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天下醉-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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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涤尘第一次看到纪悟言容貌的时候,是在他用帕子擦去了面上的污垢以后,那时他虽然年纪还小,可那般的绝色仍然把自己的大哥慕容清尘骇得跌下了凳子,也让他傻了眼。
以后的十年的时间里,慕容涤尘觉得自己已经看过了他所有的表情,就算仍觉得他容颜丽可倾国,可再怎么样自己也对他美貌免疫了些。
可现在,此时此地,慕容涤尘却是真真正正的呆住了,不,应该说,有些傻了。
不仅是他,就连那个羞涩的少年,也看着纪悟言直了眼,半晌没了声音。
丽雪灼张大了嘴巴,手几乎再也捉不住卫流霜。
“叮”的一声,文静倾手里的铁琵琶摔下了地,发出巨大的响声,却没有惊醒半个人来。
这下唯一没有被这笑容迷惑住的,就是被点了||||穴道,还在昏迷中的卫流霜。
所有人都觉得有些醉了,身子轻飘飘的,似乎浮在空中。
原来这世上,还有比美酒更醇更加醉人的东西。
原来真的有人,能一笑天下醉。
“看够了么?”纪悟言轻轻的声音,滚过众人耳边却仿若惊雷,身子同时一抖,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
纪悟言没有乘着他们失神之际出手,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不能让二少爷的母亲冒这个险。
从不同的方位看着纪悟言,慕容涤尘、丽雪灼、文静倾心中想的是同一件事情——这个人……真的是他们认识的纪悟言吗?他们认识的悟言没有这样自信的眼神,他们认识的悟言没有这样毕露的锋芒,他们认识的悟言没有这样夺目的光彩,他们认识的悟言也不会这样咄咄逼人的说话。
就连慕容涤尘,也迷惑了——悟言为什么突然要装出如此的表情?
还是说……
这个才是真的纪悟言呢?
横剑上前,纪悟言一步步逼近拾月宫主宽大的座椅。
不知道为什么,这般的纪悟言却令文静倾和丽雪灼不敢靠近,只看他一步步登上台阶,越走越近。
看着他二人也愈来愈凝重的神色,纪悟言微微一笑,一派神采风流,脚下却也不再动,就在原地远远与拾月宫主对峙。
而这时的拾月宫主,也似乎变了。
他慢慢的舒展开蜷曲着的身子,脸色还是苍白的,却制住了咳嗽,原本浑浊的双眼里也射出了精光。
早在纪悟言与慕容涤尘来之前,他早已派人探得了他们的武功情况,所以此际才得以并不失措,可看看纪悟言的神情,心中也渐渐有些打鼓——难道探子们的情报都是错的,这纪悟言不过是韬光养晦罢了?
这样想着,他的身体也慢慢绷紧,蓄势待发。
看着站做金字型的三人,纪悟言微勾唇角,一把把手上的剑掷在地上。
金属和大理石敲击的声音十分清脆,反射的光华也十分耀眼,只衬得拾月宫主收起天真的脸更加阴晴不定。
“宫主,”纪悟言神色淡定,丝毫不见慌乱,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淡淡道,“阁下要涤尘杀人,不过是想要找出那个人罢了。既然如今已经找到,又何必大费周章?”
“你说什么什么?”拾月宫主没开口,丽雪灼已经要跳了起来,“你说什么胡话,什么找人,不要随便说些有的没的。”
他这一开口听起来像是在教训纪悟言,可纪悟言心底却明白他其实是在帮自己开脱。于是略带感激的对他笑笑,丽雪灼立即好一阵脸红心跳,心中叹息连连——我的天啊,这人原来已是倾国倾城,难道现在真的要笑倾了天下才罢手?
拾月宫主却不管丽雪灼,只径自看着纪悟言;纪悟言也就一径微笑,干脆让他看个通透。
半晌,拾月宫主终于道,“不错,可人在哪里呢?”
纪悟言也不说话,一双月华流光的美眸异彩溢漾。
拾月宫主心魂被他一慑,只觉得这人生得实在是太美,落在人间真成了罪过;偏又是旁人学不来的翩然风采,不是自己心中日夜的记挂的那人是谁?
于是眼中神光渐渐收敛,神情恻然道,“是啊,是你。不是你又还能是谁呢?”说着又看了纪悟言一会,才道,“你跟我来吧。”
刻意不向后看,纪悟言随后跟上,却被一只炽热的手紧紧拿住手腕。
“不许去,我不许你去。”说话的人声音冷硬,听在纪悟言耳中却倍觉心酸,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你忘了么?刚刚你答应我的……再不做这样的事了,再不做了……”
这话声很轻,好像轻轻一呵,就溶入在空气里;可这一个字一个字砸在纪悟言心上,一下一下却不亚于千斤重锤。
自己何尝不想呢?
何尝不想永远留在他身边,何尝不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可是……不忍心啊……
怎么忍心见他为难,怎么忍心看他的手染上血腥,怎么忍心看他和母亲之间又添误会,怎么忍心……忍心看他皱一皱眉,忍心看他不开心?
又怎么忍心看他走和他大哥一样的路?
聪慧一如纪悟言,怎么会看不出来慕容涤尘渐渐明了的心思。
这样下去,他也许会爱上自己,也许自己真能和他双宿双栖,再不分离;可总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到那时,依他个性定然不会离自己而去……自己又怎么能眼睁睁看他和慕容清尘一样,在江湖上背负着骂名?
所谓挥剑断情,是不是就是如此。
成全了他就好,而自己会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纪悟言方才的那一番话,全是靠着七岁那年偷听的慕容夫妇对话,还有这些年的一些传言得出的——丽雪灼和文静倾既然是拾月宫的人,那么丽家的灭门,慕容泠然的私奔,还有追踪他们的大批高手失踪,一定是早有计划;说不定连夕菲的事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如此劳师动众,又虏来卫流霜——为的,似乎只是要让慕容涤尘做一个抉择而已。
事情当然不会那么简单,那么……是不是为了那个“孽”“赎”的预言呢?
拾月宫该不会是想找到那个“孽”利用他来大闹江湖,复兴黑道吧……
如此猜测着,才有了刚刚纪悟言的行动。
被他们当作是二十年前那个魔头的转生会如何,此时的纪悟言已经无法考虑了。
现在他心中满满塞着的,都是自己将要离开的那个人。
“二少爷……你以后凡事要自己多保重……”纪悟言忍着手腕上越来越强烈的疼痛,定定的看着慕容涤尘,一点也不敢移开眼睛,“……冷的时候要记得多加件衣服;睡觉的时候要关上窗子,赏月是好事,可晚上的湿气还是重些……”
“……也不要挑食了,厨房李师父的菜做得不错,你应该吃得惯的,以后就指了他做菜吧……”
“……书也不要看得太晚了,可别又看忘了神烧着头发……”
他越说,慕容涤尘的脸色就越白。
这次他是真的要离开自己么?
不是说好了不离开,不是说好了永远在自己身边么?怎么他还要这么说?这是什么意思?是交代他不在时的一切么?
文静倾看着他们,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事已至此,不能说他对这两人没有愧疚。可如今……当断则断吧。转眼看看自己师弟铁青的脸,文静倾下令道,“把他们分开。”
于是……情况失控了。
刚刚醒来的卫流霜没想到看到的竟然这样的一个场面,这样的一个慕容涤尘。
不断嘶吼的慕容涤尘已经叫哑了嗓子,差不多三四十个黑衣人加上丽雪灼和文静倾,才把慕容涤尘和纪悟言隔开;因为寡不敌众,慕容涤尘打到后面已经没有了招式,几乎完全是肉搏的手法。只要能杀出一条血路来靠近纪悟言,他人就像铁铸的,伤得再重也没有疼的表情。可,却像一只困兽,被围在人群中央,丝毫接近不了他要找的人。
那时的慕容涤尘的确是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知道自己怎么也不能放手,怎么也不要和他分开。
抓紧纪悟言的手指被人一根根掰开,他又一根根重新扣紧,再扳开,再重新扣紧,按入血肉中……
直到把两人分开,二人的右手已经是血肉模糊。
可自始至终,纪悟言却没有丝毫的动作,他只是看着慕容涤尘快速的说着自己要说的话,“记得金疮药在柜子的第二格,记得药酒在第四格,如果不知道怎么用,就问夫人吧,她是二少爷的娘亲,一定会教二少爷的……”纪悟言虚茫的眼睛扫过卫流霜,这位慕容家高贵的夫人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涤尘这个孩子,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做错了,从没有关心过他,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我不在你身边,二少爷要慢慢学着照顾自己。”
涤尘……你一定……要好好的……
最后的这句话没有说出来,纪悟言转身离去,却在转身的一刻泪水滑落。
很冷,好久没有这么冷过了。
小小的他一个人缩紧身子蹲在地上,周围又黑又冷,他一个人好害怕,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对了,是爹和娘不喜欢自己,故意把自己放在远远的地方,不想看见自己觉得烦。
紧紧的咬住嘴唇,他像往常一样安慰着自己——不怕不怕,涤尘不怕,我才不希罕他们。每次看到爹、娘,大哥还有小妹在一起都吵死了,自己喜欢的是安静的地方,才不要他们过来吵。
涤尘不要怕,自己一个人也能好好的。
就自己一个也能很好。
任何人都不要,一个人也能活下去。
“二少爷,二少爷……你在哪里啊?”柔软的童音由远而近呼唤着他。不一会,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出现在眼前。
他长得好漂亮啊——他在心中惊讶着,却看着小孩并不说话——自己又不认识他,干吗要理他。
小孩看他不说话反而笑起来,春花初绽一般,“二少爷,怎么了?生气了么?悟言不是故意不见的……对不起嘛。”
哦,原来他叫悟言。
“悟言以后一定时时刻刻都在二少爷身边,永远都不离开。”悟言一边笑着保证,一边仔细的看着他的反应。
奇怪的是,他这话好像一阵温暖的风,吹过自己耳边的时候,莫名的趋走了寒冷,冻结的空气开始融化,阳光也冉冉照进来。
看他脸色渐渐缓和,悟言有些绷紧的身子也慢慢的放松下来——看来他很怕自己生气呢。
“二少爷,那我们一起来放风筝好不好?”悟言抿着唇神秘的冲他一笑,然后从背后摸出一个大大的燕子风筝双手递到他面前,期待的看着他。
可惜他一点也不高兴,他看到悟言的手指上缠的布条,还有刺破的痕迹。
注意到自己的目光,悟言连忙想把手藏起来,却及时被他捉住,怎么也不放开。
“是不是为了弄这个风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一丝恼怒。
“一点都不痛的。”悟言笑着说,轻轻把手抽回去。
这话如果他信了的话就是傻瓜——“说!你刚刚人不见是去做这个风筝了吧……我又不喜欢风筝……”他有些赌气的说,心里却知道又自己冤枉了悟言。
他一定是看到了自己偷看爹、娘、大哥和妹妹放风筝……
听了他的话,悟言慢慢低下了头,“是吗?你不喜欢啊……”
勉强的笑容看得他心疼起来。
“笨蛋,我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够了……”
脸红的说完这句丢脸的话,却看到悟言猛的的抬头,一脸惊喜,“二少爷……”
然后自己就被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喂,你做什……”
“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悟言的声音有些颤抖,却成功的让自己安静下来。
悟言……他柔软的指头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