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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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异常……
心底，已然开始明了了一切。
延梓其实很像昭龄，而尉迟玠直至今日才猛然醒悟。
他早已看清一切，却用笑容隐藏住所有的悲伤与痛苦。他总是温柔的对自己笑着，用那
样温暖而真切的笑容来缓和自己内心因玉昭龄而起的痛苦与思念。他总是全然替自己着想，
而将所有的痛苦隐藏。
一直……都是如此啊……然而，自己却总是以冷漠响应。
是啊……从眼神到语调无一不冷漠。他从来没有以同等的温柔响应过延梓，即使心底早
就已开始在乎他。
总是惦念着无法得偿的那人，而忽略了现实中可以拥有的……以着忠心为名压抑下所有
转移的情感与在乎。好不容易终于得以醒觉，却是在他的坟前……
他就那样逝去了……在自己还来不及说出后悔说出在乎之时。
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一直到最后，他都还是以笑容面对自己。而他却一次
次的糟蹋着那抹温柔，用冷漠来刺伤他……
他做了什么？居然……那么样的……
「延梓……」
一遍遍的、不停的唤着……泪水终于落下，他扑倒在他的坟前，重复的唤着他的名，就
像是要把从相识以来的份一次补齐一般。
只是，即使唤得再多……也不会有所响应了……
是他自己造成这一切的……是他……若那时他能早点醒觉，他就能和邵霂祎承诺，就能
拼死留住延梓的性命。
而他没有。
比起邵霂祎的失去，他的失去，不是更为可悲而可笑吗？
他，曾经可以掌握幸福的啊……
「延梓……」
即使声嘶力竭，笑容，也不会再次显现了。
「延梓……」
剩下的，只有最后的回忆，只有那明知已是最后，却仍然温暖的笑容……
便在此刻，那清俊的容颜已然完全取代曾经存在的另一个人，而永永远远的，深深刻划
入心。
然而，终于被在乎的人，却已没有机会知道了……
︽尾声︾
「行雁？」
蓦然将意识从梦中抽回的，是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呼唤。
从那个……似真又似幻的……
睁开了双眸，入眼的是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平静温和而带着担忧的眼眸，正直直的与自
己的相对。
「延……梓？」
一瞬间唤出的，是梦中那个他失去的人儿的名。青年的神情因而闪过了诧异不解：「行
雁？你怎么……」
「不……一时睡昏了。」或许真是梦吧？柳行雁压抑下了因梦境而盈满心底的痛苦不舍
，这才忆起自己是何人而又置身何地。
回到了京城，而难以避免的处理了些繁琐的案牍。原本是因为累了而想打个盹，没想到
却睡得沉了，甚至做了一个梦……一个太过真实的梦。
目光凝向眼前仍然不解、担忧着的青年，因梦境而残留的痛楚仍然清晰，连同太多的自
责一起……终于是忍不住深深一叹。
「言辉……」
突然伸手将他拥入怀中，而在他得以反应过来之前捧起清俊容颜印下深吻。
想要吻他，想要紧紧拥抱他……指尖梳过他柔软的发丝，而转向那崭新的朝服。突来的
拥抱虽是令杨言辉怔了下，却仍是没有拒绝的任由他做了。
因为，在他方醒来的时候，于他眼眸中看到了太过深刻的悲伤与痛苦……即使不知道原
因为何，他还是不希望他难受。所以，顺从的任由他解衣、拥抱。
只是……
他刚刚喊的，是谁呢？
是谁……会让他那么痛苦，却又那么深情……
褪去了僵硬的制式朝服，层层裼衣落地，仅剩下单薄素衣。如同梦境之中的白色，包覆
着恋人柔软的躯体。柳行雁忽尔停下了动作，就这样隔着里衣紧紧抱住怀中的杨言辉。
「之前……」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的，「你被翁承朝抓的时候，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
「嗯？不就是……拷问嘛。」
杨言辉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做出了回答。然而，心底对于柳行雁苏醒之
后的举动，却是越来越觉得不寻常……「行雁，你……不大对劲。」
「……或许吧。」
即使知道是梦境，但那太过真实的感觉却让他无法忽略。轻轻撩开恋人衣领埋首于颈项
落吻，脚步已然移往与书房相通的内室。
躯体倒卧于榻上，而终于是在此刻褪下了恋人身上仅存的里衣。熟练的碰触着他的身子
，却又带着点肃然，彷佛进行仪式一般的抚过他身上的每一吋肌肤。
「延梓……」
不自觉的，梦中少年的名字喃喃脱口。单薄的身影与身下恋人的重叠，亲吻着的动作异
常温柔。熟练的爱抚亲吻，随着耳边传来越渐急促的喘息与低吟，欲望亦是逐渐升高……恋
人双臂攀上背脊之时，躯体已然紧密相合。温柔而又贪婪的掠夺拥抱着，炽热的情欲弥漫，
直至顶点──
「言辉……」
满足的叹息之后唤出了恋人的名字。退出了他的身体，却仍然眷恋着的紧拥、碰触着那
清俊的面容……
至少现在他已经拥有他了。至少这次他没有失去，没有错过，没有……凝视着恋人低垂
眼帘的面容，突然在上头捕捉到了某种熟悉的──
和少年相同的、即使痛苦心酸也要一个人承受的坚强。
比梦境更早知道他的坚强。然而，此时又为何……？柳行雁望着怀中始终不发一语的杨
言辉，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
刚刚……他喊出了少年的名字，在拥抱言辉的时候。
「你在……生气？」有些不确定的语音，询问的语调有些不安。柳行雁知道自己很难去
解释刚才的失误，却更不愿看见杨言辉明明难过却又拼命藏住的样子。刚才确实是他太冲动
了，受了梦境的影响突然急切的想要抱他，结果连他的想法都未曾顾及就……
「……我不希望让你觉得我很会嫉妒。可是……」仍旧低垂着眼帘，杨言辉的语音有几
分微酸：「刚才你喊的……是谁？」
就算想忽略也很难，因为自己全心交付的恋人居然在拥抱自己的时候喊出另一个人的名
。没有在中途拒绝他的拥抱是因为他渴求安抚似的神情，就像当初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一遭时
，那么样的痛苦而害怕着失去。
因为全心在乎着所以还是接受了他。然而心情上却已经有了不小的……
而响应的，是恋人温柔的吻，以及载满歉意的眼神。
「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有我，有你，有皇上，也有你上官大哥……只是，梦里我一
直惦着当时已死去的主子，而忽略了你，一直对你投以冷漠……结果，当我终于醒觉的时候
，却已永远失去你了……梦里的你，就叫做『延梓』。」
简单的叙述了那个过于真实的梦境，却还是受到了影响。柳行雁望着眼前的恋人，回想
起自己也曾有过的冷漠，就不由得自责，不由得……
凝视着的目光一如过去那般温柔，却又多了分沉重。眉心微蹙，而在下一刻为恋人的指
尖抚平。
「不管那是不是梦，毕竟都过去了。所以不要多想，行雁……」因他的解释而终于抬起
了眼眸，杨言辉唇角扬起勾勒出了一抹温暖人心的笑。「也正因为那些都已过去，所以我要
你看着我，看着杨言辉这个人，不是看着『其它人』。」
「嗯……」
一如过去，因那样的笑容而缓和了内心的沉重。知道恋人确实已经释怀，柳行雁这也略
松了口气。坐起了身，拿过被子盖上身旁杨言辉未着寸缕的躯体。温柔的目光与他的相交，
而接收到了相同深刻的情意。宽掌抚上眷恋着的容颜，突然又好想拥抱他，重新的。
俯身贴近那张清俊的容颜，以唇轻轻摩擦着他的：「可以吗？」
没有开头的问句，但杨言辉还是懂了。笑意不改，双臂已然勾揽上柳行雁颈项：「只准
喊我的名，只准想我。」
间接的，同意了他的要求。
没有继续的话语，因为四瓣已然交叠。方才才盖上的被子被掀开，而转以自己的体温温
暖他的身体……
那场梦，或许就是他人所说的前世吧。但不论如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是？而且，与
其让杨言辉也去记起而痛苦，柳行雁宁愿他永远也不要想起。
至少，这一次他会倾注所有的温柔与爱意给他，而不再保留……
「言辉……」
拥抱中不断唤着的，是身下恋人的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