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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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可能,希望大人能将千岛盟人留一个活口。”战传说这么说,自是因为他还希望由此能够在救小夭时,不至于太过被动。
天司杀听罢,哈哈大笑,其笑声之爽朗,让那几个天司禄府的家将暗自奇怪:为何天司杀大人对他们凶神恶煞,而战传说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让天司杀如此开怀?
笑罢,天司杀方道:“难得小兄弟对本司杀这么有信心,本司杀就答应你。”
天司禄府家将不由得大吐舌头:“吓?!小兄弟?!”
铜雀馆南向一条逼仄的小街。
一无妄战士策马而行,在这样狭窄的小街仍能疾行如飞,足见其骑术之高明。
眼见就要穿过小街的时候,无妄战士一展身,已从马背上跃下,而那失去了主人的马依旧向前疾奔过去,很快便消失在拐角处。
那无妄战士悄无声息地行至街口一门前,迅速四下里看了看,见无异常,即伸手推门,门是虚掩着的,应声而开。
无妄战士闪身而入,随即便把门关上了。
此时已接近天亮,但屋内仍是很暗。
“咔嚓……”“咔嚓……”是敲打火石的声音。
很快,如豆般的烛光便已燃起。
烛光虽小,却也照遍了小屋的角角落落。
烛光也照亮了那无妄战士的脸——赫然是向天司杀、天司危假称天司禄府受到攻击的那个人!
他用一只木盆盛了水,又取出了一只小小的瓷瓶,将瓶中的粉末倒了少许在木盆中,然后低头凑近木盆,将水浇到脸上,木盆中的水渐渐变得浑浊了。
当他最后用一块干净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时,赫然已换了一副面孔,原先的粗犷之气不见了,代之出现的是一张沉郁不苟言笑的脸——他骇然是天司禄府的管家!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这才端着烛台,向后门走去。出了后门,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四周高屋伸出的檐角挡住了院子的不少空间,几乎掩盖了小院的一半天空。
在小院的一角有一间用来堆放杂物的小屋,他便端着烛台进了这间小屋。小屋很乱,大大小小有用无用的杂物横七竖八,被烛火照得影子乱晃,一张破旧的木床被竖了起来,斜靠在一面墙上,四周又堆满了杂物,以至于让人感到那木床会不堪重负,倾倒过来。
此人在屋子的一角蹲下,伸手按向地面,一声轻响,本是平整如常的地面突然滑开出现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口,洞口下方有通道相接,也不知通向何方。
随后他便下了地下通道,启动了通道侧壁的一个机括,盖板重新盖上了。沿着刚好可以由一人通行的地下通道向下走了一阵,通道又开始变为上坡。
当他走到尽头时,头顶上出现了一块铁板,他便以手指轻轻地叩击着铁板:“笃,笃笃,笃笃笃……”很有节奏感。
铁板很快开启,他纵身而上。
这时,他所置身的是一间很独特的屋子,说它独特,是因为它宽不过七八尺,长却有两三丈,显得很不正常。而且这屋子也很高,在屋子的一端架着一张长长的木梯,顺着木梯上攀,可以到达屋顶。
事实上,如果从外面看,很难察觉出这间狭长的屋子的存在,因为它是从一间正屋中巧妙隔离出来的,而且从正屋的其他房内没有任何门径可以到达这儿,此间与外界唯一的通道就是地下通道。
显然,这是早就已备下的供隐身用的场所。
小野西楼、哀邪、断红颜此刻就在这里隐身。
那假扮成无妄战士的人先向三人施礼之后方道:“哀门主的计策果然高明,他们都已中计前去天司禄府了。”
哀邪却毫无喜色,他知道扶青衣永远也不可能活着来见他了,但他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扶青衣他……”
“他杀了一名皇影武士后也遭到不幸。”那人道。
哀邪默默无言,虽然这本就是意料中的事,但他仍是不由有些悲戚。
“将雏,你能断定来时未受盯梢?”哀邪毕竟是哀邪,即使是在极度的悲戚伤感的时候,他仍是不失理智与警惕。也许,这是惊怖流一直担心为外人知悉他们的行踪,而养成的习惯。
“他们根本不会留意我的行踪,想必只有到达天司禄府之后,他们才会发现上当。”被称为将雏的天司禄府管家道。在天司禄府中,他当然并不叫将雏,自然是用了化名。
小野西楼这时开口道:“这一次若不是扶青衣舍命相保,我们就没有机会脱身了。惊怖流对千岛盟的忠诚,本座会向盟皇禀报。”
“多谢圣座。”哀邪口中这么说,其实对这事已没有多少热情。铜雀馆一役,千岛盟元气大伤,看来投靠千岛盟是有些不明智了,哀邪之所以还一直追随小野西楼左右,是因为他根本别无选择,大冥王朝岂能轻易放过他?
哀邪也相信扶青衣舍命掩护,并不是因为对千岛盟的忠诚,而是为了他这个门主。事实上,无论是扶青衣还是断红颜,对投效千岛盟的事都不十分热衷,只是他们不愿反对哀邪的决定罢了。
何况,眼下只是暂时保全性命而已,能不能离开禅都,却不得而知了。
哀邪实在难以乐观。
将雏像是看出了哀邪的担忧,他道:“门主放心,这里很难被外人发现,你与圣座三人只管在此隐匿便是,我自会按时送来衣食,只要拖上十日八日,大冥王朝恐怕就会泄气了,以为我们已趁机离开禅都,等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我们的机会便来了。”
小野西楼道:“也只有如此了。将雏,你该回天司禄府了,否则时间久了,会让人起疑。”
将雏答应一声,将烛台留下,又沿来时的途径离去了。
待将雏离去后,哀邪道:“圣座放心,将雏绝对可靠。他父亲本是大冥重臣,但后来却因为一个艺妓,而与当时更有权势的天司危——就是今日天司危之兄发生冲突,结果招来祸端,被当时的天司危设下一个圈套,导致将雏满门抄斩,但将雏当时不在禅都,方逃过劫难。当时他只有六七岁,事过十年之后,他重新回到禅都时,已没有人能够认出他,更没有人知道他在惊怖流的引荐下,为千岛盟效命。将雏知道,要扳倒天司危,在乐土是不可能的,唯有借助乐土之外的力量。他对大冥王朝有深仇大恨,所以十分可靠。”
千岛盟安插在禅都的力量绝对不止将雏一人,但将雏是惊怖流引荐的,偏偏唯有将雏在最紧要的关头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哀邪不免有些得意。
哀邪津津乐道,小野西楼却在想另一件事,她感慨地道:“以我千岛盟三大圣士之力,一直难以冲破大冥的包围,而勾祸仅凭一人之力,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大冥众人陷于混乱,顾此失彼,不能不让人佩服。千岛盟与大冥之争战,归根结底,仍是比拼实力,若是千岛盟多有几个如勾祸这样的人物,情况便大不相同了。”
小野西楼一向高傲无比,还是第一次感到自身实力不济,看来铜雀馆一役,给她造成的震撼很是不小。
顿了顿,她又道:“勾祸为何能够再次逃离死亡重获新生?他又为什么要助我千岛盟……一切皆是难解之谜啊!”
“所幸勾祸重现,对于千岛盟来说,无论如何也是一件有利的事。”哀邪道。
“但愿如你所言。”小野西楼道。
天终于亮了。
是一个天高气爽的秋日,一夜的疯狂杀戮并没有改变天气的晴好,而明亮灿烂的阳光却让人对昨夜惊心动魄的一幕幕产生了疑惑。
秋日阳光下的禅都依旧那么雄伟恢弘。
禅都南门外,数十名骑士在急速奔驰,显然他们都已是长途跋涉,连夜奔走,每个人都显得极为疲惫不堪,一脸风尘之色。但每个人都没有丝毫要歇一歇的意思,反而仍在全力催赶身下的坐骑。
奔掠于最前面的骑士显得精干强悍,背负单刀,显然是这队人马的领头人物。
飞奔至南门外,众骑士自动勒住坐骑,翻身落地。
城门自发生铜雀馆之变后,就一直是关闭着的,那领头的骑士向城头大声呼道:“坐忘城东尉将铁风奉命接坐忘城城主灵柩回归故土,请城上的朋友给个方便。”
原来是铁风带着坐忘城的人来接殒惊天的灵柩回坐忘城。
城头上很快有几人探出头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铁风一行人,过了一阵子,方有人开口道:“入城可以,但最多只能有十人入城,其余的人必须留在城外!”
“什么?!”铁风大怒,不过他的怒喝声只是出于心中,并未出口。毕竟他不是莽撞之人,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当下强抑怒气,道:“据铁某所知,禅都并无这一规矩……”
没等他话说完,就被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若是你觉得不合你意,即使一人也不必入城了。”
撂下这句话后,城上的人又缩了回去,不见了。
铁风只觉心中“腾”地升起万丈怒焰,直冲脑门,他当然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遭受冷遇:城主殒惊天既然沦为阶下囚,那他们坐忘城的人也自然一并受到轻视。
先是坐忘城无故被卜城围攻,接着是城主殒惊天被押送禅都,随后又惊闻城主在黑狱中遇害,包括铁风在内,坐忘城上上下下可谓是既悲且怒,早已憋了一肚子气,此刻再受这样的际遇,几乎连肺都气炸了,但面对紧闭的城门,除了怒目而视之外,又能如何?
铁风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立于南门外,他的沉默让人感到十分的压抑与沉重。
城主的遗体不能长久搁置于禅都,必须尽早运回坐忘城,但若说让铁风等人再去低声下气地恳求戍守南门的禅战士,他们却委实不情不愿。
正在矛盾不决之时,忽闻绳索绞动的“吱吱咯咯……”的声音,在众人不抱多少希望的时候,城门竟然徐徐开启了。
众人不觉有些疑惑。
却见城门里走出一列人来,走在最前面的人留有五绺长须,华服随风飘拂,惬意飘逸,竟是天司命!
铁风知道城主殒惊天与天司命私交不错,自己也因此而见过天司命几次,算是混了个脸熟,此时见天司命忽然出现在南门,铁风对城门的开启原因已有了大致的猜测。
只见天司命迎着铁风道:“铁尉是迎殒城主灵柩而来的吧?”
铁风赶紧向着天司命跪禀道:“正是!铁风代坐忘城上下向大人问安!”天司命是殒惊天的朋友,又尊为双相八司之列,铁风当然不能不敬。
天司命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本司命也未能替老友尽力,实是愧对他的亡灵。”
“人算不如天算,大人有这份心意,坐忘城上下已经感激不尽。”
天司命感慨地摇了摇头,接着道:“你起来说话吧。”
铁风站起身之后,天司命指着身侧的一个人道:“对于携带兵器者,一次只准十人入城,这的确是天司危大人之令,这位林统领也是奉命行事,铁尉切莫见怪。”
天司命身边的人正是曾在城头与铁风对话者,原来他是南禅将离天阙手下的一员统领,这时他向铁风抱拳施礼道:“铁尉见谅了,昨夜有大批千岛盟人在禅都出现,虽被一举击溃,但仍有少数几人逃脱,他们一直未有机会出城,为了避免有千岛盟人再混入禅都救这几人出城,天司危大人下令不允许有大量携带兵器的人进城。”
铁风心道:“原来如此!”不过就算事出有因,这林统领先前的态度却仍是过于恶劣,但有天司命在场,铁风也不能多说什么,唯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好说好说。”
天司命圆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