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死亡-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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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扫了刘笑远等人几眼,没好气地回答:“你们找他?前天在第一人民医院做手术,听说出事了!”
刘笑远没想到上午才离开这里,下午又赶了回来。
“现在怎么办?”郝乡乡问。
刘笑远也用眼光在询问张小川。
“我上午就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张小川看了看颜丹沉道,“那个病人既然是当年孙小红的助手,很有必要去查一下。医院这边我再找找马酥,那边你们去查查。”
“可是目前情况来看,还只是一起民事纠纷,”郝乡乡问,“我们这样贸然去会不会不妥?”
张小川想了想,说得也是,道:“小颜,不如你以记者的身份去吧!不过千万别让他们认为你是冲着这次事故去的。”
“我?”颜丹沉愕然地说。
“这里只有你最合适,”张小川道,“该是你这个大记者显显身手的时候了。”
“好吧!”颜丹沉倒不是不愿意去,而是担心张小川,不过张小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能拒绝。
“看看孙家的人离开没有,最好今天就去,抓紧时间。”张小川说。
“马酥,我有点事得到你办公室去谈一下。”张小川给马酥打了个电话,“很重要的事儿。”
马酥听她这个老同学的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得同意张小川下床。
“马酥,你能带我去见见那位黄主任吗?”这是马酥见到张小川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你见他,干嘛?”马酥发现张小川可比上午的时候严肃多了。
“最近有个案子刚好追查到孙老局长那儿,”张小川知道如果不说清楚,这位老同学不一定能如了他的愿,“你看,孙老局长就莫名其妙被黄主任给切死了。”
“啊,”马酥叫了出来,“你该不是怀疑——”
“所以你一定要带我去见他。”张小川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我要不要去通知院长?”马酥问。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懂吗?”张小川回答。
马酥点点头:“那你跟我来。”
门外的牌子显示他们将要推开的是普通外科主任的办公室。
“吱——”门是虚掩的。
“你们是来找我的?”一个古怪的声音从还未完全打开的门后传出。
门缓缓打开了,里面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条凳子,一个中年凸顶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微笑着望着门口的两个人。
“黄主任——”马酥一时没想到怎么开口。
黄主任抬起手,做了个“嘘”的动作,道:“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马酥一脸愕然,不解地望着张小川。
难道他已经知道刑警介入了此事?张小川纳闷。
“张队长,你进来坐!”黄主任拉过一边的凳子,用衣袖拂了拂,“小马,你有事就先去忙你的吧。”
马酥看看张小川,张小川道:“你去忙吧。”
张小川刚落坐,黄主任就开口道:“张队长,你是找我看病的吧!”
难道他知道我在住院?正想开口问问手术的事情,黄主任又接着说:“张队长,你病得不轻啊!如果不好好休息的话,恐怕有性命之忧!”
耸人听闻!难怪连做个阑尾手术都会出差错。
“黄主任,听说前天你有个手术失败了?”张小川终于插了一句。
本以为他不会正面回答,谁知道黄主任居然轻松地回答:“没什么。哪个医生这辈子没有过一两次失败的手术!那天手术时我明明只切了老孙的阑尾,可他们硬说我切的是他的心脏。”
切到别人心脏,还把人切死了,居然这般所无其事。
“你以前认识孙局长吗?”张小川问。
“认识,”黄主任若无其事地回答,“他还没做局长时我就认识他了。”
“孙局长事前知道是你给他主刀吗?”张小川问。
“知道,”黄主任回答,“还是他专门挑的由我来主刀呢。”
“那么说他非常信任你了?”张小川继续追问。
“是啊,”黄主任抬抬腿,拂了拂脚上的尘土,“不是我自吹,整个北市的外科我绝对可以排上前三名。”
“可是你这次失败了。”张小川密切注意着黄主任的表情。
“我不是说了吗,再高明的医生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成功。”黄主任回答。
“你不怕大伙儿以后不再相信你了吗?”张小川问。
“相不相信又不是你说了算!”黄主任似乎有点生气,“你这是在审问我吗?”
“不,不。”张小川刚想解释,黄主任霍地站起来,道:“我要下班了。有事你明天再来。”说罢就径直走了出去,临到门口,居然转过头来,留下一句:“张队长,我看你是真的病入膏肓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亲历死亡(27)
孙家,颜丹沉正在采访孙老局长的老伴儿刘阿姨。
她的借口是报社要做一个关于优秀共产党员的报道,孙老局长作为为北市文化事业奋斗多年的老干部,特别要对他进行专访。
“小颜啊,”这是在颜丹沉的要求下,刘阿姨才这样称呼的,“你可不知道,我们家老孙最近出事儿了。”
“啊,”颜丹沉故意大吃一惊,“孙局长发生意外了?”
刘阿姨吱吱呜呜了半天,只说孙局长已经去世了,可是没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看来,医院那边已经封了她的嘴了。
“那我可怎么做这期报道啊,都预备好了。”颜丹沉痛惜万分地说,“孙老局长可是现在的党员干部学习的典范啊。”
刘阿姨似乎怕颜丹沉不报道他家老孙,连忙说:“要不,你有什么事问我也行。我们家老孙啊,一辈子为人民服务。临走前晚还在读‘三个代表’的学习文件呢。”
颜丹沉倒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真不该来骗这么一位老人家,都怪张小川;不过回去后看看能不能在报社争取一个版块儿,真的给孙老局长写点什么。
“刘阿姨,孙老局长鞠躬尽瘁这么多年。他去了,局里应该隆重追悼他吧!”聊着聊着颜丹沉这样问了句。
“我呸,”刘阿姨愤愤不平地说,“人走茶凉啊。老孙在位的时候吧,他那些下属一天屁颠屁颠地跟着,叫着,巴结着。你瞧瞧现在,老孙都走了两天了,文化局几个领导没有一个来过,都说在出差呢。要是没有老孙,他们能有今天?我看他们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现在的干部跟以前的干部比起来,素质确实差了些。”颜丹沉说。
“别看他们文凭高了,”刘阿姨似乎仍不解气,“可道德低了一大截儿。想当年,老孙前几任局长走的时候,咱家老孙可是亲自上门去嘘寒问暖。”
“孙局长可真是个好人。”颜丹沉回应道,“孙局长的前任也去了?”
“死了十几年了。”刘阿姨回答。
颜丹沉一喜,终于谈到正事儿了。
“孙局长肯定和他的前任领导关系处得不错。”颜丹沉趁机说。
“那个唱戏的,纯粹是小人得志。”刘阿姨提起他家老孙的前任,颇为不削。
刚才还痛陈狠批人心不古,转口又开始这样说。这就是人心!
“唱戏的?”颜丹沉故意惊道。
“怎么?”刘阿姨看看颜丹沉,“你不知道啊?老孙的前任叫孙小红,以前是京剧团的戏子。20几岁嫁给了已经50多岁的贺书记,从此平步青云。咱家老孙辛辛苦苦那么多年,居然还在一个戏子手下当副职,说起来可真够憋屈的。不过那个戏子也没嚣张几年就报销了。”
“怎么死的?”颜丹沉问。
“出车祸呗。”刘阿姨似乎没有发现她们的谈话已经越来越偏题了,“连贺书记也一起死了。”
“那个孙小红做了几年局长?口碑如何?”颜丹沉又问。
“有两年多吧,反正时间不长。戏子出身,哪里有什么人民政府官员的样子啊!”刘阿姨回答,“整天在局里哼哼呀呀,也不会做事,很多事还不都得老孙帮着带着。”
“那孙小红当局长后,和她原来京剧团的人关系如何?”颜丹沉问。
“这个我不大清楚,”刘阿姨想了想说,“不过听老孙说起过几次,孙小红曾经多次给剧团增拨经费,还经常去剧团。”
“那孙局长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孙小红出车祸前可有什么异常行为吗?”颜丹沉问。
在和刘阿姨告辞的时候,颜丹沉忍不住问了一句:“刘阿姨,张局长和第一医院外科的黄主任熟吗?”
刘阿姨愣了一下,道:“我们以前都只听说过他,没见过。”
公安局,张小川办公室。
颜丹沉最后一个赶过来。
“就等你一个了。”张小川说,“说说你那边有什么成果吧。”
“据孙老局长的老伴刘阿姨回忆,孙小红生前和剧团关系相当不错,”颜丹沉回答,“我觉得唯一反常的就是,孙小红在车祸前一个多月好象没有去过剧团一次,而此前她隔三岔五就要到剧团去视察。”
“我不是问你这个,”张小川道,“我问你手术的事儿。”
“刘阿姨闭口不提手术的事儿,我看是已经和医院达成默契了。”颜丹沉回答,“不过临走时我问刘阿姨认不认识黄主任,她说不认识。”
“啊——”张小川大惊。
“怎么了?”大家一致问道。
张小川想起刚才的问话——“你以前认识孙局长吗?”“认识,他还没做局长时我就认识他了。”
怎么这两个人的口吻完全不一样?这其中一定有蹊跷?可是问题在哪儿呢?
张小川没注意到,外面夜幕已经降临了。
北大街改造现场的民工开始吃晚饭了,一些人吃了饭还得加夜班。
这是他们一天中难得的休闲时光,大家开始交流一天的感想见闻。
“二哥,有件事儿挺奇怪的,说出来又怕你们笑话。”一个有着黝黑皮肤的年轻民工不好意思地说。
那名被称为二哥的汉子呵呵一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敢情是想媳妇儿了!”
一起吃饭的民工轰然大笑。
年轻民工埋着头,向嘴巴里填了口饭,边嚼边说:“大伙别笑。这两天夜里,我老听见在这片有个女子的声音,哼哼唧唧不知道唱个啥。”
话音刚落,所有的筷子都放下了。
大家面面相觑,显然都很震惊。
年轻民工听见吃饭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抬起头来,愕然看着大家。
良久,二哥才说:“你也听见了?”
突然,一个幽怨的声音若隐若现在工地上升起。
“二哥,听。”年轻民工似乎感到了一点害怕,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向人群靠得更近。
没有一个人出声,那个声音渐渐清晰——“法场上一个个泪流满面,都道说我窦娥死得可怜!”
“谁在这里装神弄鬼?”二哥霍然而起,看来他是这里的头儿,“大家别吃了,跟我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大家在二哥的鼓励下,都站起身来。
寻着声音,他们到了白天劳动的地方,一座扎满了脚手架的建筑前。
里面,似乎有个白乎乎的影子在左右摇摆。
二哥举起手电扫了扫——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亲历死亡(28)
大家看张小川一言不发,知道他一定想到了什么,都没有打扰他。
郝乡乡过去接了一杯水,示意颜丹沉喝一口。
回来半天还没来得急喝上水呢,颜丹沉确实有点渴。
不知道是不是喝急了,居然把水滴到了裤腿上,颜丹沉抬起脚,伸手轻拂了裤腿水滴。
张小川盯着颜丹沉的举动,眼睛都没眨一下。
颜丹沉斥道:“你看什么?”
“我在和黄主任交谈的过程中,看到他曾有过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