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报·大家大讲堂 作者: 钱穆等-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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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访问者把问题提错了。作眼是具体问题,个人没有表现棋风之余地。故吴氏所答乍看是答非所问,其实是对提问者的驳正。)
问:从围棋的历史来看,今天的围棋水准如何?
答:我认为是历史上最高的时代。因为研究的范围广阔了。但如果与秀策、秀甫(二者皆日本古代的围棋〃名人〃)两个人相比,究竟是否高过他们则很难说。
问:从古到今最高的天才是哪一位呢?
答:〃小川道的〃(人名)。他与棋圣道策对局,拿白棋负一目,黑棋胜一目,棋谱留传至今;以16岁的稚龄与道策以先相先(三局棋两局执黑棋,一局执白棋)对战,那是可惊的才力。从棋的内容来看,也非常杰出。可惜17岁就死了,此所谓天才多夭折了。
问:在〃新布局〃(吴清源与木谷实九段共同倡立的布局新法,是角与中央并重的方法)革命性的布局理论兴起之后,现在的情况有转趋重视角棋的情况,吴先生以为如何呢?
答:角棋较大这一原则大概永不会改变。天元(棋枰正中央之一着)虽为重要之位,但是太难下。以前,久保松先生在联赛中一直先下天元,研究之结果认为太难,遂放弃了。从角而边的下法仍是稳妥的下法。
问:对于棋士来说,理想的生活收入办法为何呢?
答:到现在为止,棋士几乎只由棋谱稿费一条途径获得报酬,这10年来兴办了许多新的锦标棋赛(按:每一日本报纸都每天刊载棋谱,各报社皆主办一锦标棋赛),稿费的收入大为增加。因此,棋力强的棋士,但凭稿酬即可生活。这种办法我认为也算合乎理想了。
问:每局棋的限定时间,以多少时间才适当呢?
答:最好一天之内把棋下完,可免去若干流弊(按:现在日本的棋赛,每局双方各限十小时,加起来为20小时,必须分两天才能完局。在第一天下完前半局之后,与赛的棋士可在休息时间内,详细研究棋局,同时有第三者可能参加意见的流弊)。每人6小时,合起来一共12小时,最适当。
问:就吴先生说,在什么时间棋力才最充实呢?
答:在棋赛的期间。还有自觉自己的行为对社会对人有所贡献的时候。
问:吴先生的棋是否曾发生若干转变呢?
答:到日本来(战前)的时候,转用一、三、五的下法(按:指本因坊秀策的一种棋法,一、三、五是指开局的头三着,用低目,坚实取角的方法。),拿黑棋几乎没有改过。升到了五段的时候,开始下〃星〃(枰上四角的点)。继续了差不多20年,所用期间最久。
问:您对于十局大赛和其他的棋赛,在心理上有什么不同没有呢?
答:在十局大赛的时候,每一局都有决定性影响,非一口气拼力为之不可;感到棋赛时好像做梦一样,因为棋赛太长,不能很快放手。因为我一直专属于〃读卖〃新闻社(按:前此,吴氏不参加一般棋赛,只参加〃读卖新闻〃所举办的十局棋赛)。如果十局赛输了,等于从〃名人〃挑战权联赛中受淘汰。所以,我的立场,比我的对手要苦。(按:非胜不可,败即退下擂台,不但影响声誉,而影响收入。)
问:生平最不能忘怀的,是哪一局棋呢?
答:与秀哉各人所下的二子局。(按:吴氏初到日本,与当时日本棋王对局,让吴二子,是考验棋力的一局棋,该局棋吴氏获胜。)这是成为职业棋士的考试棋,是决定命运的一局棋。
问:您用什么方法增进棋力呢?
答:13岁的时候,在中国大陆,与当时全国最强的高手对局,拿白棋虽然获胜,但对局的次数毕竟太少了。(按:意指当时无法在实战中增进棋力,因无相当对手),在来日本之前曾研习〃方圆新法〃、〃敲玉余韵〃(皆为日本棋书),直到现在我在许多角的棋式及布局上,仍受这些书的影响。
问:对您自己的棋技有什么感想呢?
答:我的性格太软弱,不好争夺。像宫下、?
原、木谷、藤泽(朋斋)等人,皆喜好争战,能够酣畅地争强取胜。我是另一型的人,对这方面太弱,棋风多少偏向被动。从前没有让子办法,(按:现在日本对局办法,拿黑棋的人,要让四子到五子,枰面赢七目实算赢二目,因黑棋先走,一子可占牛角,占便宜。)棋赛时拿白棋的机会多,所以采用一点一点追赶的下法,现在实行了让子办法,下法当然不同了。在心理上说,我认为从容等待时机的方法较好。
问:吴先生今后开始参加〃日本经济新闻〃主办的〃王座〃赛等一般的棋赛,对热爱吴先生的棋迷说,是不是有损他们对吴先生过去光辉的怀念呢?(按:吴氏过去不参加一般棋赛,只与最强的高手例如每年各种赛棋的优胜者作十局赛,所以一般棋士皆无机会与吴氏对局,能有机会对局,则引为毕生光荣,现在吴氏开始参加一般棋赛,在身份上是一种降格低就。)
答:我还没有达到受这种拘束的地位。同时,又没有到退休的年龄,虽然已下了40年的棋。现在我的体力和脑力都有些迟钝了,青年棋士们的棋力又突飞猛进,从这两方面看,我要想保持过去的成绩,当然有困难。但是不实际下过,还不能预断结果。古时的名人输了棋,权威即失坠,因此多不再下棋;现在时代不同了。人的命运在什么时候改变,事前不能预料。
(司马长风 译)
萧芳芳:演出母亲的新剧本
题按:明星萧芳芳在不惑之年攻读儿童心理学硕士。她以幽默的口吻,畅谈母亲这门艰深的学问,并表示婆媳之道在于双方距离愈远愈好。但她认为西方的心理学分析,不能完全解释中国人的问题。
做母亲是没人教的学问
问:在90年代的新家庭模式下,对母亲角色的要求已跟以前不同,随着现代妇女知识水平的提高,与在心理辅导学上对教养子女的重视,做母亲几乎成为一门学问。您对此有何意见?
答:如果我早知有儿童心理这回事,我可能不会生孩子!过往我从未想过在教导子女方面会面对这么多的困难。
我觉得很奇怪,世上任何事情当你未尝试做之前都必须先学懂才做,好像你第一次打扫、煮饭,总可以找个人教您如何做好,但偏偏在做个好母亲这件重要事情上,就没有人可以教你怎样做。所以,在为人母亲的过程中肯定会出现不少错误。如果你自知有错或可尝试改正,然而更多时候是你并不自觉的,后果也更严重。
当我有第一个孩子时,我完全不知道怎样教导,总以为上一代怎样对待我,我们便以同样的方法教导下一代,后来才觉得这种做法很不妥。我的母亲所用的完全是一种极权的教导方法,最重要的是服从听话,这明显对现在的子女并不奏效。所以,当我第二个孩子出生后,我逐渐用另外一些比较民主的方法教导她。
问:您心目中有没有一个所谓理想母亲的典范,可以作为参考标准?
答:我但愿能够找到这样一个典范,可惜现在还未找到。我想现代母亲都有自己不同的管教方式,并没有一条固定的方程式可以跟从,但要找到自己的方向,肯定要花上很多时间。
我觉得我们在西方文化的影响下,往往不知不觉地摒弃了我们中国人的文化,总以为西方心理学家对儿童心理的分析是对的。但我自从修读儿童心理学后,便懂得问西方心理学的研究能否解释我们中国人的问题。中国文化中也有很多好的地方,不一定就是老套、封建。我以为,中国人讲尊敬老人家、对长辈有礼,便十分有意义。我觉得,我们在中西文化的相互冲击下,要取得一个平衡点。
在美国我见过一些当地的小孩子目无尊长、行为放纵。玩得乐极忘形时在地上随处滚。我便向身边的女儿说:〃你虽然在美国读书,但千万不要染上他们的坏习惯。你学他们在地上滚来滚去,会气得我七窍生烟。〃所以,我认为在母亲扮演的多重角色中,担当一个中国人母亲的角色,教导子女应有的纪律是非常重要的。
学习接受女儿批评
问:那就换个方式问您,如果您的女儿指出您的错处,您可会接受?
答:这正是我目前要学习的地方,如果我真的有不对的地方,也要接受女儿的批评。开始时自己的内心真的感到很不舒服,后来就可以逐渐接受。
有时我希望可以对子女民主些,但问题是不知界限在哪里。毕竟我自小不是在一个民主的环境长大。虽然意识上察觉到应对儿女民主些,但有时感情上办不到。
有次我听女儿一位美国老师的意见,先征询女儿的同意才查看她的功课,以表示尊重。怎料她拒绝我的要求。当时真不知怎样反应,只好返回自己房间即时检讨,但心头的怒气始终难消。
我想,在中国人的思想里绝对不能接受后辈的拒绝。我自己正在学习中,但有时确实忍得很辛苦,就觉得香港的母亲在中西文化的冲击下很难自处。
问:您怎样评价中国传统母亲?您认识的朋友当中有没有您佩服的传统母亲?
答:我有些朋友的母亲很知情识趣,又很会忍耐,我不知能否学到。她们全是上一代人。像我们这一代的母亲仍在彷徨摸索中,经常以电话交流心得。
有些典型中国母亲对丈夫服从,对子女服侍周到,毫无怨言。也不能说我很羡慕她们,但如果她们真的甘心乐意这样做,我会很佩服她们。新一代母亲会问很多问题,上一代母亲们却从不发出疑问。
避免重复母亲错误
问:您受您母亲的影响有多大?
答:颇大,因我自小父亲便去世,只有我和母亲相依为命,她对我的影响自然大。她是个很传统的母亲,所以她以前教导过我的,而我认为是不对的地方,我便尽量避免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问:您在她身上又发现哪些传统的价值观念或美德,可以作为借鉴?
答:譬如她经常说的〃疾风知劲草〃这类教诲,我觉得还是颇实用,可令我在任何环境都能克服困难。我的母亲给我的感觉是十分坚强,或许这是上一代女性的特质。她也教我守诺言,这都是传统的美德。
不过,有些地方我觉得是有点问题的。好像她过分害怕老来无依,经常在我耳边提醒我要孝顺,使我感到做少一点就有罪恶感。或许这是整个社会制度的问题,老人家都缺乏保障。
问:有没有两代母亲对话的机会,让大家交换意见和想法?
答:没有,上一代的思想和态度很难改变。她觉得我教女儿的方法过分宽松,她要求绝对的听话,不准有意见;但我女儿偏偏对事情经常有意见,我母亲就受不了。如何处理这些事情非常伤脑筋,我只好教女儿在她面前做个〃乖乖〃的孩子了事。
离婆婆愈远愈好
问:中国人讨论现代母亲的问题,其中一个重要的课题在于婆媳之争,您怎样看这个切身的问题?
答:我在婚前一直有个想法:找男朋友也好,找丈夫也好,首先要问他的母亲在哪里?哈!哈!哈!
真的,我很恐惧这个问题。我见过很多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