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回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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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撇嘴,口气却明显的轻松:“你心狠手辣,我两年前就领教了。”
我了解他的担心。那是一种会在我心里发酵的物质,能让我整颗心都起化学反应,酸酸甜甜泛起酒泡,人也变得醺醺然。
晚上,一帮同学和朋友在凯莱聚会,庆祝我不用吃牢饭。
一个没看住,秦霜又被人灌多了。我扶他,他就势趴在我怀里咕咕哝哝,没人听得懂他说的是哪国鸟语。
我问他想不想吐,他捂着嘴点头。我半拖半抱的把他弄进洗手间。
一进门,他就咯咯笑着把我拖进一间厕格,闭着眼睛说:“吻我。”
“你真喝多假喝多?”
“快点儿。原影重现。吻我。”他催促着,睫毛轻颤。
两年前,在这个洗手间,我们第一次接吻。
我揽住他,贴上他的唇。
我们那个吻,根本就不能算原影重现。因为已经和两年前有了本质区别。
这次吻得太深,太投入,以致全身的火都被点燃,身体已经纠缠在一起,连呼吸都变了节奏。他的手已经伸进我的裤子里,我猛然推开他:“不行!在这儿不行!”
我们不再说话,各靠一扇板壁喘粗气,调匀呼吸。
“如果不用偷偷摸摸,就完美了!”我轻声叹息,指的不只是一个吻。
“可以啊!我敢当着大家的面吻你!”他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却故意断章取义。
“得了吧你。就算是一男一女,大厅广众之下接吻也够出格的了。这可是中国。”我拉他,“走吧,该有人找咱们了。”
“为了太阳,我才来到这个世界!”他背巴尔蒙特的诗句,意有所指。
真拿他没办法。
秦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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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2月16日 星期一
14号早上到北京,乍暖还寒。
我却坐在他身边热得脸直发烧。他也一样,连耳朵都红得透明。
我们只愿意把原因归结到车内的暖风系统上。
他要我帮他点一支Salem Menthol,说薄荷比较清凉败火。我点燃一支,自己吸一口,再拿在手上让他吸一口。
这个骗子!两个人一递一口的抽着薄荷烟,我不仅没觉着凉快,反倒越抽越热,连气都快喘不匀了。
这破Salem Menthol,亏我还帮他在机场免税店买了一条。
我一向反对吸烟,但又不想逼他,心里特别矛盾。担心他的健康,也担心他的心情。只能时不时卖卖矛,抽空再吆喝几声盾,红脸白脸全由我一个人唱。
也许,那带着薄荷清凉的吻,对我太过诱惑。
卓越的案子判了,幸亏是监外执行,一年也就不算什么。只要他在这一年之内安分无事。
回来的路上,他和一个开军车的海军士兵发生了争执。错虽然不在他,但他的冲动却令我心惊。
“车本儿呢?把你车本儿给我!”
我站在他身后,听他火冒三丈的大吼,心狂乱的跳。只要他动手,他就要失去一年的自由。
这么冲动,这么不计后果,他难道什么都不在乎吗?
我叫他,忍无可忍,气愤,更失望。
他转头看我,往回走,似乎笑了一下,有一丝奇怪的意味。
发动车子的瞬间,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的,他的唇扫过我的唇。
“我就是逗逗闷子,不会惹事儿的。我现在就是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窝囊废。”
“那你要人家车本儿干嘛?”
“呵呵。要过来我替他撕了。车技那么差,让他再考一个去。”他得意的笑,转而又变得认真,“你别担心,这一年我铁定老老实实的。越狱比偷渡的难度系数高太多了。”
偷渡?哼,还是先学游泳吧。他亲口说的,初二以后他就再也没进过游泳馆,根本是个旱鸭子。
他们乐团待他不错,没有开除他。一帮朋友和同学借机又在凯莱的运动餐厅腐败。
我装醉把他骗到我们初吻的那个洗手间,要他原影重现。
那个深吻差点让我们失控,因为感觉实在太好。
他说,如果不用偷偷摸摸,就完美了。我明白他是在说我们的爱情。这很无奈。
和他一起回到餐厅,姚佳走过来,向我们举起酒杯,说:“Cheers。”
“这么洋?”卓越挑眉。
“想不出合适的话。”她看向我,“有些祝福只能放在心里,说出来会酸得人受不了。”
她还是那样,表面看来嘻嘻哈哈,其实很内敛。大提琴的深沉,真的很配她。
三个人举杯一饮而尽。姚佳微笑着,走向身旁欢乐的人群。
但愿欢乐可以传染,这样我内心的负疚感也许能减轻一些。
卓越重新端过两杯酒,递给我一杯,问道:“她刚才说Cheers,咱们说什么?”
“也要洋的?”我反问。
“随便。”
我举起酒杯,说:“那就Kiss。”
卓越开心的笑:“好,Kiss。”
两只晶亮的郁金香杯相碰,清脆悦耳的Kiss。在大厅广众之下,代替我们。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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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回事番外 胳膊肘向外拐
我承认,我脾气不好,爱急,火气上来会忍不住拳脚相向。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象团里的同门师兄――齐歌那样,忽然就转了脾性,变得温柔和气。
而秦霜,凭良心讲,他绝对算得上好脾气的典范。
大多数时候,他情绪稳定,态度平和,与所有人相处融洽,不经意间就会令人产生好感。
与别人意见不统一的时候,他习惯于缄默;一旦预感到发生冲突的先兆,他首先会选择躲避。
但是,如果真动起手来,他也不是省油的灯。有那么几次,他和我交手,吃亏的居然是我。
他说,是我把他逼急了。
说得也是,每次沉不住气先使用暴力的,总是我。
事后打扫战场、处理伤口时,他总要学着国务院发言人的腔调,套用中国政府对台湾的态度对我发表声明:“我反对武力,但不排除在必要时刻动用武力。”
事实上,我宁愿他跟我动手,哪怕在拳脚上吃他点儿小亏,也不愿意他躲避。
冲突前夕,他一声不响地逃跑,留给我心理上的紧张远远大于身体上的小伤。
他不告而别跑到大马那次,已经让我受够了。
还好,他从大马回来之后,我们相处得不错,没发生什么大争执。
今天,11月初的一个星期六,他回父母家吃晚饭,我拉着琴等他回来。
海菲茨改编曼努艾尔·庞赛的小提琴独奏曲《小星星》(Estrellita),是我和秦霜拼琴技时必输的一首。升F调的曲子里,大量的升记号令我错误频出。每到这时候,秦霜得意的笑容在我眼里就变得异常可恶。
趁他不在,我抓紧时间多多练习,下次也好扳回一局。免得一到这首曲子,他就摆出一副已经把我压在身下的丑陋嘴脸。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风声大作,隐隐传来隆隆的雷声,竟是要下雨。
北京的秋天,扬尘或是沙尘暴司空见惯,雨水是极少的。没准又是人工降雨。
我放下琴,考虑要不要开车去接那个到爹妈家蹭饭的家伙。这时,门铃响了。
我知道不是秦霜。除了自己拿钥匙开门,他一般会用脚尖有节奏地踢。
是姚佳。她站在门外,拎着一只印有FA:GE字样的纸袋。
“进来坐。他马上就回来。”直觉她有事,而且一定与秦霜有关。
“不了。我只是来说一声,我的请调报告批下来了,明天去深圳交响乐团报到。”
我怔住,后退一步,让开门,坚定地说:“佳肴,你进来,进来再说。”
姚佳坐下来,把纸袋放在腿上,轻轻的折上,打开,再折上,再打开。
“怎么忽然决定调走?”深圳交响乐团是不错,建团也有20多年,是个好去处。但我相信这不是主要原因。
雨下起来,雨点抽打在玻璃窗上,啪啪直响。显得房里更加安静,只剩下雨声。
姚佳抬起头,微笑地看着我:“我想让自己死心。自动不行,干脆改‘手’动。”她指了指窗外,“就象人工降雨,能达到预想效果就行。”
我无话可说,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庆幸,该感激,还是该难过。
“卓越,”她叫我,声音低柔,有着大提琴的韵味,“我有时候很困惑,搞不清是恨你还是恨自己。我常常想,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我当初利用你的报应?”
“不是。你别乱说。年纪轻轻搞什么封建迷信?”我放在她面前一杯热茶,打岔道,“佳肴,感情这种事,很难说清的。”
“你别跟我客气!”姚佳站起来,似乎想制止我端茶,却把手里的纸袋塞到我手里,“我这就走。你把这个,交给他。”
我捏着纸袋挡在她面前,想出言挽留,电话却响起来。我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抓起话筒。
秦霜在电话里赖皮赖脸地说:“下雨了,咱家的良车(ju)刚洗过澡,你也甭来接我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在家里等着接驾吧!”
我没象以往那样跟他逗贫,略显严肃地说:“你快点回来。路上当心。”
挂好电话,我面对姚佳,诚恳地说:“你再坐一会儿,他这就回来。临走前,你,应该想见他一面的。”
她摇了摇头,居然又笑了:“错!我不想。我不想给自己任何改变决定的机会。”她指着我手里的纸袋,“把这个交给他,我也没什么遗憾了。随便他怎么处理。”
她拉开门往外走,我追了上去:“外面雨不小,我送你!”
“别!”她按下电梯钮,回头对我说:“你还是老老实实候驾吧!”
“那,”我有些讪讪,“我给你拿把伞。”
“不用。”她再次指向我手里的纸袋,“我不想让手边再留有关于他的回忆。刚处理了这个,你别又给我一个。”
“没事儿!”她看我仍站着不动,就冲我摆手,“你回去吧。你们小区门口有趴活儿的出租车,淋不着我的。”
电梯来了,她走进去,背身站着,直到门缓缓合拢,也没有回头,没有转身。
我走回房里,把那个FA:GE字样的纸袋放在茶几上,看着露出来的一角毛线织物,没有一丝打开的欲望。
对秦霜的过去,我竟真的不计较了。
秦霜气喘吁吁地跑进门。从出租车跑进楼道这一小段距离,他还是被淋湿了。
“在电话里催我快点回来。有事啊?”他边问我,边低头解着外衣钮扣。
当他把湿漉漉的外套丢在地板上、抬头看我的瞬间,视线落在我面前的纸袋上。
“佳肴,来过了?”他疑惑地走近茶几,从纸袋里拿出一条||||乳白色底豆绿色斑点的长毛围巾。
“嗯。刚走。”
“她找我,什么事?”
“她明天去深圳交响乐团报到。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说,随便你处理。”
秦霜皱眉:“她要离开北京?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等我?”
“她怕见到你又会改变主意。”我简单地回答。他没有暗恋过,也没经历过明知不可能却控制不住去爱的痛苦。他不会知道姚佳做出这个决定需要多大的决心。
“下这么大雨,你不留她等雨停了再走?”他迟疑了一下,转而问我,“你是不是拿话噎她了?”
我无奈地抱怨:“你狗屁不懂,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他咬牙瞪我,转身冲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