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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麦格雷探案集:她是谁杀的-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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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伞忘在我的办公室里了……”“您看!我还以为忘在公共汽车上了呢。我刚才还对马丁说……”麦格雷没有露出笑容,有些女人喜欢用姓称呼丈夫,他已经习以为常了。马丁在家,穿着他那条条纹裤子,上身穿着咖啡色的粗呢上装。“请进……”“我不想打扰您。”“对问心无愧的人来说,永远谈不上什么打扰!”一个房间的最明显的特点是气味,这儿的气味很混浊,以地板蜡、厨房和旧衣服的气味为主。一只金丝雀在笼子里跳跃,有时候把一些小水滴甩出笼外。“把扶手椅给探长先生坐……”扶手椅!只有一把,一把伏尔泰式的皮扶手椅,颜色暗淡,像黑的一样。马丁太太和早上像是换了一个人,她撒娇似地说:“您一定要喝些东西……嗯……马丁!拿一杯开胃酒来……”马丁很尴尬。也许家里没有开胃酒了,也许只剩下瓶底里一点儿。“谢谢,太太!我从来不在饭前喝酒。”“可是您有的是时间……”真是凄惨啊!凄惨得使人不想做人,不想生活在这块土地上;这块土地上每天有几个小时阳光照耀,还有真正自由的小鸟。这些人大概不喜欢光线,因为有三个电灯泡被仔细地用厚厚的色布蒙起来,只漏出很少的亮光。“尤其是地板蜡!”麦格雷想。因为这是气味中占主要地位的!还有,巨大的橡木桌子光滑得像溜冰场一样。

  马丁太太装出一副欢迎客人的微笑。“从您这儿看孚日广场一定很漂亮,那儿的雕塑是巴黎最优美的。”麦格雷说,因为他很清楚,窗子是朝着院子的。“不,这幢房子由于建筑式样的缘故,三楼正面的天花板很低……您知道整个广场地区都被当作历史建筑物……人们无权去改动它……这是很可悲的!……我们想安排一个浴室已经有好几年了……”麦格雷走近窗子。由于一个无意识的动作,他撩开了原来出现过人影的窗帘。他一下子愣住了,他受到的影响如此强烈,以致忘了应该像一个有教养的客人那样继续和主人攀谈。在他面前,是库歇公司的办公室和实验室。在楼下的时候,他曾经注意到,窗上安的是毛玻璃。在这儿,他发现只有下面一些玻璃是打磨过的,另外一些是光的,透明的,女用人每星期要擦两三遍。从这儿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在库歇被杀害的位置上,菲利浦先生在女秘书一封封递给他的打好的信下面签字;甚至可以看到保险箱上的锁眼。

  和实验室相通的那扇门半开着。从实验室的窗子可以看到一些穿白色工作服的女人,她们围坐在一张巨大的桌子前面包玻璃试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第一个人在篮子里拿起空管子,第九个把一只完整的盒子递给一个职员,加上一张说明书,一个很漂亮的纸板箱;总之,是一件准备交付给药剂师的商品。“还是拿一点饮料来吧!”麦格雷身后的马丁太太说。她丈夫很紧张,他打开碗柜,震得玻璃杯丁当响。“只有一点点苦艾酒了,探长先生……库歇太太,她,当然可以请您喝鸡尾酒……”唇枪舌箭的马丁太太露出了尖刻的微笑。

  女疯子(1)

  麦格雷手里拿着杯子,眼睛望着马丁太太说:“嗨,如果您昨天晚上望望窗外就好了!这样的话,我的侦查也许已经结束了。因为如果站在这儿,就不可能不看到在库歇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很难从他的声音或者神态中觉察出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一面呷着苦艾酒,一面聊着。“我甚至可以说,这桩案件也许能提供一个最奇特的犯罪见证。有人从远处看到了这次杀人事件!我怎么说呢,只要有一副望远镜,就可以看清楚对话者的嘴唇的动作,甚至连他们讲了些什么话也猜得出来……”马丁太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很谨慎,苍白的嘴唇上凝住了一丝微笑。“可是对您来说,这又是一件多么激动人心的事啊!平静地倚在您的窗口,突然看到有人在威胁您的前夫!还要更坏呢。因为这场戏还该更复杂一些。我猜想库歇是一个人,他在全神贯注地算账……他站起来向厕所走去。在他回来的时候,有一个人翻过了保险箱,来不及逃走……可是如果这个设想成立的话,却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细节:库歇又重新坐下了!……他也许认识那个偷他钱的人?他们交谈了……那人责备他,要他把钱交出来……”“可是我一定得在窗口才能看到啊!”马丁太太说。“也许这一层楼的其他窗口有同样的视野……你们右面住的是谁?”“两个年轻姑娘和她们的母亲……就是每天晚上放留声机的那两个姑娘……”这时候,响起了一声麦格雷已经听到过的那种尖叫。过了一会儿,探长说:“女疯子,是吗?”“嘘……”马丁太太蹑手蹑脚地向门口走去。她突然把门打开。

  在半明不暗的走廊里,可以看到正在急速走开的一个女人的背影。“老泼妇……”马丁太太咕噜着说,声音很高,为的是让那个人听见。她又怒气冲冲地走回来,向探长解释说:“是老玛蒂尔特!从前做过厨娘!您见过她吗?真像一只癞蛤蟆。她和她的疯子妹妹住在隔壁房间里。她们两人全又老又丑!自从我们搬到这儿来住以后,那个女疯子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房间。”“她为什么这样叫?”“是啊!如果她一个人在黑暗之中,没有人管她,她就要叫喊。她像一个孩子那样感到害怕……她经常叫喊……最后我终于懂得这是怎么一回事了……老玛蒂尔特从早到晚在走廊里逡巡……她总是在某一扇门外偷听别人讲话,这是决不会有错的;如果有人突然看到她,她也不会感到难为情……她就这样悻悻然离开了!……以致这儿的人仿佛不是呆在自己家里,要谈一些家里的事情,还得压低嗓门……我刚才就当场抓住她了,不是吗?现在,我可以打赌她又来了……”“这倒不是什么能使人感到愉快的事情!”麦格雷表示赞同说,可是房东不管吗?”“房东已经想尽一切办法要把她们赶出门去……可是,法律不允许……而且,这两个老太婆住在一个小房间里真是脏极了!……我可以打赌,她们从来不洗澡……”探长拿起了他的帽子。“请原谅我打扰了你们。

  我该走了……”从此以后,他对这套房间有了一个清晰的印像,从家具上的小桌布到挂在墙上的日历。“轻一点……您会突然看到那个老太婆的……”她说得并不完全正确。老玛蒂尔特不在走廊里,而像一只埋伏在那里的蜘蛛一样,躲在她家里的半开着的门后面。看到探长经过时对她亲切地打了个招呼,她一定感到莫名其妙。在喝开胃酒的时刻,麦格雷坐在俱乐部里,俱乐部离那个专以赛马为话题的美国酒吧不远。侍者过来时,探长向他出示了早晨在毕卡尔旅馆里拿来的罗热·库歇的照片。“您认识这个年轻人吗?”侍者吃了一惊。“真奇怪……”“奇怪什么?”“他走了还不到一刻钟呢……他就在这张桌子旁边,喏!我本来是不会注意他的,要不是我问他想喝些什么时,他回答我说:“‘和昨天一样!’“可是我根本记不起曾经看见过他……我就对他说:“‘是不是请您提醒一下?’“‘一杯杜松子酒嘛!’“这可是太滑稽了!因为昨天晚上没有一位客人向我要过杜松子酒!“过了没有几分钟他就走了。您给我看的就是这个家伙的照片,真滑稽!”这一点也没有什么滑稽。罗热对麦格雷说过,他昨天晚上在俱乐部,因此他一定得设法给人造成这个印象。他这个手段非常巧妙,可惜的是他选择的饮料有点儿不太大众化。几分钟以后,尼娜进来了,她目光无神,坐在最靠近柜台的一张桌子上。她发现了探长,站起来,犹豫了一下,随后向他走来。“您想找我谈话吗?”她问。“我不是特地来找您的。可是,我想向您提一个问题。您几乎每天晚上到这儿来,是吗?”“雷蒙总是约我在这儿碰头的!”“您有固定的坐位吗?”“那儿,我总是一进来就坐在那儿……”“昨天晚上您也坐在那个位子上吗?”“是啊,怎么了?”“而您不记得曾经看见过这张照片上的人吗?”她看了看罗热的照片,轻轻地说:“可他就是住在我隔壁房间里的那个人啊!”“是的,就是库歇的儿子……”她眨眨眼睛,遇到这样的巧事感到有点儿莫名其妙,心里在寻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天早晨,您走了不久以后他就到我房间里来了……我刚从‘蓝色磨坊’来……”“他到您那儿去干什么?”“他问我有没有阿司匹灵,说是塞利娜不舒服……”“剧院里怎么样?跟您签订合同了吗?”“今天晚上我要去……有一个舞女受了伤……如果她的伤不见好,我就代替她,也许他们就和我签订正式合同……”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一百法郎我有了……请把手伸过来……”

  这个行动显示了她的心理状态。她不愿意当众把一百法郎递给麦格雷。她怕使他受窘!因此,她把一张一百法郎的纸币折得小小的,放在手心里递给他,就像递给一个由她供养的小白脸一样!“我很感谢您!您真是好心肠……”她显得死气沉沉。她向四周望望,对来来往往的人毫不注意。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丝淡笑,说:“总管在瞧我们……他在想……为什么您和我在一起……他大概以为我已经为雷蒙找到了替身……您的名誉会受影响的?”“您喝点儿什么吗!”“不了,谢谢!”她轻轻地说,“万一您要见我……到‘蓝色磨坊’来,我在那儿的名字叫爱丽阿娜……您知道喷泉街上供演员出入的那扇小门,是吗?”这些事办得还不太费劲。中午前几分钟,麦格雷在奥斯曼林阴大道上的那个套间的门上按响了门铃,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的菊花香味。来开门的女用人踮着脚尖走路。她以为探长只是来留下一张他的名片以示哀悼的,因此她一声不响地把他一直引进了挂着黑色帏幔的灵堂。在灵堂门口有一个路易十六时期式样的盘子,里面放着很多名片。死者遗体已经放在棺材里,被淹没在很多鲜花下面。在灵堂的一角,有一个戴孝的很有气派的大个子年轻人,他向麦格雷微微点头致意。

  在年轻人对面跪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相貌粗俗的女人,她穿的是农民的节日服装。探长向年轻人走去,说:“我能见见库歇太太吗?”“我去问问我姐姐能不能接待您……先生,您是……”“麦格雷!负责侦查的探长……”农妇还是跪在那儿。不多一会儿,年轻人走回来,领他的客人穿过房间。除了到处能闻到的花香以外,所有房间都保持着它们平时的面貌。这是上世纪末一套漂亮的房间,就像奥斯曼林阴大道上的大部分套间一样。房间很大,天花板和门上的装饰稍嫌过分。家具古色古香。客厅里有一盏水晶制的分枝吊灯,有人走过时,便丁当作响。库歇太太在里面,她身旁有三个人;她一一作了介绍。首先介绍的是刚才那位戴孝的年轻人:“我的兄弟,亨利·多尔莫瓦,法院律师……”接着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绅士:“多尔莫瓦上校,我的叔父……”最后是一位有一头漂亮的银色头发的夫人。“我的母亲……”所有的人都穿着丧服,十分高雅。桌子上的茶具尚未撤去,还有一些面包和蛋糕。

  “您请坐……”“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提一个问题。那位在灵堂里的太太是……”“我丈夫的姐姐……”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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