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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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让我炼铁还不够,还让我去刨煤?”苟石柱一下坐了起来……
刘炳坤,王大力,鲜可欣三人坐上去保德县的公共汽车,到那里帮刘黑虎和丁开山办的小高炉开炉。开炉,就是高炉炼铁头一天从高炉点火,送风,上料,引煤气烧热风炉到出铁,这刚开始生产铁的一系列工作。
刘黑虎和丁开山办的小高炉,招收的工人都是当地农民,虽然培训了几次,但并没有实际操作过。刘黑虎和丁开山也到太原钢铁厂去请高炉老师傅,可是太原钢铁厂的高炉比他们的小高炉先进太多了,好多都是机械化,设备大都不一样,操作也不一样。
和太钢高炉师傅说了,人家一问情况答了句:“不去!”在太原钢厂碰了钉子,他二人便想到高原钢铁厂,高原钢铁厂和高炉设备虽比他们的小高炉先进一些,但也先进不了太多,有许多设备还可以接轨的,要找一个工长,找一个炉前工,找一个热风工。
他们请这三个人是来把技术关的,不是来谈友情的,他们都在钢铁厂工作过,丁开山原是运料班长,后也当了几年工长,刘黑虎先干运料工,后也干了几年炉前工。车间里谁技术差,谁技术好他们也是门清。
选来选去,技术好事又少的,就刘炳坤,鲜可欣和王大力。刘炳坤是工长,可以指挥高炉的正常生产,鲜可欣是炉前工,可以带领新工人完成炉前出铁和出渣的工作,王大力是热风班长,可以操作并指挥热风煤气烧热风炉和送风工作。
他们一到保德县城,丁开山便把他们带到距县城五里外的小铁厂。刘炳坤一看,这小铁厂真是小,小高炉瘦瘦的立在那里,就像野地里倒插了根黑色的萝卜。到太原钢铁厂看过太钢的高炉,回来再看高原钢铁厂的高炉,太原钢铁厂的高炉如果是爹的话,高原钢铁厂的高炉就像儿子,而丁开山刘黑虎他们的小高炉,小的就更像孙子了。
“多大啊,这高炉?”鲜可欣问。
“十五立方米。”刘黑虎答。
“这么小?”王大力说。
“小,可不小。咱厂高炉一百立方米,可是**百人,没人连半米都均不上,人家十五立方米,两人没人能合七米多呢。”刘黑虎若有所思地说。
“丁开山和刘黑虎领着他们在厂里转了一圈。看了看开炉前的准备工作,令王大力他们奇怪的是,高炉设备虽然陈旧,矿石却都是铁粉烧成的团球矿,而焦炭又都是一粒粒比拳头小些干干净净的冶金焦炭。
“你们哪搞的团球矿和冶金焦啊?”刘炳坤问。
“买的。”
“咱厂都不好买,你们咋能买到?”鲜可欣问。
“嗨,这又什么啊,给卖焦炭的和卖团球矿的供销人员送点礼,我们用量又不大,几钢炮,几个手榴弹就解决问题了!”刘黑虎沾沾自喜地说。
“什么叫几钢炮,几个手榴弹啊?”王大力好奇地问。
“几钢炮,烟是一根根,像炮筒子,说送烟就是钢炮。几个手榴弹,酒瓶子,倒着拿像手榴弹,送酒说扔手榴弹。”丁开山解释说。
在小铁厂伙房,王大力他们在两个两米多长的大铁澡盆边观看着盆中的几条大鱼。这几条鱼着实很大,两条鲤鱼每条都有二尺多长,三四十斤重,大鱼鳞片闪着青的光,都有五分硬币般大,圆圆的眼睛睁着,大嘴一张一合,鱼须都有三四寸长。
丁开山一挑拇指说:“为了给你们哥仨接风,我跑黄河边上买鱼去了,刚好一个渔民捞上这几条大鱼,我把它三个都买来了,让你们吃吃黄河大鲤鱼,尝尝鲜!”那两条硕大的鲤鱼不停在盆里摇头摆尾,把盆里不多的水溅得满地都是。
丁开山又指另一个盆中的鱼说:“这是什么,这是大粘鱼啊,可能有**十斤呢。”刘炳坤三人一看,果真这条鱼比那两条鱼大了好多,一米来长,宽宽的嘴,须子虽没鲤鱼的粗,但比鲤鱼的长。一尺多的须子,金黄泛着白色,两颗又黑又小的眼睛,像幽灵似的,阴沉地盯着围观的人。
“这鱼的肚子好大,好像是圆的。“王大力说。
“甭管它肚圆不圆了,来,你们吃什么鱼?”刘黑虎问。
“鲤鱼。”鲜可欣说。“粘鱼。”刘炳坤说。
“你吃什么鱼?”丁开山问王大力。“什么鱼都行……”
大师傅开始杀鱼,杀了一条鲤鱼,又开始杀那条粘鱼,刚把那条粘鱼抬上大案板,那条大粘鱼除了左右摆动挣扎外,还“嗯,嗯——”地叫了两声。
“我叫你狗日的叫!”大师傅气愤地用刀背敲了几下粘鱼脑袋,粘鱼摆动几下后不动了。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小煤窑
大师傅用刀割开鱼的肚子,把肚里的一摊内脏捧了出来。“咦,怎么一个圆圆的东西?”大师傅自语,望着案板上那堆鱼内脏中一个球状物说。他用刀把那包着圆圆东西鱼的鱼内脏切开,一个拳头般大的球滚了出来,有鼻子有眼,还长着黑色的头发。
“妈呀!是个人脑袋!”鲜可欣吓得大叫一声。
“可这人脑袋咋这老小呢,刚生的小孩脑袋也比它大多了。”王大力说。
“是个死娃子!”丁开山说。
“甚是死娃子?”鲜可欣问。
“就是怀不足月的孩子,不要了,生生打下来,扔河里喂鱼吃了。”刘黑虎解释说。
“这吃了死娃子鱼,咱能吃吗?”鲜可欣不禁有些反胃。
“那有甚的,更香吧!”刘炳坤挺了挺胸说。
“你们见了不吃,就做给工人吃吧!”丁开山吩咐大师傅……
“大哥喝一杯吧,大哥喝一杯吧!”刘炳坤三人已经喝的有些醉意了,两个厂里的女工仍然端着酒杯劝酒。
“不喝了,不喝了,我们喝的不少了。”鲜可欣半醒半醉地推开递到面前的酒杯。
在厂招待室,丁开山和刘黑虎从厂里工人中挑选出来陪酒的这两个年轻女工,十分会来事,会说,会笑,会陪人喝酒。三个大男人都半醉了,她们仍然笑容满面,继续劝酒。
“大哥,你再喝一杯吧!”其中一位女工把酒端到王大力嘴边,王大力傻愣愣地看着她,眼珠子转不动了。这女子十**岁,细眉大眼,脸有些黑,但一笑起来**股俏人劲,而且长的好似徐风霞刚去下李村插队时的模样,年轻,水灵,像花苞挂着露水一般含苞待放。
只是徐风霞脸上总是挂着正经,而这姑娘一皱眉,一眨眼,总能透出一股媚劲。她不是徐风霞,王大力心里对自己说,可是那眉,那眼,那嘴,那鼻,不都像徐风霞么。不是她,又是谁呢?
“大哥,喝吧!”那女子把酒杯再一次举到王大力嘴边。“我喝了,你有什么奖赏?”王大力大发奇想,问。
“大哥,你把这杯酒喝了,我给你唱支歌!”那女子一笑,脸上又现出一股媚态。
“行,我喝!”王大力攥着女子的手腕,把酒喝了下去。
“酒喝了,该你唱歌了吧?”刘炳坤凑过头说。
“好好,我唱歌。”
“你唱什么?”刘炳坤问。
“唱五哥放羊!”那女子说。
“那是二人台吗,唱,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刘炳坤坏笑道。
“对,女人……怎么了?”鲜可欣也大声笑道。
“女人咋了,女人挖野菜,咋你们几个北京知青,也要想这般般坏呀!”那女子突然正色大声说道。
“妈呀,好厉害啊!”刘炳坤一吐舌头。王大力在这女子一发怒时,突然感觉这女子正颜厉色的样子,恰好想徐风霞几年刚插队时的神态……
昨日刚来时,王大力只草草看了一下热风炉,今日吃过早饭,上岗了,他便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热风炉,高原钢铁厂的热风炉是拷贝蓄热式的,三个热风炉烧两个,停一个已烧热送风,使风机房送来的冷风经过热热风炉加温,变作热风送进高炉,温度可按高炉要求控制冷风进热风炉流量来控制温度,丁开山和刘黑虎他们小铁厂的热风炉,不知在哪淘换来的,竟然是个老式直燃式热风炉,就是一个双层大铁管,煤气在外层铁管燃烧,把里面铁管壁加热,风机房的冷风从里面铁管通过,变成热风送进高炉,温度烧不了太高,送出的热风**百度就是最高了,温度也不好调节,只能靠燃烧煤气的大小来调节。
“你们哪淘换来这个古董?”王大力问。
“原来这县有个铁厂,六二年下马了,我们就用废铁价钱把它买过来了。”丁开山说。
“这能使吗?”王大力又问。
“这就看你技术了,要不把你请过来呢。”刘黑虎笑着点头说。
王大力便把这老热风炉仔细观察几遍,试了试各种阀门,除烧火不一样外,其余各种阀门仪表原理都是一样的。他试着操作了几遍,又把几个热风工集合一起也试着操作几遍,只待开炉那天。
又过了两天,正式开炉点火,炉顶冒烟,风机启动,热风燃烧,高炉流出铁水竟也顺顺利利。王大力说:“这老设备竟也顺顺利利流出铁水,不容易啊!”
刘炳坤说:“人家矿石好,焦炭好,咱哥三个技术也好,能不流出铁水吗。”
又呆了几天,高炉正常生产了,刘炳坤三人准备回忻县。丁开山,刘黑虎又大摆一桌,宴请哥仨,并给每人手里塞了二百块钱,说:“兄弟,我们哥俩真舍不得你三人走啊,有你哥仨在,我们生产心里就踏实,你们一走,我们心里就发虚,要不你们哥几个留下来在我们这儿干,每月给你们开二百块……”
“钱是不少啊,一月顶高原钢厂三四个月,可是我们不能在你们这儿干啊,高原钢厂是国营工厂,我们的身份是国营工厂工人身份,是全民制企业工人身份,来你这,就变成集体所有制都不是了,是个私人企业制工人,工资劳保都没保证。”刘炳坤说。
“我保证你们每人每月二百块钱工资!”丁开山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说。
“丁哥,你也别拍桌子保证了,你现在是刚投产,看不出是挣钱还是赔钱,挣钱了,什么都好说,如果赔钱了,你连债都还不上了,还能顾得上你的工人,还能给我们开二百块工资……”王大力接上说。
“可不是么,国营厂子别瞧我们现在每月才挣五六十元钱,可是不管肠子赔了赚了,甚至厂子倒闭了,我们照样每月拿五六十块工资。病了公费医疗,退休了有退休费,死了有丧葬费,国营厂子是一包到底,我还是喜欢国营厂子。”鲜可欣说。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们这么胆小,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一辈子也别想发财!”
刘黑虎说。
“看看再说吧!”刘炳坤说。刘黑虎和丁开山用小铁厂唯一的一辆卡车,把他们哥仨送回忻县,并随车送给他们每人一百斤一袋的莜面……
“你说,人家当地人就那么敢干,舍了工作舍了工龄,自己开小铁厂!”王大力问刘炳坤。
“我爸要是也种二十年树,攒下几十万,我也敢舍了工作,自己开个小铁厂!”刘炳坤说。
“其实不在乎钱多少,关键是你有没有那个胆量,有没有那个决心。”鲜可欣说。
“当地人敢干,咱知青就不行。”王大力又说。
“知青里苟石柱也开煤矿了,他可好,只跟厂里说了声家里有事请几天假,便一溜地弄他的煤矿,不上班了,胆子也够大的,魄力也够大的!”王大力又说。
“哪是他胆大啊,他是个子大,胆子小。他老婆二妞个子不太大,胆子可大了,别瞧是个女的,要是古代肯定是个穆桂英式的人物。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