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乐旅-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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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注册的一家公司里。洗毕。
“美国的公司?”我问,“那这钱还是在美国啊,市长在中国怎么用?”
“就是要洗到美国啊,”吉姆哑然失笑,“他在中国还需要花钱吗?这是防止将来他要出了事,怀揣一本护照上飞机就奔美国来,或者他打算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到美国逍遥的钱啊!你看这种人,以前他们在赌场洗赃款,一来不会玩,损失惨重,二来巨款出手太快,容易引起注意。现在我们帮他们赌,大不了赌注变化小些,哪怕就只用基本策略,我们仍然赚10%!而他们损失小了,又安全,双赢!”吉姆说得兴起,干脆站起身来,富有感染力地演讲:“这是一个崭新的生意机会!以后我们信誉起来了,全面占领中国市场,你想,全中国该有多少机会、多少客户啊!这几乎就是一个算牌手的终极梦想了!”
他将啤酒罐又与我一碰,仰脖咕咚咕咚地喝光,拍拍我的肩说:“咱们好好干,你把这一票搞定了,以后我们做大了,你不就是我们的首席销售、市场部总管、兼首席公关吗?”
我笑了笑,没接话。
“哦,对了,”吉姆又说,“我听朱莉说,你答应帮她做翻译?”
“对,你怎么……哈,我知道了,她要我帮翻译的客户,就是市长?”
“是啊!”吉姆呵呵大笑,“我叫她找你帮忙的。——先给市长留个好印象嘛!”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吉姆,你真是太牛了,我对你的景仰之情,有如滔滔……”我说了一半就打住了,因为想来吉姆也不知道这典故,转口说:“那你有朱莉的电话号码吗?她说今天下午就有客人,我得给她打个电话。”
吉姆笑着说:“怎么?她居然没给我们的大帅哥号码?”一面掏出手机来寻找,“你记一下吧,702……”
“不用了,也许她真的不愿意给我她的号码呢。”我连忙说,“我还是下次直接向她要吧,这次就先用你手机打好了。”
“嗨,有什么关系?”吉姆笑了笑,把手机拔通了,递给我。我接过来,说:“朱莉,我是老摇,现在在吉姆这里。”
虽然隔着电话,朱莉的声音仍然甜得发腻:“嗨~老摇甜心,你好吗?”
我说:“挺好。下午你要我什么时候过来?在哪里?”
“三点钟可以吗?地点在‘巴黎’,我的房间号是……”
吉姆转身去打开冰箱,又拿出一罐啤酒来。我飞速地将他手机调到菜单,查到“最新来电”,瞥过那个电话号码,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和朱莉胡侃:“宝贝,你得先告诉我,你许诺的好处是什么……嘿,你当然知道我要的好处是什么……那我就不来了啊?……切,我这么牛的翻译,你以为哪里都能找到吗?我大学时就翻译过A片……嗯,这还差不多,来,好朱莉,再来一个……”
挂了电话后,我把手机还给吉姆。吉姆笑了笑说:“这朱莉……也就是你,换了别人,我还真不放心呢!不过老摇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这次能不能拉住市长这个客户,就看你了!”
“你放心吧!我们中国人有个说法,叫‘四大铁’,就是说什么人的关系最铁呢,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咱这回陪他一起嫖过娼,他想不跟我们分赃也不行了!”我笑着说,又随口问道:“那你下午干什么?”
“我?嘿,我的事情也不少啊,得去见凯若,就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吉姆解释说,“她是那家台湾旅行社的老板娘。你是没见过她,不好对付啊!别看长得挺温柔娴淑似的,人精得比鬼还厉害,也就是这两年才出来做事,一下子就把他们旅行社的事全管住了,她老公对她俯首帖耳,一个屁也不敢放。我下午去跟她商量转钱的事,也不是容易差事啊!”
我哈哈一笑,说:“那好吧,咱们回去各自准备!——哦,用一下你洗手间。”
我进了洗手间,关上门,把刚才记住的号码存入手机,再按下马桶的冲水按钮,在隆隆的冲水中,打开水龙头洗手。洗完手后,我不经意地看了看镜子。依旧是熟悉的那张脸,和昨天一样的苍老,并没有多出一道皱纹,也没有长出一根白发,只是那镇定的表情更加象是强装,嘴角的冷笑又多了一丝自嘲:
Hey you,洗钱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你曾挣扎,你曾反抗,你曾出走,可all in all you are still,another brick in the wall。
二十二
市长是萨丽陪着过来的。那时我已到了朱莉的房间,本想提前向她领取那份“惊喜”,但她说怕弄坏了妆,不肯让我占便宜。正嬉闹间,市长来了,领带革履,梳着大背头,头发黑得泛油,面色黑里泛油,身材已中年发福,但神色昂然,顾盼自如。萨丽给我们介绍了,暧昧地一笑,就先离开了。剩下我们三个,朱莉和市长的表情都还挺自然,就我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市长先平易近人地开了个玩笑:“小摇啊,你这回可帮到我大忙了。萨丽是女同志,这个,啊,毕竟不太方便。主要是这个美国的小姐,素质太低了,啊,说什么都不懂,整个一问三不知!都二十一世纪了,也不跟国际接轨。哈哈!”
我心想:得,您的素质也不怎么样,身为市长,啊,这种官场基本应用英语都不会。口中却笑着回答说:“您说得对!她们该向俄罗斯小姐学习,要红专并进,加强业务学习!”
市长笑着说:“俄罗斯小姐么,服务态度是好的,啊,业务水平也是高的,就是可惜,啊,不太符合我们中国人的国情,哈哈!”
我把市长的批评给朱莉翻译了,朱莉无辜地睁大了她美丽的眼睛:“他真的这么说吗?可大家不都说爱是全世界通用的语言吗?”
这话把我彻底噎住了。我看看她娇美的容貌,再看看市长和蔼的笑容,忽然一阵恍惚,只觉得自己仿佛不生活在这个世界,而是从另一个世界里莫名飘来的孤魂野鬼。
市长说:“小摇,你先给我翻一下,我要双飞。”
我给朱莉翻译了。朱莉爽快地说:“没问题,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一个朋友。你跟他说,照样收费,一千五一小时!”
“一小时一千五?”我有点吃惊地说,“你还真拿我们中国人当凯子啊?”
朱莉说:“嗨,亲爱的,别生气。吉姆说了,这人有的是钱,只要我最后给他开个发票就行了。”
我又一次被噎住了,只觉得民族恨、阶级仇,一齐涌上心头,天人交战了好一阵,阶级仇才压倒了民族恨,让我继续做国际主义掮客。市长听我翻译后说:“价格没问题,但货色一定要好,啊,别把我当凯子,拿东欧、越南女人来糊弄我。”
朱莉连忙满口保证。市长点了点头说:“另外我还要做个冰火。”
“冰火?”我的业务水平显然也不够,不知道“冰火”的英文怎么说,心中暗想:真见鬼,这些人有空把这些黑话说得滚瓜烂熟,怎么就不肯学两句英语呢?只好长篇大论地详细解释给朱莉听了。朱莉笑着说:“没问题啊,算在口活里好了,再加五百块!”
他们又商讨了一阵子细节,朱莉的朋友来了,也是个金发美女。市长看了很满意,她们对市长的豪爽也很满意。市长笑嘻嘻地上去,一边搂了一个,便开始动手动脚起来。我心想:“这人也真不害臊,还领带革履着哪,当着我的面就耍流氓。”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却被他们各用中英文叫住:“哎,你别走啊!”
我先用英文回了一句:“见鬼!你们以为我变态啊,站在这儿看你们做!”再用中文说:“市长,您就先玩吧,有事打电话给我好了。今天您可一定要为国争光哪!”
“你还担心我红旗能打多久?”市长哈哈大笑说:“我是久经考验的老战士了,你等着看我把红旗插上美帝国主义的高峰吧!你们这些人啊,出国久了,不知道我们的国家,啊,现在已经大国崛起了!”
我连忙认错:“我知道,我知道。中国正在大国崛起,这全世界都知道,都正热烈讨论呢!马上外国鬼子就都要来考中文GRE了,到时候一定要请您出词汇题,不背熟‘双飞’、‘冰火’的,咱不让他们来中国!”
结果市长的红旗打了一个多小时。他出来后,春风满面,还兴致勃勃地跟我探讨了一会儿中美女性比较学。萨丽和吉姆来接了他,去饭店吃晚饭。席上宾主言谈甚欢,席后,我和市长、吉姆便前往“龙宫”赌场,去进行项目可行性的客户展示。
“龙宫”是拉斯维加斯新开的一家中国风格赌场,不在Strip上,也不算很豪华。我私下里问吉姆:“为什么去这家‘龙宫’?干吗不去‘百乐宫’、‘恺撒’?市长肯定更喜欢豪华赌场,中国人最吃这套。”
吉姆耸了耸肩说:“这都是凯若定的。她说她认识‘龙宫’的人,订他们赌场的贵宾卡,能打10%的折。”
“10%?这么多?今晚我们放十万块钱进去,那就是一万块的折呢!”
“是啊,市长一听说能打折,立刻就同意了。可是,唉,”吉姆放低声音说,“你知道吗?我听说这‘龙宫’是黑社会开的,他们的折,不好拿啊!”
“这还不好办吗?我们故意再输给他一万块不就行了吗?”
吉姆摇了摇头:“你忘了,今晚的任务是要让市长相信我们能赚钱,要是输掉这么多,怎么说服他?”
“那怎么办?”
“怎么办?”吉姆双手一摊,“我也问了凯若,她说,没问题,‘龙宫’那边,她能搞定。”
“她能搞定黑社会?”
“谁知道?我跟你说过,这女人很厉害的。既然是她和市长都要去‘龙宫’,那我说什么也没用。反正今晚咱们小心点。”
我们到了“龙宫”后,直接走进贵宾室,坐上一张最低赌注五百元的桌子。桌上没有其他顾客,发牌员开始洗牌,吉姆让市长拿出贵宾卡给桌面经理,兑换了五万元筹码。牌是发给我的,我一边玩,一边向市长解释。吉姆也不时地或用半生不熟的中文,或通过我的翻译,和市长搭上几句。
玩了不到半小时,一切顺利,不输不赢,只是市长在旁边看得越来越心痒难耐,要求亲自上阵。吉姆同意了。于是牌改发到市长面前,反正二十一点的基本策略也不难,他凭直觉也基本玩得像模像样,几十分钟下来,足足赢了近三千块钱。眼看市长越玩越手舞足蹈,我向吉姆挤了下眼睛:“处女运。”
吉姆嘿嘿一笑,还没回答,手机忽然响了。他站起身离开桌子,才说了几句,语气便陡然变得急促起来,握住手机对我说:“萨丽出了车祸,我得赶紧去医院看一下。”
我吃惊地说:“啊?她人不要紧吧?要不我们一起走吧?”
“不急,市长玩得正开心,你再陪他玩一阵吧,差不多了就收手,别赢太多。我到了医院会给你打电话的。”吉姆跟市长打了个招呼,便匆匆走了。
他走后不久,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微笑着用中文说:“对不起,再过十五分钟,这张桌子的赌注将被提到五千到十万元。”
市长问我:“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赌场到了晚上,赌注都要往上提一截,因为晚上生意好嘛。我们这桌的赌注范围本来是五百到一万,马上就要涨到五千到十万了。我们一直是压五百的,五千的风险太大了,我们不如收手走吧。”
“啊?原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