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黄河-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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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步使他们完全恢复如常,也非难事了。”朱宗潜道:“虽然费了不少手脚,但总算如我之愿。假如姑娘早到一步,在下可就只有投降之一途了。”春梦小姐一跺脚,道:“都是那曹洛误了大事,如若不然,我们早就赶到此处啦!”朱宗潜突然迫前两步,森寒的刀光剑气,潮涌卷去,口中道:“形势既然如此,姑娘何不认输?”春梦小姐玉手轻扬,那只只有尺馀长的小小金钩,突然绕身飞舞,发出一阵阵“呜呜”
之声。
原来这支金钩的末端,有一条细长金系住,得以收发自如,亦可绕身旋舞,灵动非常。
她道:“我的部属们容或溃败,但我只要擒下了你,佟长白等人不攻自破。馀子碌碌,何足与我抗衡。”朱宗潜道:“姑娘武功虽是精绝一时,但我朱宗潜未必就会不敌,同时在下有一事须得郑重奉告。”
春梦小姐笑道:“我也正要郑重奉告一件事,料必内容相同,索性让我说!”朱宗潜点头道:“好,姑娘请说。”春梦小姐道:“这回动手,为势所迫,实是无法留情,只怕必须分出生死存亡,方能罢手,你可是这个意思?”朱宗潜道:“正是此意。”春梦小姐连退四步,但朱宗潜如影随形的跟上四步。
他此举不但要令对方不能拉长双方的距离,而且趁此迫进之机,增强自己的气势。
此时,他的气势果然坚凝强大之极,连春梦小姐这等人物,也不由得泛起馁怯之感。
她心知不妙,随机应变,娇声叱道:“朱宗潜,那冰宫雪女比起我又如何?”朱宗潜万想不到她忽然提起冰宫雪女,脑海中不由得掠过雪女的婷婷倩影,口中应道:“春兰秋菊,一时瑜亮,实是难分轩轾。”春梦小姐纵声而笑,道:“你这话迫得我不得不把面纱取下,好让你瞧个明白。”原来春梦小姐提起冰宫雪女,主要的用意是使对方心神略分,气势因而稍挫,她方能出钩攻击。
如若不然,朱宗潜在这般坚凝凌厉的气势之下,发剑猛攻的话,她又将重蹈覆辙,由於施展不出绝艺而落败。
那知朱宗潜对答之时,气势减弱甚微。
春梦小姐还是不敢冒险出钩相拚,於是迫不得已,继续用计。
她一伸手便取下面纱,顿时现出一张极为美丽迷人的面庞,尤其是鼻子特别高挺,能使人一见之後,难以忘怀。
朱宗潜目光微一闪动,掠过了她的面庞。
春梦小姐顿时感觉出对方那一股坚凝强绝的气势,又微微减弱了一些。虽是如此,仍然未曾减弱到她可以一拚之时。
换言之,她手中这支子金钩,再加上她别的奇诡武功手法,还是没有一点把握可以击败朱宗潜。
这是因为对方的气势,依然有驭剑摧毁一切之威力。这驭剑之术,在剑道中乃是无上法门。
武功再高之人,也不敢招惹抵挡。春梦小姐纵然练就了无数种奇异武功绝招,但目下朱宗潜若是驭剑搏击。她最多也不过能做到与对方同归於尽的地步,自身决不可能安然无事。
她自然不肯与朱宗潜同归於尽,可是对方迫人的剑气势道,已经像是弦上之箭,只要她稍有动作,立时触发。
如此紧张的形势,她还是第一次遭遇上。
朱宗潜胸中泛涌起杀机,虎目闪射出如电寒芒。
春梦小姐这时已不能不施展出她的绝招。
但震骇之色,完全在面上流露出来。
但见她左手上的衣袖,无风自动,霎时间,现出雪白的手臂,由指尖以至胳臂,都可以一览无遗。
她的身形以及手臂都不曾移动,只不过衣袖卷褪,自是不致於触发朱宗潜驭剑出击之势。
在朦胧暮色中,她这支手臂闪耀出奇异动人的光采。朱宗潜的目光本是笼罩着她全身,自然也瞧得见。
可是他并没有一如曹洛那样突然间变成痴呆。
春梦小姐柔声道:“我竟比不上冰宫雪女麽?”朱宗潜胸中杀机汹涌,剑气更强。
春梦小姐突然尖叫道:“算你赢啦!”声音中充满了惊骇畏惧,要知她身在局中,首当其冲,自然感觉得出朱宗潜突然暴盛的森森杀机。
她既是不敢作两败俱伤的打算,那就只有认输罢战的一途可走了。
朱宗潜陡然追前两步,丢下左手宝刀,疾然骈指点去。
手指快要点中她穴道之时,猛可发觉对方的雪白左臂似是有一种眩目动心的光芒。他的指势登时为之缓慢了许多。
可是由於相距已近,终於点中了她的穴道。
春梦小姐顿时全身麻木,朱宗潜以强大无伦的意志力量,迫使自己不去瞧看她的手臂。
他深知自己正处於一种奇异的危险中,迅即想到假如暂时离开此地,也许可以冷静下来。
敢情他这刻心跳甚剧,神智摇荡。生像一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人那等毫无着落的心情一般。
此念一生,立时弯腰拾起宝刀。
陡然间,感到波动飘荡的心情完全消失,恢复了常态。
这一下变化,使得他大为错愕,当下举目向她望去。
但见她木立不动,左袖仍然褪落,露出那只欺霜赛雪,宛如用羊脂白玉雕成的胳臂。
这只胳臂竟是异乎寻常的悦目好看。朱宗潜心中明白得很,早先就是那麽恍惚一瞥之下,顿时心旌摇汤。
不过,宝刀一回到手中,马上就恢复了常态。难道说,这口宝刀竟有镇敛心神的神效?
他不露形迹地试了一下,果然宝刀一离手,目光略略瞥见那只雪白胳臂的影子,立时心跳加急,情绪摇汤。
这还是眼角馀光隐约瞧见而已,假如正眼相看,恐怕顿时便得入了迷,再也无法自制。
他提起宝刀,这才伸手把她左手衣袖拉起,微微一笑,道:“姑娘且请在此站一会,我得去瞧瞧後殿的情势,回头才跟姑娘再谈论天下大事。”当下举步奔出,转入後殿。那荒凉破落的大殿中,此时刀光交织,剑气旋舞。
朱宗潜一瞥之下,已瞧出佟长白等七人,都依照自己预先的嘱咐,只把一身武功使出六七成,堪堪抵住这一大群敌人的围攻。
他没有立刻冲入去,目光扫掠,霎时已发现了计多端。但见他挥刀劈砍,招数凶毒之极。而且功力深厚,比起黑龙头沈千机,相差有限。
他直到这刻,方知这计多端亦是一流高手,招数之中,不时出现雷霆刀法,气势威强。
不禁大为惕凛,忖道:.“这委实工於心计,以他的武功造诣,大足以和龙门队诸人争锋斗胜。但他在江湖上并不以武功出名,而且还屈居银衣帮八坛坛主之一,历时甚久。可见得他不但工於心计,深藏不露,抑且必定另有诡谋对付银衣帮。假以时日,银衣帮将遭遇何种命运,实难测料。幸而由於自己的出现,恰好坏了他的大事。”他考虑一下,但见暮色更深,殿内已相当黑暗。
当即跃入殿内,刀剑齐举,同计多端扑去,口中厉声大喝道:“计多端,我朱宗潜来也!”这一声大喝,只骇得计多端、郓水云、张奇以及叁婢四仆尽皆魂飞胆裂,一阵大乱,这还不打紧。
更惊人的是佟长白等七人俱都忽然吐气开声,叱吒如雷。他们先前一味哑斗,武功也不甚强。
目下形势已突然完全改变,这七人个个使出绝招,改守为攻。
霎时间,计多端等十人反而手忙脚乱,如狼奔豕突,在大殿内乱窜。
朱宗潜紧紧追蹑着计多,对别人都不加注意。好不容易发现他窜向大殿左下角,赶紧奔去。
猛然间,全殿一黑,伸手不见五指。一如有人忽然用厚厚的帷幕遮住所有的门窗。
数声惨哼起处,殿内的激斗全停止。
佟长白、欧大先生和一影大师等叁人恰好在这突然变黑之时,伤了对手。但也由於忽然变暗,情形古怪,所以都停手不动。
对方的人也全都收刀凝身,查看这是怎麽回事大殿之内,只有那个被佟长白钉锤击伤之人,伤势甚重,不住发出呻吟之声。
其馀被欧大先生和一影大师所伤两人,想是伤势较轻,都忍痛噤声。因此,整座殿内,除了那呻吟之外,别无其他声响。
当此之时,寒风满殿劲吹,呼呼生响。
遥远的天边,忽然传来隐约雷声。全殿之人,方自意会到此是山中雷雨将下,乌云四合,以致蓦地如此黑暗。
猛可电光一闪,整座大殿亮了一下。
电光虽是一闪而逝,但朱宗潜却瞧得一清二楚,发现面披白纱的春梦小姐,恰巧奔入厅中。
他登时心头大震,念头如电转光掠,忖道:“此女不除,终是我毕生之患。”当即暴喝一声,刀剑齐出,疾向春梦小姐攻去。
“锵锵锵”连响叁声,那春梦小姐居然还击了两招。她的子金钩远攻近拒都行,招数奇奥变幻。
朱宗潜几乎不能拆解,心下骇然。幸而她钩上内力不强,不然的话,单是这两招反击之势,他已难免受伤落败。
他们这里一动手,殿中之人全部奋起拚斗,各人借刚才电光一闪时所见的情况,出手寻敌。
双方士气都旺盛之极,霎时间,大殿内响起一片兵刃相碰的声音。混战中,一连升起两下负伤痛哼之声。
谁也弄不清楚是谁受伤了。
突然间“轰隆隆”一阵爆裂巨响起处。
彷佛就起自殿内,当真有山摇地动之威。全殿之人,饶是高手甚多,也自震得目眩神摇,七歪八倒。
叁婢之中,竟有两个失声尖号,更是增添了恐怖的气氛。
这一记霹雳,显示出大自然的伟大威力,使人省觉人力的渺小。
朱宗潜失声浩叹,只听春梦小姐道:“好骇人啊!”朱宗潜随口应道:“别怕,咱们在这殿内,必可无事。”他方自醒悟自己不该出言安慰她,电光霍然一闪,恰好见到她手抚胸口,一派震骇恐惧的娇柔之态。
“轰”的巨响一声,又是一个威猛无俦的霹雳,复又震得全殿之人站脚不住,身晃步移。
这回电雷相隔时间极短,可知这个霹雳击中近处。
紧接着“轰轰轰”一连叁四下万钧雷霆的巨响,夹杂着连续闪耀的电光。叁婢已抱头发抖,蜷缩墙边殿角。馀人也无不大大震恐寒凛,窜贴墙边,整座大殿微微摇晃,似是随时随地都会坍倒。
这等威烈的闪电霹雳,即便是久走江湖的欧大先生等人,也还是平生初逢,旁的人更不用说了。
在这等无可伦比的宇宙怒吼威势之下,人人都泛起天崩地裂的感觉,谁也不能挣扎奔逃。
只有心寒肥落地等候最後一刻的来临。
斗然间,又是电光一闪,春梦小姐目光掠过全殿,竟然不见了朱宗潜,她登时惊奇得忘了恐惧,奔到殿门。
这回疾雷过处,虽说仍然有山摇地动之感,但显然劈击之处较远。她迅即奔出殿外,纵落台阶,绕到前殿。
恰好电光一闪,瞧见一个人挺身屹立在前殿门口,仰首向天。使她在心头烙下了威武不能屈的印象。
这条人影自然是朱宗,春梦小姐奔到他身後,摇头庖去雨水,同时把打湿了的面纱取下,免得贴在面上难受。
朱宗潜宛如不觉,她轻轻叫了一声,道:“朱宗潜,你在想什麽?”他理都不理,一阵劲风挟着雨水扑到,春梦小姐连忙退入殿内。
蓦地电光一闪。
春梦小姐一直双目不离朱宗潜,是以在这极强烈的亮光闪掠之下,恰好瞧见一桩万分惊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