情倒比他笑起来时让人心理容易承受得多。
清芳问李韩说:“李博士,你学历这么高,又出过这么多书,那以你现在的目光来看,你最崇拜的是谁?”李韩豪气一笑,引用台湾人李敖的话:“如果问我崇拜谁,我就照照镜子。”宇宏笑他都长成这样了,还好意思照镜子呢。宇宏故意假模假势地恭维:“李先生好魄力,又博学,真是举世难遇的奇才。”———其实宇宏说好魄力是指长得这么丑还敢照镜子;博学是指自吹自擂的学问很广博。
李韩现在已完全视宇宏是空气了,不理会他的恭维,直接对清芳说:“林小姐,我写的书都藏在家中,另外家里还有古今中外各种图书,你如果想看什么书解闷的话就来我家看看吧。”吴教授刚才一直在一边沉默,这时不知怎么就突然冒出一句:“小李博士家里的别墅可大了呢,只是小李博士现在还是单身呢。”宇宏算是一下子明白了李韩那家伙对清芳的野心了,于是就借梯子上架,抓住机会损他:“李先生,凭你现在的地位,怎么还可能是单身呢?”
宇宏是想借着这么一问,让他自卑,让他清楚知道,以他的相貌和清芳是根本不般配的。谁知李韩高傲地说:“不错,这世上想要嫁给我的女人确实很多,可他们都是看重我的钱和地位,品位实在太一般了,哎,太一般太一般了。”宇宏心里的想法快把肚子笑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