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烟殇-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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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你好大的胆子。”白衣少女怒嗔。手中银鞭打在雪地上，雪花应势而飞。雪花舞，衣袂飘，好似仙境，却在白衣少女眼中熊熊怒火而破裂。
“谷主，锦心知错。还望谷主恕罪。”锦心心中不免担忧。她同慕容倾一起长大，慕容倾鲜少动怒，若是怒心一动，必定有人要受罚。
慕容倾俯下身子，双眸微眯，拉紧披风，道：“锦心，本座是什么时候很久没有给你饭吃？本座怎么不记得了？”
锦心心中一惊。
“本座可不记得虐待过你们四大护卫。”随手一扬，夜空仿佛被什么划破，“这是给你的，记得下次莫再让本座听到这般不敬的话。”
慕容倾消失在霜雪园中，地上的雪却无半点被踩过的痕迹。锦心打开方才接住的锦袋，心中一喜，待瞧见地上的血迹时，心中一横，唤来信鸽，将此事告知苍吾。
若是真的如此，只怕会更加棘手。




☆、第贰章　　凝辉（2）

VOL。02
一个月后。
如今帝都易主，城中人心惶惶。一时之间，平日过分寂静的霜、雪二谷到成了众人口中最平静之处。莫然、莫如姐妹同蝶茜打理着谷中日常事务。好似一种默契。霜、雪二谷仿佛与世隔绝。
蝶茜在这一月间到帝都暗访数次，或许季铭并非帝王之才，如今的大权渐渐落入太后李茗阮的手中，皇族生活奢华，新帝的登基大典更是铺张浪费，皇室经费不足，李茗阮通过皇帝季铭之手几度将赋税调高。不过一月，帝都近区的村落的村民就已不堪税务重负，纷纷弃地而逃，期望进入霜、雪谷之中，可有一席生存之地。
蝶茜看着属下送来的密信，秀眉紧锁，愁云满面。虽然想过这一次的苍国会因此受到重创，可未曾想过，会来得如此之快。
蝶茜的屋内很是安静，叶青在暗中为自己的性命担忧。蝶茜的戾气比以往重了些，而今，谷主并不在谷中。
少时。
“这些事，用灵鸽呈报给谷主了么？”蝶茜合上手中的密信，抬头问道。蝶茜自知戾气外散，用自己的内功将戾气紧紧锁在丹田之处。叶青感受到戾气退去几分，才敢略微靠近蝶茜。
昔年，若是有这样的事，蝶茜时常是先斩后奏，慕容倾每每听完后也总露出欣慰神色。可是，今日，蝶茜失了以往的果断。
“还没有。”叶青虽不明所以，但也只得摇摇头，继而如实相告，“莫家二位护卫告诫过属下，谷主如今正忙复国大计，如今这点小事便不让谷主费心。三位护卫自行处理便可。”
蝶茜眼中霎时明了，眼中散发出缕缕危险的气息，随即微微一笑道：“不说便不说了。这事我会处理。今儿傍晚你去代我请下莫然、莫如，就说我有要事同她们商量。请她们务必应邀。”
叶青颔首，只回了声“是”就急急转身出了屋子。
待叶青走后，蝶茜唤来紫灵鸽，将信绕在灵鸽腿上送出。
窗外已是夕阳落。
雪神四大护卫中就属蝶茜的戾气最盛。慕容倾为此伤了不少的神，最后，慕容倾以一半内功为代价，才换的今日蝶茜可在人群中自由行走而不伤人。然而，如今？
“谷主，只怕蝶茜要辜负您的期望了。咳！”蝶茜咳了口雪，染红了落在窗上的雪，好似一朵开在冬日妖艳的梅花。
蝶茜运功调息，还未完成门就被轻轻扣响。
蝶茜还未来得及起身开门，来者便已破门而入，跪在地上，急声道：”报告蝶茜护卫，大批难民涌入雪谷，现在已经挤入倾玄阁。”
蝶茜暗道一声糟，提起置在桌上的剑，用暗号召集暗卫，火速前往倾玄阁。她没有看见来者在瞧见窗沿上的血红时，沉寂的瞳孔满是危险的气息。
自接到蝶茜给的消息之日起，季麒玄再未踏出过倾玄阁一步，而旁人亦不得踏入倾玄阁一步。季麒玄每一日的饮食起居皆有蝶茜亲自照顾。
今日，季麒玄正欲到园中练剑，却瞧见院子中挤满了人。那些人衣着破旧，有的双目空洞，有的神色慌张，还有几人面无表情，双目时不时的望向季麒玄。蝶茜带人赶到时，只是向季麒玄行了个礼，然后命令人将园子中的难民一一带走。
“怎么回事？”季麒玄喊住蝶茜。
蝶茜颔首，道：“回公子的话，属下是在清除难民。按照谷主的指示将难民暂时安置在霜谷。”
季麒玄道：“怎么会出现这么多难民？”
“属下不知。”
季麒玄眉宇间散发出骇人的气息，蝶茜身后的侍从心悸的后退了数步。已不再是昔日帝王，季麒玄一时怒气不知发向何处，手中的木剑霎时化作灰烬，将怒火狠狠地压在胸腔中，道：“有什么方法可以挽回？”他还记得数年前，他的父亲告诉过他怎样才算是一个好的帝王，父亲的话依旧在耳边回荡，季麒玄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废物。
“按谷主的计划，去寻沉王，自然会有解救办法。”蝶茜将数日前收到的纸条递给季麒玄，“若是公子另有想法，我等无能为力。”
季麒玄甫一打开看，脸色瞬间变了颜色，心中多了几分自嘲。
慕容倾啊慕容倾，你倒是比我更适合做这苍国的皇帝。
季麒玄只是向蝶茜僵硬的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内屋。蝶茜也不在多话，悄然地带着暗卫退出倾玄阁。
进屋后，季麒玄剑眉紧皱，昔年将她留在身边不过是为了稳住太后李氏茗阮，而如今？
纸条子季麒玄的手中飘落，上面赫然正是贤妃兰锦的字迹。
只是这看透全局，掌握全局的人或许真的不是他。
季麒玄拾起方才被自己丢置在一边的青玉剑破窗而出，不过眨眼之间，身影已在数里之外。
远处雪山。
衣袂飘飘，慕容倾站在雪上之巅，宛如仙人。锦心站在她的身旁，垂首默立。看着慕容倾，只是暗暗地叹了口气。紫灵鸽站在锦心的肩头将脑袋压低，不敢惊动慕容倾。
半晌。
锦心似是忍不住才开口道：“谷主，您这样逼公子，好么？”
慕容倾亦是轻轻叹口气，道：“若是不如此，用什么来复国？”手中的信在慕容倾手中化做粉末，她的手轻轻一扬，手中的粉末便同风一起散去。
“锦心，我们该出发了。”




☆、第贰章　凝辉（3）

VOL。03
季麒玄出屋不过片刻就已至的苍吾住处，苍吾像是早已知晓他要来一般，站在门前等他。季麒玄见苍吾后作了个简单的揖，道：“师尊。”
苍吾只是一笑，她的面容似与慕容倾有几分相似，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季麒玄的思绪向过去慢慢走去。季麒玄曾经不止一次想，苍吾会不会也是雪族中人。
“来找我，何事？”苍吾走到一旁的树椅出坐下，抬头看着微微失态的季麒玄，苍吾双眸含笑。她每动一下，裙角便也随着动一分。手中的光若隐若现，“又是为了什么？”
季麒玄不语，从袖中取出方才蝶茜给予的纸条，递给了苍吾。苍吾见此，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现在你大可不必信锦儿，只是倾儿你不可不信。”
季麒玄的眼底又多了层光晕，看不懂，辩不出。
“是因为倾儿？”
苍吾的目光仿佛深入季麒玄的心。于此，季麒玄便不再隐瞒，点了点头。良久，才补充道：“如今国家如此，我只怕，复国无望。这次亦是来恳请师尊指点。”
季麒玄垂下眼睑，将眼中的光尽数遮住。此刻，他的内心有些无助，仿佛是一个孩子。可是，他却不得不强装坚强。深深地吸下一口气，用剑拄在地上支撑着飘摇的身体。
雪山上常年安静，虽冷，却从不曾有过风雪。可今日，不知怎的，竟刮起了风。风终是乱了季麒玄的眼睛，乱了他的心。
苍吾也是心中暗暗难过，她待慕容倾向来如亲女，可这孩子偏偏倔强。她认定的路从来就不会改变。如此，苍吾便再保不住她。苍吾只愿上天慈悲，此次之行，可留下慕容倾一条性命。
苍吾看着季麒玄久久不语。直到风渐渐小了下来才从袖中取出一颗晶石，起身走到季麒玄身旁，道：“这是倾儿的泪晶石，若是她以慕容倾的身份可撑过这个冬季，她便可在做你的皇后，若是不能，她只能做回雪神，或是被永远囚禁。”
“什么？”永远囚禁，这是苍国对于雪族最高的惩罚，而雪神是苍国的最高统治者，雪神一族向来神秘，鲜少露面。
而她竟是？难道我们早已分路而走？季麒玄右手紧紧捂住胸口，平整的衣裳被他抓的皱了起来。他的力道之大，仿佛要将自己的心脏挖出。
“这或许就是倾儿的命。”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又有几人能逃得过命运的魔掌？纵使你是一国之君如何？纵使你是神，又如何？
季麒玄将泪晶石拿在手中仿佛有千斤之重，又道：“那苍国？”
“你按照倾儿的方法去做即可，无须多疑。”说罢苍吾转身进了屋子。季麒玄将泪晶石装在怀中，胸腔之中莫名的多了几分凉意。他仿佛可以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化作一缕无形的青烟。季麒玄整了整脸上的表情，恢复以往的沉静，睿智。
随后，季麒玄取出蝶茜给的信号弹，射向天空。信号弹在天空炸裂，像极了节日庆典上放射的烟火。
须臾，蝶茜率领数十名暗卫赶到，默然地站在季麒玄身后，季麒玄只道：“出发。”
这一次，或许再见之后，是相守无期。
在窗边看着季麒玄远去，苍吾飞身向霜雪园的方向去。
霜雪园位于霜、雪二谷的交界处，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景。霜雪园虽常年被积雪覆盖，可在这里，花朵姹紫嫣红堪比千重冷阙的御花园。霜雪花生长在园子的边缘之处。
苍吾记得这花不开，已有一千年。少有人知的是，若要霜雪花开，要用雪神的雪来喂食，霜雪花开，亦有常人想不到的惊喜。
苍吾取出随身佩戴的小刀，划过自己的手指，嫣红色的血滴在霜雪花的*上，不过片刻，花瓣绽开，娇艳，世无双。
一个指母般大的精灵从花盘中走出，俯首道：“主人，有何吩咐？”
“本尊要你去追随雪谷谷主，慕容倾。”苍吾的如墨发丝霎时变作如雪白色。
“是，主人。”




☆、第贰章　凝辉（4）

VOL。04
季麒玄日夜兼程赶到沉王的封地时已是三日之后。
沉王的封地在苍国最边境、荒凉之地，兵力却是极其强盛。先皇亦是忌惮沉王佣兵实力这才将其封地定在这郴州，若是只凭人力，休想踏出这郴州半步。而沉王季诀早已接到慕容倾的密信，恭候季麒玄多时，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窃喜。
沉王府地处于郴州城郊一带，很是难找。王府也并没有像季麒玄想象的那般奢华。沉王府建得较为简单，由屋舍围做一个大院子，一入门是的大院子由一十字型的路分做四部分，每一部分又有大小不一的花园，种着一些季麒玄叫不上来名字的花花草草。花园之外是几处独立的院落。四周的门窗有些破败，季麒玄不禁皱紧了眉头。他记得当年沉王虽得先帝猜忌，可昔日的沉王府却不是这般败落，难道？
季麒玄心中升起不好的念头，他叫蝶茜一行人在到林子中去巡视，独自火速上前踹开大门，却看见慕容倾正与沉王及沉王妃对饮。他方才进院也并没看见丫鬟，小厮。季麒玄轻轻地皱了下眉。
慕容倾见来者之人，动作稍稍一僵，看了他一眼。尔后，神色自然地将手中茶杯放在桌上，道：“季公子来的正是时候，本座正与沉王商量大事。公子若是有雅兴，不妨加入。本座也相信公子定会有兴趣。”说罢，慕容倾又啜了口茶。
季麒玄步至慕容倾身旁的空位坐下，神色自然，心中却是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