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和纳米人的故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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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是怪物。荷莉是我们的母亲世界。”
“那你为什么要让她变蠢?”艾达说。
“不是蠢。”杰西卡听起来很真诚,但我可不相信,“是满足。荷莉是我们的母亲,但她也是我们需要引导的孩子,就像你塑造并引导你们自己的世界一样。”
我本想告诉她一两件事,我们在塑造和引导我们自己的世界方面是做得如何之好。但突然之间预感,那也许会对我们不利。于是我没说话。
“我们的解决办法是完美的。”
艾达说,把手放在托比的两耳之间搔着,“总之,狗整天除了躺着又能做什么事呢?你们尽可以按照心愿,把它养得又肥又懒又蠢。”
“那种事决不会发生。”杰西卡说,“我们永远不可能说服所有人。
事实上,我们能说服的人几乎没有。
如果你再把荷莉扔到桥下,你会在里面引发一场战争。我希望你仔细想一想。如果在你母亲的肺里有一场炮战,在她的胃里有一场徒手搏斗,在她的心脏里有一场剑战,那可不是一件好事。会有细胞损伤的。我们正在为我们自己的世界而战。你会为了你母亲而毁掉整个民族、整个世界吗?”
“是的。”艾达马上说道。
我很高兴我不用回答这个问题。
我甚至想都不愿想这个问题。
“那么艾达,如果你迫使我们的社会进入原始野蛮的状态,你又会做什么?”杰西卡说,“你觉得荷莉会喜欢一小队一小队的猎人在她的肝脏里游荡吗?”
“如果她的意志是自由的,她就能管好她的肝脏。”
“我们不会搬到狗里面。”杰西卡说,然后她就不响了。
艾达抓住她的腿:“再来一次,巴里。”
“但那些人怎么办?”我问。
“闭嘴。”艾达放下妈妈的两腿,从后面的裤兜里拿出一条蓝格子的大手帕,擦去眼里的泪水。我闭上嘴,再次从胳膊下面抱住妈妈的身体。
我们把她扔下去。这回,杰西卡甚至没有尖叫。
只晃了几下,我们就把她拉了上来。艾达表情冷酷,我怕这整件事会失败。我知道杰西卡说得对,纳米人就像我一样真实,他们的一生就是几分钟。我了解,他们中的一些人正在死去。我们把妈妈翻过身。她看起来也像死了,但当我握住她的手腕时,我摸到了一下脉搏。艾达扶她坐起来,一遍遍轻轻地拍着她的脸。我溜到一边,从野餐篮里拿出一瓶苏打水,倒了一点在手里,然后朝妈妈脸上轻弹。没有反应。托比从我和艾达中间挤进来,又开始舔妈妈的脸。
过了一会儿,杰西卡睁开了妈妈的眼睛。
“变了这么多。”不知何故,杰西卡听起来很虚弱,气势也变弱了,“但有件事仍然确定。我们不会抛弃我们的世界。”
艾达叹了口气。我希望她不会想着再把妈妈扔下桥。
“我们提议和解。”杰西卡说。
“我们听着呢。”艾达说。
“我们提议让荷莉对她的生活有更多的控制。”杰西卡说,“我们梳理了她的记忆,找到了一系列我们觉得可以容忍的活动。举例来说,在舞厅里跳舞。”
艾达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紫色。她的手握成拳,又松开成爪状,握紧又松开。当她开口时,声音生硬冷酷,给人的感觉仿佛是面对一条蜷曲着身子、随时准备向人发起攻击的眼镜蛇:“你是说,你要荷莉·凯楚博士,一个受人尊敬的物理学家和纳米科技的领军权威,一个博学而又充满活力、多少人在她面前觉得自愧不如、无地自容的女人,一个充溢着性感活力、几乎对所有人充满温柔纯洁爱心并坦诚相待的女人……”她跳起来大喊:“一个在激流冲浪、汽车攀岩、高空跳伞这类高危险高难度运动中焕发茁壮生命力的女人!你却要这个女人在舞厅里跳舞?!你是这么说的么?”
“嗯,是的。还有别的事情。”
“艾达,”我握住她的手,她看我时那不屑一顾的眼神,可以让任何一个男子汉吓得魂飞魄散,“让我试试。”我说。我以为她的回答会让我觉得自惭形秽,甚至可能会打我,但相反,她把手甩开,踩着重重的步子向她的卡车走去。托比和我看着她在车门上蹋出一个个大大的凹痕。当她停止大喊大叫并瘫倒在地上后,我转向妈妈,和杰西卡说话。
“如果定一个协议,杰西卡,”
我说,“那必须按照我们的条件。
或者,如果你仔细考虑一下,它将按照妈妈的条件。你得学会遵守游戏规则,而不是把你们那套强加给你的世界。”
“嗯,我们确实讨论过了这个清单。”
“你们必须让妈妈出来,告诉你她想要什么。”
“但是她都会干哪些事啊!”
“你必须学会相信她。”我说。
杰西卡没有回答,我突然不知如何是好。
接下来必须怎么样,似乎很清楚,但我不知道要怎么样去说服纳米人。我感到有一只手搭在肩上,转头看到艾达蹲在我身边。
“巴里是正确的。”艾达说,“你必须转向内部。你必须让妈妈照管外部的事情。
你们没有对付外部事情的能力。我们可以不断地把你们扔下桥去,直到你们的社会彻底瓦解。如果你们剩下的人开始习惯蹦极,我们还可以做别的事情。读一下妈妈有关角斗士的记忆。”
杰西卡让妈妈的眼睛眨了一会儿,然后她的头猛地扭向右边,好像被杰西卡打了。
“看看超轻型飞机特技表演。”
我说道,艾达的支持让我再次鼓起了勇气。
杰西卡把妈妈的脑袋扭向左边。
“还要继续说下去吗?”艾达问,“我们不会放弃的。”
杰西卡让妈妈的肩塌下来。她叹了口气。
“我们要试试你们说的办法。”
她说,“我们会试试。但绝对只是试一试!”
“没有条件。”艾达说。
杰西卡转着妈妈的眼睛,转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你赢了。”
一丝微笑出现在妈妈脸上,笑意越来越浓,直到大声笑出来。
“艾达!巴里!”她扯着绑在两手手腕上的绳子,“我就知道,我能指望你们两个。”
我能看出,那是妈妈——身体被控制的一些方式让我确信,妈妈已在某种程度上掌了权——但有多大程度昵?我担心,那些纳米人会用一根短短的皮带拉着她。
托比猛地跃过我的膝盖跳到妈妈那里。它舔着她的脸时,身子的后半部都在摇着,而且它没法克制自己的高兴之情,高兴得尿了我一身。我不知道艾达对此感觉如何,但一个真实到让一条狗撒尿的妈妈,对我来说是一个够真实的妈妈了。我靠近去,吻着她的脸颊。
“把我解开。”妈妈说,忽左忽右地扭着头,以躲开托比的舌头。
艾达把狗拉开,从皮带上的刀鞘里拔出一把大刀子。她把妈妈拨转身,砍断了绑着手腕的绳子。
甚至就在妈妈脱下毛衣的时候,她的头发变成了褐色,她的眼睛变清亮了,她的皮肤紧实了。她把令人生厌的家居服卸下。妈妈的皱纹消失了,她的骨骼挺拔了。她站着,赤裸着身子,体格健美,容光焕发,对我们喜笑颜开。在身体上,她又变成了妈妈——当然是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妈妈,我想着,看上去她仿佛只有30岁左右。长长的红褐色头发披在有淡淡雀斑的肩上,淡蓝色的眼睛,小小的高耸胸部,健美的长腿……
“我们要回家吗,妈妈?”艾达问。
“没这么快。”妈妈坐在桥边,又穿上蹦极靴,“我要铁板钉钉,究竟谁是这里的主人。”她爬上桥栏,伴着一声狂喜的尖叫,以一个完美的燕式跳水跃入了深渊。
我们看着她跳水的弧线,听着她的叫声,看着她的弹跳。
“你觉得,我们只是让事情延期进行了吗?”我问。
“你是什么意思?”
“这个,你想想看,当我们也有自己的纳米人了或者我们死了,她会发生什么事呢?那时候怎么办?”
当我们听着妈妈在每一次向上反弹时的大喊声时,艾达看上去像在考虑我说的话。
“唔,也许我们最好把她拉上来,听一听慈母的建议。”艾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