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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基地边缘 作者:[美] 艾萨克·阿西莫夫-第20章

小说: 基地边缘 作者:[美] 艾萨克·阿西莫夫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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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洛拉特道:“我有一种感觉,葛兰,文明的进步只不过是加强对隐私权的限制罢了。”
  “你这种说法也许有道理。不过,迟早我们必须进入超空间,否则我们这一辈子,就只能在距离端点星一两秒差距的太空中游荡,只能进行最低程度的星际旅行。而取道超空间,我们在普通空间的航迹就成为不连续的跃进,可以在瞬间由一处跳到另一处,我的意思是说,通常可以一举跨越几百秒差距。我们会突然出现在非常遥远的地方,由于变换的方位极难预测,实际上我们再也不会被侦测到。”
  “我懂了,一点都不错。”
  “当然,除非他们预先在太空船内植入一个超波中继器。那玩意能自动送出穿越超空间的讯号——一个对应这艘太空船的特定讯号,如此端点星当局就能永远知道我们位在何方。这也等于回答了你的问题,明白了吧。要真是这样,我们在银河中就无所遁形,不论我们做多少次超空间跃迁,都不可能避开他们的追踪。”
  “可是,葛兰,”裴洛拉特轻声说道:“难道我们不想要基地保护吗?”
  “当然要,詹诺夫,可是只限于我们主动要求的时候。你刚才说过,文明的进步代表不断剥夺人类的隐私权,哼,我可不想那么进步。我希望有行动的自由,不希望随时随地都会被找到——除非我自己请求保护。所以说,假如这艘太空船上没有超波中继器,我心里会比较舒服,舒服千万倍。”
  “你找到了没有,葛兰?”
  “还没有。如果给我找到了,我应该有办法使它失灵。”
  “如果你看到的话,能够一眼认出来吗?”
  “这正是目前的困难之一,我也许根本就认不出来。我知道超波中继器大概是什么样子,也知道如何测试可疑物件,然而这是一艘新型的太空船,专门为了特殊任务而设计,超波中继器也许成了机件的一部分,单从外表根本就看不出来。”
  “反之,也可能根本就没有超波中继器,所以你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不敢遽不断语,而且除非弄清楚了,否则我不想进行任何跃迁。”
  裴洛拉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这就是我们始终在太空中飘荡的原因,我一直在纳闷为什么还不进行跃迁。我听说过一些有关跃迁的传闻,老实说,我有一点紧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命令我系上安全带,或者吞一颗药丸,或是诸如此类的准备工作。”
  崔维兹勉强笑了笑。  “根本不需要担心,现在不是古时候了。在这种船舰上,一切交给电脑就行了。你只需要下达指令,电脑便会完成一切工作。你不会察觉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的变化只是太空景观陡然不同。如果你看过幻灯片,就应该知道当幻灯片跳到下一张的时候,它的投影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嗯,跃迁的感觉就跟这个大同小异。”
  “我的天哪,竟然会毫无感觉吗?怪了!我反倒觉得有点失望。”
  “根据我自己的经验,从来就没有任何感觉,而我所搭乘过的那些船舰,没一艘比得上现在这艘太空船。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到现在还没有进行跃迁,并不是因为超波中继器的关系,而是我们必须再离端点星远一点,也得离太阳远一点。我们距离巨大的天体越远,就越容易控制跃迁,也就越容易重返预定的普通空间座标。在紧急情况下,即使距离行星表面只有两百公里远,有时还是得冒险一跃,这时只能祈祷自己运气够好,可以平安到达目的地。由于在银河中,安全的空间比不安全的多很多,一般说来运气都不会太坏。不过,总是存在着某些随机变数,可能使你在重返普通空间时,出现在距离一颗巨大恒星几百万公里处,甚至掉进银河核心,你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眼睛,就会发现已经被烤焦了。我们距离各个天体越远,那些因素的影响就会越小,不幸的事件就越不可能发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很赞赏你的谨慎,我们不用急着赶去投胎。”
  “一点都没错,尤其是我在行动之前,实在很想先找到那个超波中继器——或是想办法说服自己超波中继器并不存在。”
  崔维兹似乎又坠入冥想之中,裴洛拉特不得不将声量略微提高,以便超越那道心灵的障碍。“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不考虑那个超波中继器的话,你准备在什么时候进行跃迁,我亲爱的兄弟?”
  “根据我们现在的速率和轨迹,我估计要等到出发后的第四天,我会用电脑算出正确的时间。”
  “好吧,那么你还有两天时间可以利用。我能提供一个建议吗?”
  “请说。”
  “我在工作中体会出一个心得——我的工作当然与你的截然不同,不过这个道理或许可以类推。我的心得是,假如对某个问题猛钻牛角尖的话,结果反倒会弄巧成拙。为什么不把心情放轻松,跟我谈点什么别的,这样你的潜意识在没有密集思考的压力下,也许就会帮你解决这个难题。”
  崔维兹先是露出厌烦的神情,随即又张口哈哈大笑。“嗯,有何不可呢?告诉我,教授,为什么你会对地球那么有兴趣?你怎么会有那种古怪的念头,认为人类全都发源于某个特殊的行星?”
  “啊!”裴洛拉特缓缓点着头,整个人浸淫在回忆中。“那可说来话长,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我刚进大学的时候,本来想成为一个生物学家,因为我对不同世界的物种变异特别感兴趣。这种变异,你应该知道——嗯,也许你并不知道,所以想必不会介意我从头说起。这种变异其实很小,银河各处的所有生命型态,至少目前我们接触到的一切生命,都是以水为介质的蛋白质/核酸生化结构。”
  崔维兹说:“我读的是军事学院,课程偏重核子学与重力子学,不过我并非那种知识狭隘的专才,我对生命的化学基础倒还略有所知。以前我们也学过,水、蛋白质与核酸是唯一可能的生命基石。”
  “我认为那个结论是不恰当的,比较安全的说法,应该是至今尚未发现其他形式的生命;或者应该说,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辨识出任何其他形式的生命——你知道这点就成了。更令人惊讶的是,各个行星的‘固有物种’,也就是除了那个行星之外,其他世界都不存在的物种,数目竟然都非常少。现今存在的大多数物种,特别是‘现代智人’,在银河所有的住人世界几乎都能发现,而且无论就生物化学、生理学、形态学的角度而言,相互之间都有密切的关联。反之,固有物种的特征却有很大的差异,不同行星上的固有物种也几乎没有交集。”
  “嗯,这又怎么样?”
  “结论就是银河中有某个世界——单独一个世界,与其他世界截然不同。银河中有数千万个世界——没有人可以确定究竟有多少——都发展出了生命,不过都是些简单的、纤弱的、稀稀落落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变化,不容易存续,更不容易扩散。可是却有一个世界,那个唯一的世界,轻而易举地发展出几百万种生物,其中有些相当特化,演化成了高等生命,非常容易增殖与扩散,这里面就包括了我们在内。我们有足够的智慧形成文明、发展超空间飞行、殖民到整个银河系;而在扩展到整个银河的过程中,我们随身带了许多其他生物,那些生物彼此间都存在生物学上的渊源,跟人类也多少有些亲戚关系。”
  “仔细想一想,”崔维兹以毫不惊讶的口气说:“我认为这种说法站得住脚。我的意思是说,这是个充满人类的银河,如果我们假设人类起源于单一世界,那么那个世界必定与众不同。这又有什么不对呢?生命的发展能够那么多样化的机率一定很小,也许只有一亿分之一,平均在一亿个能产生生命的世界上,才会出现一个那样的世界——顶多也只能有一个。”
  “然而究竟是什么因素,使得那个世界跟其他世界如此不同?”裴洛拉特的语气很激动,“到底是什么条件使它变得独一无二?”
  “大概只是偶然吧。毕竟,目前在数千万颗行星上,都可以发现人类和人类带去的其他生命型态,那些行星既然都能维持生命,所以条件一定都差不多。”
  “不对!人类这个物种一旦演化成功,一旦发展出科技,一旦在艰难的生存斗争中磨练出头,就会具有很强的适应力,即使是最不适宜生存的世界,也一样能在上面落地生根,像端点星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可是你能相信端点星上会演化出什么智慧型的生命吗?当人类初到端点星时,也就是百科全书编纂者掌权的时代,端点星上最高等的植物,是生长在岩石上的藓类;而最高等的动物,海洋中的是珊瑚类生物,陆地上的则是类似昆虫的飞虫。我们来到之后不久,便几乎将那些生物一扫而光。我们在海洋中放生大量鱼类,又在陆地上繁殖兔子、山羊、草本植物、木本植物、五谷杂粮等等,当地的固有生命如今几乎全部绝种,只有在动物园、水族馆才能看得见。”
  “嗯——”崔维兹无言以对。
  裴洛拉特瞪着他足足有一分钟之久,然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并非真的感兴趣,对不对?怪啦!我发现好像没有任何人有兴趣。我想,这大概是我自己的错,虽然我自己被这个问题深深吸引,伹就是没办无法说得引人入胜。”
  崔维兹说:“这个问题很有趣,真的。可是……可是……又怎么样呢?”
  “难道你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科学研究题目?想想看,一个银河中独一无二的世界,只有在那个世界上,才能产生真正丰富的固有生态。”
  “这对一位生物学家而言也许很有趣,可惜我却不是,懂了吧,所以你得原谅我。”
  “当然啦,亲爱的伙伴。只不过,我也从未发现有任何生物学家对这个题目感兴趣。刚才说过,我本来主修的是生物,我曾经拿这个问题请教我的教授,可是他却一样兴趣缺缺,还劝我应该研究些实际的问题。这令我很反感,所以我索性转攻历史,反正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满喜欢阅读历史书籍。从此之后,我就从历史的角度来钻研‘起源问题’。”
  崔维兹说:“可是,这样至少让你找到一个毕生的志业,所以你应该高兴,应该感谢那位教授的冥顽不灵。”
  “对,我想这样说也有道理。而且这项毕生志业的确很有趣,我从来没有倦勤的感觉。不过我实在很想挑起你的兴趣,我恨透了老是这样自言自语。”
  此时,崔维兹突然仰头大笑,笑得极为开心。
  裴洛拉特平静的脸上,顿时露出几许被刺伤的神情。“你为什么要嘲笑我?”
  “不是你,詹诺夫,”崔维兹答道:“我是在笑我自己的愚蠢。我十分感激你的关心,你知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你是指我认为人类起源是个重要的课题?”
  “不,不——噢,对,那也没错。不过我的意思是说,你刚才叫我别再拼命想那个问题,应当将心思转移到别处去,这个建议完全正确,而且真的很有效。当你正在讲述生命演化的方式时,我终于想到了该如何寻找那个超波中继器。假如它存在的话,我就一定能够找出来。”
  “噢,那件事啊!”
  “对,那件事!我刚才一心一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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