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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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信任王忠嗣一般,可他哪里知道安禄山焉能与王忠嗣相比!终于闹了个安史之乱,盛世大唐,至此倾覆。
王忠嗣当年威行天下,无论蕃汉,提起王忠嗣少有不敬者,折嗣礼听李曜提起王忠嗣,也不禁肃然起敬,整了整面色,才肃然道:“不错,王四镇忠贞不二,天下景仰,其人智勇双全,料事如神,石堡之战,前前后后皆不出其所料,实乃世之神将是也。”
李曜笑了笑,朝城外努了努嘴:“城外这些定难军,自以为谨慎,却根本不知何为谨慎,何为怯弱,何为不智。前番他们第一波攻势出兵八百左右,被某一把火烧了个骨灰遍地,这次却还不知道悔悟,又搞出添油战术,派兵这么两三千,这不是为某等送功劳来了?”
折嗣礼转头一看,果然看见城外定难军见火油烧光,又派出了一波攻势,缓缓逼近城池。
李曜面色平静,心如止水,摇头道:“若是拓跋兄弟技止于此,某倒是失望得很了。某摆下这么大的阵势,却碰不到足堪一战的对手,岂是幸事?”
折嗣礼愕然,看着李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干笑一声,道:“那……眼下这一波敌军?军使如何破之?”
李曜冷然一笑,指着前方城外敌军道:“嗣礼兄请看,此来之敌军可是拓跋氏之兵?”
折嗣礼定睛一看,旋即摇头,道:“此来之兵当在两千五百人左右,拓跋氏部族军应为三百左右,至多不会超过五百,其余皆是党项七家之兵。”
李曜哂然一笑:“拓跋兄弟这等时候,不以战胜对手,攻城掠寨为要,反而盘算心机,欲意借刀杀人,用某手中之利器,去斩党项七氏之手脚,这等卑劣行径,即便党项七氏今日怒气冲天之下没来得及想明白,可日后哪里会想不明白的?今后他拓跋氏孤立无援之时,才知今日种下的乃是苦果……嘿,有时候交好一友,比击败一敌更难呐。”
折嗣礼诚恳点头:“军使高论。”
李曜心道:“这话虽然是我说的,但道理却是李嘉诚的。李嘉诚说,‘有钱大家赚,利润大家分享,这样才有人愿意合作。假如拿10%是公正的,拿11%也可以,但是如果只拿9%的股份,就会财源滚滚来。’其实这就是最好的合作构架,合作的双方如果都懂得这个道理,合作便会顺利,便会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实现双赢。如今拓跋氏本身也只是刚刚崛起,根基还不甚厚,其实最是应该团结党项民族本部的时候,做出这等故意消耗盟友实力的事来,看似赚了兵力,实则亏了道义,长远上来看,正是王忠嗣那个不愿打石堡时的观点:‘得不偿失’。”
但李曜却不清楚,拓跋思恭和拓跋思谏其实都是打算团结党项各部的,只是他们平时表现出一种态度,即团结是必要的,但预防他们实力膨胀也是必要的。于是他们以下,包括拓跋思谦、拓跋思恩等辈,就以一种“谨慎”的心态,先防备人家会不会实力膨胀,出现取代拓跋氏之势,再才考虑团结之事。因而,出现如今这等局面,就不足为奇了。
折嗣礼见李曜这次望着前进的定难军又不言不语,心中忖道:“李军使说还有许多手段没使,这次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不禁问道:“军使,眼下这一波攻势……?”
李曜却并没有要换应对方式的意思,淡淡道:“拓跋氏盛情难却,用党项七部的人头为某等邀功,只是某却对人头不感兴趣……骨灰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传令:继续放他们靠近,三个基数火油罐准备,等足以全面覆盖之时砸出,神箭手立刻火矢引燃,直接火化超度便是了。”
第099章 夜袭之前
这一波的攻势,明显是拓跋氏借刀杀人,李曜自然不会这时候就把床弩的威力展现出来,反正火油罐他存放得不少,至少足够给定难军造成三千人以上甚至五千人的伤亡了。当然,这些火油罐在南北二门也需要供给,并不是只在东门一处,至于火油罐守城之术,李曜早已向李嗣恩、史建瑭详细说过,想来他们也不会用错。
这一波攻势果然很快被打退……其实不能叫被打退,因为攻过来足有两千五百人,而顺利退回去的顶破天也不会有五百。而且那些逃回去的定难军身上都烧得惨不忍睹,头发眉毛全没了不说,衣服也几乎烧没,极少数穿了铁制战甲的更糟糕,身上大面积烫伤,定难军军营前一时惨嚎一片。
少数走在最后面的反而逃得最快,其中有些人没有进入火油覆盖区,因而全身而退,现在看到同袍们的惨状,也是后怕不已,心有戚戚焉。
拓跋氏部族兵受到这样的损失也有些暴躁,只是不敢对部落的头人们表露多少,但其余几家可就没有这么好的“纪律性”了,纷纷叫骂说拓跋家瞎指挥,纯属送他们去死。几家头人将领也不愿意阻拦,反而联袂找到拓跋思恩,要拓跋思恩给出合理的解释。
拓跋思恩就是要借刀杀人,哪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只能说前一波李曜的火油罐守城法虽然犀利,但想来火油罐此物比较稀少,一般不会储备太多,因而他以为李曜已经把火油罐用光,这才派出“各族精锐”,意图一举陷城,哪料到李曜手中居然还有火油罐,而且似乎比第一波打出的更多。也就是说,他拓跋思恩没有错误,只是没料到李曜的守城法如此特别,如此与众不同罢了。
拓跋思谦在中军眼见得前军有异,连忙赶了过来,一问之下,心中已然明白是何缘故,当下便道:“原来是为这般,此事确非思恩之过,委实李存曜守城之法颇为古怪,我等多年来从未遇上,难免会有些错估形势。不过,诸位说的,也不无道理,大军出征却遇到这样的挫折,总须有人为此担当。这样吧,思恩身为前军指挥,虽因对手不按常理为之才导致失误,然既为指挥,便须有所担当,现暂时留待中军,全军指挥,由某亲自掌握。诸位,某如此置措,可还得宜?”
拓跋思恩目中寒芒一闪,心道:“好你个老四,竟然趁机挟众人之怒来夺我军权!让他们的人去死,难道你不知道?难道不是你我商议出来的结果?现在犯了众怒,你就拿某顶缸,此时群情汹汹,某确实不好抗命,可你若以为某便这般算了,那可就错了,待某逮到机会,总有你好看!李存曜把这区区神木寨打造得这般严实,又有如此多的火油罐,某便不信,你指挥起来就能有什么好办法!他既然能想出这一招,谁知道便没有后招?”
拓跋氏的人作为主将、作为指挥,这一点其余部族都能接受,这也是党项人的传统,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王,没甚好说的,再说李存曜这番打法,的确谁都没有料到,要不然他们方才也不会同意在被人烧了一波之后又派出一波,既然拓跋家愿意剥夺拓跋思恩的前军指挥权,他们也就好跟自己部族上上下下有个交代,于是也就都同意了拓跋思谦的决定。
又看了拓跋思恩一眼,之间拓跋思恩低着头一言不发,心中大是满意,暗忖道:”老五啊老五,跟你四兄我斗心眼,你还嫩了点。怎么样,现在不光咱们拓跋氏自己需要有人承担责任,就连其余各部族也都万众一心,非要找个人顶了这黑锅,你是前军指挥,你不负责谁来负责?”
但拓跋思恩不说话,拓跋思谦如何能满意?当下便问打:“五弟,你以为为兄所言可还公平?”
拓跋思恩面无表情,头也不抬地道:“公平,公平得很,太公平了。”
拓跋思谦假装听不出其中的讽刺意味,反而笑道:“好,好,五弟果然最识大体,此番之错,实不在五弟,五弟不必气馁,坐镇中军之时,正可以高瞻远瞩,思索破敌良策。”
拓跋思恩嘴角一歪,讽刺般的冷笑一记,用无可无不可地声音道:“小弟愚钝,怕是想不到什么良策妙计,还是安心看四兄大战神通,一战破敌的好。”
拓跋思谦呵呵一笑,点了点头。心中却冷笑:“怎么着,不服气?眼下某这般处置,就算你闹到节帅府,也是白搭。”
这二人各怀鬼胎,当下安抚完各部将领,便一起返回中军,各部将领回去安抚了自家帐中兵马之后,也陆续赶来,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而此时李曜所在的塔楼也收到了来自南北二门的战报,各自歼敌三百多人,敌军便已经退了下去,而且他们之经历了一波攻击,除了某一辆跑车发射火油罐时出现失误,把城楼上一位守军砸晕了过去,且满身油味之外,便再无其他伤亡。
李曜对这样的战果极为满意,传令褒奖。折嗣礼劝道:“此时敌军攻城尚未结束,此时褒奖各军,似乎有些不妥吧?
李曜摇头道:“无妨,定难军一时半刻不会再这般痴呆一般前来送死了。”
折嗣礼奇道:“何以见得?此番定难军兵力比我等多出十几倍,纵然受了些伤亡,但主力仍在。”
李曜笑了笑,说道:“兵书有云:以敌制胜。所谓以敌制胜,艰于力则借敌之力,难于诛则借敌之刃;乏于财借敌之财,缺于物则借敌之物;鲜军将则借敌之军将;不可智谋则借敌之智谋。何以言之,吾欲为者诱敌役,则敌力借矣;吾欲毙者诡敌歼,则敌刃借矣;抚其所有,则为借敌财;劫其所储,则为借敌之物;令彼自斗,则为借敌之军将;翻彼著为我著,因彼计成吾计,则为借敌之智谋……以敌借敌,借敌之借,使敌不知而终为我借,使敌既知而不得不为我借,则借法巧也。”
其实李曜说的复杂,意思倒也简单,其实就是说在作战中,要善于用计谋引诱敌人上当受骗,制造敌人内部矛盾,以敌制敌,达到战胜敌人的目的。
但李曜这番说法,折嗣礼有些不明白,奇道:“军使大才,计出如神,只是……末将驽钝,却不知此番如何便是以敌制胜了?”
李曜笑道:“以敌制胜是一个说法,或许也可以叫做以夷制夷,无非是挑动他们内部矛盾,从而为某等创造有利之机罢了。”
折嗣礼想了想,仍不明白,只好迟疑道:“那此番……?”
李曜道:“方才某不是说了,这一波攻势,乃是拓跋氏借刀杀人。他们要来借刀,某便满足他们,因为他们忘了,某这刀越是锋利,帮他们杀的人越多,那些被杀之人总会想明白其中关键,到时候等他们明白过来,自然会对拓跋氏极为不满。须知拓跋氏之强大虽然是党项诸部之首,然则却也并不能说,以拓跋氏一家,便足以压住其余诸部之联合。是以一旦其余诸部与拓跋氏先貌合神离,接着离心离德,最后反目成仇,那么拓跋氏所面临的情况,就要十分糟糕。彼时,其不仅无力再出兵夏绥之外,就连能不能保住现有的地盘、实力,也都难说得很了。”
折嗣礼没读过多少书,因此李曜前面说得云山雾罩他没听懂,这下李曜说得直白,他就懂了,当下恍然大悟:“原是如此!这么说来,倒是与用间相似。”
李曜笑起来:“不错,这便是一种无须派出说客,光明正大的用间。”
折嗣礼连连点头,心道:“难怪大伯会派李军使一个外人来守神木寨,还交代我等安心听其指挥,原来此人果然不负名士之望,妙计迭出,算无遗策。”
只有憨娃儿在一边有些无聊,瓮声瓮气道:“郎君计策,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只是这般下去,俺就闲得慌了。莫若郎君开了城门,集中骑兵,放俺出去冲他一阵,也好看看拓跋氏的党项骑兵与皇帝陛下的那群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