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门-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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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都觉得柳媚儿突然失常发挥的摔伤,是刻意伪造出来的。
柳媚儿神色平静,没有痛苦表情。喜怒哀乐就好像不曾出现在这名女子的脸上。虽然她长的很像年轻时的柳丽娘,像是母女或是姐妹,但她在于情感表达上,她没柳丽娘那么丰富,整个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很僵直。这也正是刘愈怀疑她的地方,会不会是因为脸上有伪装不便于表达神情?
要真是作了装扮,一颦一笑都可能令附着物脱落而露馅。
老鸨走过来。哀求道:“隋府尹,您看看,媚儿她因为担心进衙门的事,都不小心从鼓上摔下跌伤,您老就看在奴家的面子上,饶过媚儿她这一回。媚儿一定会以犬马之劳相报。”
隋乂本来还幸灾乐祸是达都导致了柳媚儿的不慎跌伤,没想到老鸨居然把事牵扯到他之前的相逼,隋乂岂能善罢甘休?
“我说老鸨子,你这是何意?现在你家的姑娘舞艺不佳,要赖在本官头上不成?”隋乂黑起脸问道。
“奴家不是这个意思,奴家不是这个意思。”老鸨拉柳媚儿上前道歉,可柳媚儿却好像不吃这一套。任凭老鸨的劝说,就是很平静地打量着眼前几人,没有恼怒或者愤恨的情绪变化,那表情就像在打量着空气,眉宇间的定然很自然。
达都上前献媚道:“柳姑娘,你的舞跳的很好看,比我的族人跳的好多了,如果有机会。真希望你能指点一下我族女人的舞蹈,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不曾见。美妙如仙女落入凡尘,美哉,美哉!”
达都毕竟不是汉人,即便想表达仰慕之情,表达的方式也是如此直接和另类。柳媚儿微微颔首。对达都行了一礼,随后将目光落在刘愈身上。看得刘愈就觉得脸上像是有什么东西。
隋乂皱眉道:“这女人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
柳媚儿突然开口,用近乎嘤咛的语气说道:“小女子耳聪目明。并非聋哑之人。”
隋乂语气不善道:“那你为何不说话?”
柳媚儿淡然打量了一下隋乂,道:“因为府尹并未问小女子话。”
隋乂登时语塞,的确,刚才对答只是在他跟老鸨之间,他根本没问过柳媚儿什么话。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柳媚儿毕竟只是个青楼女子,却在言语间跟他堂堂一个京兆府尹相撞,就好像着恼要故意跟隋乂抬杠一样。
隋乂好像继续追究,却被刘愈摆手阻止,这女子竟然在京兆府尹面前说话针锋相对,要么有她的目的,要么就是把枪药当成了治风寒的药,吃撑了。刘愈见达都一脸崇拜者的目光将全部心神都放在柳媚儿身上,便笑问道:“柳小姐之前跌伤,可是有大碍?”
柳媚儿未答话,只是微微摇摇头。
刘愈刻意走近两步,跟柳媚儿比了一下身高,好像柳媚儿比柳丽娘矮了一些,身高是很难伪装出来的,刘愈渐渐也就对柳媚儿失去怀疑之心。
刘愈爽朗一笑道:“柳小姐舞姿超群,养好伤,假以时日,定会名动长安城。”
老鸨知道刘愈的身份,知晓现在刘愈在朝中的地位比隋乂这个京兆府尹还高,既然刘愈出言褒奖柳媚儿,那只要刘愈满意,或许隋乂就不会拿人。老鸨迎上前笑道:“侯爷说的即是,不如……就给媚儿这样一个机会,以后也好让媚儿尽心报答侯爷的恩情不是?”
刘愈哈哈一笑道:“京兆府办案,在下可管不着啊!”
老鸨愣神间,早先已经得到消息的京兆府衙差已经赶到了晓花楼,一个个嚣张无比,进来就大呼小叫将晓花楼控制起来。一行人上来,不由分说,将柳媚儿拿下,隋乂趾高气扬道:“是不是朝廷钦犯,回去审了才知道。”
如果是没遇到苏彦来此,隋乂或许还会放过柳媚儿,毕竟只是一件丢脸的事,事后只要柳媚儿补偿得当,他也没什么损失。可前有闵少顷和马峰,后有皇帝,这些人都目睹了他在晓花楼闹事,要是真不作点事情出来,那他的京兆府尹也就干到头了。
柳媚儿难得依旧一脸镇定,被人压着,脸上神情依然不变,隐隐似乎还有些笑意。
这笑容让刘愈更加觉得她不简单。
就在此时,达都扮演了一个护花使者,衣服一撩,跳出来,怒喝道:“武义侯,隋府尹,今天,我与柳姑娘一见如故,若是你们当场拿她,就是跟我过不去。我们,就不能做朋友!只能当敌人!”
说着他和他的那些手下都将马刀抽了出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长安乱,乱长安
达都这一护花,就把晓花楼整个闹翻了天。武器只要是在公开场合,都属于禁物,直接动刀动剑,又是在如此张扬的情境下,晓花楼的姑娘和客人都被惊吓的不轻,扒开腿开逃。
刘愈的随行侍卫见此情景,兵器也都出鞘,一股脑涌上楼来。
事情发生的突然,刘愈先往楼下看看,闵少顷和马峰已经不在,可能已随驾回宫。这事闹的有点僵,回头被人奏他怠慢“友邦使节”,肯定会被责难。达都在大顺朝的地面上耍横,他还要笑脸迎着,刘愈感觉很恼火。
“达都王子请息怒。”刘愈笑道,“既然你为柳小姐求情,不如此事就此作罢。”
达都一脸霸气地打量了一眼隋乂问道:“可行?”
隋乂见刘愈都说行,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闷声点了下头。达都这才满意,将马刀收起来,转而笑盈盈对柳媚儿道:“柳姑娘,没事了。”
“多谢王子相救之恩。”本来神情冷淡的柳媚儿,想是被感动,对达都也很热情。
之后事情也就很自然了,柳媚儿感谢达都的相救之恩,居然要跟他一起回国宾馆。这可是自荐枕席的好事,达都双眼冒光答应下来。刘愈越来越看不懂柳媚儿,难道她的目的是接近达都?
达都跟刘愈闹的不愉快,刘愈也不需要送客,眼见达都跟柳媚儿下楼出门而去,隋乂皱眉道:“刘兄台,你不觉得柳媚儿前后态度有些不同?”
刘愈心说早就发现,在他看来,这柳媚儿是刻意接近达都,或者柳媚儿是达都族人,刚才只是做戏。或者是柳媚儿见达都贪恋美色,意图接近行不轨刺杀。
“他的态度你们也看到。”刘愈不屑道,“管他呢。人家抱得美人归,我们当媒人,当做了件好事。”
说完这话刘愈才想起旁边还有司马璇儿在场,会让她以为自己是吃达都的醋。
即将散场各奔东西,刘愈对司马璇儿道:“在下这就叫随从雇顶轿子,送司马小姐回家。我们以后有时间再聚。”
连司马璇儿也没想到,本来今天来认人。结果最后因为一个不速之客闹的不欢而散。看她的样子,还有话要说,但刘愈没给她说出来的机会。司马璇儿微微点头,与刘愈等人一同下楼去,坐着轿子离开。
送走司马璇儿,刘愈与隋乂步行送李糜回驿馆。长安城夜市繁华,几个人走在街上也不会觉得无聊。
刘愈对隋乂提醒道:“藩王朝贺的队伍,明日起会陆续进长安城,你定要把好治安的门,不能让朝中大臣落得口实。再过几天,突厥使节一来,长安城更加热闹。”
隋乂问道:“刘兄台。你说突厥跟我们大顺朝打了这么多年,怎会突然间派使节来?他们有何目的?”
刘愈无奈一笑道:“这叫缓兵之计,突厥内乱尚未解除,突厥自然不希望这时大顺朝与回纥等部联合出兵,还是在我们大顺朝兵锋正盛之时。不过皇上既然有意跟回纥结盟,突厥使节的到来也不会形成影响,仗该打还是会打。”
这半年多来,刘愈在家的事后极少。多半是在军旅中度过,眼看朝廷马上要与突厥开战,这既是先皇的遗愿,也是新皇为彻底解决边患,树立威信的良机。他还不知道,苏彦准备派何人领兵出征。
老朋友三人在长安城街市上散步,等于是信步游玩。送李糜回了驿馆。刘愈和隋乂也要各自归家,刘愈刚到自家门口还没进门,便有侍卫匆忙来报:“回纥使节被人刺杀,性命垂危!”
刘愈先是吸口气。突然心中又有些促狭的笑,其实这一步他不是没预料到。回纥使节出来本该是低调再低调,结果他竟敢在晓花楼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动刀动剑,就算不是柳媚儿对他下手,也会遭来其他势力的打击,比如说突厥人。
“怎么个情况?”刘愈问那侍卫。
“这个……”侍卫看了眼门口正在凑过耳朵偷听的吕楚儿,道,“是这样,回纥使节带了一名姑娘回国驿馆,结果……刚进去不长时间,里面传来打斗声,回纥使节重伤昏迷,而那姑娘也不见踪影。”
还真是柳媚儿干的?刘愈心中一凛,幸好先前没跟柳媚儿有什么纠缠。不过这柳媚儿居然能在国宾馆下手刺杀,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这本事也是超群。
刘愈对吕楚儿道:“回去跟你们将军说声,就说我有要事在身,迟些再回来。”
吕楚儿傻愣愣地点头,目送刘愈带着侍卫离去。
刘愈直接去了国宾馆,之前苏彦安排他负责招待回纥使节,现在回纥使节出了事,他理应来看看,虽然他事后来也不能做什么补偿,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国宾馆门口人声鼎沸,刑部、京兆府连同御林军都派人过来,将国宾馆围的水泄不通。之前刚与刘愈分路回家的隋乂也心急火燎地带人过来,见到刘愈,无奈叹口气道:“真是世事无常!”虽然说的很感慨,但也有些幸灾乐祸,毕竟之前达都对他们出言不逊,随即就发生刺杀之事。
不但刘愈和隋乂闻讯赶来,连袁博朗和闵少顷也一脸急色过来,见到刘愈在门口,袁博朗一脸凶相走过来,质问道:“武义侯,皇上不是吩咐你照看好回纥使节?为何会发生这等事?”
刘愈脸上故作哀思之色,道:“我想袁相您一定是人老耳背,皇上明明是让我负责招待,招待之礼,也完全按达都王子的要求。至于照看?呵呵,他都回了国驿馆,再发生何事那也是侍卫的责任,怨不得我。”
刘愈的意思很简单,我就是个迎笑脸相陪的,护卫的事与我无关,就是他死在我面前我也只能说呵呵。
袁博朗听说达都王子出事,第一反应是刘愈干的,因为达都的事情刘愈跟新皇闹的不愉快,刘愈就想杀人泄愤。但一想不对,刘愈今晚奉命“招待”达都,刘愈为避开嫌疑,要下手也不该是当晚。随即他就想着来质问刘愈的“护卫不力”,准备去皇帝面前告状。
被刘愈这么一说,袁博朗语塞当场,再一想,这责任难不成要他这个负责接待使节的右相抗?
闵少顷急道:“袁相,武义侯,这都什么时候,你们还有心在这里计较是谁的责任,还不赶快进去看看达都王子的伤势如何?要是朝廷不能作出交待,跟回纥结盟的事就要告吹,到底是家国之事重要还是计较谁的过错重要?”
说的好像有理有据有节的,但刘愈听了很不爽,他一个都察院都御史,凭什么指责他一个护国将军和右相,这不是侍宠生骄是什么?
刘愈瞥了眼袁博朗,作出请的手势道:“袁相请进。”
袁博朗冷哼一声,大模大样走在前面,刘愈跟在后面,闵少顷倒是很识相地走在最后。
一进国宾馆的大门,刚进院子,便闻到浓重的血腥气。若真是一般的刺杀,不可能有这么浓烈的味道,这倒让刘愈想起当初在自家别院见过的那场杀戮,那至少也要死伤几十人才能做到。
连袁博朗也发觉事情不太对劲,将国宾馆的侍卫领队抓过来,问道:“不是说只死了个达都?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