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贾瑚 作者:顾盼盈盈(晋江vip2013.5.16完结,豪门世家)-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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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往传话的内侍当然不会胆大妄为到私吞东西,贾瑚这话儿找的着实笨拙,好在五皇子并不在意,还笑着答收到了。
等到了庄子,两人各自脱了外头罩着的大衣裳,贾瑚才隐约明白了五皇子待他如此客气的缘由。
五皇子竟也是一身素净打扮,腰上只缀了个玉佩并两个颜色暗沉的荷包,边儿上已经磨得起了线头,瞧着也有些年岁了。
襟歪带斜,怎么瞧,都像是离宫后五皇子自己偷着换的。
贾瑚再低头扫一眼自己的衣着,只比五皇子多了一条亮色的腰带。
这世上能有几人孝期已过依然躲躲藏藏为亡母守孝?怪道五皇子待他如此亲近。
五皇子任由贾瑚来回打量两人的衣裳饰物,等他瞧够了,才走到上首端正坐好,脸上面具似的浅笑也渐渐隐去了。
“当年选你做我的伴读,我只拿你当幼童哄着,总怕你在宫里不如意回家哭闹,到时候我再丢一伴读不说,还要受些责罚。”
提起陈年旧事,五皇子瞧着贾瑚的眼神就带了几分揶揄,随即又化作了感慨:“谁知几个伴读里,却是你最懂我。”
说到此处,五皇子却止住了话,击掌叫了庄子上留守的内侍进来。
“我这儿虽然简陋些,上好的皮毛料子倒还有些。今儿咱们好容易聚一次,何不效仿狷狂之士,也不用那大麾斗篷的,只管披着整块的皮子,围炉赏雪、把酒言欢。”
说着,五皇子就为自己挑了块上好的熊皮,又捡了张略小些的给贾瑚,拉着人就要去竹园后头的花园凉亭,还不许伺候的人跟着。
贾瑚深知五皇子为人最是稳重老成,总觉他一举一动都应当如谦谦君子一般,难免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惊世骇俗之举惊的不能言语,只愣愣的被兴致勃勃的水清拉着走。
直到跟着水清走到一处四面透风,周围别说假山奇石,就连略高些的树木盆景的亭子里,贾瑚才琢磨出这位五殿下的小心谨慎。
亭子中间的炉子上已经烫好了酒,水清也不拿捏架子,径自盘腿坐在了铺好的褥子上,又从一旁的小几上拿起半盏青梅,悉数倒入壶中。
“人说踏雪寻梅,又说煮酒论英雄,此皆风雅之事也。今日你我便东施效颦一次,赏雪煮酒,梅林在庄外,只能留待明日再寻了。”
水清说的洒脱,贾瑚听得却是心头一跳。煮酒论英雄,典故却是出自三国,乃是曹孟德与刘玄德旧事。
贾瑚自认不足以与水清并肩,水清说出这一番话应该也没有虑到这一层,但是水清今日大费周章,一言一行都不可等闲视之。
一时之间想不出万全的答法,贾瑚干脆盯着炉上酒沉默以对。
水清的耐性极好,直等到青梅酒的香气缓缓飘出,执壶为自己和贾瑚各斟一杯,才悠悠开口:“哥哥要卖弟弟,做弟弟的也没法子。这便是瑚儿心中所想?”
说着,水清端起琉璃酒盏一饮而尽,似乎已经笃定贾瑚在说谎。
而真话,才是五皇子水清想要的,也是水清自己想说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再藏着掖着也没甚趣味,何况贾瑚自七八岁起就盘算着如何向五皇子投诚。
“当然不是。”眯起双眸望了眼远处回廊上内侍手中昏黄的灯笼,贾瑚答得极其认真:“即使是骨肉至亲、父母长辈,也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说到最后,贾瑚几乎压不住身体的颤抖。这样的言论,任谁听了,都要疾言厉色,斥他乱了伦常。
五皇子却笑着与他碰了杯。
“瑚儿最懂我。”又仰脖饮尽杯中酒,水清的面颊上悄然浮起淡淡晕红,展颜一笑,比之初见时添了些许人气,不再如庙里泥塑的菩萨一般慈善却木讷:“之弥几个,总要慎言,又要讲孝道伦常,我露出一丁点儿意思,便要规劝我一番。好似批了那层皮,人人的心里就真的孝悌友爱了一般。”
许是平素压抑的狠了,水清吐出心事后脸上的讥讽之色就再也不曾消退。
水清所言何尝不是贾瑚心中所想?
利落起身为水清斟满,贾瑚一手执壶一手捧杯,又自斟自饮了三杯,行动间竟带出了几分凌厉,水清看着他,酒意都散去了些。
“人言可畏。我与殿下说的痛快,又何曾一时一刻能当真不顾及声名?只一条,那愚孝之人我是不做的。”
酒壮怂人胆,三杯酒下肚,贾瑚当真是无所顾忌,畅所欲言。
听出了贾瑚言下之意,水清不动声色的压下了心头的一丝喜意,慢慢品了口杯中佳酿,只静静问了贾瑚一句话。
“瑚儿自觉可做何事?”
问得当然不是孝道。
“我并无运筹帷幄谋略大才,却自认于细务上少人能敌。多少妙策断送于细务之上?贾瑚愿为殿下理细务,于微末之处尽绵薄之力,聚沙成塔,必不叫一蚁穴溃千里长堤!”
若不是顾忌着皇宫内侍还守在几十步之外,贾瑚几乎要拍桌高呼,为自己壮势明志。
瞧出贾瑚是初次饮酒有了醉意,也瞧出贾瑚所言皆发自肺腑,水清并不说话,只静静起身,为贾瑚斟酒,又送到他口边。
直到两人近到极致,水清压得极低的声音才在贾瑚耳畔响起。
“吾与汝共谋。他日若尔负吾,定要尔身败名裂,家人获罪族诛,受万世唾骂。”
香咧甘甜的气息在贾瑚鼻尖萦绕,淳厚的酒香伴着阴狠的言辞让他如坠梦中。
贾瑚还在怔愣间,五皇子已然将酒杯塞到他手中,自己则另取一杯饮尽了。
长发披散,面容恬淡,仿佛附在贾瑚耳边谋算天下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抖着手将酒灌进喉咙,贾瑚默然坐了许久,直到五皇子道乏,才恍惚回了庄上备好的客房。
作者有话要说:呼~记得留下爱的爪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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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章
贾瑚辗转反侧了一夜;直到天光微亮才朦胧睡去,不多时就有内侍来叫起,也只得头重脚轻的起身。
到了正房一瞧,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悠闲品茶姿态的五皇子水清眼睛下方也泛着青色;贾瑚便觉得左侧脑后一突一突的痛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心情舒缓了,面上的神情自然也柔和了许多,贾瑚再开口询问回城之事时语调就十分轻快,听得晨起后心中总有些抑郁的水清也松了松微蹙的眉头。
宫中进出皆有时辰,水清向来不得当今宠爱,自然是早些回宫免得惹来口舌为妙。于是二人也不多加寒暄,水清直接让人将庄子上的皮毛尽数取来;任贾瑚挑拣,选好了送到车上;两人便可以动身了。
贾瑚也不跟水清客气,左挑右捡,略平整些的皮子也不放过,洗笔几个捧的都有些手软,时不时觑一眼五皇子的反应,后来看自家大爷险些将□子的布都卷走了,五皇子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边吃茶边看,也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大大方方抱着满怀的皮子跟在贾瑚身后。
大爷都不怕,他们做奴才的,也不能太跌面儿了。
因着水清是要直接回宫的,这一回贾瑚便坐回了自己的八宝车。
也不知道贾瑚是怎么想的,四个小厮七八个家丁围着,他偏自己捞了几块狐狸皮搂着,到了上车的时候也不松手。
这也倒罢了,贾瑚又怕上车的姿势不够潇洒风流,便小声叫小厮扶他,可怜几个小厮都是包袱款款,跪下让贾瑚踩倒还容易些。
水清挑眉看了会儿热闹,也许是觉得在他的别院门口如此喧哗不成个体统,便走上前去握住贾瑚的手臂用力向上一送,帮着贾瑚稳稳上了车。
贾瑚如今跟着二表哥周梓练武,明白五皇子这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下没有打小苦练的底子是不成的,暗想前世大家总说新皇允文允武,如今看来,倒也不是纯然溜须拍马。
水清这一下固然见功底,可贾瑚要真是个文弱书生,也不会借力借的这么漂亮。
饶有趣味的对贾瑚抱了抱拳,水清也是心中好奇,便问道:“瑚儿要拿这狐狸皮作甚?这般宝贝。”
贾瑚一贯是个厚脸皮,闻言大方答道:“听说三舅舅要回京了,正好这狐狸皮轻盈绵密,拿来几个嫂嫂还有妹妹一人一块。”
贾瑚与他表妹周家大姑娘定亲的事情五皇子也有所耳闻,此刻瞧着贾瑚一副理所应当理应如此的模样不由揶揄道:“瑚儿今年快十五了吧?也该求周侍郎取个字,总是瑚儿、瑚儿的,不成个体统。只听这名儿,还当是个奶娃娃呢。”
其实不止贾瑚无字,当今恐怕都不记得他的五皇子年过二十连个字都没取,只是后面半句,此时是无人敢说的。
贾瑚也明白五皇子提起大舅舅周泽是另有深意,倘若没有舅舅对他们兄弟的百般维护疼爱,水清也未必有那份闲心来领一个半大小子的忠心。
微微一笑,贾瑚与水清对视一眼,露出一个你知我知的神情,便就此别过。
这一日,也是周泽第一次没有在贾瑚外出归家后叫他来书房说话,周家上上下下更无人提起贾瑚在五皇子庄上留宿的事儿。
如果不是贾琏因为他在外留宿一夜闹了几日的脾气,贾瑚几乎要以为他与五皇子深谈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梦境。
贾瑚起初很是忐忑了几日,后来见舅母并两个嫂嫂都换上了用他带回来的狐狸皮做的衣裳袖筒,便渐渐明白了舅舅的意思,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专心准备起春闱,还三不五时着人送些文章去荣府,好与贾珠“讨教一二”。
谁知贾瑚忙碌了这许久,连年也没能好生过,却到底没能参加这一科:一出正月,贾珠便病倒了。
贾珠倒了,贾瑚也就不急着下场了。依着周泽的话,这一科贸然去了,不过就是个同进士,再等三年,少说也是个二甲进士出身,日后入翰林也更体面。
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贾瑚不用日日苦读备考,自然在鞭策贾琏读书之外有了更多的时间关怀贾珠,今儿写副字,明儿送两茶,堂兄弟两个时隔多年又亲密起来。
往来多了,贾珠便也在信中写些日常起居,诸如二太太又赏了几个丫头到他房里之类。
或许贾珠原意是要夸耀二太太的慈母情怀,奈何贾瑚一向读他的信都只能看见自己想看见的那几句,不仅丝毫没有母亲早逝的感伤,反而兴致勃勃的帮贾珠想起了新丫头的名字,最后定为罗裳、兰舟,用工工整整的馆阁体在薛涛笺上写了,又命人送去。
贾琏见贾瑚笑得不怀好意,撒娇问了好几次,贾瑚只拿指头戳他脑门,戳的自己眉开眼笑贾琏泪眼汪汪,就是不告诉他。
至于名字贾珠用了没有,贾瑚也不问,说是等二太太这一胎孩子满月,必是要请两个堂兄回去的,到时候就晓得了。
清平三十四年四月二十六,荣国府二房太太王氏于国公府内诞下一子,据说此子生而含玉,内蕴五彩光华,众人皆云其来历不凡。
贾政于从六品的职位上蹉跎多年,贾珠去岁秋闱也败在贾瑚手下,二房难得出了这样大的喜事,当真是人人喜上眉梢,老太太当场就拍板起名为宝玉,连一贯信奉抱孙不抱子的贾政都抱着小儿子好一阵乐,仿佛二房立即就能倚靠这个必然大有出息的婴孩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