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传奇-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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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第四等是免田赋,也就是对一些特殊情况给予全免优待,比如官田佃户免租赋,孤老无子女供养的免租赋,寡妇且有子女要供养的全免、家中男丁有残疾不能劳动的全免等等。
从这四种情况一共分出七十二种类别,所以称为四等七十二级,由各户提出申请,里正做保后,由县令批准,而免税的需刺史批准,最后全部减免的都要汇总报金陵土地专案署备案。
工商业的兴起也使得金陵府对田赋的依赖逐渐减少,田赋税率已减到最低的每亩一升(唐朝亩产量约为一石,一石等于一百升),除大历元年浙东七州遭遇洪水减产外,以后的年份年年大熟,大历二年底金陵的米价已经跌到每斗一百文,但与此同时关中由于再遭旱灾,长安的米价却涨到了一千二百文每斗,朝廷紧急向各地求援,为防止大户囤积投机,金陵府遂将粮食收购暂时列入限制民间贸易的目录,一石以上的必须由官府统一收购,官府以每斗一百五十文的价格在各县统一设立收购点,民间一石以下的个人小额买卖则不予限制。为争取更大的自主权,大历三年初,李月派粮船运送八十万斛至长安,长安的米价顿时跌到八百文每斗,摆在眼前的现实利益使得李豫和一班重臣对江南的各种越轨行为缄默起来,再加上李月帮助朝廷解决了田承嗣这个心腹大患,从大历三年开始朝廷便不再明着反对李月的改革了。
经过数年的改革和平定田承嗣之乱,北方的威胁已灭,江南东道土地改革攻坚的时机已经来临,大历三年三月李月不理睬朝廷要他裁军的旨意,除烈火军由段秀实率领驻防淮南道外,李月命黑旗军和虎卫军分布江南东道十五州,命蔡明德为浙东防御使率黑旗军布防越、明、台、婺、衢、歙、处等七州;而虎卫军由自己亲领,布防浙西的润、常、苏、湖、宣、信、和、杭等八州,其中命张杰率三千军驻杭州、南霁云率三千军驻苏州这些曾产生严重暴乱的地方。大历三年五月,限田令的第二步,也是最困难的一步,强行收回豪强权贵的粮田的行动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三部 经略江南 卷三 春江水暖鸭先知 第四十一章 策划
为便于对抗金陵府,鱼朝恩便给其子鱼令徽谋了山南西道盐铁转运使一职,但其一年中倒有大半年在常州坐镇,指挥‘承运行’的运作。
这天他从金陵府的内线接到消息,李月开始在各地布兵,鱼令徽立刻意识到金陵府将有大的动作,极可能是针对他们在江南的田产。鱼令徽立刻通知各地豪强地主及京中的权贵,准备组织壮丁再次与官府对抗,鱼令徽知道这次的情况已经和以前不同,为最大减小损失,他决心孤注一掷,用一次血腥的屠杀来警告金陵的李月,再和父亲商量后,最后决定地点就选在苏州长洲县,那里一方面是外来移民集中的地方,同时那里也有济王李环受封或霸占的近五千顷土地,鱼令徽却得到了其父一个更深远的考虑,那便是‘承运行’所带了的商利已远远超出了当初的意料,本来只是做掩护的商行却变成了一个赚大钱的工具,令各投资者们都开始有了贰心,济王李环是第三大股东,共投钱二十万贯,高额利润让他动摇了与金陵府对抗的初衷,他现在是最积极主张放弃田产换取税收优惠的推动者,在他的带动下,太常卿前驸马都尉姜庆初、兵部侍郎李涵都决定放弃田产,转而经商,大不了用赎买的钱再在别处买点田来补偿罢了,实在不必和李月对抗而自蒙损失。
鱼朝恩眼看联盟要解散,心中不由大恨,他利用江南的限田令组成了这个联盟,更主要是在为其政治上的考虑,否则他那江南的一点土地何必这样大费干戈。自从鱼令徽的‘紫袍事件’后,鱼朝恩明显感觉到了当今皇帝李豫对自己的不满,只是忌讳他手握禁军大权,不敢轻举妄动,在宦海沉浮多年鱼朝恩开始意识到了李豫对自己的威胁,为了保住长久利益,唯一的办法便是废李豫、立新帝,当年他准备造成李豫与李系两败俱伤,再立钱昭仪之子定王李侗为帝,但却被李月的杀出坏了计划。鱼朝恩并没有放弃,为这个目标他已准备多年,朝中已经逐渐形成了一股反对李豫的势力,主要就以宗室为主,当年李月以血腥镇压宗室的负面效果慢慢显示出来,鱼朝恩建立反李月联盟—‘承运行’的根本目的就是想拉住济王李环和信王李瑝这两个老资格的王爷,在最关键时为己所用,但鱼朝恩深知,李豫之心机和李月的军力都是令人恐惧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他决不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他派鱼令徽坐镇江南,就是要成为对付李月最重要的一环:在江南民间建立自己的武装,拖住李月的兵力。昨日鱼朝恩接到宫中密报:尚书左射仆蒋涣前日进宫与皇上商量李月裁军事宜。但到现在命江南裁军的旨意还没有下发,可见李豫心中有了想法,对付割据的军阀或许是一个考虑,但鱼朝恩认为江南李月军的存在,威胁最大的却是自己的神策军。又联想到前日李环的暧昧态度,鱼朝恩思量再三,决定必须要有所动作了,想到这,他立刻吩咐下人道:“准备车驾,去成德王府!”
沉沉的夜幕笼罩着长安,三辆轻便的马车从永昌坊成德王府驶出,车中坐的正是鱼朝恩,刚才他已和成德王李武俊商定,由李武俊派人在长洲县制造血案,嫁祸给李环,使李环无路可走,最后只能和自己合作。成德王李武俊送走了鱼朝恩后,立刻派心腹家丁火速赶往太仓的田庄,命在那里主事的三子李延组织壮丁准备行事。就在大街上恢复平静后,成德王府的院墙边突然闪过一条黑影,迅速向大明宫方向奔去,很快便消失在厚重的夜幕之中。
一个时辰后,大明宫延英殿的一间密室内,大唐皇朝的当今天子李豫正背着手听一名武官打扮的人的汇报:
“皇上,臣的一名手下刚刚向我报告,鱼朝恩在成德王府内和李武俊密谈两个时辰后离去。”
李豫猛的转过身来,阴森森地问道:“可知谈话的内容?”
“禀皇上,鱼朝恩和李武俊皆用水在案上写字交谈,正因为这样诡异,我的属下才觉得事情蹊跷,赶来向我汇报,我属下事后仔细查看他们留下的水迹,依稀可辨出太仓、洲几个字,刚才臣查过李武俊的资料,他在太仓有良田三千顷。”
李豫想了想,若有所悟,便笑着拍拍这个人的肩膀道:“朕知道了,辛苦你了,要好好奖励你的那个属下,这个情报十分重要。”
“是!为臣告退!”
那名武官悄悄退下,走在门口处时,火烛一闪,映出了这名武官的面容,这竟是一张极熟悉的脸,如果李月见了,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个人竟然是铁剑观的风字辈第三高手、风云道长。
原来李豫在即位后没多久,就派人将终南山铁剑观的观主青阳真人召进宫来,热衷权势的青阳真人当即向李豫表示效忠,并派风云和几名高手做了李豫的贴身侍卫,李豫在上元血案后便秘密组织了一个特务组织—探密监,由改名为郑风云的风云道长负责,探密监和肃宗留下的察事厅子不同,察事厅子是负责监视百官言行,现由宦官刘清潭掌控,朝野皆知;而探密监则是负责监视宗室的平时言行,极为隐秘,直接向李豫负责,连太子也不知道,探密监一共约二百多人,或男或女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平时以种种身份掩护隐藏在各宗室的府内,定期向单线联系的上司汇报,若有特殊事情则必须立刻汇报,比如这次鱼朝恩和李武俊的密谈。
待郑风云走后,李豫不禁冷冷一笑,他早就知道鱼朝恩派其子筹建‘承运行’之事,也知道江南的暴动和‘承运行’有关,他由此也明白了鱼朝恩就是幕后反他的主要策划者之一,要不是忌惮鱼朝恩手握神策军,牵一发而动全身,李豫早就杀掉他了,岂能容他到现在。也正是忌惮鱼朝恩,李豫在表面上同意蒋涣要求江南裁军的奏折之同时,也同时下密旨给李月,让他暂时不要裁军,其意直接针对长安的神策军。
“传朕的旨意,召元载来见朕!”
李豫回到御书房后便立刻下旨召见了宰相元载。
十日后,金陵勤政院,一名大臣匆匆跨上台阶,径直走进了吴王办公府。
“殿下,有何时找我?”
正在布置收田计划的崔焕突然接到李月的紧急召见,匆匆赶过来。
“崔大人,派往太仓和长洲收田的人走了没有?”
“今上午刚走。”
“立刻派快马把他们叫回来!你先去安排,回头我告诉你原因。”
崔焕不知何意,他见李月说得郑重,便急忙去安排人叫回派往太仓和长洲收田的官员,然后又回来等待李月的答复,李月遂递给他一纸密函道:
“这是宰相元载刚刚派人送来的,崔大人看看吧!”
崔焕急忙打开,只见上面只写着寥寥数语:
“最近长洲、太仓将有事端发生,京中衰人恐不利于殿下,慎重!”
崔焕皱着眉思索了一下道:“元载这里所指的京中之衰人,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鱼朝恩,他俩素来不和,元载就曾上书皇上说鱼朝恩衰而不竭,不堪大用,至于太仓、长洲应该是指李武俊和李环,他们俩是太仓、长洲的最大地主,而且李武俊和李环又同是‘承运行’的股东,而‘承运行’是鱼朝恩之子鱼令徽所控制,由此可以判断出元载所指的事端就应该发生在李武俊或李环的田庄,和鱼朝恩有关。哦!我明白了,哼!这个‘承运行’可真不简单啊!”
“崔大人说得不错,这是一场好戏,我正愁找不到人开刀,正好他就送上门了,不过问题不应是出在李环的身上,他上个月已经向我表示要交田,应该是太仓。”
“殿下,我倒还有一层更深的想法,这个元载和殿下素无瓜葛,这次突然来信,恐怕没那么简单,一定是皇上教授的,皇上的手段我早已领教,恐怕皇上也开始在忧心鱼朝恩了,这个天赐良机,我们决不能错过。”
李月亦冷冷一笑,自言自语的说道:
“鱼大人,这件事就让我们好好的较量一番吧!”
第三部 经略江南 卷三 春江水暖鸭先知 第四十二章 镇压
李延是李武俊的第三子,长得孔武有力,因为是庶出,便被派到太仓来管理田庄,李武俊在太仓县的田庄共有三千顷之多,其中三百顷为君授,其余皆是其几十年来慢慢强占贱买得来,整个田庄有奴婢一千余人,佃户二千户,几乎占了太仓县人口的三成,在田庄内李延的话便是律令,俨然一个独立王国,为抗拒限田令,李延秘密从各地募集了五百亡命之徒充作田庄私军,日夜操练,和华亭、昆山、长洲的三县的豪强地主私人武装互为呼应。自从上次焚毁太仓官仓后,李延的私军便一直藏在田庄内隐匿不出,这天他突然接到父亲的指示,要求他近期在长洲县做一次大的血案,并嫁祸给李环,虽然不知道父亲的用意,但苏州府最近驻扎了二千官兵,让他的行动不得不有所收敛。思量再三后,李延决定在十天后的五月初动手,这时正是麦熟的时候,一般农民都会歇在地里。
这天夜里天刚刚黑下,空中彤云密布,看不见月光和星辰,正是夜间行事的大好良机,一支约五百人的队伍驾着十艘大船从李武俊田庄后面的码头悄悄划出,直向芦苇深处驶去,李延坐在最前面的一艘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