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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玄武天下-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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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道:“爻意姐姐可是在挂念着陈大哥?”

爻意几乎未经思索便点头道:“的确如此。”她心中坦坦荡荡,丝毫不会觉得这有何不妥。

小夭没有料到爻意如此直言不讳,像是根本不介意别人知道她对“陈大哥”的牵挂,不由呆了一呆,心中早已想好的话一时竟又忘了,不知该从何说起。

爻意见小夭忽然沉默不语,有些奇怪,便道:“你在想什么?独自一人发呆。”

“啊,没什么。”小夭回过神来,美眸一闪,随即拈来一个话题,“我在想,像爻意姐姐这样无拘无束地游历乐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定是件很开心的事。”

爻意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你感到受的拘束太多了?”

“是啊!”小夭不假思索地道,“我都十七岁了,可走出坐忘城的次数却还不到十七次!城内的街街巷巷我闭着眼睛都能走。但乐土有比八狼江更宽广的江河,有比天机峰更高的山脉——但我却从未见过,爹决不会轻易让我离开坐忘城的……爻意姐姐,我真羡慕你!”

见小夭一脸神往的表情,爻意心头似有什么被勾起了,她淡淡地道:“其实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在一起,什么都是美丽的。否则,纵然看再高的山,再宽广的江河又有何用?”

小夭的心忽然开始“怦怦怦……”地跳得很急,耳垂似乎也有些发烫,她的双眼甚至不敢正视爻意,而是投向了窗外园子里的那丛凤凰竹,轻声道:“那……爻意姐姐一定有最亲近的人吧?”

爻意也走至窗前,与小夭并肩站在一起,目光投向窗外,道:“有——”

小夭忽然又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很慢很慢,一股莫名的苍凉感觉渐渐地弥漫在她的心间。

“那……他是不是也把你视作他最亲近的人?”小夭的语速很快,仿佛她在担心如果说得慢了就会缺乏足够的勇气将话说完。

“当然。”爻意的思绪已陷入回忆当中,以至于冰雪聪明的她竟也没有留意到小夭的神色,继续道,“可惜,现在我们不能在一起……”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威郎的身影,忖道:“如果有威郎在,我当然是开心的,可如今,我却是世间最寂寞孤独的人了。”

小夭忽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最愚蠢的问题,她暗忖道:“我又何必问?我早该知道陈大哥也是会把她视为最亲近的人的,爻意姐姐如此美丽……”

一时间,两个女人都陷入了自己的内心世界,久久不语,只是望着窗外在秋风中依旧葱翠的凤凰竹怔怔出神。方才的那场暴风雨洗去了凤凰竹枝叶间的尘埃,使它像经历了一场洗涤般线条清晰,只可惜夜色朦胧,仅仅依靠几扇窗户透出的光尚不足以将它们照得分明。

朦朦胧胧的凤凰竹的婆娑身影就如此时两个女人的心思一般,难以分辨。

在暴雨来临之前,石敢当就已从黄书山那儿返回自己的房中。

他之所以匆匆离开黄书山的房间,就是因为他不愿听黄书山继续诉说关于道宗、关于“九戒戟”的种种“蹊跷”。

石敢当知道黄书山所言不会是空穴来风,肯定能说出一些理由,但在石敢当看来,这毫无意义——或者说就算道宗得到“九戒戟”以及蓝倾城成为新一代宗主这些事都有一定的隐情,但在他看来,这些隐情都是无碍大局的,自己既然已不再是道宗的宗主,就不宜在枝枝节节的细节上苛求蓝倾城乃至整个道宗。

石敢当自忖能够想象得到黄书山如今在道宗的孤独,也很同情自己这个忠心不二的老旗主,但同时他又断定正因为黄书山对他情义太深,看待今日道宗的大小事宜更是很可能会存在成见、偏见,自己离开道宗已有近二十年之久,若是刚与道宗有联系,便凭黄书山的一面之词对道宗大小事宜插手,的确有越俎代庖之嫌。

石敢当只能暂时回避,就算要过问道宗的事,也要在对道宗现状有充分了解的基础上,否则难免会有失偏颇。

当石敢当要从黄书山房内退出时,他分明看到了黄书山眼中的失望之色,这让他有些不忍,不由又说了一句:“你也不必急在一时,二十年时间都过去了,又何必在乎再多几年?若仅仅因为我重新涉足武界而使本来很平静的道宗陷于混乱,那我就是道宗的千古罪人了!”

黄书山比实际年龄更显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并且这一抹苦笑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让石敢当很不习惯的毕恭毕敬的神情,他道:“老宗主教训得是,书山记住了。”

石敢当太了解黄书山了,知道他对自己如此毕恭毕敬,其实是对自己一种无声的抗议,心中暗叹一声,终未再说什么。

回到自己的房内,石敢当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正思绪万千之际,那场来势迅猛的狂风暴雨更增添了石敢当心中的烦躁。在隐凤谷的近二十年本已将他的性情磨砺得古井不波了,没想到当有关道宗的种种记忆重现心头时,他并不能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平静。

毕竟,道宗的兴衰荣辱曾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甚至直至今日仍是如此。真正能做到古井不波者,必须是无牵无挂,而石敢当显然不是这一类人。

直到骤雨初停,石敢当的心情方渐渐平复。

窗外雨水依旧滴滴答答地落着,反而更显夜的宁静。

蓦地,南尉府中一声惊呼:“有刺客——”

惊呼声顿时打破了短暂的宁静,紧接着呼声四起,显然是南尉府的府卫在围缉刺客。

石敢当立即想到伯颂此刻已不在南尉府,而是被贝总管邀去共商重山河私自出城的事了,其长子伯简子又重伤未愈,再联系到今日白天术宗的人发动袭击击伤了一人的事,顿感不妙,忖道:“白天出手之人的‘守一大法’修为极为高明,应是术宗数一数二的人物,若现在的刺客就是此人,那么仅凭南尉府府卫是无法对付得了的……”

思及此处,他再不犹豫,循声冲出房外。

爻意、小夭已拥衾而眠,却因各自怀有心事而难以入睡。

小夭一边听着爻意轻微、均匀的呼吸声,一边想着心事,忽然有一个念头闪过她的心间,她在黑暗中睁大了双眼。

她本是背向爻意的,也不知爻意是否已入睡,便轻轻地唤了一声:“爻意姐姐……”

“嗯?”爻意也没有入睡。

小夭便侧转过身来,将暖衾拥紧了些,这才道:“你说一旦卜城的三万人马将坐忘城围了个水泄不通,陈大哥还能不能回到坐忘城?”

爻意道:“当然能够。对了,你怎么知道卜城有三万人马?”

小夭道:“整个坐忘城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爻意道:“这我也听说了,但这是卜城自己宣称的,所以我从来没有完全相信。”

“为什么?”小夭道,在这些方面,她真的是一无所知。

“原因很简单,既然卜城与坐忘城同为乐土六大要塞,那么彼此的实力应该不会相去太远,所以卜城所有的人马应在三四万,与坐忘城相若。”爻意道,她对乐土的情况已渐渐有了一些了解,知道卜城、坐忘城为乐土六大要塞之一。

小夭佩服地道:“是啊,卜城战士的确是在四万左右,我听爹说过,没想到你一猜就猜中。”

爻意心道:“这可不是猜的。”

她接着道:“如果这一次卜城真的投入了三万人马,那么在卜城内剩下的力量就相当薄弱了,而他们又必须面对……”

小夭提醒道:“是千岛盟。”

“对,他们必须面对千岛盟。千岛盟若得知卜城城内空虚,岂会错过这等大好良机?所以,如果卜城真的投入了三万人马进攻坐忘城,就一定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既然如今他们自称三万人马,恰好证明他们根本就没有投入这么多人马,在卜城城内尚有大部分力量。还有,如果卜城投入的力量太多,城池空虚,那么他们肯定应只求速战速决,以免两头应战。但由他们的行程来看,显然不是只求速战速决。种种迹象足以表明,卜城所谓的三万人马只是虚妄之言。”

小夭听得呆住了,半晌才叹服道:“姐姐真是神机妙算于千里之外!”

爻意“扑哧”一声被逗笑了,也侧过身来,小夭立时闻到了一股似兰似麝、沁人心脾的幽香。

爻意笑道:“什么叫神机妙算于千里之外?这句话我怎么越听越觉得拗口?”

小夭一本正经地道:“姐姐的神机妙算那是不用说了,而且妙算的还不是身边的事,而是遥远的卜城,当然就是神机妙算于千里之外了。”

爻意见她说得有趣,心头的忧郁孤单感顿时消散了不少,忍不住逗小夭道:“若我还能算出千年之前的事,那岂不是还要加上神机妙算于千年之前?”

“真的?!你还能算出千年之前的事?”小夭惊奇不已地问。

爻意心道:“那有什么难的?我本就是来自于两千年前的人!”

她正待开口,忽听门外传来小夭的贴身侍女阿碧的呼唤声:“小姐……小姐……”

小夭道:“我睡了,什么事?”

阿碧的声音道:“没什么事,方才南尉府发现刺客,阿碧担心小姐的安危,所以……”

小夭嘀咕了一声:“又是南尉府……”随后提高了声音:“你放心,爻意姐姐的本事出神入化,就算真的有刺客到红叶轩来,也是有来无回,你也歇息吧。”

“是。”阿碧在门外应了一声。

对于刺客的事,小夭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倒是爻意颇为关切,道:“在这种时候能进入坐忘城的刺客恐怕颇有来头!”

“多半是南尉府或坐忘城往日结下的仇家,见此刻的坐忘城正面临着一场血战,想从混乱中捞一些好处罢了。”小夭说完,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娇憨地道,“听你说围困坐忘城的卜城人马决不会有三万之多,我就不再担心了,只想——睡觉!”

小夭真的合上双眼,不再说话。

与此同时,南尉府中。

非但南尉府众府卫被刺客所惊起,便连众道宗弟子也已出动助府卫搜寻刺客。

石敢当在最短的时间内掠到南尉府一带的最高点,并在飞掠的同时留意各个方位的情况。

只见南尉府中处处有人影在闪动,灯笼闪耀,但却都是南尉府的人以及道宗弟子,唯独不见刺客的身影。

里里外外搜寻了一遍仍无结果,石敢当就知道再搜下去已毫无意义了。敢在南尉府露面的刺客一定身手不凡,除非很快盯住他的去向,否则休想再从偌大的南尉府找出此人。

伯贡子见父亲伯颂不在府中,而兄长伯简子身有重伤,便担负起指挥众府卫之责,可惜第一次独当一面却没有什么收获,这让他多少有些沮丧。

几组搜寻的人马渐渐会合,石敢当及众道宗弟子也在其中。石敢当一见伯贡子,便问道:“府中可有人伤亡?”

“没有,府卫发现得早,刺客没有来得及出手。”伯贡子道。

“是谁最先发现刺客的?”石敢当又问道,不管怎样,没有人伤亡总算让他松了一口气。

“我。”一名矮小精干的府卫道,“我与三位兄弟巡察至府中西北角时,无意中看到有一人影闪动,似在窗外窥视,便喊了一声,那人影立即掠向近处的假山,待我们赶过去时,却已不见了人影。”

“西北角?”石敢当不由皱起了眉头。

“道宗的朋友就是住在西北角。”伯贡子道,“难道说,又是白天曾伤一人的术宗之人所为?”

这也正是石敢当所怀疑的,术宗与道宗积怨已久,要对道宗的人暗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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