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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东唐再续-第3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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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朝廷对李茂贞动员的兵力有限,孙握率领的中央军的兵力和战斗力自不待言,而邠宁镇已在李茂贞的实际控制之下,李思谏并未到任,自然没有实际动作;至于鄜坊李思敬,就他一个,岂敢去碰李茂贞?如此的统帅组合及兵力,说实话若真要硬碰硬,恐怕李茂贞还是占绝对优势的,毕竟“关中王”并非浪得虚名。但李茂贞真正担心的,还是怕河东李克用再度南下干涉,尤其是其大将河中李曜离得太近,一旦传檄天下,没几天就能杀至眼前。于是,李茂贞就伙同韩建上书妥协,表示愿意修复长安宫室,迎奉李晔还京。而此时的李克用一面担心困守幽州的李嗣昭、李嗣源,一面刚听说朱温的八万新军又开始训练了。他正面对着大敌朱全忠,明显脱不了身,无意关中的争夺,趁机顺水推舟,在李晔的示意下与李茂贞和好。十月戊午,“李茂贞上表请罪,愿得自新,仍献助修宫室钱”。韩建又从中相助,如此,这支唐廷大军还未出师,就只得诏赦李茂贞,恢复其所赐姓名和官爵,罢凤翔四面行营。

前后合起来看,李茂贞利用这次与唐廷的较量不仅重创了李晔的贴己力量——宗室诸王及天子亲军,并假韩建之手最终消除了这个心腹之患,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将李晔复兴唐廷的梦想彻底击碎。而一心试图恢复天子权威的李晔与权力欲急剧膨胀的李茂贞势必会再次发生权力分配上的碰撞。这个矛盾一日得不到解决,也即意味着二者的交锋一刻也不会停止。

六月底,李晔应李茂贞之请贬西川节度使王建为南州刺史,遂了李茂贞的心意,但同时又趁机宣布调命,任李茂贞为剑南西川节度使,以覃王李嗣周为凤翔节度使,并以禁军护送覃王赴镇。李茂贞当然不会与王建去争地盘,而把自己经营多年的基业拱手相让。识破李晔意图的李茂贞自然不肯奉诏,他领兵轻而易举地将覃王所率禁军击溃,并将他们一行围困于奉天。最终,在韩建的斡旋下,李茂贞解奉天之围,覃王狼狈逃归华州。‘

七月初,不甘失败的李晔再次兴兵,以彰义节度使张琏为凤翔西北行营招讨使,静难军节度使李思谏为凤翔四面行营副都统,进讨李茂贞。同时,朝廷复以王建为西川节度使、同平章事。再次削夺新命西川节度使李茂贞官爵,复姓名宋文通。

但是可笑的是,这次堂而皇之的兴兵并没有采取任何实际的行动,很快无果而终。从此,朝廷方面再也无力制约李茂贞的壮大。

而朱温,也正是在这一月练成了新军,出征北上的。

河中节帅府中,手持从汴梁飞来的信隼所载朱温出兵邢洺情报的李曜深深地皱起眉头,他是在担心李克用会在这个时候让他出兵协助反攻朱温。

第210章 力挽天倾(叁四)

涿州城东北方十五里处,有着一处小山,小山不算大,也不算高,但树木却十分茂密,在夜色中,从山下眺望山上,总能感觉到一种莫名地狰狞。然而此处偏偏有个不错的名字,唤作打狼山,至于名称来历,已不可考。

幽州与涿州之间的官道,正是绕着打狼山而过,是以从山上往山下望来,能看清前后全道。若是幽州、涿州之间发生战事,那么这等地方,就正是所谓兵家必争之地。

幽州与涿州的确正在发生战事,但幽州的李嗣昭、李嗣源二将,连带重获自由的高思继兄弟如今被团团包围在幽州孤城已近三月,这打狼山也就没了什么作用,刘仁恭的兵马早已撤走,除了各地守备之外,全军集结幽州城下,打算死围。

今夜的打狼山上,有一些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与此前刘仁恭派驻在此的军队相比,这些不速之客人数不算太多,百五有余,二百不足,领头的那人与众人一般穿着黑衣,身材略瘦,十分年轻,白面无须,细看居然还有些稚嫩。

他身边挨得最近的那名随从,魁梧高壮,脸上有条伤疤,在这月初时朦胧的月色下显得格外狰狞肃杀。

这二人,正是主持营救幽州李嗣昭等人的冯道与阿蛮。

少时,从山下传来马蹄声,冯道看了阿蛮一眼,后者立刻朝身边的几名牙兵一招手,上前查看,来人一共三骑,也是一身黑衣。打头那人一看阿蛮等人,刷地一下翻身下马,抱拳道:“元旅帅,一切顺利!”

阿蛮面色一缓,点点头,沉声道:“且去歇息,一会儿便要有一场苦战了。”

那三人一齐抱拳应是,各自牵马到一旁歇息去了。

阿蛮回到冯道身边将情况告知,冯道抬头看了一下夜色,道:“最后检查一下几处火神液的安放,还有军械监提供的那个‘导火索’。”他微微一顿,轻声道:“今个虽是晴天,但军械监的‘技术督导’再三强调导火索不能受潮,此次接应幽州之事事关重大,我辈万万不可轻忽大意,要是坏了节帅大计,谁都吃罪不起。”

阿蛮在军中时日已经不短,性子似乎比过去沉稳了许多,闻言也不多说,应了一声,便自领人下去检查了。

冯道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看了看月色。他身旁不远处一名黑衣男子语气平静地道:“冯书记不必担心,今夜月光不亮不暗,正适合设伏。”

冯道苦笑道:“周五郎说的是,不过某非不知今夜正好设伏,只是……多少仍有些许紧张罢了。”

那周五郎点点头,道:“冯书记初次独当重任,有些紧张倒也可以理解,不过冯书记,有句话某不知当说不当说。”

冯道立刻道:“五郎久为老师‘十三亲卫’之一,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周五郎道:“某随节帅四年有余,一直是节帅牙兵,在这四年多时间里,节帅遭遇无数在我等看来根本就毫无办法应对之难事,然则不论是危险还是急迫,节帅从未在某等属下面前表现出半点为难,更别说紧张仓皇、手足无措等情况。正是因为节帅这般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因此我等亲随也便丝毫不乱……书记当知,节帅能有今日,实非幸致。某知冯书记你常以节帅为范,平日里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于学业也足够勤奋刻苦,只是这镇定自若……”

冯道闻言,面色一肃,拱手行礼道:“周五郎指点得是,冯道谢过。”

冯道乃是李曜亲传弟子,又是河中节度使府掌书记,周五郎哪敢受他全礼,他吃了一惊,连忙避身回礼:“冯书记万莫折煞了某这等粗鄙之辈。”

冯道摇头道:“不然。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周五郎,你方才这话说得极是,某为之谢你,有何不可?”

周五郎知道冯道这人对礼节方面十分严肃固执,见他坚持,也就笑了笑,随口应了。正要再说什么,忽见得阿蛮带人匆匆跑来。冯道和周五郎同时面色一变,冯道开口问:“阿蛮,可是二位将军突围来了?”周五郎却凝神一听,道:“看来二位将军突围颇为成功,至少带来了四千骑兵。”

阿蛮已然操了狼牙棒在手,凛然道:“牙兵斥候来报,前方来了数千骑兵,打着火把,扬河东李字旗,料来正是二位将军至矣!”

冯道霍然挺直腰板:“好!斥候可有报告后方追兵情况?”

阿蛮摇头道:“我等人数有限,牙兵斥候发现二位将军人马之后立刻赶回打狼山,准备收网‘打狼’,未曾报告后方追兵情况。”

冯道不动声色,点点头:“那么,二位将军离此尚有多远,何时可至?”

阿蛮略微迟疑,周五郎见状插嘴道:“这个不必问了,半刻之内必然赶到。”

冯道心中暗道:“阿蛮虽然武艺精进极快,战阵经验较这些老兵却是差了。”当下一挥手:“各就各位,布置火神液,未得我号令,切不可点燃引线!”

“喏!”

“喏!”

三里外,李嗣昭骑在马上一边小跑,一边猛地转头,问道:“高将军,你看前方那山,可是约好的那座打狼山?”李嗣昭脸色还算精神,就是有些胡子拉碴,显然这段时间他的日子过得颇为紧张。

高思继反倒比他的状态还要好一些,此时答道:“不错,此处正是打狼山,某当日来此行猎不下四次,决计不会记错!”

李嗣昭大喜,朝身边的李嗣源道:“好得很,围我四月,仍叫我等逃出生天,某倒真想看看刘仁恭此时脸上是何模样!嘿,邈吉烈,咱们这就上山!”

李嗣源微微伸手一拦:“九兄谨慎些,先亮了那个什么‘信号弹’再上山不迟。”

李嗣昭一拍额头:“若非你提醒,某还真要忘了这一出……牙兵,点了河中送来的那三颗叫做‘信号弹’的爆竹!”

牙兵应声,掏出信号弹,就着火把点燃,猛地往天空一掷,那信号弹忽然爆了开来,发出与众不同的白光。

随即,山上也忽然亮起三颗信号弹。李嗣昭哈哈一笑:“果然是他们!可道这娃儿才多大岁数,正阳还真敢用他!”

李嗣源微笑着,道:“出人意表,才是正阳。”微微一顿,又道:“牙兵,传令下去,山上陷阱十分危险,上山一定要跟紧向导,若是走岔路丢了小命,枉死城中可别说是我李嗣源未曾提醒!”

“军使放心,已然说了三遍了,再不记得,那就是活该去枉死城点卯。”

一名商人打扮的男子打马上前,朝李嗣昭、李嗣源、高思继、高冕一抱拳:“诸位将军,请随某来。”说罢头前带路。此处乃是野山,山上本无道路,此刻又是夜间,抬眼看去哪儿都是一个模样,也不知这人如何辨识道路,带着李嗣昭等人一行,弯了几道拐,绕着上了打狼山。

走到最后的河东军刚刚上山,几乎还在半山腰时,身后的马蹄声就已然清晰可闻,果然是刘仁恭的追兵到了。不过今夜李嗣昭等人突围而出,也就等于是放弃了幽州,刘仁恭父子与单可及均已入城,派来追击的追兵,主将叫夏侯景。

夏侯景见李嗣昭等人领兵上山,虽然看似隐蔽,却被自己发现了后军的“尾巴”,当下哈哈大笑:“世人都说沙陀了得,我看不过如此。李嗣昭等人夸称名将,竟然才跑了几十里路,便力有不逮,只能逃进山上躲藏,真是可笑!诸军听我号令……上山!”

一名副将提醒道:“军使谨慎,李嗣昭等人颇经战阵,如此夺路而逃之时竟然上山,其中或许有诈。”

夏侯景摆手道:“他们在幽州被围了三四个月,城中粮草估计早已吃尽,要不然怎么突然杀出突围?这些人没准连马都喂不饱,如何能逃得远了?这山上的野草虽不适合喂马,但情急之下他们却也讲究不得,我等若是踌躇不前,他们的马匹吃饱,可就不那么好追了……功劳就在眼前,就看谁有本事拿到!冲啊!”

山上冯道已于李嗣昭等人见面,匆匆说了几句,冯道便面露喜色:“他们果然踏进了埋伏!此来追兵主将不知可是单可及,若是将他烧死在此,可就为大王出了一口恶气。”

李嗣昭摇头道:“来人当非单可及,单可及虽号勇将,却也不曾这般冒死,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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