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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独一无二的案子 艾德蒙 克莱里休 波特利-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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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半场演出时,德仑特就坐在包厢里。他坐在他们身后,但他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盯着她的脸庞。头发、肩膀和胳膊的曲线以及放在坐垫上的手。那乌黑的头发似乎变成了一片不知大小、无路可寻却又令人神往的森林,引诱他去做致命的冒险……终于他变得脸色苍白,精神溃败,只好十分客气地向她们告辞离去了。

  第二次他见到她是在一所乡下的房子里。他们两个都是客人。在后来几次会面的时候,他努力控制自己。他使自己的风度与她相称,而且使别人认为他举止文雅。他的直觉告诉他,虽然她的表面态度没有任何差别,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而且她也觉到了。在很少而且很短暂的几句话里,他们闲谈起来。这时德仑特的直觉便警告自己,她正在接近这个话题;每次他都靠着由于害怕而产生的机智把这个话题岔开。

  九天之后,德仑特接到了她的信,让他第二天下午来看她,这次德仑特没有找借口推托。这是一场正式的挑战。

  她上了茶,看着自己的鞋尖,缓缓地说:“我今天请你到这儿来是有目的的,德仑特先生。因为我不能再忍受下去。那天在白房子你离开我之后,我一直对自己说,在这件事上你怎样看我都没有关系;你告诉我你要压下手稿的理由之后,我就知道你不会再对别人讲你是怎样看我的。我问自己,这会有什么关系呢?但是我一直很清楚,这件事很重要,而且重要得可怕,因为你所想的并不是事实。”她抬起眼睛,冷静地望着他。德仑特则以一副毫无表情的面孔回敬着她的目光。

  “是的,我丈夫是在嫉妒约翰·马洛;你也分析到了这一点。当你告诉我这一点的时候,我的举止就象个傻瓜;你知道,这是多么大的打击啊,因为当时我还以为所有的羞辱和紧张都结束了,他的幻想同他本人一起死掉了。这的确伤害了我,但也许你当时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德仑特一直没有把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听到这些话,他把头低下了。曼特逊夫人继续讲的时候,他再也没有抬起头——“这对我不但是个打击,而且是悲痛,我挺不住了,我又想起那些疯狂的怀疑给我带来的一切痛苦。等我振作起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户旁边的写字台前,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封好的信封。

  “这是你留给我的手稿,”她说,“我手里拿着稿子的时候,是多么想谢谢你的宽宏大量和仁慈,宁愿放弃自己的胜利也不想毁掉一个女人的声誉。”

  她说到感谢的时候,声音有点发颤,眼睛闪出光芒。德仑特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这些。他还是低着头,好象没听见。曼特逊夫人把信封塞在他的手里,这轻轻地一碰使他抬起头。

  她坐回到自己的沙发:“我告诉你一件无人知晓的事情。我想,尽管我尽力掩盖,谁都知道我和我丈夫之间有些不和。但是我并不认为世界上会有人猜到我丈夫的打算是什么。我相信了解我的人都不会认为我有那种见不得人的事。但是他的幻想却偏偏荒唐透顶,恰恰与事实相悖。我告诉你是怎么一回事。马洛自从来到我们这儿以后,和我一直很友好。他非常聪明——我丈夫说他的脑子比所有人的脑子都好使——我实际上把他看成个孩子。你知道我年纪比他大一点。但他有一点胸无大志,这使我感到我比他大得多。有一天,我丈夫问我什么是马洛最大的优点,我不加思索地说,‘是他的举止。’使我惊讶的是,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眼睛望着别处说:‘是的,马洛是一个有教养的人,这是真的,’“这事情后来就一直没提起过。直到一年以前,我发现马洛做了我一直希望他做的事情——和一个美国女子爱得难舍难分。但是使我厌恶的是,在我们见过的女孩子中,他选择了一个最不可娶的姑娘。有一天,我让马洛在湖上帮我划船。我们以前从未单独在一起过。在船上我和他谈了话。但是他一点也不相信我的话。他谨慎地告诉我,我误解了艾丽斯的天性。我向他暗示他的前景——我知道他自己几乎是一无所有——他说如果她爱他,他就可以在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我想这会是真的,因为他有能力,还有他有那些朋友——他的交际很广,很得人缘。但是那之后不久他就全明白了。

  “我们回去的时候,我丈夫把我扶上岸。我记得他和马洛还开了句玩笑。由于从那次以后他始终没有对马洛有过什么反常的态度,所以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他把马洛和我扯到一起了。他自从拿定这个主意之后,对我总是很冷谈。在第二次他发现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没有看出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那次是在早晨,马洛先生收到那个女孩写来的一个亲密的小纸条,让他为她的订婚而祝贺。我非常高兴这一切都完结了,但是也很为他难过。我把手放在了他的胳膊上,正在这时,丈夫拿着一些文件出现在门口,他仅仅瞥了我们一眼,然后转身轻手轻脚地回他的书房去了。我想他可能听到了我安慰马洛的话,他这样悄悄地走开很好。

  “直到一个星期以后他回来时,我才看出一点苗头。他看起来面色苍白而且冷淡。他一见我就问马洛在哪里。他问话的那种声音顿时使我明白一切。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愤怒极了。你知道,德仑特先生,如果有人认为我能公开和我丈夫脱离关系,和另一个男人出走,我想我一点儿也不会在乎。我敢说我也许真的会那样做的。但是,那样的怀疑……一个他所相信的人……而且还有那种不露声色的想法。我气得满脸通红。我的自尊心在沸腾,使我全身颤抖。我当时决心在言谈举止上绝不流露出我意识到他的这种想法。我要表现得象从前一样——我这样做了,直到最后。虽然我知道我们中间出现了一堵永远不会倒塌的墙——即使他要求我宽恕并且得到宽恕,这堵墙也会依然如故——但我从来也没有表现出我注意到了什么变化。

  “事情就这样持续着。我再也不能经受一次这样的折磨了。他对马洛先生比以前更友好了——天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我想他正在策划着某种复仇;但这只是幻想。马洛先生当然不知道自己受到了怀疑,他和我还是好朋友,不过自从那次以后,我们再没有谈过什么亲密的事情。但是我尽量使自己见到他的次数并不减少。后来我们来到英国,住迸了白房子。接着就是——我丈夫可怕的结局。”她挥了一下手,示意讲完了,“其余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而且比其他人知道的多得多。”她用不寻常的表情瞥了他一眼。

  德仑特对她的目光感到惊奇,但是惊奇只在他思绪中一掠而过。他的内心深处充满了感激之情。他的脸上又出现了快活的表情。夫人还没讲完,他就意识到了这些话的真实性。从他们恢复交往的第一天起,他就开始怀疑自己在白房子里想象出来的情节是否真实,本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想象很有基础呢。

  德仑特松了一口气:“如果你决定这样仁慈地了结这件事,我也不会非让你冲我发顿牌气不可。曼特逊夫人,现在我该走了。谈完这样的事情以后再改变话题,就象在地震以后玩抢壁角游戏一样。”说着他站了起来。

  “你说得对,”她说,”但是,别走,等一等。还有一件事——是同一个话题中的一部分;我们既然谈到了,就把所有细节都说完。请坐下。”她从桌上拿起放着德仑特手稿的那个信封。“我想谈谈这个。”

  他皱着眉头,疑惑地望着她:“如果你想谈,就谈吧。”

  她慢慢地说:“我非常想知道一件事。”

  “你讲讲。”

  “既然我压下手稿的理由只是出于一种幻想,那你为什么没有利用这一点呢?我开始意识到我对你的看法是错误的以后,就把你默默解释为无论一个人做了什么事,你都不会把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我理解这种感情,是这样的吧?我想到的另一种可能性是,你了解一些可以为马洛的行为辩解或开脱的事情。也许你并非出于人道主义的顾虑,只是感到恐惧,害怕与一个谋杀案发生牵联而抛头露面。在这样的案例中,许多重要的证人都被迫要出庭作证。他们感到这是笼罩在绞架阴影下面的一种羞辱。”曼特逊夫人用信封轻轻拍着嘴唇,并没有怎么掩盖自己的微笑。“德仑特先生,”她说,“我看你没有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吧。”

  “没有。”他显出疑惑的神色。

  “我是指你既冤枉了我又冤枉了马洛的可能性。不,不;你不必告诉我所有的证据都是无懈可击的。我知道这一点。但那是哪些事情的证据呢?马洛那天晚上装扮成我丈夫,并从我房间的窗户逃跑而制造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呢?我把你的信读了一遍又一遍,德仑特先生,我认为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德仑特眯起眼睛凝视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一句话也没有说。曼特逊夫人沉思着展平裙子,象是在整理思绪。

  “我没有使用任何你发现的事实,”她终于慢慢地说,“因为我看这些材料很可能会致马洛先生于死地。”

  “我同意你的看法。”德仑特不动声色地答道。

  “而且,”夫人接着说,并用温和而通情达理的目光望着他,“我知道他是无辜的,我不想让他去冒那种险。”

  “你是说,”他最后说,“马洛制造不在犯罪现场的假相是为了使他自己从一个实际上与他无关的罪行中解脱出来。他告诉了你他是无罪的吗?”

  她有点不耐烦地笑了一下:“所以你认为是他说服了我。不,不是的。我只是肯定他没有犯罪。我们经常见面已经有好几年了。我并不是认为自己完全了解他;但是我的确知道他没有作案的本事,德仑特先生,对我来说,他搞一个谋杀计划就像你掏一个穷女人的腰包一样,都是难以置信的。我可以想象你杀了一个人,如果这个人是死有余辜,而且他也同样要杀死你。在某些情况下,我自己也可以杀人。但是马洛先生不会这样做的,不管他遇到什么样的挑衅。他的性格是不可动摇的,他用冷静的态度看待人性,对任何事情都能找到解释的理由。在某些方面,他是非常奇怪的人,德仑特先生。他给人一种感觉,似乎他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你了解这样的感觉吗?在那天晚上的事情中他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一无所知。但是了解他的人绝不会相信他会蓄意杀人。”她的头摆动了一下,表示讲完了;她向后靠有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德仑特。

  “那么,’德仑特说,他一直在聚会神地听着,“按照你所说的,他仍然可能是在自卫中杀了人,或者是失手杀了人。”

  夫人点了点头:“我在阅读你的手稿时,就想到了这两种可能。”

  “我料到你也象我一样想到这一点了,不论发生哪一种情况,对他来说最自然,而且显然也是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公开说明事实,而不是做出一系列欺骗。如果欺骗失败的话,从法律的角度讲,他必然会被判为有罪。”

  “是的,”她不耐烦地说,“这一切都让我想得头痛了。我想可能是别人杀了人,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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