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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东北偏东 第二部 永远是晴天-作者:张晓宣-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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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未来女婿一次终极考验而已,所谓的损失也不过就是答应赵梅的那几万块钱而已,真要那样她也豁出那张老脸了,就跟孩子开诚布公的道个歉,相信女儿和女婿也会看在她一片苦心的份上原谅她。
  想到这关姨就彻底平静下来,交了钱又顺道去了市场买了点菜才迈着四方步悠然回到家,她先给赵梅打了个传呼,留言让她直接到家里来,然后又毫不犹豫的把女儿留给李玉庚的那张纸条撕个粉碎扔厕所里冲走了,来个消灭证据,最后她拿出一把新配好没多久的钥匙打开了女儿的抽屉小心翼翼的翻动起来。
  很快她就在女儿抄录诗歌和格言的笔记本上找到了目标,那是一段话,好象是《红楼梦》或是别的电视剧里说过这句话,大概就是她需要的那种意思。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关姨把这张散发芬芳的纸剪了下来,学着女儿的模样折成燕尾状装进一个同样芬芳的花式信封里,再学着女儿的模样在封口舔了一下封好。哈!又一个步骤大功告成!关姨心里别提有多欢喜了。
  做完这一切没过几分钟,赵梅如约而至来敲门了。
  关姨和赵梅这一老一小两个女人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商量了很久,期间主要还是关姨提醒赵梅注意关键细节或说些给赵梅鼓劲打气的话,
  “那要是不成咋办呀?”谈话结束前赵梅最后问了句,
  “不成你也没损失,阿姨就拿这几万块给你办工作,”
  “关姨你真好,那咱们说定了,你等我的好消息!”说完赵梅起身离去,整个人看起来就象非洲草原进入发情期的母斑马似的神气活现,再也找不出任何失恋和悲伤的痕迹了。

第十六章


  那天李玉庚憋了整整一天,等待爱人的出现。那滋味既兴奋又紧张,搞得他坐在电脑前都时常精神恍惚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他脑海里不止一次的幻想着自己乘坐豪华的波音飞机随身携带自己的梦想起飞,穿云过海,飞到那个充满机遇和财富的国度,开始一段能彻底改变自己命运和前途的新生活,象之前去过的那些学兄学姐那样,衣着光鲜容光焕发的回来,出手阔绰,谈吐不凡,走到哪都有鲜花和掌声,还有一张张满是仰慕尊敬的笑脸,扬手就是一张印有日本国东京都XX大学XX项目硕士研究员头衔的中日文双语名片……
  他太渴望这些了!和这比起来他之前二十几年吃过的苦受过的难早已不在话下,一切都将重新定义,他,李玉庚,不再是来自井岗山的穷酸小子了,而是……,他可以扬眉吐气从容自如的面对任何人,任何事。每次一想到这些,他都暗自激动不已。
  对于一个曾经背着竹娄每天风雨不误走上十几里山路去读书的孩子,对于长期吃糠咽菜衣不蔽体的“优秀特困生”,对于饱尝世人歧视和廉价怜悯的李玉庚李三根来说,还有什么会比这个更提气更让人满怀期待的呢?
  李玉庚用的那台电脑的屏幕保护早就换成了子弹列车横穿白雪覆盖下的富士山的日本风光图片,他的电脑里还有很多类似图片都是以前那些出去的人带回来的照片扫描上去的,他时常都会翻出来看看,就象孤岛上的落难者注视着茫茫海上驶向此岸的一艘船,照片里有东京银座繁华的商业街、明治神宫,上野动物园,浅草的寺庙,穿和服打木伞的少女,白发苍苍笑容可掬的老人,甚至还有日本鱼生和冬菇拉面,林林总总包罗万象,一切全不同于他生长于斯的井岗山,不同于他求学于斯的东北,甚至不同于以往他思想中能够启及的任何地方,那里才真的是他梦寐以求的乐土!
  中午吃饭的时候,骆蔚没象往常那样过来找他,他心里就有些打鼓,不过随即又安慰自己,估计骆骆还在家和家人商量呢,毕竟是件大事儿,以女友的性格和自己对她的了解,她不是那种随便说说的人应该错不了。到了下午还没消息,他开始担心起来,不会是她家里不同意正和她吵架呢吧?还是事情没办成不好意思来见他?想到这他立刻觉得神经紧张,口干舌燥还总想撒尿,他一下午去了无数次厕所可每次站在那里就是尿不出来,从小李玉庚就有这个毛病,每次遇到大事儿一紧张就想撒尿,以前高考时他几乎每堂考试都是憋着尿考过来的。
  到了下班时间,李玉庚故意磨蹭了半天才走回宿舍,去食堂的路上和吃饭也都比平时慢了许多,可直到他回到宿舍洗了衣服洗了澡又背了会日语单词,把时间都打发得差不多时,骆蔚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他才真的毛了,赶紧穿上衣服往骆蔚的学校跑。东北夏天的夜晚天黑的晚,都快八点了还有些昏黄的光亮,几乎所有人这个时候都会在户外活动,主要是避暑兼避蚊,操场上人声鼎沸,马路上也都是散步之人,倒是宿舍里显得很冷清。
  骆蔚住的214寝室没开灯,李玉庚敲了敲门,里面没什么动静,轻轻一推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往里一看,眼前的景象吓得他魂飞魄散,只见黑漆漆的房间里靠近窗户的地方影影绰绰站着个女人,透过窗户散进来的微弱光线,那女人披头散法,形同鬼魅,说不出来的恐怖。
  “有……人在吗?”李玉庚怯声问了句,此时灯刷的亮了,面容苍白穿了件睡裙的赵梅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神情黯然,倒也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是你呀赵梅,”李玉庚挠了挠脑袋笑了,自从上次和她一起跳过舞聊过天之后,他对她的印象非常好,感觉也象老朋友一样了,“骆蔚呢?”
  赵梅没回答,面无表情目光迷离的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进来,李玉庚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面对赵梅的直视他有些不好意思,又不能就此低下头去,当他走近些才注意到赵梅的睡裙开口很大露出一大片白嫩的肌肤,和中间那明显的乳沟,脸腾的红了。
  赵梅歪了下脑袋示意他坐下,他就老老实实坐了下来仰视着赵梅依然定定望向他的眼神和足以让他心猿意马的乳沟,他还闻到一股好闻的气息,是那种有几许颓废几许神秘,会让人莫名心跳、冲动的暗香。
  “你抽烟?”李玉庚注意到赵梅手里夹着一个即将燃尽的烟头,
  “不抽,这几天心情不好,抽棵解闷,你来棵不?我知道你心里也一定不好过……”赵梅终于开口说话,脸上表情丝毫未变,声音也显得空洞缥缈。“我失恋了……和你一样,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咋地啦?你和李……舒吵架了?”李玉庚边说边摇头拒绝她递过来的烟,心里突的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我心里一定不好过,又……和我一样?
  “不是吵架,是彻底分手了,”赵梅苦笑道,脸上神情有股子说不出的浓郁忧伤,
  李玉庚从来都不擅长交际,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啥,就胡乱问了一句,
  “骆蔚呢?我来找她。”
  “她临走前没和你说?”赵梅诧异的问,那双好看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
  “没有啊,我一天都没见到她,说什么?”
  “那……算啦,当我没说过呵,”赵梅明显欲言又止,这让李玉庚愈加疑惑了,
  “咋地啦出啥事儿了?说说嘛。”
  赵梅歪着嘴角摇了摇头,很奇怪的看着他,他明显感觉到她眼神里的几丝怜悯来,
  “那她啥时候回来呀?”他慌忙追问道,
  “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不会回来?”
  “这你别问我了,我不会告诉你,你去她家问她家里人吧。”
  从214出来时,李玉庚清楚的听到身后赵梅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心里突然有了种极其不详的预兆,骆蔚她到底怎么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几乎一夜没睡始终躺在那胡思乱想的李玉庚终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憋不住了,仗着胆子赶到骆蔚家,这回没在楼下喊而是敲了敲门,骆蔚的妈妈开的门,
  “是你呀,小李,正等你呢,快进来坐。”关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他的态度有股说不出来的冷淡,
  “圆圆呢?”
  “咱俩就说说我们家骆蔚和你的事儿,”见关姨故意说骆蔚的大号而刻意回避她的小名,李玉庚一下傻眼了。
  “咱们长话短说呵,我等下还有事要出去呢,你和我们家骆蔚这一晃也处了一年多快两年对象了,我们家孩子还小,不懂事,我一直不同意这你也该知道,但考虑孩子都大了就没过多干涉。前天晚上骆蔚回来说你要出国还想找我们家借钱,我和她爸爸都不同意,我们老两口辛辛苦苦半辈子攒俩钱不容易,还准备给骆蔚办工作呢肯定不会借,但小李我和她爸对你的做法很有意见!你有上进心是好的……”
  “不是的不是的关姨,不是……”李玉庚忙不迭的解释,
  “你听我说完你再说!”关姨严厉的瞪了他一眼,他立刻低下头蔫了,
  “你有上进心想追求更高的发展那是好的,但人也得量力而行啊,就你现在的条件一穷二白的啥都没有,你咋竟想美事让我们给你们背这累赘呢?你认识我们家骆蔚,不能给她带来幸福没给她啥好,咋还想这馊主意来害她呢?这天底下哪来的这么美的事儿!找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再花她家的钱给自己办事儿……”
  “关姨真的不是那样的,我我我……”李玉庚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可关姨根本不给他争辩的机会,
  “啥是不是地,我告诉你那都过去了,我们老两口和骆蔚一商量,我闺女也就想开了,不想再跟你处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早就有个男孩追我们骆蔚了,长得比你好看,家里条件各方面都比你优秀,我女儿已经同意了,她让我转告你一声,谢谢你以前对她的关心和照顾,你们俩就此分手,以后做个好朋友,我们也欢迎你常来家坐坐……”
  关姨每说一句,李玉庚的脑袋就象被人用铁锤敲了似的,一下重过一下,绝望和愤怒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慌乱,到最后他几乎无法听清关姨红口白牙吐出的那些刀子般剜心的话了。
  “我不信!”关姨越说越不象话,李玉庚盛怒之下呼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嚷道,“你让我见见她,我要听她亲口说出来!”说着李玉庚非常无礼的直奔骆蔚的房间走过去,开门看了一眼,又左右四周找一圈,关姨抱着膀冷冷的看着并未阻拦,见他没找到才接着说,
  “你死了那条心吧,她不在家,就为了躲你她去她新对象家去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对了,她有封信让我交给你……”
  看着骆蔚绢秀的字迹和熟悉的信纸信封,李玉庚只觉得天旋地转再也坚持不住,颓然瘫软在椅子上好半天都缓不过劲来。
  “这样吧小李,知道你现在经济困难,我们家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给你拿三千块钱,算是对你一直照顾我们骆蔚的补偿,你也别嫌少……”关姨不顾他的心在淌血还在那喋喋不休的刺激他污辱他,他再也无法忍受,
  “我不要!”说完李玉庚怒冲冲拂袖而去。
  ……
  李玉庚泪流满面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没有方向漫无边际,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反正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了,面对人生最大的痛苦,他悲愤、绝望、燥妄、颠狂、他伤心欲绝,他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混沌、充满撕裂和爆炸,到处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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