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黄河-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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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化身,则以后想替师父洗脱“狼人”罪孽之时,便将遭遇极大困难。
黑鹰史良提刀迫上,狠狠道:“你笑什么?”
朱宗潜不假思索地应道:“世上之人都想查出黑龙头之,你们自然亦不例外,我告诉你们,本人便是真真正正的黑龙头了。”
史良先是微微一怔,旋即厉声斥道:“放屁,你是黑龙头的孙子。”
朱宗潜接口道:“你们凭什么不相信我的话?”
史良道:“就凭这个!”说时,扬一扬手中的长刀,又道:“你若不先露两手,说什么都等如放屁。”
朱宗潜提聚全身功力,抱元守一,手中长剑摆出门户,冷冷道:“这话有理,动手吧!”他摆的门户乃是“干元剑法”中的绝招,气度森严高峻,谁也测不透其中的奥妙深浅。
门逵道:“史老三小心一点才行,这可真不是等闲之辈。”他直到现在,才敢判断这个奇异的敌人机智绝世。适才种种抢先一步的防备动作,完全是由於他机智过人,而不是巧合。因此,他赶快发出暗语,教史良全力攻敌。他们搭档了几十年,练就了许多联手绝招。
这一句话暗示一种手法,对方却听不出一点破绽。
朱宗潜自从出道以来,机警绝伦,智计百出。尤其是面对敌之际,不肯放过任何抢制机先的机会。他虽是不曾从门逵这一句话中参详出言外之意,但他却不肯让史良先出手,口中大喝一声,长剑疾出,星飞电漩间,已凌厉无比地攻了三招之多。
史良用尽了全身本事,总算抵住对方的三招。饶他身经百战,武功高,这刻也不由得心惊嘻寒不已。
要知朱宗潜的剑法竟有一种异常的压力,使对方在难於招架之时,心理上大受压迫,泛起无法力敌的意念。否则以黑鹰史良这种高手,焉会心惊嘻寒不已?
朱宗潜第四招尚未发出,蓦然跃出战圈,长剑连挥,叮叮叮数声微响过处,几宗体积微细的暗器落在草地上。敢情他掠出战圈这一瞬间,门逵竟一声不响地施展阴毒暗器偷袭。他远在两丈以外,但仍然使用这等细小的暗器,可见得他功力何等高了。
门、史二人此时亦十分震惊於朱宗潜的老练缜密,且因门逵在这等形势之下出手暗袭,极罕得有人竟曾防备得及,何况事实上也很难抵御,认真讲究起来,必须是武功超卓之士而又一直都注意着门逵的动静,方能办得到。
朱宗潜的旋风疾卷,迅即扑入树木之内,他在胜势上风之际,突然撤退,此举又大出对方意表之外。因此,直到他隐没在树下之内,门、史二人这才醒悟扑去。然而已迟了一步,朱宗潜全无影踩。他们追扑之时,可不敢有丝毫大意,假如朱宗潜埋伏在一侧,突然冲出猛攻,他们也受不了。因此之故,他们只搜查了几丛树木,便齐齐作罢,退回到草地上面。
外面忽然传来人声,紧接着许多道人影出现往墙头。门、史二人大为震凛,心想对方敢情早就布下了天罗天网?目光到处,竟是龙门队一众高手,除了先前欢宴时见过诸人之外,还多了一个身量魁伟,方面大耳,气概威凛的六旬老者。
欧大先生大声问道:“那几时逃掉的?”
门逵道:“只逃了一会工夫,说来当真惭愧,那是什么路数我们还未摸出,却让他寻隙逃跑了。”他一面回答,一面寻思这一群高手何以会急急赶到此处?
一影大师道:“阿弥陀佛,这滑溜得紧,不然的话,咱们今日非让他露出真面目不可。”
门逵接口道:“巷外有个人曾被那暗算,我们乃是因此而动手的,只不知那人是生是死?”他把暗算那个跟踪而来的东厂好手之事推赖在朱宗潜身上,正是死无对证,众人不信也不行。
冯天保应道:“那人业已气绝身亡啦!”
杜七姨道:“死因尚未查出,那人的身份亦毫无线索,这真是奇怪不过之事。”
众人跃落草地上,欧大先生道:“兄弟替你们引见引见。”他指住那位魁伟威凛的人,又道:“这位是银衣帮帮主欧阳慎言。”门、史二人跟他施礼寒喧几句。
欧大先生又道:“我们大夥儿往这儿来,有一半乃是巧合。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你们会在此处动上手,事实上乃是由於欧阳世兄失踪,我们准备去找朱宗潜探询几句话,正走之时,程兄想到这会不会与那黄面汉子有关。因为他突然现身把你们两位骗走,以常理而言,我们定会暗暗跟随。这一来暂时便不能发现欧阳世兄失踪之事了。我们都觉得很有道理,便推测你们的下落。
符兄提醒我们说,有三个无人居住的住宅,园子很大,不妨绕点路瞧瞧。这儿便是其中的一处了。”
门逵听了欧大先生这番话,顿时明白那个被他杀死的汉子乃是符直派遣的。符直从那汉子一路留下的暗记,追到此处,即捏造一番鬼话骗过别人。
他暗暗忖测符直派人跟踪的用意何在?若说是为了放心不下,怕门、史二人被那黄面汉子暗算,这理由很勉强,谅他也没有这么好的心肠,如若是想查明那黄面汉子的底蕴,使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遍奉节道:“关於欧阳世兄失踪之事,咱们若能见到朱宗潜,大概可以探问出一点头绪。”
他这么一提,大夥便移步动身,直奔朱宅。到了朱府大门,众人方始发觉杨元化不知去向。那秃天王杨元化不比等闲人物,大家虽然感到奇怪,却并不忧虑,当下一齐走入朱府。
朱宗潜闻报出见,由欧大先生引见过门、史和欧阳慎言三人。
朱宗潜装出惊讶之容,道:“诸位前辈枉驾莅临,定有要事。”
一影大师问道:“令师妹住在本宅内的那一处地方?”
朱宗潜道:“她独居一院,在本宅左后方,大师问起此事有何用意?”
一影大师道:“你住在那一处?”他竟没有说出询问这话的理由。
朱宗潜道:“在下住在右侧。”
一影大师道:“这么说来,你们住处相隔颇远,如非特意前往看她,便不会见到她了?”
朱宗潜道:“我们之间隔了数重厅宅院落,果然必须特地前往,方能见到。”他索性不再追问,等对方自行解释。但其实他已有了预感,晓得这将是怎么一回事。
一影大师问道:“你今日几时见过她的面?”
朱宗潜道:“早上见过一次。”
一影大师道:“她可有什么特别的话告诉你?”
朱宗潜坦然道:“她说明天要走。”
一影大师点点头,道:“以后就没有跟她碰头了?”
朱宗潜道:“没有,若然大师想见见她,在下便派人唤她出来。”
一影大师道:“好极了,请你立即派人请她。”
朱宗潜命人去了,欧大先生便问道:“令师妹打算往何处去?”
他摇摇头,歉然地望了欧阳慎言一眼,道:“在下实是不知,因为她并非在下的师妹,这一点帮主想已晓得,但在下仍然脱不了关系。”
欧阳慎言摇摇头,通:“朱兄这样说法便太见外了,事实上我们来此并非为了以前之事。”
朱宗潜惊道:“难道她又去找过欧阳兄不成?”
欧阳慎言道:“不错,她已把犬子掳走,不知去向。”
朱宗潜跌足道:“她好生狡猾,故意说明天才走,其实今日便动身离开,还带走了欧阳兄。”
此时有人回报说雪女已经不见了踪迹,朱宗潜当真大感烦恼,皱眉寻思。众人对他几乎都怀着同一心意,那就是朱宗潜近来已跟他们脱了节,那黄面汉子出现得十分突兀,会不会就是朱宗潜的化身?所以大家都不轻易开口,各自寻思如何试探之法。
朱宗潜却先开口,拍拍胸脯,道:“欧阳兄的安危包在在下身上,在下立刻动身追赶,大概可以追得上她。”
遍奉节自恃轻功,问道:“你知道她走的方向吗?”
朱宗潜道:“说老实话,在下真不知道。”
众人仍然默默不响,俱在心中想道:你嫌疑甚大,又说不知她的去向,如若真的不知,怎追得上?如若说的假话,岂不是可以乘机溜掉?
不过谁也不肯贸然说出不可以的话,因为此事非同小可,定须有凭有据,才可说出。
朱宗潜突然向门逵说道:“门前辈见多识广,可晓得武林中有冰宫这一家派吗?”
门逵摇头道:“从未听过。”
朱宗潜这刻乃是展开对付他的攻势,故意先问一个他决计不晓得的问题,以便扰乱他的思路。所以紧接着便又问道:“你老几时见过金罗尊者的?”
门达因见一影大师在场,不敢胡说,道:“从未见过。”
朱宗潜立刻直捣要害,朗声道:“然则门前辈如何懂得解救生死大穴的手法?”
众人都听得心头大震,瞪眼望住他们。门逵面上表情全然不变,道:“是我卓大哥昔年讲究过这一门神功。”
他冷哂一笑,道:“你这一问是什么意思?”
朱宗潜道:“在下因知这一门功夫还有一个人极是擅长,那人便是『黑龙头』了。”
门逵道:“何以见得黑龙头擅长这一门神功?”
朱宗潜见他神色依然不变,不禁暗感佩服。在他记忆之中,这门逵在任何场面局势之下,面色都不会变,这等深沉的心胸,当真骇人听闻。
他道:“因为黑龙寨的三当家拘魂阴曹屈罗亦懂得这一门闭穴手法,他的武功得自黑龙头所传,由此便可推知。这话由一影大师可以作证。”他停顿一下,让一影大师有机会点头,才又道:“在下见你老亦懂得这一门神功,自然要探询个明白。”
门逵道:“原来如此,这确是应该弄个清楚的事。”
朱宗潜面色一沉,道:“但据我所知,卓大侠只晓得这一门神功,却不懂得解救之法。”
众人都为之瞠目,谁也想不到他会突然如此凌厉进攻。
门逵干笑一声,道:“你如何得知他不懂解救手法?”
黑鹰史良也冷笑道:“这真是咄咄怪事。”
朱宗潜转眼望着史良道:“史前辈的意思,可是说卓大侠识得这种解穴手法?”
史良颔首道:“当然啦!”
朱宗潜道:“卓大侠是你们两位的结盟兄弟,史前辈亦作证的话,当然可以采信了。”
众人一听敢情朱宗潜是运用讹吓手法,便却松一口气。朱宗潜突然仰天长笑一声,又使众人都紧张起来。等到他笑声收歇,门逵冷冷道:“朱少侠何事发笑?”
朱宗潜厉声道:“我明明亲自问过卓大侠,他自承不懂解穴手法,你们却要硬说他懂得,你说可笑不可笑?”
门逵也厉声道:“我那盟兄在什么地方?”
朱宗潜面色一沉,咬牙道:“我就是他老人家的嫡传弟子,这身份还不够吗?”
所有的人全都愣住,寂然无声。冯天保最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道:“你若然真是卓大侠卓蒙的高足,这身份自然够了。”
这便是说,朱宗潜已可以使人相信卓蒙当真不懂得那门功夫的解救手法。这样,便等於证明门逵是黑龙头,是他把这门功夫传与屈罗。
门逵感到十分意外,事实上他听卓蒙讲究过这一门闭穴神功,但已记不得他有没有讲究到解救之法。他这刻也无暇与史良研究,当下冷冷一哂,道:“放屁,你怎会是我那大哥的徒弟?”
朱宗潜反问道:“我有什么地方不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