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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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啦?”
“一想去和黑头糜子黑头糜子:日、俄侵略者称东北人。也叫黑头米人。睡觉……”她委屈道。
“为效忠天皇陛下,你将成为英雄。”
“英雄?英雄妓女!”月之香道。
曾有一首《歌伎盼归歌》唱道:
世人喜摘忘忧草,
忧天肠心忘不了。
故国四月看樱花,
中国北方白雪飘。
多情自古伤别离,
富山雪白冷萧萧。
那个夜晚,作为美女间谍的月之香,是怎样把自己看成是歌伎的,又为什么看成是歌伎而不是别的,探究下去没什么意义。
桥口勇马穿睡衣坐在他他密他他密:铺在床板上的草垫子,多为蒲草编制。上。月之香对着梳妆台卸妆:“我什么时候去三江?和你一起走吗?”
“下个月你以我的同乡身份到亮子里镇,开家茶馆。”桥口勇马说。
“洪光宗喜欢喝茶?”
“他最喜欢看二人转,你开的茶馆要带二人转演出,吸引洪光宗去看。地方我也选好了,在司令部对面那条街上。”
“他现在几个夫人?”月之香问。
“现在一个,以后不会是一个,妻妾成群。”
“他怎么只一个夫人哪?”月之香扒光玉米一样去掉所有包装物,玉米很丰满,成熟的馨香迷人。
“当上司令之前是一个,当上司令之后,那就不是一个两个。”桥口勇马拥抱住玉米……
环儿平躺着,肚子隆得老高,像一座山。
“哎,跳了,跳了!这小子的蹄子很有劲儿嘛!”洪光宗眼盯着夫人肚子,把婴儿想象成一匹马。“我看见了小悠登(男孩小鸡)。”
“扒瞎(胡扯)!”环儿用衣襟盖上肚子说,“跟你说正经事呢!”
“说什么,你方才说什么?”洪光宗收回目光,他一门心思在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枝儿,枝儿的事。”
“枝儿怎么啦?”
“前些日把自己圈在屋子里,”环儿说,“这几天,天天跑到爹娘的坟前去哭,不拽她都不回来。”
“唔,这几天我脚打后脑勺地忙,把她给忘啦。她还为爹临终前没和她说上话,耍大冤(闹不痛快)?”他说。
“不是耍大冤,是伤心。”
“那怎么整?”
“没法整。”环儿一筹莫展道。
“哎呀!”洪光宗一拍大腿道,“我咋把那个茬儿给忘啦!”
《出卖》第十三章(16)
“什么?”
“看来,得靠他劝了。”
“谁?”
“孙兴文。”他说。
洪光宗用他的方式,命令参谋长劝好二小姐,司令更深的用意孙兴文没去想。
枝儿坐在徐将军同夫人合葬的坟墓前,坟前有她刚献的一束鲜花,甸子上采的野花。
孙兴文从远处走来。
“爹呀,”枝儿自顾自个地说,“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啊!是谁杀了你呀?告诉我是谁对你下了毒手……”
孙兴文默默站在枝儿身后。
“爹你托梦给我,枝儿替你报仇。”枝儿不觉有人来到身边。
“二小姐!”孙兴文轻声叫道,枝儿慢慢转过头来,他说,“司令差我叫你回去吃晚饭。”
“孙参谋长你说谁杀了我爹?爹不明不白地死去,我要查出真相,替爹报仇。”枝儿直视孙兴文说。
“枝儿,义父很疼你,他希望你幸福快乐地活着是吧?”孙兴文换了称呼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他是不愿看到的。”
“姐忙着生孩子当母亲,姐夫忙着当司令,爹最信任的副官你忙着当参谋长……你们都忙着,我爹我娘的冤死没人管了。”枝儿抱怨道。
“谁说没人管了,陶知县正带人破案,军方全力配合他们。枝儿,听我一句劝吧,将军刚刚过世,军队上的事很多,布置部队封山,牤牛河军事禁区老是遭俄国人侵扰……大家能不忙吗?你别添乱啦。”
“我添乱?”枝儿忽地站起来撒娇道,“你们都烦我!”然后跑走。
“枝儿!枝儿!”孙兴文追赶喊她。
枝儿头没回,跑出墓地。
【21】
槽头一灯如豆,司令部马厩里,数匹马在吃草,洪光宗爱惜地摩挲着一匹马,孙兴文站在他身边。
“你得主动点儿,女人怕缠磨。”洪光宗说着他的经验。
“司令,谢谢你对我的关怀。这件事儿朝后放一放,还没熟。”孙兴文说,从打他叫他去劝枝儿,司令的目的便赤裸裸。
“啊哈,你以为她是笑头瓜(香瓜头顶熟裂纹)啊!”洪光宗说:“生的,抓紧催熟!熟了好同床共枕。”
“我个人的事不急。”孙兴文拒绝,岔开话题,“倒是有一件事情向司令报告,三团的马料没有了。”
“叫军需官去安排。”洪光宗说。
“这个季节,镇上的两家粮食加工厂都忙着碾新麦,没工夫给我们加工马料。”孙兴文说。
“常喜久怎么搞的,平常不多预备点,非到了屎堵腚门子才拉啊!”洪光宗生气,“那什么,俄国人的火磨道(坊)……对,叫常喜久去办。”
“让他去试试。”孙兴文不抱太大的希望说。
军需官常喜久走进蓝磨坊来,亚力山大起身迎客,热情道:“常处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亚力山大经理,学我们的客套话很像嘛。”常喜久很随便地坐下,跷起二郎腿说。
“牛刀小试,小试。”
“噢,说你胖你倒喘起来。”常喜久道。
亚力山大顽皮地耸耸肩膀,做喘息状,他们一起笑。
“我可不是来看你装胖子表演的,”常喜久说,“亚力山大经理,有一事相求。”
“大雪梨……”
“司令向我这个军需处长发火了,我哪有那份闲心……还大雪梨呢,顾不上啦。”
“有什么事,我为处长赴汤蹈火……”亚力山大拍着胸脯道。
“中喽,别跩啦。你帮我加工五百担马料。”常喜久伸出手掌,歇拉忽吃(过分夸大事态)地说,“三天内不把马料加工出来,司令肯定劁了我。”
“三天?”亚力山大摇摇头道,“不可能!”
“你忍心看司令劁我?”
“三天太急啦。”亚力山大为难地说,“半个月内的生产已排满,不好办啊。”
“把别的活儿停喽,给我干。”常喜久不客气道。
《出卖》第十三章(17)
“处长强人所难,麦子在机器上走着,怎好半路停下,我要按合同交货。”亚力山大说。
“你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我信?”
亚力山大略微思索道:“我给你想想办法。”
“你真是帮了我大忙啦,”常喜久转喜色说,“不然三天磨不出马料,洪司令指定劁了我。”
“什么是劁?”
“劁你不懂?阉,骟……哎呀,你啥也不懂,就是……”常喜久粗俗的语言加粗俗动作,蓝磨坊主才弄懂。
“哦,让你当太监。”亚力山大说。
“是那意思。”
“太监,你还如何和大雪梨……”亚力山大说起玩笑话来,蓝磨坊主真正的中国通。
常喜久迷上一个艺名叫大雪梨的妓女,雪用在女人身上不用想,那女人长得一定很白。一白遮百丑,她长相并不好看,他感慨说,我的媳妇与你比,她也是梨,只不过是黑不溜秋的冻秋子梨。结识大雪梨得感谢亚力山大,是他带军需官到心乐堂,堂子是俄国老鸨子开的。
“马料我想办法给你解决,去找大雪梨吧!”亚力山大说。他投其所好,总让军需官高兴。
“呀,常爷来啦。”俄国老鸨子卡娅扭动腰肢,声调肉麻道。她一定在中国的妓院进过修,完全中国老鸨子模式。
“少跟我发贱!”常喜久说,常来常往,说话也随便,在那种地方太文明说话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常爷今晚在这儿住局(留宿),还是带姑娘出条子(带走妓女)?”卡娅问。
常喜久将几块大洋甩到桌子上说:“当然住局,爷要在这儿吃花酒!”
“要哪位姑娘陪常爷啊?”卡娅明知故问。
“废话,我要哪位姑娘你不知道?”
“大雪梨。”卡娅挤出不真实的笑,随后朝楼上喊,“大雪梨姑娘,常爷来啦!”
“哎,来啦,来啦!”大雪梨应声扭动腰肢过来,花手绢在常喜久眼前蝴蝶翅膀一样翩飞,他随香风而去。
常喜久斜身大雪梨房间里的椅子上抽旱烟,大雪梨一旁伺候道:“常爷呀,妹给你唱曲儿,听哪儿段?”
“随便你。”
“……五呀五更里呀,酣夜唱晓鸡。为哥披戎装呀,挥泪惜别离!铁马冰河路千里。盼哥哥,千里明月照凯骑。”大雪梨抚琴唱道。
蓝磨坊里今夜点着电灯,尼古拉的脸显得阳光一些,没那么阴丝忽拉的,他问:“此人身世是?”
“他叫常喜久。徐将军生前启用的军需处长,洪光宗还用他当军需处长。在巡防军里军需处长举足轻重,我对他下功夫有几年了。”亚力山大说的下功夫,大雪梨算其中一个细节。
“现在掌握了他?”
“基本到手。此人有一大爱好,我投其所好。”
“又是那个大雪梨吧,她充其量是个青楼女子,别误了我的事。”尼古拉自然对烟花女子信不过。
“我叫卡娅培养她……她和常喜久睡觉,给她双倍的钱,她为我们收集情报。”亚力山大承认日本人在情报方面比他们做得好。
“陶知事和日本人交往甚密。”
“我们应该警惕日本人在巡防军身上……”尼古拉说。
“他们没有雨蝶,我们有雨蝶。”亚力山大骄傲地说,“我们无疑抢在日本人前面,再把军需官常喜久抓到手,巡防军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视线里。”
巡防军成为日俄两国情报机构争夺的焦点,桥口勇马带回月之香,她暂时住在黑龙会里,“啄木鸟计划”不能马上实施,还要做些准备工作。他召集手下人开会。
河下一郎、小田、古贺董三人进来道:“会长。”
“你们坐吧。”桥口勇马说。
“你先说吧。”河下一郎向小田道。
“会长去哈尔滨后,遵照会长的指示我们三人分头行动,我负责调查蓝磨坊,尼古拉没走,整日不露面,深居简出。”小田说,“此人身份神秘。”
《出卖》第十三章(18)
桥口勇马认真听小田讲完,目光落在古贺董身上。
“我负责监视司令部,近日没有生面孔进司令部,一切照常。”古贺董说。
“部队有没有调动的迹象?”桥口勇马问。
古贺董答:“孙参谋长骑马离开司令部,至今未归。”
“他一人?”
“只带两个护兵。”
“还有什么情况?”桥口勇马问。
“司令夫人生下一个男孩。”古贺董说。
河下一郎最后一个汇报道:“三团驻守白狼山,进山路口共设置了六个卡子,临近亮子里镇这一个更加严密,派了一个连兵力把守。”
“有人进去吗?”桥口勇马问。
“除了军方的人马,外人一律不得进入。如果进山,得拿洪司令的亲笔手令。”河下一郎说。
桥口勇马若有所思。
小田、古贺董、河下一郎汇报完,静候会长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