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夏夜 赤井三寻-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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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不是这样,真的。”比吕子慌忙否认,飞快地摇了摇头。
看着比吕子的样子,千代又笑了起来,“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儿,”她自言自语道。
俊治感到很吃惊,千代好像把比吕子玩弄于手掌之中似的,千代怎么会有这样的能耐。
“在武藤家,他们父子不是有时会说起关于你的话题吗?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了,隐私,确实这可能是和隐私有关的吧,他们父子说的时候,我尽量不听,不过也还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比吕子抓起啤酒杯,“咕咚”喝了一大口。
“知道了这些后,比吕子,我有些话一定要对你说,所以今天咱们才来这里。这些话可能不是很有意思,不过希望你能耐心地听听。”
比吕子很坦诚地点了点头。
这可能是上了年纪的人的智慧吧,先发制人。
“这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我是在静冈县浜松出生的,二战时我父亲在南方作战,九死一生后回了国,进入了当地一家制作乐器的公司工作,成为了制作钢琴的匠人。可是当时战争刚刚结束,谁需要钢琴呢? 于是,他就靠手艺做起了家具。到我中学毕业的时候,社会也逐渐地安定下来,他马上就可以制作梦寐以求的钢琴了。当时我虽然还小,可是看着父亲勤奋的身影,还是很感动。”
说到这里,千代从桌上拿起一个倒扣着的玻璃杯,正过来,给自己倒上了啤酒。
“千代,你能喝酒呀? ”
“嗯,我平时几乎不喝,不过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说完,千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夏天的啤酒,真好。”
小声地嘟囔完后,千代继续说了起来:“当时,我有个小小的梦想,就是中学毕业后进护士学校,将来成为一名护士。那时候和现在不同,女人能做的事非常有限。在东京的话,也许还能到百货店去当店员、到公司去做杂活之类的。可是在浜松却几乎没有女人工作的地方,即使有也都留给了当地有权有势的人的女儿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哪里也不会雇用的。而护士就是女人能从事的极为有限的职业中的一种,而且我自己也很向往做白衣天使。这种心情,过去、现在都没有改变。于是我就把我的想法对父母说了,他们都非常赞成,特别是我父亲,他让我不用担心学费的问题,只要努力学习争取考上护士学校就行了。我报了名,非常拼命地准备起第二年年初的入学考试来。不是我炫耀,那时候我们学校的老师都说我一定能考上。但是……我的这个梦想没有实现。”
千代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啤酒。好像被呛着了似的,千代咳嗽了几声,取出手绢捂住了嘴。然后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继续说:“那年年底,我父亲杀了人。”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比吕子瞪大眼睛,几乎屏住了呼吸看着千代。
“在从公司的新年晚会回来的途中,因为一点琐事,和一个路过的男人吵了起来,那个男人抓住了父亲胸口的衣服,父亲一用力把他扔了出去,结果那个男人的头受了重伤,第二天早晨就死在医院里了。而父亲也以过失杀人罪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据律师讲,这在当时已经是从轻处理了。但这样一来,我上护士学校的事就成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了。结果我连考试都没有参加。”
“那后来你怎么着了? ”
“我母亲带着我回到她的老家箱根去了,因为尽管父亲公司里的人对我们很照顾,可是在当地生活还是很艰难。母亲到温泉旅馆当了服务员,我则到卖纪念品的商店当了店员,以此为生。父亲没能从监狱里出来,他得了肺结核,最后死在了医院里。我和纪念品店一个做木刻的供货人结了婚,后来母亲也和当地一个公共汽车司机再婚了,现在她已经九十多岁了,身体仍然很好,每天还在逗孙子、曾孙子们玩耍。后来我丈夫生病死了,我就在当地给人家当保姆,这时经人介绍就来到了武藤家,不过那已经是十五六年前的事了。”
最后那句话,千代是叹着气说出来的。
“千代,你这些话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我一直藏在心底没有说过。”
“我父亲知道吗? ”
千代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本来打算把这些事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可是我知道了比吕子的事情后,无论如何也想对她说说,才硬要和她见一面的。我经常说正常的人只是闭上眼睛是不能真正理解盲人的。我想人的心情也是一样,比吕子,我和你有相同的经历,你的心情我真的能明白。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希望你能进入东西新闻社,我可能有点自以为是,不过我希望我没能实现的做护士的梦想,能以你做记者的方式实现。比吕子一定能够做到的,你……”
说着,千代对比吕子露出了亲切的微笑。
“你有非常出众的才能,不用这些才能为社会做些贡献,是一种很大的罪过。”
24
查找堀江的行踪,韦秀和遇到了难题。
横须贺分局在北海道本社的帮助下,得到了堀江在小樽市居住时的居民卡片,但是居民卡片上并没有关于他迁出后的记录。而他过去居住的公寓也被拆除了,现在好像成了加油站。
自从杀人事件发生后,住在宇都宫养老院的堀江的母亲也没有了他的任何消息,连一封信都没有收到过。向她询问堀江的事时,她反而要求有了消息后,告诉她一声。当然堀江和过去的同学也没有任何联系。
韦秀和通过一位退休的警察得知,堀江淳二在服刑时,被送到了八王子医疗监狱。不过得了什么病、什么时候出的监狱,却因法务部的限制规定,无从得知,只有时间在无情地流逝。他被转移到了医疗监狱,可以想像是得了很严重的病。而且这个医疗监狱是以治疗精神病而闻名的,没准他是精神上出了什么毛病。
但是线索到此嘎然而止。
从服刑期限推算,他现在应该已经出狱了,但是之后他的行踪却无从察知。韦秀和在日常工作的间隙,坐到资料编辑室的电脑前,打开了Google的检索页。输入堀江淳二后,一边祈祷着能够再次出现奇迹,一边点击了检索键。
八百多条信息出现了。
不是什么很奇特的名字,理应有这么多条信息出现。
韦秀和一条一条地打开,想从头到尾统统浏览一遍。其中有的网页是相同的,倒也不太费事。
广岛大学有一位和堀江淳二同名同姓的金属工学教授,有两成多的信息指的是他。还有彩票中心的官员、空手道教室的教练、农业高校的同学会名簿、新泻市议会议员、看手相的算命先生、二手车销售店的店长、民问棒球队的候补队员、技工的合格者名单、公开日记中出现的没有前后文的大学生的名字……
韦秀和把有可能的信息全部抄了下来。这里面有没有要找的堀江淳二,韦秀和心里没有底儿。或许没有的可能性更大。但是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时候,也只能做这种单调的工作了。不光是日本,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众多的“堀江淳二”的行动、功过,在电脑屏幕上显现又关闭了。有时候碰到有意思的文章,就会忘记了本来的目的,兴致勃勃地看了下去。
“真像是……”韦秀和自嘲道:“在大扫除的时候,看垫在柜子底下的报纸似的。”
这时候,外聘的女孩儿叫了一声:“韦秀和。”
回过头去一看,武藤人事厚生局长两手插在裤兜儿里正在对着韦秀和笑呢。
“你还挺忙的嘛,好像比当记者的时候还有干劲。”
“你别开玩笑了,我只不过天天盯着电脑而已。”
“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你现在接受了一个只有你才能干的特殊任务。”武藤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这种说话方式,使那两个竖起耳朵听两人谈话的女孩儿以为他们不过是在闲聊而已。
“正好我想喝点咖啡。”
“我也是这么想,才到这里来的。咱们去外面吧,平时咱们都没有什么机会出去,会缺维生素D的,今天的阳光非常好,去晒晒太阳。”
两人出了报社,在傍晚余辉的照耀下,向着神田方向大约走了十分钟,进了一栋办公楼的地下咖啡店。咖啡店里桌子的摆放空间很宽松,小声说话不用担心旁边的人会听到。
两人用凉毛巾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韦秀和点了冰咖啡,武藤点了热咖啡。
“这么热的天,你还要热的呀? ”
“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要注意身体了。就算是夏天也不能吃太凉的东西,对身体不好。我还有上大学的儿子,不像你,离了婚一身轻松。”
“已经是大学生了吗? ”
韦秀和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接着问:“他上的是哪所大学? ”
“一桥的法学系。正在准备司法考试呢,也不知会怎么样。”
“果然是书香门第呀! ”
“哪里,哪里。”武藤赶紧摆手。
“不过,一桥大学,是和那个颇有争议的女孩儿是同一所大学的吧? ”
“是的,让你说着了。那所学校不是很大,凑巧,我儿子和她还认识。”
“我只听到一些零星的消息,那女孩儿要进报社了吗? 我怎么听说她不想进来了。”
“现在还没有放弃努力,社长都亲自去劝说过她……”
“社长也真是个精力充沛的人,哪儿都去。”
“嗯,你的调查进展得怎么样了? 社长没有对你指手画脚吧? ”
“没有,只是给横须贺分局的局长打了电话,说我要是去寻求帮助的话,让他们帮帮我。坦白地说,我很高兴,这帮了我大忙。对了,我在横须贺还碰巧遇到了稻垣济江。”
“是吗,真让人怀念,她现在还好吗? ”
“现在她是当地糕点连锁店的老板,很忙。”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时候稻垣经常把自己做的面包分给我。我妻子得了育婴抑郁症后,根本没法做饭,她帮了大忙。”
韦秀和想起了武藤自杀的妻子。
他过去时常和鲇子两人到武藤家去,在宽敞的后院吃烤肉。武藤妻子的名字应该叫香织。那时她已经怀孕几个月了,挺着个大肚子,忙里忙外。
对武藤局长来讲,那可能是他家庭生活中最幸福的时期,对于即将出生的婴儿,夫妇俩都充满了期待。但是不幸的萌芽就蕴藏在她那鼓起的大肚子里。抚养孩子可能比男人想像的还要折磨母亲的神经。武藤的妻子筋疲力尽,另外她好像又受到了武藤母亲近乎不讲理地指责、干涉,再加上自己的母亲又患重病住进了医院,不幸的事接踵而至,使她终于无法忍受,最后走上了自杀的道路。
这些事,武藤没有过多地对韦秀和讲过,但从当时的若松分局长以及其他同事那里,韦秀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那以后,二十年过去了。
就像是命中注定,武藤仕途一帆风顺,现在已经成了人事厚生局局长。而且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他更上一层楼的可能性仍然很大。在下次报社高层管理者改选时,他很有可能当选为董事。用旁人的眼光来看,这二十年武藤可谓青云直上。可是看看他的私生活,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把孩子带这么大,也真不容易。”
武藤笑了:“我先把孩子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