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模型-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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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御坊安朋和喜多北斗坐在高高的吧台旁,注视着杯中逐渐溶解的冰块。精致的玻璃盘中装着便宜的花生和巧克力,他们连动都没动过。
忘情唱着歌的人,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性。嘈杂的歌声打断了大御坊和喜多的对话。大御坊对自己为何得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中喝酒一事感到不可思议,却始终没有思考过解决的对策。
有个身穿旗袍,浓妆艳抹的女人在吧台里吞云吐雾。大御坊虽然曾经将DV的镜头对着她约三秒钟,但电源其实并没有开启。在刚才从她那里拿到的名片上,用片假名写着“草薙……”,感觉上好像是鱼类、海藻或高山植物的名称。
“嘿,老师你也来唱嘛。”叫真纱的女人将脸凑近喜多说。
“不行。我已经把今年的份都唱完了。”喜多大声回答,“再唱下去的话,魔法就要解除了。”
“不然那边的帅哥呢?”真纱一只手指向大御坊。
“也不行。”喜多回答。
“又是一唱歌,魔法就会解除了吗?”真纱笑着问:“这个人其实是青蛙吧?”
“不,别看他长这样,他好歹还是个人,只不过他的歌声超越一般常人罢了。”
“我呀,除了香颂以外的歌是不唱的。”大御坊装作没听懂他们的意思。
“咦?”她闭上一边的眼睛,竖起耳朵。
“我呀,除了香颂以外的歌是不唱的。”大御坊大声地重复一次。
“唉呀,香颂耶……好想听喔。”
大御坊拿起DV,将镜头对准真纱,她则是将脸贴近镜头,从口里呼出白烟。大御坊便又将镜头缓缓地转向喜多。
“你可别唱啊,你敢唱,我就马上回去。”喜多说。
“那个借我,我来拍你们。”看到真纱伸出手,大御坊将DV递给她,刚好放在玻璃杯旁的手机响起了电子铃声,大御坊拿起手机贴近耳边。
“喂?”
电话那头声音混合着杂音,本来就已经让他听不太清楚了,再加上演歌秀又刚好唱到大家耳熟能详的主旋律部分,让那个中年人更是唱到声嘶力竭,大御坊只好无奈地走出去。
他来到大楼的楼梯间,在栏杆对面闪耀的霓虹灯仿佛近在眼前。
“喂?”
“喂,是大御坊先生吗?”
“是的。”
“我是爱知县警局的人,敝姓鹈饲,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
“有什么事?”
“请问一下,您现在是在家里吗?”
“不是。我现在是在荣町这边。”
“是这样啊……”电话那头传来鹈饲刑警的叹气声。
“发生什么事了?”
“是有关寺林高司的事。他从医院逃走了……”
“咦?逃到哪里?”
“我们正在找。他不经允许擅自离开医院,让我们非常困扰,大家现在正在到处找他。”
“天啊,他伤口已经好了吗?不然怎么可以这么勉强呢?”
“他既然有那种力气跑出去,可见伤势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大御坊先生,你有想到任何他可能会去的地方吗?”
“我跟他没那么熟。嗯,对了,他的公寓呢?”
“嗯……如果他有跟您联络的话,能不能请您马上通知我们呢?”
“我知道了。”
“抱歉,麻烦您了。”
“不会,你们也辛苦了。”大御坊用礼貌性的语气回应。
“那我挂电话了,再见。”电话被挂断了。
外面的冷空气,稍微减轻了大御坊的醉意。从这里几乎听不到隔音门另一头演歌秀的噪音。当他从高及胸口的栏杆上探出头往下俯瞰道路,计程车像一串念珠般前后相连,道路上驻留了很多人;有一起游荡的男人们、也有行色匆匆的女子……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的人才会动,才算有生命意义的,而范围以外的人便全都静止不动吗?大御坊常会忍不住思考这个问题。
喜多一出来,差点就跟他相撞。
“吓我一跳!”喜多说。
真纱的白皙手臂缠绕住喜多的脖子,整个人像小学生书包一样挂在他背上。
“唉呦,阿大,赶快阻止老师啊!他竟然说他要回去了!不觉得他很无情吗?”
“阿大?”喜多哼哼冷笑。“你什么时候变成阿大啦?”
“听说寺林逃出去了。”大御坊对喜多说:“刚才的电话就是那个鹈饲打来的。该怎么办啊?”
顾虑到真纱就在旁边的关系,大御坊没用到医院或警察这些词。
“还能怎么办。”喜多吃了一惊,稍微思考片刻后说:“他是为了提醒你寺林可能会找你,才打过来的吗?”
“嗯……”大御坊若有所思地看向上方。“他也不可能会来找我啊,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
“你们都说些什么啊?鹈饲是女的吗?”叫真纱的女人笑着说:“讨厌啦,两个人都这么严肃干嘛。唉,喜多老师,再等我一下嘛,人家马上就下班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一起吃宵夜吧!”
“他会不会去筒见纪世都那里?”喜多甩开真纱的手臂。
“不……说不定……他是去找小萌了。”
“西之园?你怎么知道?”
“凭直觉……”大御坊微笑着,随即用拇指转着手机的旋转钮。
“老师!喜多老师!”叫做真纱的女人大叫:“那个人你就别管他了嘛。”
4
萌绘的双人座跑车,发出低沉的水平对向引擎声,一路朝东方前进。由于他们刻意避开大马路的缘故,前后都不见其它车灯。安分地缩在副驾驶座上的寺林高司,将他之所以逃走的原因断断续续地告诉萌绘。
内容几乎支离破碎,若从正面的角度解释,意思大致上是在强调筒见纪世都目前生命所受到的威胁。可是当被问到有关威胁的形式、外力介入的程度、以及危险会自何处降临等等问题时,他只是拼命摇头,一个字也不肯说。那么,他到底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的呢?
在萌绘反复提出很多次同样的质疑后,他好不容易肯正面回答。
“纪世都昨晚送模型杂志来给我,我们却不能直接见面。警察只从他手上接过杂志,就赶他回去了。”
“嗯,纪世都先生的确是有这么说过。”
“他有在那本杂志上写字,我到今天傍晚才发现到他给我的留言。”
“什么留言?”
“那个……我看不太懂。”
“你有带在身上吗?”
“嗯,我有带。”
萌绘将车子靠左停下,然后接过寺林从口袋里掏出的小纸片。那是张有光泽的杂志用纸。因为是从杂志书页上撕下的一角,所以有一角成直角状,上面看得到一部分的图片和几行横向印刷的小字。在接近纸角的留白部分,有非常细小的蓝色原子笔笔迹。
如果我死了,
请涂上金属蓝到翡翠绿的渐层色。
底色要上灰色。
“这是纪世都先生的字迹吗?”
“是他的没错。”寺林点头。“还有另外一张。”这次是写在有点泛黄的劣质纸上,看得出来同样也是从杂志上撕下的一角。
我知道那家伙。
那家伙也知道我知道这件事。
“从这里可以知道,纪世都知道砍断明日香的头的人是谁,凶手也知道他已经发觉了……”
“嗯……”萌绘抬起头,看着寺林。“也就是说,这跟我所收到的信意思是一样的。”
“咦?西之园小姐也……接到纪世都留下的讯息?”
“那上面有写说,这是为了保险起见,也就是他有什么万一时的保险。他通知你和我的用意,就是基于这种理由。”
“你是说,他已经被凶手盯上了吗?”
“是的,绝对没错。”
寺林曾多次强调筒见纪世都想追随亡妹而死的意愿。如果单纯就这点来看,听起来倾向于是纪世都要自杀。不过要是把杂志纸角上的留言和萌绘拿到的信放在一起思考,脑海中就不禁浮现出他宁可一死也要跟凶手对峙的景象。萌绘心想,寺林在心中一定也跟她有着相同想象的画面吧,萌绘将两张纸片交还给寺林后,再次发动车子。
犀川曾经说过,“他可能认为自己到时就没办法说了”。
他死了以后,那保险又是为何而存在呢?难道有什么事想控诉的吗?一定得再去跟筒见纪世都见面才行,那是目前的当务之急。
突然响起手机的铃声,在认出铃声是属于放在仪表板旁的手机后,萌绘便放慢车速,伸手拿起手机接听。
“喂,是小萌吗?”
“是安朋哥啊。”
“你在哪里?家里吗?”
“不,是在开车。”
“和谁一起?”
萌绘瞄了副驾驶座上的寺林一眼。只见他一直摇头。
“我一个人。”慢了半拍才回答的萌绘,心里祈祷着大御坊千万别发现者之间微妙的停顿才好。
“这么晚了会一个人开车兜风?好啦,我又不是警察,你不用瞒着我吧。”
萌绘又再一次转向旁边时,只见寺林面有难色沉默不语。
“对不起,我其实跟寺林先生在一起。”萌绘老实回答。
“你们要去哪里?”
“去找天白的工房找纪世都先生。”
“这样啊……那里没有装电话呢。”大御坊说:“刚刚警察有打电话给我。你帮我跟寺林说,叫他早点回来比较好。他还好吗?没对你乱来吧?”
“嗯,他非常绅士呢。”萌绘微笑地说:“要叫他听电话吗?”
“拜托你了。”
萌绘将手机转给寺林,重新专心开车。这时她发现有些不对劲。后照镜里,映照出一个让她不得不在意的车灯。那不是汽车,而是摩托车,距离相当远。她试着一下加速一下减速试探,对方的车灯始终离得很远,完全没有靠近的意思。
“嗯……抱歉让你担心了。好的……”寺林用虚弱的语气回答,“我很担心纪世都,所以一定要去看看,嗯……”
在十字路口左转后,她猛踩油门,加速冲上有点弯度的坡道,想要把映照在后照镜上的车灯甩得远远的。不过那辆摩托车距离虽然拉远了,却还是紧追不舍。
“好的,我跟他谈过并了解状况后,就会回医院。咦?不……我跟警察说过了,还是不行啊……因为他们怀疑我和筒见就是杀人犯啊。”
车子在闪烁的黄灯旁右转。被黑暗逐渐吞没的柏油路前方,是坟场那一带。
“嗯,好的……我知道了,不要紧的。我马上就会让西之园小姐回去的。嗯,真的是很对不起。”寺林将电话挂掉。
“警察好像在找寺林先生呢。”萌绘说。
“只要能见到纪世都就够了。”寺林回答。
穿过坟场的路上很暗,不时出现被雾气包围而朦胧发光的路灯。模糊的光线让萌绘的距离感有点错乱,使得明明是在上坡的她产生了正在下坡的错觉。
车子开到上坡道的尽头后,绕过一个大弯道,伴随着低沉的轮胎声开下铺有止滑砖的下坡道。
车子上下震荡很激烈的关系,后方的视野变得有限,现在是什么都看不到。寺林仍频频注意后照镜。
“纪世都先生的工房后面有没有小路可以开进去?”萌绘问:“前面的路可能都有警察在监视着呢。”
“说的也是。不然我们停在前方的路上,沿着空地的斜坡下去吧。那里应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