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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关东过客-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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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里白条’,也不知这名称是从哪来的,黑得像驴似的,黑条还差不多。” 

  慕雨潇说:“就不能干点别的活,正儿八经的。” 

  黑姑说:“哪像你说的这么容易?这几千号人,干吗的都有,东边老李家给人家看坟,老李家那边的陈大炮仗,五更半夜起来淘茅坑,靠卖屎过活,没一个做正经活的。” 

  灶台上的锅冒出香气,花小尤揭开锅盖一看,是煮黄豆,香喷喷的很是诱人,她拿起勺子盛了一些出来,就往嘴里送。 

  黑姑忙叫:“吃不得,那是他爹从耗子洞里抠出来的,俺们吃行,你这金枝玉叶的小姐可不行,要害病的。” 

  花小尤吓得把勺子扔进锅里。 

  慕雨潇再也听不下去了,说:“黑姑,明天你们一家都搬到黄花寨去。老关东,你回去跟管家说,让他给盖三间房,再给调一垧地。”慕雨潇心里想的是,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妹妹,先让她脱离这苦窝再说。 

  回黄花寨的路上,慕雨潇问花小尤:“你以前来没来过这种地方?” 

  花小尤摇摇头:“真难以想象,竟把电线杆子盖进屋子里。” 

  慕雨潇:“想想这些闯关东的人也真是不容易,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连根盖房子的木头都没有。你注意那炕没?也就能睡两个人,你知道他们一家五口怎么睡觉吗?” 

  老关东说:“我知道,一颠一倒睡,一个头冲里,一个头朝外,朝外的搂着朝里的臭脚丫子睡。关里人不少这么睡觉的。” 

  慕雨潇感慨着:“这就是闯关东人的生活,这就是他们在东北的家,在沈阳,这样的地方不少,有空儿我再领你转转。” 

  花小尤说:“我可不去了,去这种地方,心里堵得慌,你说,他们怎么能吃耗子洞里抠出来的黄豆呢,那黄豆都是耗子用嘴叼进洞里的,多恶心啊!” 

  慕雨潇说:“他们何尝不知道?可不吃吃什么?总不能眼看着孩子饿死吧?上次,在孝子山,你问我,你有这么多钱,为什么还要种大烟?当时我告诉你,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慕雨潇一个人,就是加上你和老关东,我们能用多少钱?我那钱是要派上大用场的!” 

  花小尤说:“什么用场?该不是买枪买炮吧?” 

  慕雨潇说:“你怎么尽把人往歪地方想呢?那天说我想当东北王,今天又说我要买枪买炮。告诉你,我可没那野心,也没那闲心。我问你,关里人到东北干什么来了?” 

  花小尤说:“那还用问,闯生活来了,奔好日子来了。” 

  慕雨潇:“说得对,奔好日子来了,东北这地方富啊,地都肥得冒油,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听着多让人向往啊。当初,爹娘领我到东北来时,给我描绘的就是这样一幅图画。可来了以后怎么样呢?地是人家的,山是人家的,林子是人家的,矿也是人家的,你打了狍子舀了鱼,还没等做熟,锅就让人砸了,因为那狍子那鱼都已经有主了。你看看罗士圈那些人过的日子,狗都不如。我就不忿这口气,凭什么关里人就该过这样的生活?差哪啊?不就是差钱吗?有了钱,我们可以买地,可以买山,可以买林子,也可以开买卖,开矿山,东北人拥有的、能享受的,我们也应该拥有,也应该享受。我已经筹划好了,等明年一开春,我就要在沈阳、长春、哈尔滨,开店铺,开馆子,在沈阳周围开矿,煤矿、铁矿、金矿都干,再买地,买林子,买山,我要把住在像罗士圈这种地方的关里人都找去,大家公平地,你听清楚了,我说的是公平地,公平地凭本事吃饭,有本事,你就多挣,你就好好活,活得像模像样;本事低,你起码也弄个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再惨也不至于把电线杆子盖进房子里,更不至于去耗子洞跟耗子争食!” 

  花小尤听了,心里一热,真没想到,慕雨潇这个当过胡子的人,竟有这般心肠,这等雄心。她把左手交到右手,身子微微一屈,行了一个标准的满族礼,说:“花小尤替东北的耗子谢谢您了。” 

  慕雨潇不理会花小尤的打趣,继续说:“现在在东北的关里人,没有一千万,也有八百万,这么多人,咱那点钱算什么呀?所以,我能做的只是给他们一个安顿下来的地方,一个能挣钱的地方,好日子还得靠他们自己那双手,有了公平竞争的环境,有了可以施展能力、展示本领的场地,关里人比谁都不差!” 

  黑姑一家欢天喜地地搬到黄花寨来了。曲东民对大哥的这个准妹妹安排得很周到。三间青砖青瓦房,一个大院套,院子里一盘碾子一盘磨,猪圈里养了三口大肥猪,鸡架里还蹲了十只老母鸡。黑姑搬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两只老母鸡,闷了一大锅高粱米干饭,全家人热火朝天地吃了一顿,把三个儿子撑得一个接一个、不断捻地放了一晚上的臭屁。熏得黑姑直感慨:啥时候能天天这么放屁,俺就知足了。 

  慕雨潇暂时还不想认这个妹妹,一是觉得事情还不清不楚的,二是他看这个黑姑,虽说长得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却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上不来亲切感。黑姑倒不想那么多,一见面,就哥啊哥地叫。三个小黑泥鳅嘴也挺甜,舅舅、舅舅的,叫得慕雨潇一听就满脸是笑,一听就往外掏赏钱。他愿意听这个称呼,心里边郁积多年的那个大疙瘩好像一下子化解了一大半。 







七十九




  慕雨潇心情好,花小尤看着也高兴,劝他:“认下算了,就是以后找到了真妹妹,多一个妹妹也不是坏事。” 

  慕雨潇却不同意,他办事历来丁是丁卯是卯,容不得半点含糊。 

  花小尤说:“你不认我可要去认了。” 

  “哪有哥哥没认,嫂子倒先去认的道理。” 

  花小尤嘴角挤出一丝笑:“我要认的可不是妹妹,是姐姐!” 

  慕雨潇一愣,马上明白了,还没等张口,花小尤又说了:“我不但要认姐姐,还要给她找一个姐夫。” 

  慕雨潇说:“又要胡闹了,我告诉你,她可不像你。” 

  花小尤:“谁胡闹了,人我都给她选好了。” 

  慕雨潇问:“谁?” 

  花小尤说:“胡爷,胡嫂丈夫家不就姓胡吗,现在又来个姓胡的,你说这不是天意吗?” 

  慕雨潇直接封门:“绝对不行,胡嫂肯定看不上他,”慕雨潇说着,放低了声音,“像只熊。” 

  花小尤说:“你们男人啊,根本不知道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女人希望男人是一座山,是一道岭,是一片峭壁。躺在上边觉得厚实,靠在上边觉得牢实。尤其像胡嫂这样孤身一人的,更希望身边有个男人能为她遮风挡雨,遇上什么事,能把她挟起来就走。像熊咋的?熊一使劲能把树连根拔起,小白脸子行吗?一打雷,直往媳妇怀里钻,还得媳妇哄他,别怕,别怕,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 

  慕雨潇语气软了:“反正我就是觉得不合适。” 

  花小尤:“合适不合适,不是你说的,还得听人家胡嫂的。” 

  慕雨潇也像刚才花小尤一样,嘴角浮起一丝坏笑:“胡嫂不出嫁,你是不是心里不踏实啊。” 

  花小尤嘴角也浮起一丝笑,只不过那笑显得更坏:“小耗子,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明知下不来,它也敢上,这叫有贼胆,不像有的人,光有贼心,没有贼胆,你说,她嫁与不嫁,我又有何不踏实的呢?” 

  慕雨潇又没话了,跟花小尤斗嘴,他总是一败涂地。 

  花小尤第二天就去了胡嫂家。 

  对花小尤的突然登门,胡嫂很感意外,明显心怀忐忑,不知这野格格要干什么。对花小尤,她也有些耳闻。 

  花小尤倒是落落大方:“姐,我特地来登门拜谢,谢谢你给我那么好的礼物。” 

  胡嫂心安了:“哪有那么好,妹妹喜欢,我还可以给你剪一些,左右也闲着没事。” 

  花小尤得空子就钻:“我叫你姐,你叫我妹妹,倒是省事了。” 

  胡嫂没听明白:“省什么事?” 

  花小尤说:“我今天来,是想认姐姐的,这不,还没正式呢,咱就都叫上了,岂不是省了事?” 

  胡嫂不咸不淡地说:“妹妹不嫌弃我,姐姐我也只好高攀着了。” 

  花小尤高兴了:“我姐真是爽快人,跟爽快人办事就得爽快点,你说,是不?姐。” 

  胡嫂也笑了:“妹妹有话尽管说吧。” 

  花小尤往胡嫂跟前凑了凑:“姐,我给你找了个姐夫,人没说的,你相信妹的眼光,老棒了。” 

  胡嫂显然对这话不感兴趣:“姐已是奔三十的人了,早就心灰意冷,这辈子也不想再找了。” 

  花小尤说:“姐咋能这么想呢?姐你多漂亮啊,也一点不老,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 

  胡嫂说:“妹妹这是宽慰我呢,我人不老,心却老了,看见夕阳就觉亲得不行。” 







八十




  花小尤:“那是想男人想的,你想啊,太阳要落了,是不是该睡觉了,睡觉不就得有男人陪吗?尤其像姐这样孤身一人的,再正常不过了。” 

  胡嫂正色道:“妹妹是什么话都敢说,姐寡妇家家的,却不是什么话都能听的。妹的好意,姐心领了,如果妹妹再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花小尤一看胡嫂撂下了脸子,觉得再说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就起身告辞:“也行,留点时间让姐好好想想,明天我再来。” 

  胡嫂只欠欠身,说:“不送。” 

  花小尤走出屋,忽见外屋灶台旁堆了一大堆豆秸,她心眼一转,来了主意,从灶台上拿出火柴,就把那堆豆秸点着了。然后进屋,拉着胡嫂就往外跑,边跑边喊:“快,快!着火了!” 

  胡嫂一时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一看火,心先慌了,糊里糊涂地就跟着花小尤跑出房。 

  那火三蹿两蹿就上了房,等胡嫂醒悟过来,拿水往房上浇时,火已经烈焰腾腾,没法救了。 

  村里跑来不少人,纷纷拿水往房上浇,却毫无作用。不长时间,两间小房就烧塌了架。 

  花小尤装作很惋惜地叹了口气:“哎,好好的房子,说没就没了。姐,别难过了,走,跟妹妹去黄花寨,那边房子都给你准备好了。” 

  胡嫂恨恨地看花小尤一眼,什么也没说,走到下房里,拿出一把大锤,冲着门和窗子之间的墙就擂过去,没有什么支靠的土墙哗啦一声就倒了。 

  花小尤被弄糊涂了:“姐,你这是干什么?” 

  胡嫂一边擂墙一边说:“火过的墙,不抗吹打了,住着也不吉利,砸了它,盖新的!” 

  花小尤的舌头都快惊出来了。这瘦弱的胡嫂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把个大锤抡得风车一样,砸得土墙咚咚直响。 

  花小尤再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第二天,花小尤领着十来个工匠,拉着两车木料又来到胡嫂家。 

  房子已成了一片平地,胡嫂正在清理着残土,满头满脸都是汗。 

  花小尤走近前,说:“姐,人和料我都给你带来了,你放心,一天就把房子给你立起来。” 

  胡嫂还像昨天一样,恨恨地看了花小尤一眼,也是什么话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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