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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堡垒世界 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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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困惑地摇摇头,“我不能。”
  “为什么?”西勒尖叫着说,“生命对你无所谓?你不想离开布兰库什?重新开始生话?卵石对你毫无意义……”
  卵石对我毫无意义。那块卵石使我现在来到这儿;它使我失去了成为神父的希望,使我恐惧并面临死亡和严刑的威胁;它使我杀死了三个人。但是,即便带来更多的不幸……我也不能将它拱手相让。
  “我不能!”我说,“它有意义  你不会明白的。”他不会明白,不可能明白,对于他这一点,我足确定无疑的。
  他瞪大眼睛怒视着我,脸色煞白。
  “你对我很好,”我歉疚地说,“你冒了极大的危险将我藏起来。但是,若你因此指望我放弃那块卵石,那我就无权再在这儿呆下去了。”
  我从椅子里站起身,慢慢向门走去。这儿曾暂时作过我的庇护所。在不到一天时间里,我曾将西勒的住处视为第二个修道院,一个逃离人世的避难地。那一天的自卫训练是像模像样的,跟现实无关。现在……
  “别犯傻,戴恩,”西勒极为厌恶地说,“你走不了的,”他的声音变轻微了,成了低语,“除非你放聪明些,否则你永远走不了。”




第七章

  我僵住了,我的手抵在门上,我推了推门。但即使在门推术动之前,我就意识到它是锁住的。我转过身来面对他,他就在我面前,他的手伸进我的外套,取出了我的枪。他轻蔑地转过头去,将枪掷到房间当中的两用沙发上。
  一阵恐慌袭上我的心头。我挥起左臂,用手背劈脸摔了他一个耳光。我伸出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猛烈摇晃他……
  “让我出去!”我歇斯底里地大叫,“让……”
  一个冰冷冷的尖东西戳到我肋下。我低头一看,突然间打了个寒颤,我的腹部缩了进去。他那把刀身20厘米的匕首正抵着我的横膈膜。我双手垂落下来。
  他抬起一只手,满腹思虑地摸摸他那发红的脸颊,但他的眼睛却在熠熠闪光。“你打了我,我该杀死你。”他平静地说。
  我等他捅。我等着冰冷的钢猛地进入我的身体,用坚硬异样的舌头舐取我的生命。
  突然压力放松了,西勒将匕首掷到空中,接住刀把,咯咯笑着将它重新插进衣袖。
  “我喜欢你,戴恩,”他说,“要是你愿意动脑子想想,我们就能成为好朋友。回来,坐下吧。”
  我回去坐下。我在西勒掷着我的枪的沙发上坐下。我没有把枪拿起来,我害怕。
  “我没法理解你,戴恩,”他说,“也许那是因为你不理解我。瞧那星系!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是友好而又明智的。他的一举一动仿佛压根儿没发生过什么事,仿佛我并非是一个囚徒。可是要我忘却并不容易,我坐在那儿,浑身发冷,满心不快,我想只要我们在通情达理地谈话,就不会发生别的事。
  “星星,”我说,“散布的星星。”
  “我看到数十亿又数十亿的农奴、奴隶和自由民,”他缓慢地说,他的凝视显得极为悠远,“在他们之上是数百万雇佣兵,一些商人,一些教堂执事,以及少数贵族。但是在最底层的是农奴、奴隶和自由民。你在他们进入大教堂时会看到他们,可你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生活的。绝望、疾病和死亡——那就是他们的生活;一小块地或一间狭小的房间——那就是他们的世界。”
  他站立起来,他似乎高大了一些。
  “你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生活的,”他重复道,“我知道。你不知道从来吃不饱肚子是什么滋味。从来吃不饱,一生一世没吃饱过一次,我可知道。他们懂得些什么呢?什么都不懂,除了那些最基本的冲动之外。他们生儿育女,他们为再活上短短几年而挣扎,他们死亡。动物,比动物还糟。”他停了下来,他转向我,他的声音放柔和了。“要是你看到他们之中的一个,正在用一根弯曲的棍子拼死拼括地耕地,你会给他一把犁,给他一块属于他自己的土地吗?要是你看到他们之中的一个,正在将放射性物质灌进火箭弹头,直至血肉从他的骨头上掉落,你会将他救到外面的清新空气中来吗?”
  “会的。”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说。
  “那么把那块卵石给我,”他几乎耳语般地说,“那是他们的惟一机会。”
  我痛苦地掉开眼睛,我的手悄悄朝枪伸过去。
  “为什么?”我问。
  “你想将它交给皇帝?他会用它干些什么?”
  我默然不答。
  “他会把布兰库什抓得更紧些。抑或,若它所具有的隐秘力量很大的话,他就会四下里寻找征服目标。他年事并不太高,自他曾祖父以来,皇族里还没有一个人进行过一次征服。他想作为征服塞耶的皇帝而永载史册。”
  “或许你宁可将它给商人吧。”
  我看着他,等着。我的手朝枪挪近了一些。
  “他们会卖了它。卖给某个统治者,也许是为了换取几项授予的权力。它将落到出价最高的人手中。”
  “也许你更喜欢将它捐献给教会。”
  我目光掠向别处,涨红了脸。
  “你知道,教会会将它交给世俗当局,”西勒柔声柔气地说,“那就是修道院院长想要做的事儿。就像他将你交给……”
  “你错了,”我冷冷地说,“出卖我的是那个年轻的神父助理。”
  西勒耸耸肩。“是吗?问题是——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站在正义、变革、进步、人道这一边。除了……”
  “谁?”我问,“有谁这么高尚,那块卵石惟独可以托付给他们?”
  “市民帮。”他说。
  我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称,但这不仅是个名称。“他们用它来干什么?”
  “他们将建立一个联合的星系。没有皇帝、独裁者或政治寡头。在那儿,权力将属于……握在人民的手中。”
  “一个美好的梦想,”我说,“可你的书矢口说那是不可能的。”我的手挪得更近了。
  那种武器,戴恩。”
  “你说什么,你在教他们阅读?”我赶快问。
  “我们两人没有理由不用它来做成一件好事,”西勒声音柔和地说,“你该知道它的价值!要是你不能卖它,那就没有任何益处。你无法处理这么件大事,你不知道去哪儿,见哪个人,要多大的价。你会得到的东西将只是肚子上的一个洞。”
  “你不明白。”
  “听着。议会愿意出高价。我可以告诉他们,那块卵石你要卖5万克罗纳。他们会付给你这个数。或者,要是我们能够先发现卵石的秘密,那就没有限量了。对你它毫无价值,对你它仅仅意味着死亡和折磨。而对我和市民帮,它却意味着生命和星系的希望。”
  “你说什么来着,”我说,“你在教他们阅读?”
  他叹了口气,他的眼睛警惕着。“那些动物不想学习,你知道。对他们而言思索就是异想天开。所以你所做的是你对付其他动物的那种事。你给他们一些糖果。”
  “糖果?”
  “一些关于顺民的简单故事:给予失败者的成功,给予弱者的力量,给予受鄙视者的爱情……我们给他们提供的故事是:农奴推翻其主人,一变而为他们自己的统治者,拥有他们在其中工作的工厂和商店,并拥有激情……获得强烈感受的永恒必需。”
  他从放满了小说的那些书架上挑了一本书,拿来给我。我掠眼看书时,他扭动电视机上的一个旋钮。那本书价钱不贵,但很结实。
  “……大字体,”西勒在说,“容易念,还写得很棒,许多思想和金钱注入了这个计划。此外,它们教给人们最具有颠覆性的思想——人的基本平等。做买卖?它们的定价远远低于成本,可我会将它们白送给人。我送掉了5本。你知道为什么?喏,那就是为什么!”他指着电视机。
  一个姑娘像件古代艺术品似的被关在一块大玻璃屏幕里,栩栩如生,翩然而动,呈鲜艳的肉红、珊瑚红与朦胧的黑色……这种高超的技术该用来做好事。用来做这种事情是浅薄无聊并且愚蠢的,更有甚者,那是邪恶。
  米凯利斯神父有一次告诉我,除了人放到这个天体中来的或从这个天体拿出去的东西之外,没有一样东西是邪恶的。我所观看的这件东西是蓄意的邪恶。邪恶被注入这件东西,以满足观看者。使其永远不想要任何别的东西。那是一件玷污灵魂的黑东西;不管怎么擦洗都永远不会使灵魂重新变清洁。
  “那就是他们想要的东西,”西勒说,“它完全是为他们构想出来的,那样他们就不必思想了,呵……上帝!……那些动物多么憎恨思想啊!”
  我将眼睛从电视机上挪开,去看那本书。那是本故事集,是由一个无名氏工匠讲述的,他的讲述简单但是老练。它们带着读者不假思索地进入故事,我抱着越来越大的兴趣和一种慢慢形成的厌恶翻着书页……
  这本书跟帝国免费剧场没有什么本质区别。这些故事具有一个不道德的基调——缺乏正直行为的任何要素——使得它们也变得邪恶,也许是更大的邪恶,因为它不那么显而易见。
  那是由百无聊赖、技巧娴熟的颓废派作家写的……可非常奇怪的是,并不是修道院的纯洁戒律使我合上那本书的,我合上那本书是由于出现在书页和我眼睛之间的一个姑娘的倩影。不管她是怎么个人,对她而言,生命并不老迈并不厌倦,情感并不是使人备受折磨的难题,爱情并不仅仅是欲望。我看见她,仪态优雅却又充满恐惧,美丽却又濒临死亡,能够爱并能因爱而勇敢赴死……
  我突然确定无疑地知道,结局绝不会好,喜欢走极端……
  西勒靠近我坐着。突然我对他感到厌恶,我不再害怕。“别靠近我!”
  他抓住我的手。“你年轻、坚强,而又清白。我喜欢你,戴思。我们会成为朋友的,你和我……”
  “闭嘴!”我大叫道,“让我一个人呆着!”
  他的手紧攥着我的手。“别犯傻,戴思,放聪明些。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  ”
  “闭嘴!”我胸膛气炸了。我的手紧握成拳。他的脸一下失了色,现出丑恶斑驳的白色,像只蘑菇。他咬紧牙关,齿缝间进出恨恨的声音。随着可怕的嘎巴一声响,他的手塌倒了。
  怀着突然的厌恶,我听任他的手落下去。他开始站起身来,他的左手难看地悬荡着,我挥起手臂朝他呼地猛扫过去,仿佛我能够忘却:要是我能清除掉的只是眼前那个倩影那怎么办。我的手背击中他的嘴巴,他掼到房间那头,踉跄后退,最后撞在墙上栽倒了。我觉得自己的手就像在秽物中浸过了似的。我颤抖着狠命将手在外套上擦着。
  他抬起身子,唇间狠狠吐出一连串听不分明的话。我半蹲半站面对着他。他则靠一只脚和一个膝头支撑着,鲜血从他的一个嘴角流淌下来。他的眼睛是疯狂的,他那只好的右手一动,以快得看不分明的速度去握枪把。但我一直在望着他,我的手先动,我的枪几乎就像活物似的急切跳入我的掌心。
  西勒的身子开始动了。他的动作很缓慢,仿佛所有的时间都是他的,他费劲使两只脚着地,开始站起来,当他站立住时,他慢慢从外套里掏出针枪。片刻间我被惊奇攫住了,接着我按在枪机上的手指缩紧了,好像它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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