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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田上人间,-第70章

小说: 田上人间,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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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睛仍然是睁着的,睁得很大、很大……好似只要她看不到她等的那个人,她就一直这样睁着,不知疲倦,也感觉不到酸痛——

    她的手是紧握着的,两个拳头贴紧在腿侧,让她的腿笔直地迎风站立,连打个颤的空档都没有——

    那个人没有来!

    她当然知道她不会在这时候出现,最起码会等到天亮,码头三声萝响,当第一班船驶达码头,停泊靠岸的时候——

    所以她要等,继续等着,不管等到什么时候……

    …………

    月夜,老马家。

    老妇人白天受了委屈,回来的时候又偷偷抹了好久的泪。人老了,身体跟不上,等不及吃晚饭,就爬到床上睡下了。

    吃晚饭的时候老人叫了女人几次,也没见她起来,想着女人许是今儿卖茧子累了,当下也不吵她,让她在床上好好睡——

    闺女傍晚的时候就不见了人影,到吃饭的时候还是没见着她,想着她肯定到哪个婶子家玩忘了,便打发阿旺出去寻,喊她回来吃晚饭。

    阿旺一去不回,后来实在等不了,两个娃又嚷着饿,没法只有先吃。吃完了将饭菜炖在锅里,等闺女和阿旺回来吃。

    吃完了三个人先后洗洗睡下了,完全不知道此时呆在上家唐码头迎着风睁着眼的甄肥肥是何种情形。

    阿旺回来了,村头村尾、上村下村的跑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甄肥肥。

    锅里炖的饭没有心思吃,阿旺搬着小板凳坐在老马家的大门槛,一瞬不瞬地盯着马家下拐的那条小路——

    每次,那个人总是在他的观望下猝不及防的从那个小路处探出头。脑袋一冲一冲的,让他总是止不住地担心,要是旁边的小树枝再矮点,会不会碰着她的头……

    两只胳膊大幅度地扔着,略微夸张的摆动着,好似有无尽的活力和使不完的劲儿!

    然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笑着问他:“阿旺,怎么,还没睡,你在等我啊?”抑或是:“阿旺,这么热的天怎的在外面,干嘛不到屋里呆着,非得在太阳底下晒?”

    她笑起来就像是个装满了肉馅的小笼包,脸上的肉挤到一起,肥嘟嘟的。看起来很温暖,也有种另类的可爱——

    她的眼睛不大,但也不小,但却奇异的很圆!让他想到了村里常吃的黄豆,不,黄豆是黄的,她的眼珠可是黑的。如果真要说,只能说她具备了黄豆的圆,黑豆的黑了——

    她会很多种笑,她的眼睛就像是指导他认清她的笑的明灯似的。轻勾嘴角,扯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这表示她在生气,甚至是不屑。

    紧抿着嘴唇,默不吭声,眼睛凝视着一个方向,表示她在愤怒,很愤怒!尤其是那双眼睛,没见过的人绝对想象不到她眼里流露出的倔强和……不顾一切的决然!

    恰恰是眯着眼,嘟着脸,笑得傻里傻气的才是她最开心的时候——这种笑,他常常听到,尤其是她自以为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啪啪直响或是抱着星星逗他、哄他睡觉、故意说鬼故事吓他的时候——

    思绪翻飞间,天上的月亮不知不觉间已移到了中天,甄肥肥还是没有回来——

    阿旺坐不住了,从小板凳上起身,来到小路旁,睁大着眼透过黑暗遥望着小路的尽头——

    怎么回事,再过不久天都要亮了,怎么她还不回来?

    阿旺不自禁地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匆匆行走间,忽然,一段话在他脑海一闪而过。

    在他到崔家,没看着甄肥肥,准备要走的档儿,忽然听到崔氏在后面嘀咕:“当家的,财财丫头不会去找那些人了吧?”

    “……不会吧……要去也得等明儿早上啊,这大晚上的,码头早就没人了……”崔叔不确定地回答着女人的话。

    阿旺脚一顿,立在原地。

    难道……?

    …………

    当第一缕曙光洒向码头的时候,甄肥肥的身体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手上捏紧的拳头一次次松开又捏紧,捏紧又松开。

    手心留下四个深深地指印,酸疼得几近没有知觉,只是凭着本能将它捏紧,给予自己支撑。

    眼前一片朦胧,整个眼眶出于麻木,这时候即使眼珠脱落,怕是她也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疼痛——

    可是她的心却活跃的跳动了一下,因为她有一种感觉——

    她等的人,快到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甄肥肥下大狱了

    第八十八章甄肥肥下大狱了

    当阿旺赶到码头的时候,甄肥肥已经被带走了——

    数十个汉子并排站在码头,望着不断远去的船只唏嘘不已——

    就在前一刻,甄肥肥如同死了一样毫无知觉的硬生生地被两个伙计拖上了船。她的嘴角粘连着血丝,头肿得像个萝卜,那双往日里似有无穷活力的手臂耷拉着垂在身侧,失去了原有的生气!

    财财丫头打人了!对方要报官!

    几个心善的汉子磕着手窝焦急地在码头上走来走去,财财丫头对那个老板娘冲上去的时候,他们也曾上去拉篙,可是对方的拳头就像暴雨点子似的,毫不留情地擦在他们的眼角。

    直到对方吼着要报官,才吓得停了下来。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平日里见着知县大老爷腿都发软,哪敢直面跟他起冲突。要是一个弄不好,把他们一起带去见官,可就麻烦了。

    所以他们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甄肥肥被拖走,彷如一只死猫被翻过来揪着毛发架走了——

    阿旺如一阵呼啸的风席卷而至,顾不得蹲下身喘口气,右手攥紧了胸口的衣襟张眼环顾着四方。码头上的人从他锐利的眼下一一而过,直到扫向最后一个人,终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阿旺!三哥,那不是阿旺吗?”一个脸现急色的汉子不经意间看到了阿旺,扒拉着手拉过身旁他称三哥的汉子,指着对面的阿旺大叫。

    三哥回头,见到真是老马家的那个哑子阿旺,连忙疾走几步。来到阿旺身边。

    “阿旺啊,你来得正好,你赶快回去把个信。对马老哥说一声,财财丫头被昨日的那一群人带走了,让他,快!快想个法子把人给弄回来——”

    阿旺神色陡变,惊慌地抓紧三哥的胳膊,啊啊个不停。

    “啊呀!你在啊啊些什么啊?叫你回去你还不赶紧,人都走了好大一会儿,再晚点别说人怕是根骨头渣子都看不到啦!”三哥烦躁地挥开阿旺。把他往来的路上推搡着,见他固执地想要回头,恨不得对着他的屁股给他一脚。

    阿旺挣扎的身体渐渐升起了一股异于常人的热气,刚健的身躯背对着众人直直矗立着,骨头发出“嘎喳嘎喳”的响声。英挺的脸庞血红一片,恍如一个打铁的壮汉使劲地拉着风箱,让里面的热火炙热他的面容。又恍如高举铁锤的铁匠,正一锤一锤敲击着生铁——

    最可怕的还是他的眼睛!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的眼睛。应该说是野兽!不,即使是世界上最凶猛刁悍的野兽,也无法流露出那样濒临死亡的光!

    三哥完全没有注意到阿旺的变化,仍在不断地推搡着他。阿旺浓眉一拧,怒啸一声,一手拨过三哥。将他拎到自己的身后,跃过惊呆的众人站到码头上遥望着只剩下一点的船泊——

    三哥恶寒,脸上点点冷汗涌出。他身形高大强壮,这个叫阿旺的哑子竟能一手将他提起来。搬至身后,这个劲实在是忒大了。怪不得苗子、豆子那几个小辈常在他面前说他们那个旺哥多哑多蛮啥的!

    阿旺伸出手举在额头处。挡着头顶强烈的阳光,眺望着远处。那艘船已经彻底地消失在茫茫河水中了——

    不顾后面的人大惊失色,阿旺几个起落跳到了停泊在码头即将起航去苏京城的小船——

    猜到她可能在码头,他连夜来寻她!可是天杀的,他竟然不认得路!兜兜转转,拐了好多的弯子凭着初次来村子时一点点淡淡的记忆才找到这里……

    显然,他来得太晚了!

    而这次,如果再晚……

    阿旺低着头,无意识的咬着自己的手指,不敢再想下去。

    …………

    苏京城县衙大牢。

    甄肥肥闭着眼靠在墙角,手紧紧捏着地上的稻草,无声地呻吟着,嘴角哆哆地抽搐着。

    还好被送到了牢里,要是搁他们手上只会更惨吧?

    早就想过是这种结局,也想过会被他们毒打一顿,只是没想到他们的拳头那么硬,腿踢在她的身上会是那么的疼——

    可是……

    “呵呵~~”甄肥肥扯着肿胀的嘴角,想起那个女人被她三两拳地捶成一个猪头,又被她的长指甲抓得在地上爬,颤着哭爹喊娘,就没差打滚的女人。甄肥肥像个偷吃的小孩一样惬意地咧着嘴笑了。

    “就算她被修理得很惨,可是那个够娘养的女人,被她捶得更惨,这会儿怕是连老妈都不认得了吧?!”

    对于那种人,忍气吞声不照,趋炎附势、溜须拍马也不照,只有狠狠地揍她,扁她,让她知道你的厉害才行!

    想到这儿,甄肥肥不由愤怒地再次挥起了染血的拳头——

    几年过后,当她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或许会后悔自己当初的想法太幼稚,但她从不后悔这么做!

    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除了理智这东西,也该有点血性的!为了那些自己在乎的和在乎自己的人,留点血,洒几滴热泪,又有嘛啊!

    只是……此时家里怕是乱了一锅粥了吧?娘肯定会哭得跺脚,左一声右一声的“骂”着她是个傻丫头;爹肯定黑着脸,不停地吸着他的烟锅子,然后到处求人,找人把她救回来;星星和毛毛许是要抱头痛哭,小星星哭得打嗝,鼻涕眼泪沾了一脸,好像个小花猫。毛毛一边拍着星星的背安慰他别哭,自个儿却哭得比谁都凶——

    所有的人该有的反应她都算到了,唯独阿旺,她算不清——

    所以她也绝对想象不到此时该呆在家里的阿旺,会陡然出现在苏京城,满大街地乱撞着,碰着了个人便拉过来问甄肥肥的下落,可是出口的只是一成不变的单调的啊啊声。没有人能帮得了他,也不懂他想要说些什么……

    直到他误打误撞走到了一个地方,他才停了下来。

    望着那朱红大门前佩刀的守卫,门旁摆放的大鼓,他欣喜若狂地冲了进去,他知道他找到了,这里就是村里那些人说的县衙门。

    敲了鸣冤鼓,高大的身躯跪在堂下,嘴张了半天仍然发不出一个声音来。县令说他咆哮公堂,一阵棍棒将他赶了出去——

    跌坐在县衙门外,紧紧盯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她就在里面,他知道她就在那里,如同一只包裹在茧壳里的蚕蛹,没有自由。

    可是他是个哑子,除了坐在这里,他什么都不能做!他帮不了她!

    没有开口的这十几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恨自己是个哑巴!

    他五岁沦落为奴,除了老人教他识得两个字外,其他的字他一个都不认得,更不会写……试问这样的他,有什么可以帮她的?

    他除了有一身的蛮力,搬点东西扛点货之外,真的是一无是处了吧?

    人来人往的街道,一个高大英挺的男子无助地坐在地上,眼睛一瞬不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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