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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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眼白,鼓着不灵动的嘴唇,对刘炳坤,苟石柱和王大力说:“谢谢你们来看我,还给我买这老些东西。我命大啊,要不是在掉下的时候抓住一层炉台护栏,十个我也摔死了。”
“你本事大,肯定你们家是杂技世家,你小时候学过杂技!”刘炳坤玩笑说。
“疼不疼?”王大力看他脸黑黑的,忙问。
“咋不疼啊,像把脸整个割下来似的疼,抓又不能抓,挠又不能挠,又疼又痒,把人整死了,你看我脸,是不是长新肉了?”
王大力低头一看,果然见他那黑脸的一层痂上裂开了几道小缝,缝里现出粉白的肉色。“是长肉了,你是脱皮换肉,好了后,你的脸变得和小孩屁股似的,又白又嫩!”王大力也戏说道。
“你们别胡扯毬啦,这烧伤得过两个冬,两个夏,皮肤才能回本色。”边工长说。
“杨树林没和你住一屋?”刘炳坤问。
“那不是吗,躺着睡呢?”老边头说。
王大力一看,在边角靠窗的一个床,果然仰面睡着一人,“树林,树林!”刘炳坤上前叫道,杨树林仍旧酣睡不醒。
“他怎么了,聋了?”刘炳坤问。
“他就是聋了,爆炸把两耳膜都烧坏了,这补不了,要到北京。”老边头说。
“上炉顶开防爆孔去了三人,俩人受伤住了院,就你没事。”苟石柱对王大力说。
“没事就好,咱别都有事,全残了,落个残须断尾的,还没老婆,咋办?”王大力回答。
可是自老边头和杨树林出事后,王大力心慌慌的,干活都小小心心,恐怕再触霉头。但是你越躲祸,祸越寻你,终有一日祸还是寻到王大力了。
那是一天出完铁后,铁口已堵上,王大力正准备把铁壕内的残铁钩出,没料想这时堵上的铁口又吹开了,火苗挟着火红的焦炭一下吹出几丈远,像炽热的流星雨一样,在炉前喷射起来。
王大力正在它的喷射区内,火苗和红焦炭打在他身上,立刻烧着了他身上的工作服和工作帽。他急忙后退,慌乱中,一脚踏上炉台另一侧的渣壕里,渣壕里的残渣上面已结了硬壳,黑棕色,亮亮的,像浑浊的玻璃。
第一脚还好,没有把渣壕上面的硬壳踩破。第二脚,王大力便觉“扑哧”一下,脚便陷里,随即他感到脚面一阵灼痛,他忙拔出脚,后翻毛牛皮鞋立刻腾起火苗。
“水!”他大喊,拿水管的炉前工立刻向他喷水,粗大的水柱浇灭他衣服和鞋上的火焰,他想把皮鞋脱下,刚一拿鞋底,鞋底便掉下,只剩下小小的一片,而鞋帮也烧得只剩上面不多部分,再看脚面,肉也烧烂一大片,连大脚趾和二脚趾的指甲盖,也烧的半糊半白的,像炸的虾片。“完了!”王大力叹道。
王大力躺在病床上,被子只能盖住上面,受伤的脚因为涂满了獾油,只能放在被子外面。“咱哥仨倒凑齐了。”王大力说。
“谁说不是呢,我想,我和树林被烧了,只有你福大贵大,没被烧,想你还躲过这劫呢,不承想,你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工长老边头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我是觉你们俩人太孤单了,过来陪陪你们!一人不赌钱,而人不喝酒,三人不划拳吗……”王大力说。
“你们说什么呢,大声点,我听不清!”杨树林在里边的病床上大声喊。
“王叔叔!”随着病房门被推开,梦琼和徐风霞走了进来。
“你们来了!”王大力一见她们母女,感到有些意外。
“我们到你宿舍,听鲜可欣说你脚给烧了,我和梦琼来看看,严重吗?”徐风霞来到王大力病床前,低头仔细看了看王大力涂满獾油发亮的脚。
“没什么事,一个月就好。”王大力说。
“怎么肿的像茄子似的,好了走路受影响吗?”徐风霞关切地问。
“医生说只是皮肉伤,筋骨都没烧到,伤好后,走路不会受影响。”
“不会瘸吧?”梦琼也走过来,趴在病床边,睁着两只大眼好奇地看王大力受伤的脚。
“别看了,脚多臭啊!”王大力说。
“叔叔脚不臭!”梦琼先笑着吐吐舌头。
“你王叔今后脚瘸了,不能走路了,谁伺候他啊?”老边头问。
“我和我妈!”梦琼大声说。王大力发现,孩子的话一说出,徐风霞脸上显出两朵红晕……
“那是谁啊?”徐风霞和梦琼一离开,老边头便问。
“是我们一个村插队的知青。”王大力答。
“怎么看着不像?”老边头不怀好意地问。
“怎么不像?”
“我看她对你那个关心热乎劲,怎么看像你婆姨?”
“你别胡说,人家有爱人。”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三个条件
“他爱人在哪?”
“在金矿。”
“是拿个蟒仙庙求佛的那个人吧?”一直没说话的杨树林突然说了一句。
“那人不是个东西,听说他还打老婆,还赌,还搞女人。春节时来你屋住的就是他们娘俩吧。”王大力默默地点点头。
“我看这女人不赖,挺沉稳的,像个教书先生。”老边头说。
“她就是老师,在县城教书。”
“哦,怪不得呢,你可得抓紧,不然,就没戏了。”老边头继续说。
“人家有丈夫。”
“她有丈夫咋啦,有丈夫对她不好,可以离吗,那个孩子不赖,又聪明,又让人喜欢。我看长得也挺像你,是不是你底下和她搞出来的娃?”老边头越说越没谱。
“别胡说,人家娃有亲爹,就是那蟒仙庙求佛的人!”王大力解释。
“那个狗屁爹,什么玩意,哪如你,不管他是不是她亲爹,让她认你当爸就行了!”杨树林这时倒不太聋了,站起,走到王大力床前说。
“别胡说了,说咱们倒无所谓,人家可是有夫之妇,说多了,损人名誉呢。”
“别装样了,她能领着娃看你,春节还能在你屋住几天,还说甚呢?”老边头又开了腔。
“那几天,我到别屋住的!”王大力说。
“恋爱,恋爱,恋爱就是乱爱,谁毬说得清!”老边头说。
此后,徐风霞带着梦琼一逢星期天休息,便来县医院看望王大力,还为他洗洗衣袜,打打热水,来的次数多了,老边头和杨树林便也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一个月后,王大力脚上的痂已脱落,已能下地走路,又歇了三五日,便上了班。下班后,无事来到县城,溜达过徐风霞家。“王叔叔!”梦琼先看到王大力,叫了起来。
徐风霞正洗菜,见王大力来,喜道:“脚好了?”
“好了。”
“上班了?”
“上班了。”
“最近怎么样啊?”王大力问。
“什么怎么样?”徐风霞问。
“许加添最近怎么样?”
“他呀,真怪,这又半年多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这人咋了?”徐风霞有些忧虑地说。
“他没向你提出离婚?”
“连消息一点都听不到,面也见不到,咋离婚啊?”徐风霞说。
“你是否在担心他?”王大力问。
“不知这人还在不在呢,我想过些日,放暑假时,我到矿上去看看,瞧他现在怎么样?”
“我陪你去!”王大力说。
“不用了,他看见你,又猜七猜八的。”徐风霞说。
许加添和李山丹春节在徐风霞那闹了一通后,第二天见徐风霞带着梦琼走了,许加添要去寻找,李山丹却说:“她要走,你寻她作甚,你钱也不能给她,人也不能全给他,寻着了,见了面,又要吵,又要打,闹的不欢不乐的。
索性你和我立马回我家,割上些肉,买上些酒,吃饱喝足,过个乐乐呵呵的年。过完年,咱们再合计一下,我怎么跟陈三把婚离了,你再和你婆姨把婚也离了,咱们扯上个证,由偷着摸着变成明媒正娶正式夫妻,明铺明盖,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许加添正为昨日里打了徐风霞懊悔,想了半夜总是想起这个结发妻子的些许好处,又想到她对自己而非她亲生的女儿这般疼爱,想第二日找个机会,向她赔赔礼,道个歉,早上起来,见她母女俩不辞而别,本想去寻她们,但听了李山丹的话,琢磨也确是,寻找到她又如何呢?
只要他不和李山丹断绝关系,徐风霞便是不会原谅他的,见了面肯定要提此事,为此事吵起来,情急之下,徐风霞可能立刻和自己离婚。甚而把梦琼交给自己养,那自己如何养呢?
又上班,又养娃,辛苦不说,根本顾不过来。让李山丹养,这女人刁的,当面也许答应,但她背后对娃下黑手呢,小梦琼便要遭罪了。和李山丹断绝关系,后不再来往,徐风霞有可能原谅自己,可是这么个娇滴滴,可人疼的美人,自己怎么舍得断呢?
所以,他听了李山丹让不找徐风霞的话,只迟疑了一刻,便同意了,翻了翻箱子,又找出二十元钱,五十斤粮票,拿个饭盒,盛了一饭盒炖肉,便和李山丹赶回山里了。
在李山丹家,许加添白天和陈三一起喝酒吃肉,夜晚,陈三到另一屋中睡,许加添便和李山丹同宿一屋。过了几天,到了破五这一天,许加添说:“你该向他提出离婚了!”
“过了正月十五再说吧!”李山丹说。
“早挨是一刀,晚挨是一刀。你拖几日,也是要说的,长痛不如短痛,你还是和他说吧。”
“好吧。”在许加添的催促之下,李山丹终于向丈夫陈三提出离婚。
“什么,你偷汉子偷成真个的了?”陈三圆眼怒睁。
“你别生气吗,我和你离婚,对你也有好处,最起码我不用你养活了,省了你钱财,省了你戴绿帽子,也不用招人骂你了,也给了你安全,不会因为我这个女人遭别人害你,红颜祸水,闹你个血光之灾,你和我离了,又省钱,又省气,还安全了。你想想,这么多好处,你何乐而不为呢?”
陈三想了想说:“要离婚吗,也容易,只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哪三个条件?”李山丹问。
“第一个,给我五百元钱。第二个吗,你李山丹离婚后不许还住这里,给我洗衣服做饭,干十年后才可以搬走。第三嘛,你是我婆姨时,他常来睡你,你和他结婚后我也可以常来睡你,这三个条件你如果答应,我便和你离婚。”
李山丹一想后两条,不费许加添的事,自己就可以答应,第一条钱是太多了,只不过有价钱就好说。于是这婆娘把话传给了许加添。许加添一听,头便炸了。道:“这是什么狗屁条件啊,五百块钱,我一年才挣五百块,娶个大姑娘送彩礼才二三百,一个二三手货,倒要五百,忒多了。不成,不成!”
“贵吗?我连五百块都不值吗?”李山丹一生气,当夜便不让许加添上床,许加添回矿山单身宿舍睡了两夜,孤寡得很,便寻思,钱是死的,人是活的,钱花了还能挣,舍去这可人的丹儿,心却搀的像猫爪抓一样,一咬牙,同意了第一个条件。
第二日,他见李山丹说:“我同意第一个条件,找五百块与他,但是第二个第三个条件却难答应。”
“为甚,第二个,第三个条件又不用你费力,你同意不同意作甚?”李山丹不解。
“怎与我没关系,我和你结婚后,你还要在他这里住十年,管他做饭洗衣服,他不是白雇个保姆吗?”
“他白雇个保姆,我也白吃他饭,洗衣服时也可以把你我的衣服同时洗了,现时,你又没住房,住他这里,你还可以暂时不用盖房,不省你事了。”
许加添一想,也对,这占便宜的事怎么没想到呢,自己简直太蠢了。“第二条我算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