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的错误-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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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沉默和急躁而外,他没有其他的衷现。他只是极不耐烦地等着某种或许会将他
带出困境的理智的东西。他曾不止一次地问我,能否让他给那位曾在很久以前帮助
他打赢某个贸易官司的律师打个电话;而且无论怎么看起来,他都显得,并且指望
你认为他很清白的样子。真的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除了那机器刻度盘上
的指针显示出他脉搏在变化而外。
“然后,先生,那机器便又继续实验了;而且机器是正确的。当我们走出密室
时,前厅里已经坐着很多各种各样的人,正等待着警察对他们的盘问。这时,我想,
他多少已经下定决心以某种坦白的方式澄清整个事情吧。他转过身来,低声地说道,
‘哦,我再也顶不住了,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有关我的一切——’
“这时坐在长凳上的一个穷女人站了起来,大声地叫着,用手指着他。我一生
中还没有听过比那更凶恶而清晰的话了。她那精瘦的手指头像机关枪一样指着他,
数落着。尽管每个字都只是号叫,然而每个音节都和钟声一样清楚。
“她嚷道:‘他们捉住了德鲁斯·大卫斯!’
“在那些可怜的女人——大多数都是窃贼或者妓女——中,有二十张脸都转了
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德鲁斯·大卫斯,又是欢喜,又是憎恨。要是我从来没听到
她的话的话,我就应该从她脸上的惊讶神情知道这个自称为奥斯卡·莱恩的人听到
了他的真实名字。但是我还不至于如此无知,你听了以后或许会感到惊讶的。德鲁
斯·大卫斯是曾让警方大伤脑筋的最恐怖、最堕落的罪犯中的一个。可以肯定的是,
这在他对狱卒下手之前,他已不止一次杀过人。但是他从来都不是纯粹由于杀人而
受到惩罚,奇怪的是由于他总是以同样的方式杀人,就像那些他经常为之受到惩罚
的轻微的犯罪一样。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是一个英俊的,看起来很有教养的禽兽,
正如他现在仍然是一样,他以前经常和酒吧女郎或者女店员出去玩,骗取她们的钱
财。但是他做得更为过分;她们经常被人发现用香烟或者巧克力给晕倒,而她们的
所有财产都已不见踪影。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一个姑娘被人发现死亡,但是人们的
揣测得不到有力的证实,而且,更为实际的是,凶手无从找到。我后来听说他在某
个地方又出现了,不过这次是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现在是借钱给人而不是向别人惜
了,但他仍然受到这些不幸女人的喜爱,而她们也仍然遭受到同样不幸的结果。好
了,那就是你认为的无辜的人,那就是他的所谓清白的记录。甚至从那以来,已有
四位囚犯和三个狱卒已确认了他的身份并证实了那些传闻。那你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呢,对我的可怜的小机器?那机器难道不也已说出了他的情况吗?还是你宁肯说,
那个女人和我确认了他的情况?”
“至于说到你为他做了点什么,”布朗神父站起身来,懒洋洋地摇晃着身子,
说道,“你们挽救了他,使他免于受电椅之刑。我认为他们不可能凭那个古老而含
混的下毒的故事就杀死德鲁斯·大卫斯,至于那个杀死狱卒的囚犯,我想,很显然
你们还没有逮到他。不管怎么说,大卫斯先生是无罪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亚西尔问道,“他为什么是清白的?”
“为什么?天哪!”个子矮小的神父少有地兴奋起来,“为什么?因为他犯了
其他各项罪!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什么作戚的。你们似乎认为所有的罪过都装在
一个袋子里。你们谈起话来,就好像星期一还是一个吝啬鬼,而星期二总是已经变
成挥霍者了。你告诉我你们现在关押着的这个人曾几周、几月骗取拮据的女人们那
可怜的一点点钱财。他至少用麻醉剂,最坏的用毒药作案;他后来成了那位地位最
低贱的放债者,而以同样的耐心和平静骗取穷人的钱。假设果真如此——让我们承
认,为了论证的需要,即他干了所有的这一切。如果真是那样,我会告诉你他没有
做的事情。他没有袭击那堵尖顶的域墙以及那荷枪实弹的狱卒。他没有用自己的手
在墙上写字,说,是他干的这一切。他没有停下来试图说明自己杀人的理由只是自
卫。”布朗神父静静地说道,“你说过那机器不会犯错误的,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
这样。但是另一个机器却是会犯错误的,那就是人这个机器。他没有解释说他和那
可怜的狱卒没有发生过争吵。他没有蘸着死者的血留下自己的名字。天哪!你难道
看不出来,这整个人的本质是不同的,有好有坏?唉,你看来和我一点相似之处都
没有。人们会说,你从来不曾有过什么缺点的。”
惊讶的亚西尔已经张开了嘴巴,正准各抗议,这时,他的私人办公的房门咚咚
地响起来,有人在粗鲁地敲打着房门,亚西尔对此很气恼和不自在。
门被推开了。片刻之前,格雷压德·亚西尔便已得出了结论;布朗神父很可能
疯了,然而片刻之后,他开始觉得他自己疯了。一个衣衫污秽的人冲了进来,他那
顶油腻的软毡帽斜盖在脑袋上,一只眼睛里涌起鄙薄的绿色阴影,两只眼睛虎视眈
眈。他脸上的其佘部分被胡乱缠结的胡须所遮盖,所以几乎看不清楚,那鼻子也几
乎被杂乱而多的胡须所掩没,而这一切都裹上了一块肮脏的红色围巾或手帕。亚西
尔先生引以为豪的是,他那个州的最为暴烈的怪人他大都见识过,但像他这种狒狒
长相的怪人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然而最为恼火的是他还从来没有看见有哪个像他
那样的人在他末开口以前就先对他说话了。
“嘿,亚西尔老头儿,”围着红手帕的那人嚷道,“我累了,你不要再跟我捉
迷藏了。我可没有那么傻,轻而易举就被蒙骗的。把我的客人放了,我就不计较。
否则会有你好受的。要知道我可不是个庸人。”
亚西尔惊讶地注视着这位咆哮的怪人,除了惊讶而外就没有其他什么感觉了。
他看着这位怪人,惊讶之至,似乎耳朵已失去了听觉。最后他用力敲了一下钟,钟
声恢弘。钟声还末消失,布朗神父的柔和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我有个建议,”他说,“但是这建议看来有点让人迷惑。我不认识这位绅士
……但是……但是我想我认识他。是啊,你认识他的……你知道他的……但你不了
解他……当然不了解。听起来有点自相矛盾的,我想。”
“我想整个世界都崩溃了。”亚西尔说道,瘫软在他那圆形办公椅上,伸展着
四肢。
“行了,听着,”那位陌生人大声说道,捶着桌子。然后以一种更加神秘的语
气说道,因为他的语气相对比较柔和而且有理智,尽管仍然很响亮。“我会连累你
的,我想——”
“你到底是谁?”亚西尔吼道,突然站了起来。
“我想这位绅士就是托德,”神父说道。
然后,他捡起那份激进的报纸。
“恐怕你没有正确理解那些剪报的意思,”他说道,并单调地大声读了起来,
“……我们城里那些最为开心的胸饰珠宝的大人物们也缄默不谈,但有传闻说,他
们这次玩的将是模仿社会天平另一端——那些穷人们的简单的习惯和风俗。今晚在
鹅塘那里举行了一个大型的‘贫贱者之宴’,其中的一位宾客消失了。托德先生是
个好主人,就追到这儿来了,还没来得及卸下他的那些奇异装束。”
“你是说谁?”
“我是说那个你看见跑过田埂的穿着滑稽而寒酸的人。你最好还是再去问问他
吧。他会迫不及待地要回到他如此匆忙离开的宴会上去的。不曾想又遇到监狱发生
了谋杀案。”
“你真的是说……”亚西尔问道。
“是啊,瞧这儿,亚西尔先生,你认为那穿着破烂的人看到费尔肯洛伊的名字
时脉搏便异常跳动了起来,于是就假定了他就是杀害费尔肯洛伊勋爵的凶手。然而
事实是,他之所以看到那名字就心跳加速,乃是因为他自己就是费尔肯洛伊勋爵。”
“那为什么他不那样说呢?”亚西尔睁大了眼睛,说道。
“他感到一个贯族处于这样狼狈的困境又这样地惊慌是不体面的,”神父答道,
“于是他先没有急于告诉你他的名字,但是正当他准备告诉你时——”布朗神父低
下头,看了看他的长筒靴,“一个女人又给他取了另一个名字。”
“但是你总不至于说,”格雷伍德·亚西尔说道,脸色苍白,“说费尔肯洛伊
勋爵就是德鲁格·大卫斯吧?”
神父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然而带着一脸的困惑和神秘。
“当然不是,”他说道,“剩下的就由你自己来想了。你的那张激进的报纸说,
费尔肯洛伊先生的爵位是最近才恢复的,然而那些报纸极不可靠。那份报纸说,他
年轻时在美国呆过,但是整个故事看来极为离奇。大卫斯和费尔肯洛伊都是相当胆
小的人,但其他很多人也一样胆小。我不会强迫别人赞同我的看法的,但是我想—
—”他语气轻松地沉思着继续说道。“我想你们美国人太谦虚了。我想你们把美国
贵族想得太好了——甚至假定他们如此具有贵族风度。你看见穿着晚礼服的英俊的
美国人,你就认为他是上议院议员;你并且会想象着他一定有一个贵族的父亲。你
们没有想到我们的民族的伸展力和道德的进步。我们那些最有影响力的贯族中有很
多都是最近才出名的,而且——”
“哦,行了!”格雷伍德·亚西尔叫了起来,他看着神父眼里那讽刺的阴影,
不耐烦地扭动着瘦手。
“不要呆在这里和这个傻瓜费什么口舌!”托德粗鲁地叫起来,然后对着神父
说道,“请带我去见见我的朋友。”
第二天早上,布朗神父拿着一张报纸又来了,还是那副严肃的神情。
“恐怕你忽略了时髦的新闻了吧”,他说道,“但是这张剪报你或许会感兴趣
的。”
亚西尔读着剪报的标题,“拉斯特…特里克的欢宴者走失:鹅塘附近的闹剧”。
正文是这么写的:“昨晚,在威尔金森的汽车库外发生了一件可笑的事情。一位值
班的警察注意到一位穿着囚服的人神情冷酷地走进一辆相当漂亮的潘纳德汽车的驾
驶室,和他一起的是一位裹着破烂围巾的姑娘。看到警察来干涉,那位年轻的姑娘
往后撩起围巾,大家都认出来了,她就是百万富翁托德的女儿,刚从鹅塘的‘贫贱
者之宴’上出来,在那里,所有贵宾都穿着类似的褴褛衣裳。他和那位着囚服的绅
士正准备去兜风,如同他们平时爱做的那样。”
在那张剪报的下面,亚西尔先生看到一张稍晚些时候的剪报,标题是:“百万
富翁的女儿与囚犯私奔。此前她刚刚安排了宴会。现在她在——”
格雷伍德。亚西尔先生抬起头来。布朗神父早已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