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国-第13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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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农兵制度,每个十四岁的适龄男孩都会自动成为农兵,在双手还没有完全适应农具的时候,他们也要拿起武器参加以村子为最低组织的农兵训练,而每一年四季起始的一段特定时间,则是按照兵制必须参加由行省组织的几次规模庞大的农兵调训。
几个世纪来,这几乎是每一个罗马男人一生中必须经历的事情,而一旦发生战争,那么每个罗马农兵就立刻成为了当地行省领兵总管可以随意调动的可靠兵源。
诺阿比旺村就是这样千千万万个农兵村之一,所以在这个村子里居然在几百年中出了两位罗马将军固然成了他们的骄傲,可是这也并不是唯一只有他们村能够享受的殊荣。
尽管据说现在的罗马农兵制按照新法已经在逐渐废除,但是随着新法中显得更加严格的兵役制的出现,一直多年来延续训练的诺阿比旺人相信,自己村子里的壮年男人,还是能很顺利的成为罗马新军团中的士兵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一骑飞骑忽然出现在村子外,随后用力拉着战马缰绳的使者大声念出皇帝刚刚颁布的上谕时,诺阿比旺人虽然因为紧张变得有些慌乱,可是很快他们就又恢复了平静。
不论老幼,男人们习惯的回家去搜集他们藏在家中的武器,按照早年间罗马农兵制的规定,除了经过挑选被选入军团的农兵可以获得正规的装备之外,罗马农兵需要自己准备武器,尽管他们的所谓武器绝大多数只是改造过的各种样式各异的农具,但是当这一股股的力量凝聚起来的时候,就成为了罗马人最独特的农兵大军。
而且许多年来的训练和制度在这个时候也开始显露出东罗马帝国农兵制度的庞大力量,当随着骑兵们的飞奔,上谕向着越来越远的地方传播出去时,接到这个皇帝命令的乡村都开始纷纷行动起来。
当十字军的前锋终于来到一个看上去偏僻孤单的村子后,让法兰克人感到意外的,是整个村子一片死寂,当他们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来不及逃走的罗马人询问时,他们才愕然的听说,村子里的人已经把能够搬走的粮食送入了距离村子不太远的一座堡垒里。
而在女人们纷纷逃离村庄后,男人们则聚集在堡垒当中,随时准备迎接皇帝的上谕中所说的那些“法兰克强盗”。
这样的情景在很多村庄里都在发生,被派出去寻找粮食的十字军愕然的发现,在之前他们一路进攻而来的路上经过的那些村庄里的遭遇,比之前显得更加糟糕。
之前来时因为突然而还能从罗马人那里收集到的来不及带走的粮食,在这个时候似乎都变得无影无踪,更加糟糕的是,到了这时,十字军才开始渐渐明白什么是罗马人的“农兵制”。
那就如同自己完全置身于一个无所不在,似乎永远走不出去的敌人阵营之中,每个村子都可能会变成一座也许并不坚固,却如同刺猬般到处都是锋利倒刺的小型堡垒;在路上,遇到的任何一个罗马人也都可能就是希腊人派出的探子;至于在一些当法兰克人离开之后就立刻又被罗马人占领的乡间小堡垒中,由大大小小的村庄里的农夫们组织起来的农兵队伍,则耐心的等待着机会,然后随时给那些不请自来的法兰克人找点麻烦。
理查相信自己也的确遇到了麻烦,他从没想到过自己会遭遇这样一场战争,可以说这是一场不但莫名其妙,甚至不知所谓的奇怪战争。
即便是和异教徒作战时,理查至少也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但是在这里,他却好像陷入了泥泞的沼泽之中。
罗马人从不直接和十字军作战,或者从那些被抓住的罗马农兵身上看来,他们显然也并不知道如何与十字军展开正面交战。
除了一些显然受到了当地罗马农兵军官们组织的进攻之外,理查发现自己的军队是在和既称不上是军队,也不能视之为农民的对手交战,而罗马人对这样的身份有个延续几个世纪的名称:“农兵”。
理查相信自己已经能够明白他的对手的意图,不过尽管已经清楚,可是他却不得不面对对手给他安排下的这个可怕的陷阱。
于运动中消灭敌人,面对凶残强大的十字军,伦格也曾经为自己是否能够顺利的实现这个设想犹豫不决,他担心如果在逼迫法兰克人撤退之后,却不能有效的牵绊住敌人,那么对罗马来说这就不止是令人头痛的事情了。
那时候十字军不但会在罗马土地上到处肆虐,而且当自己不停的派出军队骚扰和袭击敌人时,也许就会在某一次被十字军紧紧咬住,而到了那个时候,他将不得不最终接受理查期盼已久的正面决战。
不过虽然在兵力上并不占据优势,而且因为一直在不停的战斗,军队显然也已经快要显得精疲力竭,但是伦格依旧下达了用快速的行动,与十字军在罗马的土地上展开周旋的命令。
“法兰克人会发现他们面临的是一个危险的窘境,他们无法轻易找到粮食,而且随时随地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当他们露营时,必须睁着一只眼睛睡觉,否则一旦闭上眼睛也许就在再也无法睁开,而在行军的时候,他们就可能会遇到一群也许衣衫褴褛,武器简陋,却依旧有着组织和听从命令的罗马人的进攻……”
当伦格这么向他手下的将领们这么说着时,将领们似乎已经看到了皇帝所描述的一切,重要的是他们知道皇帝的描述完全可以成为事实,也许就正在发生。
伦格站在帐篷口看着士兵们精心的照顾着他们的战马,这几乎是他所能集中起来的最大的一支骑兵部队,以原本从小亚细亚带回来的一千近卫骑兵为主,再加上原来留守君士坦丁堡的近卫军和卫戍军中的骑兵,将近三千人的骑兵组成了伦格这支准备于法兰克人在广袤的罗马土地上一决生死的军队。
“……在这样的时候,也许农兵们依旧不可能真正威胁到十字军,毕竟他们是法兰克人中最可怕的军队,”伦格伸手探出帐外借着顺着帐篷缝隙流下的雨水“法兰克人很快就要遇到麻烦了,他们无法顺利的获得粮食,即便可以抢劫一些堡垒和村庄,可是那也远远不够他们的需要,甚至也许因为这个会让他们内部变得矛盾丛生。”
说到这里伦格嘴角划过一丝淡淡的讥讽,他想起了历史上第三次十字军东征的军队在理查离开后从东方返回的时候,就曾经因为在经过匈牙利途中缺少补给,抢劫村庄时因为分赃不均发生内讧,以至其中一支十字军因为受到了欺压愤而脱离十字军的队伍留在了匈牙利,却没想到反而就此成为了后来的一个规模颇小留居东方的骑士团的前身。
“只有农兵是无法阻挡更勿论威胁到法兰克人的,可是当新军团和我的近卫军加入时就完全不同了,”伦格把略显冰凉的雨水攥在手中,感觉着这炎热夏季难得的湿润凉爽,可他知道这湿润凉爽对理查来说却实在不是好事“不要和法兰克人纠缠,现在还不是和他们正面交战的时候,我们要在自己的土地上把他们拖垮,当他们精疲力竭的时候,也就是我们发起进攻的时刻了。”
伦格转过身向他的将军们说着,他微微感到有些欣慰也暗暗感到庆幸。
在这个时代,他的这种设想事实上几乎没有能够实现的可能,在任何其他国家都不会拥有能够提供给他这样一个战场的条件,那些国家的不会有着某种已经经历了几个世纪完全成熟的全民军事制度,更很难能够那么容易的调动起民众参加到战争中来。
很多时候,不论是西方领地里的法兰克人,还是东方部落里的萨拉森人,他们只会麻木冷漠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国王和贵族们打打杀杀。
更不用指望他们能主动拿起武器抵抗外来的侵略,甚至就是在丁家那遥远东方的故乡,宋人在创造了巨大财富的同时,却也没有意识到拥有一支近乎全民武装的巨大意义。
只有东罗马,在异族的逼迫和早年哥特人的侵袭的夹缝中,以一种特立独行的方式创造出了一种独一无二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国家。
虽然经过了许多个世纪的演变,这种方式已经逐渐的不再适应时代的需要,甚至自己就是这个延续几个世纪的农兵制度的废止人,可是现在伦格却不能不承认,恰恰就是这个农兵制度,却成为了自己能够在罗马的土地上发动一场“全民战争”的最大基础。
这是一场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战争,一场罗马人与法兰人之间,比给罗马带来巨大的灾难的第四次东征早上整整十三年的战争。
这场战争之后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伦格已经无法想象,不过伦格知道一旦十字军在罗马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那么在经历了两次海上巨创,随后再遭遇陆上惨败之后的欧洲,将在很长时间里无法再对罗马产生威胁。
这将是一段颇为漫长而又真正千载难逢的时间,一个不论是对伦格自己还是对罗马都可能意味着决定未来命运的机会。
这个时候的伦格想到的,是趁着蒙古铁骑的尘烟还没有从东方草原上蔓延而来的时候,在罗马展开的那真正的变革。
而这个变革,首先要从战场上开始。
“记述一下,”伦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吩咐着,看到身旁的书记官立刻有些慌张的拿出纸笔,他不由想起了自己一向用的很顺手的那两个年轻人“如果马克西米安或者是胡斯弥尔在就好了。”伦格心中不禁微微有些无奈。
“罗马士兵在与敌人作战时,不论其身份如何,都拥有足以与敌人相等的身份,”平静的话语从伦格嘴里缓缓吐出,他看着帐篷外如同断线珠帘般的条条雨丝,暗暗抑制着内心中的某种激动“在保卫罗马的荣耀面前,罗马人在这一刻神圣而平等,一如上帝视世人,生而平等……”
当说到这里时,伦格的心忽然平复下来,他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感觉到身旁书记官望过来似乎有些呆滞的目光,伦格回头向他淡淡的笑了笑。
这句话在心中埋没了多久呢?在这个时代,“生而平等”似乎是那么离经叛道,甚至不为世人所容,尽管很多人自己一生都是在仰望他人之中度过,可依旧无法容忍甚至痛恨与他人的平等。
不过现在,在每个人的生命都悬于生死一线的时候,这句话却被那么简单的说了出来。
“……凡罗马人皆有与敌交战的权力与责任,”伦格继续平静的叙述着“罗马人有权杀死或者俘获任何与之交战的法兰克人,而不必因为对方的身份受到惩罚,任何一个罗马人都有权用他们所俘获的俘虏从皇帝这里交换适合俘虏身份的赎金,同时,在这场关乎罗马荣誉的战争中参战的每个罗马人,都将获得‘罗马公民’的荣誉称号。“
很清晰的听到了身边书记官手中的笔在写板上微微一顿发出的声响,伦格慢慢回过头看着他,从书记官脸上他不但看到了愕然疑惑,也隐约看到了一丝恐慌。
“你没有听错,是‘罗马公民’。”伦格轻声说,他刻意用拉丁语再次重复了一遍,看着书记官终于慢慢在写板上记录下来,伦格平静神色下那颗激动的心渐渐安静下来,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正在起到作用,就如同当初在小亚细亚一样,曾经接着与科尼亚人战争而逐渐开始的在罗马推行的更深处的变革,也是在这里的战场上慢慢展开着。
雨终于停了,原本在炎热的七月能有这样一场大雨带来的喜悦,随着粮草总管的抱怨变得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