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德利夫人的秘密 [英]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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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里。我坐在井口断裂的石栏上,乔治。托尔博伊斯的身体靠在废弃的绞车上,车上生锈的铁轴在他移动位置时总要松松垮垮地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我终于站起身来,转过脸来同他对抗,因为我已决心在万不得已时跟他抗争。我告诉他,如果他向迈克尔爵士告发我,我就要一口咬定他是个疯子或骗子,而且我还反激他,饶他也不敢使那位爱我的人──正如我告诉他的,那位盲目地爱我的丈夫──相信他有什么资格对我提出要求。我对他说完这一席话,正准备离开他了,这时他抓住我的手腕,硬是不放我走掉。你看到过他的手指在我手腕上留下的伤痕,而且也注意到了这伤痕,可你并不相信我所作的解释。我看得出的,罗伯特。奥德利先生;而且我明白了,你是一个我应该害怕的人。”
她住口不说了,仿佛她指望罗伯特说话;可罗伯特默默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地等待着她说完。
“乔治。托尔博伊斯对待我,就象你对待我一样,”她不久又说下去了。“他发誓说,如果能证明我的身份的证人只有一个,而这个人又远离奥德利庄院,远在天涯海角,他也要到那儿让他证明我的身份,告发我。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疯了。就在这个时候,我从那陈旧的木架上抽掉了那松动的铁轴,这就看到我第一个丈夫发出一声可怕的叫喊,落到那老井的黑魆魆的嘴巴里去了。有个传说,说这并又大又深。我不知道它有多深。我想那井是干涸的,因为我没听到落水的溅泼声,只听到沉重落地的声音。我向井里张望,但除了漆黑的空虚,我啥也看不见。我跪下来静听,可是再也没有发出叫喊的声音来,尽管我在井口旁边几乎等候了一刻钟。天知道我觉得这段时间是多么长啊。”
她说完这件事情的始末时,罗伯特倒没发出什么恐怖的叫喊。他朝着海伦。托尔博伊斯所站的门口稍为挪近了一点儿。如果还有其他走出房间去的途径,他就巴不得利用这途径跑出去了。哪怕是和这女人片刻的接触,他也想避开。
“对不起,让我走过去,”他用冰冷的声调说道。
“你瞧,我并不害怕向你坦白交代,”海伦。托尔博伊斯说道。
“其中有两个缘故。第一,你不敢用这件事来告发我,因为你心里明白,看到我站在刑事法庭的被告席上,就会要了你伯父的老命;第二,法庭所作的判决,最糟糕也不过是跟这儿一样,终生监禁在疯人院里。罗伯特。奥德利先生,我并不感谢你的仁慈,因为我精确无误地知道你的仁慈值多少钱。”
她从房门口让开,罗伯特便在她身边走出去了,话也不说一句,瞧也不瞧她一眼。
半个钟头以后,他坐在维勒布吕默斯的一家大旅馆里,面对着干净整洁的晚餐桌子,连用餐也无力了;他无力使他的脑子,哪怕是一忽儿,不要去想他那失踪的朋友被背信弃义地谋杀在奥德利庄院灌木丛林里的惨状。
第七章 幽灵作祟
罗伯特。奥德利茫然凝望着维勒布吕默斯与布鲁塞尔之间的平坦沼泽地和凄凉白杨树,他所见到的景象要比身患热病的旅人在一个奇怪的睡梦中分外诧异地张望着的那个世界显得更加不真实。这可能吗,她作为女主人和王后统治他伯父的家都快两年了,难道他正在回到没有这个女人的、他那伯父的家去吗?他觉得仿佛是他拐走了爵士夫人,秘密地暗中结果了她,如今他必须把从男爵深情地热爱的女人的命运向迈克尔爵士作出交代。
“我该告诉他什么呢?”他心中考虑道,“我该把真相──把那阴森可怕的真相告诉他吗?不;那可太残酷了。知道了这骇人听闻的内情,这仁人君子的精神会给压垮的。然而,他对这薄命女人的恶毒所知不多,他说不定会认为我对待她太辣手辣脚了。”
罗伯特。奥德利先生坐在公共马车破破烂烂的座位上,一边儿这样沉思默想,一边儿心不在焉地望着毫无情趣的景色,他想到他一生中好大的一页撕下来了,乔治。托尔博伊斯的隐秘的故事如今结束了。
下一步他得怎么办?当他想起在他所听到的、从海伦。托尔博伊斯苍白嘴唇里讲出来的情节时,许许多多可怕的思想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的朋友──他的被谋杀的朋友──隐蔽地躺在奥德利庄院古井的废墟里。他已经在那儿躺了长长的六个月了,没有被埋葬,没有人知晓;隐蔽在修道院老井的黑暗之中。怎么办呢?
发动一次对被谋害者的遗体的搜寻,不可避免地会引起验尸官的追究查询。如果追查起来,爵士夫人的罪行要想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就差不多是不可能的了。而证实乔治。托尔博伊斯在奥德利庄院猝死身亡,几乎就是确实证明爵士夫人即系这一神秘死亡的肇事者,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年轻人失踪的那一天是跟随爵士夫人进入菩提幽径的。
“天啊!”罗伯特充分明白了他处境之可怕时,大声嚷道。“难道因为我宽容了这谋杀他的女人的罪行,我的朋友便不得不安息在那亵渎神明的葬身之地吗?”
他觉得没有摆脱困境的出路。他有时认为,葬在世间称奇的、精雕细刻的大理石墓碑下的坟墓里,抑或埋在奥德利庄院灌木丛中无人知晓的隐蔽之地里,对他死去的朋友说来,全都是无关紧要的。在另一种时刻,却又有一种突然的恐惧之情兜上心头,觉得对不起那被谋杀的人,但愿旅行得比布鲁塞尔至巴黎的特别快车所能达到的速度还要快,迫不及待地想到达旅途的终点,以便把这残酷的错误改正过来。
在离开奥德利庄院第二天的黄昏时分,他已在伦敦了;他直奔克拉伦东,去打听他伯父的情况。他无意去见见迈克尔爵士,因为他还没有决定究竟把真相告诉他多一点呢还是少一点,但他急于要弄清楚老人是怎样顶住最近遭遇的残酷冲击的。
“我要去找艾丽西亚,”他想:“她一定会把她父亲的情况全都告诉我的。他离开奥德利才两天。我很难指望听到什么有利的变化。”
然而,那天晚上,奥德利先生是命中注定见不到他伯父的,克拉伦东的仆人们告诉他,迈克尔爵士和他的女儿乘坐早晨的邮船到巴黎去了,他们将由该地前往维也纳。
罗伯特听到这个消息大为高兴;它给了他一个欢迎之不暇的、缓过一口气来的机会。他指望伯父从维也纳回到英国时,健康不受损害,精神重新振作起来;在此之前,关于他妻子的罪行,毫无疑问还是什么也不告诉他的好。
奥德利先生驱车去圣殿法学协会。自从乔治。托尔博伊斯失踪以来,他总觉得事务所是凄凉寂寞的,今夜更是加倍的凄凉寂寞了。以前不过是一个阴暗的疑团,如今可变成了可怕的事实。再也没有苍白亮光的余地,再也没有昙花一现的希望。他的最坏的杞忧已经是有根有据的了。
乔治。托尔博伊斯已经被他曾热爱过哀悼过的妻子,残酷无情地背信弃义地谋杀了。
事务所里有三封信等着奥德利先生。一封信是迈克尔爵士写的,另一封是艾丽西亚写的。第三封信的笔迹,年轻的大律师以前虽然只见过一次,他却已经非常熟悉了。看到写在信封上的姓名地址,他的脸就涨红了,他小心翼翼地温柔地把信拿在手里,仿佛这信是个生物,能感觉得到他的接触似的。他把那信在手里翻过来翻过去,瞧着印在信封上的顶饰,邮戳,纸张的颜色,然后把它藏在他穿背心的怀里,脸上露出奇怪的微笑。
“我是个多么可怜的、没有道理的傻瓜,”他心中想道,“我平生嘲笑弱者的愚蠢,而归根结蒂我却将比弱者中最弱的人还要愚蠢吗?这棕色眼睛的美人!为什么我老是看见她呢?为什么我那无情的复仇女神老是指向通往多塞特郡凄凉房屋的道路呢?”
他拆开了前面两封信。他真够傻的了,把第三封信留作最为美味的一口食物──在扎扎实实、普普通通的正餐后的一道神仙吃的甜食。
艾丽西亚的信告诉他:迈克尔爵士以持久不懈的镇静承受着他的痛苦,因而她终于为之格外惶恐的,倒不是什么暴风雨般的绝望的表现,而是他那耐着性子的平静。在这种困难的处境里,她秘密地访问了每逢有人患重病时便来为奥德利家为之治病的医生,并且请这位绅士表面上若无其事地偶然去看望一次迈克尔爵士。医生去了,同从男爵一起待了半个钟头,便告诉艾丽西亚,眼前并不存在因这种沉默的悲哀而引起什么严重后果的危险,但必须采取一切措施鼓舞他振作起来,无论他是怎么不情愿,也要迫使他有所作为。
艾丽西亚立刻按照这个忠告行动起来了,她恢复了她从前作为宠坏的孩子时的绝对权利,她提醒她的父亲:他曾允诺带她去德国旅游。她费了很大的功夫劝说父亲答允履行以前的诺言;一旦如愿以偿,她就设法尽可能及早离开英国;她在结束这信时告诉罗伯特,在她使父亲学会忘掉跟老家有关的种种烦恼之前,她不会护送父亲回去的。
从男爵的信十分简短,其中还附了六张迈克尔。奥德利户名下的伦敦银行空白支票。
“我的亲爱的罗伯特,”他在信中写道,“我委托你照料的人,为了使她将来生活舒适而作出你认为合适的安排时,是需要钱的。我无需告诉你这些安排不能太慷慨大方了。但或许我现在也不妨告诉你,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告诉你:永远不再听到这人的姓名,乃是我诚挚认真的愿望。你为她所作的安排,其性质如何,我也不愿听到。
我深信你会凭良心仁慈地办事的。我也不想知道得更多。你不论何时需要款子,都可以从我这几支取你所需要的任何数量;但你没有必要告诉我,你要这笔钱是用在谁身上的。”
罗伯特。奥德利重新折好这封信时,宽慰地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这信解脱了他的责任,那履行时必定极为痛苦的责任,这信也永远决定了他该对那被谋杀者所采取的行动方针。
乔治。托尔博伊斯必须平安无扰地躺在他那无人知道的坟墓里,迈克尔。奥德利必须永远不知道他所热爱的女人灵魂里有着谋杀罪的红色烙印。
罗伯特只有第三封信要打开了──读其他信件时他藏在怀中的那封信;他撕开信封,象刚才一样小心翼翼地温柔地拿着信笺。
这信同迈克尔爵士的信一样简短,它只有那么几行:
亲爱的奥德利先生,──
这里的教区长去看了马克斯两次,他就是你从城堡旅馆大火中救出来的那个人。他躺在奥德利庄院附近他母亲的小屋里,生命危殆,没有指望活多少日子了。他的妻子在服侍他,他和她都表示了一个恳切的愿望:赶在他咽气之前你去见见他。请即来,切勿延误。
你的十分真诚的
克莱拉。托尔博伊斯
3月6日,斯坦宁丘教区
罗伯特。奥德利恭恭敬敬地把这信折好,重新放在背心后面可能遮掩着他的心的地方。放好以后,便坐在他喜欢的扶手椅里,装满烟斗,点上火,猛吸着烟,在烟草尚未燃尽之际沉思地凝望着明灭的火光。他那漂亮的灰色眼睛里闪烁着懒洋洋的光采,透露了一个梦一般的幻想,这幻想既不可能是忧郁的,又不可能是不愉快的。他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