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亭杀人事件-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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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的空气中,寂静持续蔓延,气氛紧绷得让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搜查警察偶尔忙进忙出,但他们也紧闭着双唇,不发一语。
我思考由香留下的“И”字。这是俄文,由香应该不懂才对。
单纯来看,难道会是“N”是误写吗?如果是N,就是NAOYUK——直之。不过,虽然是临死之前,但把英文字母反写似乎也不太合理。还有一件怪事,昨天晚上直之房间的门确实打开了,可是他却隐瞒这件事,究竟是何居心?
我又想了一下关于“И”这个字,寻找其他的可能性。横着看呢?如果是“Z”的话也是反的,所以也不会是“Z”。
但若是“S”就有可能了。“S”的话就是SOSUKE——苍介。
其他,还有希腊数字“VI”——代表6。但为何要用希腊数字呢?
正当我想着这些时,突然回廊里传来野兽般怒吼的声音。我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纪代美手舞足蹈地冲进大厅,眼睛四周的妆和泪水糊成一团,头发像刮风过境般杂乱。
所有人这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在众人的注目之下,纪代美跑向曜子。“还给我。”纪代美抽抽噎噎地说:“把由香还给我,我知道是你杀了她。”
“你说什么?”曜子一脸惊讶地说:“我为什么要杀由香?”
“别装傻了,我早就知道了,你不希望由香继承遗产所以把她杀了,对吧?”
“拜托,纪代美!”曜子拉高嗓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直之抢先一步挡住了曜子并对她说:“姊,你冷静点。”
“你让开啦!被人这么说,我冷静得下来吗?”
“由香死了,她一时精神错乱,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啦!”
“我很清楚!”纪代美扯开喉咙嘶哑地吼着,“是这个女人杀的!因为她需要钱。她和那家建设公司欠人钱,想多继承点遗产,就把由香给……”
“你给我住口!”尽管苍介从后面压制,纪代美还在奋力挣扎。
这时加奈江站起来,在间不容发之际,“啪”地一声打了纪代美一巴掌。
“你干什么!”纪代美越来越激动。
这时候,矢崎警部和刑警属下进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快住手。”警部怒斥道,吩咐刑警们将激动的纪代美带往别的房间。她一离开,曜子多少恢复了些镇定地坐在椅子上,但还是满脸愠红。
“究竟是怎么回事?”矢崎警部问苍介。苍介稍作犹豫,心不甘、情不愿地揭示了刚才发生的事。因为听过古木律师对遗产继承事项的说明,警部一点也不惊讶。
“原来如此。遗产越多,这种纷争就越多啊!”
“也不是什么纷争啦……”苍介欲言又止。
“才不是纷争哩!根本就是她发疯了。”大概尚未完全恢复平静,曜子的声音有点颤抖,“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嘛!”
矢崎警部挥挥手,想缓和气氛,接着说:“我们要麻烦各位一件事。从现在起,我们要个别问话。”
大家异口同声地表示不满,但警部好像没听到似地继续说:“看情况,或许会问得很深入。为了查出真相,请各位多多配合。在调查结束以前,我想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各位,有人有急事需要立刻离开的吗?”
看了看四周,没人举手。
“没有吗?好,那现在开始。侦讯结束后,请不要回自己的房间,留在大厅待命。如果一定要回房间的话,请知会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位搜查警察。”
“等一下。请问这是什么意思?”直之忍不住问:“有什么要问的,不能直接在这里问吗?这样也比较不会记错,也能早点结束。”
“话是没错,只是有些话可能不方便当着大家的面说。”
“可是……”
“直之先生,”矢崎警部说:“有关办案的过程,请务必遵照我们的指示,麻烦您了。”
平稳的声音,带着不容分说的果决。直至似乎也慑于这种压迫感,不再坚持。
警部决定做个别侦讯,一定是听了古木律师的证词,再加上刚才的骚动。他或许已经开始偷偷地描绘,一张与庞大遗产继承有关的内部人员行凶图。
“古木先生,警察问了你们什么?”律师和助理回来了,等待侦讯的苍介开口问。
“警方先间接地问了我昨晚到今天早上的行动,应该是要确定我有不在场证明吧!”
古木律师说话时的眼神不太对劲,他应该认为每个人都涉嫌重大。
“幸好我们有不在场证明,因为昨天我们再事务所工作到很晚。问其他同事也应该知道,我们两个人半夜不可能跑到这家旅馆来。”
也就是说,古木律师和骖泽弘美不可能是杀由香的凶手。
“还有呢?”苍介催促着,一副不想听他废话的表情。
“主要是继承问题。”老律师回答。“他们当然不知道遗嘱里的内容,只说依照常理来分的话,各自会继承多少等等这类事情。”
“那您怎么回答?”
“我向他们说明,单纯按照法律来分的话,由香小姐和苍介先生各得全部的三分之一,曜子小姐和直之先生各得全部的六分之一。”
“由香的爸爸、苍介,和已故的高显先生是同一父母所生,曜子和直之是高显先生同父异母的弟妹,所以继承分数减半。”骖泽弘美在一旁补充道。
但他们好像已经知道了,所以曜子和直之不动声色,反而是加奈江质疑地说:“哎呀,由香也是继承人啊?不是纪代美伯母呀?”
“因为由香的父亲已经过世,所以由后代继承,配偶不得继承。”弘美滔滔不绝地回答。
“这么说来,由香死了,伯母也不能继承遗产了?”
“由法定继承来看就是这样。因此,苍介得全部的二分之一,曜子和直之得全部的四分之一。”
“这样啊!”加奈江的嘴巴张得好大,眼球咕噜咕噜地转,仿佛在窥视其他人的表情。
“因为问了这些事,警部先生就会怀疑我们这些人吗?”
曜子满脸不悦地说:“他们一定会想,由香死了对谁最有利。想也知道,一定是我们这些亲戚。”
“怎么会?”直之说:“我才不会为了多继承一点而杀人。这种事警察应该懂吧?”
“谁知道啊!分母的大小还是差很多吧?”
由香死后,法定继承权从三分之一升格为二分之一的苍介愁容满面地说。郁闷的空气在大家四周蔓延开来。
不一会儿大家依序点名,轮流进入作为临时侦讯室的办公室。第一个是苍介,接着是曜子,目前纪代美似乎还无法接受侦讯。
如同警部先前的预告,侦讯化了很长一段时间,苍介和曜子都被问了将近三十分钟。
“下一个是你。”曜子回来后对直之说到。他用一副引颈企盼的表情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这是,一条黑色领带掉了出来。
“你的东西掉了。”我捡起来。那条领带上别了一个珍珠领带夹,那应该是新的,白金的座台上没有一点刮痕。
“哎呀!你不是很讨厌别领带夹吗?”眼尖的曜子问。
直之把领带塞回口袋里说:“人家送的。”说完便走出了大厅。
“妈妈,他们问你什么?”加奈江担心地问曜子。
“没什么特别的啦!同样的事一直问,烦死了。”曜子回到座位后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继续说:“问由香有没有异状啦!昨晚跟她聊了些什么……这类的问题。哦,对了,还问到本间夫人手上的遗书。”
她看着我说话,让我吓了一跳。
“连那件事情警部都知道了吗?”
“是啊!好像是我哥说的。他连我的推理都说了,害警察一直用奇怪的眼光看我。”
我有些不悦地看着苍介。他大概是被套出来的吧?
看看旁边,古木律师那一张衰老的脸正抽着烟,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吧?骖泽弘美也铁青着一张脸坐在旁边。
古木律师察觉到我的视线,边在烟灰缸里熄灭烟蒂、边摇头说:“真伤脑筋,偏偏在一原先生七七四十九天的时候发生这种事。”
“您把遗嘱带来了吗?”
“当然。”古木律师拍了拍放在膝上的黑皮包。
“他们想看遗嘱内容,但我拒绝了,毕竟不能违反高显先生的遗嘱,但若事情继续拖下去,那个警部会说话的,最后他可能会强制命令打开遗嘱。”语毕,老律师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
“刚才听加奈江小姐说了,真想不到,原来桐生小姐有份遗书。这是我第一次听到。”
“我好像带了个麻烦的东西来呢!”
“不、不,请别介意。话说回来……”
古木频频看我,我心中立刻窜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微微低下了头。果然,他说:“本间夫人,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像不是第一次。不好意思,我们在哪见过吗?”
“我参加了一原先生的告别式。”
“是吗?那应该就是当时见过面了。”古木朦胧的双眼看着我苦笑道:“抱歉,我记性太差了。年纪大了真不管用。”
“彼此、彼此。”我赶紧缓颊,同时与对面的骖泽弘美四目相望,但这时我又吓了一跳。
他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在冷眼旁观我的言行举止,而另一边的古木律师又提起我最讨厌的话题。除非必要,最好还是别接近这两位。
个别侦讯一个接着一个的进行。直之完后是健彦,之后是加奈江。最后加奈江一脸不高兴地回来后,看着我说道:“下一个是伯母。”
16。
走进办公室,矢崎警部闭着眼、两手交叉在胸前。旁边有位年轻刑警负责记录,并示意我坐下。
警部张开眼说:“真不好意思,有劳您了。”他先道歉。“我们尽快结束。请让我冒昧先简单问几个问题。”
大概和长辈说话他都是这种态度吧!用字遣词很多礼,感觉不错。
我先说自己的姓名、地址,接着说明这次来旅馆的原因,也就顺势提到了一原高显与本间重太郎之间的关系。警部应该已经知道高显先生遗嘱的事,对这方面他倒没问什么。
“您和一原由香小姐,是第一次见面吗?”
“是的,昨天介绍认识的。”
“不过,您参加了高显先生的告别式?”
“是的,可是那时候人多,不可能和所有亲戚打招呼。”
“了解。”警部点点头。
尽管如此,我仍无法从他的眼神判断出他是否把我这个老太婆排除在嫌犯之外。他似乎还在怀疑我,也就是本间菊代是否真的是第一次见到由香。
接着警部问我昨晚每个人的状况,尤其对由香有没有特别的感觉。
“我们想听您的真心话,”他缓缓地说:“因为您与一原家族没有直接关系,您的意见应该比较客观?”
我驼着背,歪着头说:“嗯,怎么说呢?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小事也可以。麻烦再想想看,有没有呢?”
矢崎警部都尖锐的眼神盯着我,好像要说有一点不自然的反应,就会立刻被他抓住把柄。
我微笑着摇摇头说:“您这么说,我一时也想不出来啊……”
“是吗?那么您要是想到什么,随时都可以告诉我们。对了,那您和由香说过话吗?”
“说过一下子。”
“说了些什么呢?”
“大都是闲聊,不太记得了。”
我偷瞄了警部一眼。我知道他期待怎样的答案。
不能说太多,但过于隐瞒也会招来顾虑,于是我决定说出之前和由香谈殉情案的事。
“就是那次的火灾嘛!我也知道那件事。”
“那,为什么会谈到?”矢崎警部佯装无知地问,我只好说出遗书的事。他事前已经知道了,听到我的证词时也不惊讶,不过我还是当作他不知道一样地叙述我和由香谈话的过程。
“所以,谈到那份遗书时有提到殉情事件可能是遭人陷害的?”
“是的,可是我没想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