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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插队在黄土高坡-第20章

小说: 插队在黄土高坡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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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一点多上工,三点多便下工了。

春天天长了,下工也没事,便和其他知青在屋里聊聊天,打打牌或看看书。

一天下午,单丁一下工后,在屋里看书,门一开,进来了村里同队的二春年。二春年十七八岁,比单丁一岁数小一些,属于村里小光棍一类,没娶媳妇没订婚,和知青关系混的不错,常到知青的这屋那屋窜窜聊天耍闹。

单丁一见二春年来了,忙让坐说:“炕上坐,炕上坐,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哪阵风,西北风吹来的吹!”二春年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看什么书呢?”二春年拿过单丁一的书,一看,是天演论,便道:“天演论,就是人变猴吧?”

单丁一笑了,“不是人变猴,是猴变人。”

“对,猴变人,你说猴怎么就能变人呢?”二春年有些寻思着说。

“劳动,就让猴变人了。”单丁一解释。

“光劳动,就能让猴变人,那驴和马,天天劳动,辈辈劳动,也没变人啊?”二春年问。

“会使用工具。”单丁一又说。

“大猩猩也会使用工具啊?”

“那是会使简单工具。”

“噢。”二春年好像明白了,转眼看到窗台上放着被咬了半块的玉米面饼了,便说:“你们光吃这儿?”

“能吃这就不错了。”

“那副食呢?”

“副食能有什么啊?”自打春节从北京回来后,除了从北京带回来一罐头瓶猪油和几根香肠外,单丁一真是没沾到荤腥了,锅里只有土豆白萝卜,油也是菜汤上面飘着的几个油花花,好歹有盐。

这地方,盐碱土能熬盐,每个知青都分了二十多斤盐,全堆在知青伙房的库房里,五六袋子,没油水,玉米饼子,高粱窝窝沾上点盐一吃,也挺开胃的。

单丁一见二春年问起副食,变没了兴趣,有气无力地说:“副食,就是土豆萝卜吧。”

“你们也和我们一样,也怪苦的。”二春年也做出了愁苦的样,呆了一会儿,二春年突然说:“你们知青吃虾不?”

“什么虾?”单丁一一听虾,精神劲来了。就是这么大的虾,二青年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大约半寸大。

“噢,小虾呀,小虾也吃。哪有呢?”单丁一来这里好几个月了,瞧见的知识村里干的地,和漫天尘土的风,村里有个水渠有水,也是只有一尺深,清的见底,虾在哪,他可从来没见到过。

“虾在村东。”二春年用手向东一指。

单丁一突然想到村东就是滹沱河,是不是滹沱河里有虾,知识冬天他去过一次,几百米宽的滹沱河只有中间二三十米有水,而水的两边都结着冰,中间只有几米宽的地方是活水。春天冰化了,莫非那地方有虾?“滹沱河?”单丁一问。

“不是滹沱河,是滹沱河的东面。”

“滹沱河的东面?”单丁一问。

“是。”二春年解释道。原来滹沱河的东面,是一个农场,原来下李村在那地方也有一千来亩地,后来农场征用了,农场有自流井,流水不断,几条浇地的水渠长年有水,小鱼小虾就都长出来了,当地人不吃小鱼小虾,知道那有,但无人捕捞。

“你怎么知道的?”单丁一问。

“我常到农场玩,我认识一个上海来农场的大学生,我见他捞过虾,还见他炒过,也给我吃过,味道不错。”

“咱们也去。”单丁一说。

“好,现在去?”

“对。”

“用什么捞呢?”

“简单,用挑粪的筐和一个脸盆就行。”

从桥上来到滹沱河的东边,便见一方格一方格的土地,土地很平整,几条水渠贯穿在田地间,横竖相连,地里的绿苗还没长出,而水渠边都长出了绿绿的青草,远远看去,像绿色的彩带,横竖黄穿在田野,给大地添上生机。

单丁一和二春年来到一条水渠边,单丁一蹲下往渠中看,只见水渠边水中都长着尺把长绿莹莹的青草,有的像韭菜,有的像芹菜,还有的像茴香,一部分长在水中,一小部分冒出水面,这些水草随着渠中清水的缓缓流动,微微晃动着枝叶,水清草绿,可是虾在哪呢?

单丁一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一只小虾从水草中游出,在水中漾了几下,又钻进水草中了。

“哪有什么虾啊?”单丁一感到有些失望。

“在水草里呢。”二春年说。二春年让单丁一拿着脸盆,自己拿起挑粪的筐向水渠的中部扣下,水渠不宽,也就一米多宽,他一扣几乎扣到水渠中部,然后抄着底向渠边拉,很容易,便把筐拉上渠,然后向单丁一说:“快把脸盆拿来,放这。”

单丁一按二春年的话,把盆放到筐底下并用手拿着,二春年把淌着水的筐斜放起,这时,单丁一看到,筐里活动起来,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小动物顺着筐的斜面,啪啪啪啪地都蹦到盆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虾,真是虾!”单丁一看清楚了,蹦到盆里的真的是虾,是一种半寸长大小的身体青黄色的小虾。

“嗬,还不少。”二春年说,一筐下来,蹦出的小虾就盖住了盆底。接着捞,二人兴致大发,于是二春年捞虾,单丁一拿盆接,或者单丁一捞虾,二春年用盆接,也就一个来小时,就捞了大半脸盆,再捞,虾就能蹦出脸盆了。

“今天到此吧。”单丁一拎着筐,端着盆,兴致勃勃地来看知青伙房。

火情伙房正在做饭,知青们也有几个来了,在帮做饭的大娘干活,见二人进来,也没觉得特别,只打了个招呼,便又干自己的活了。

单丁一见大家没注意他,便端着盆站到伙房中间,“咳,咳”大声咳了两声,见大家开始注意他,亮起嗓音说:“同学们,我给大家带来了好东西!”

“什么东西?”几个知青问。

“虾!”

“什么虾?”

“小青虾。”知青们涌上前看见单丁一端的盆里果然有半盆活蹦乱跳的小虾,一个个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大家便洗虾的洗虾,烧火的烧火,剥葱的剥葱,刷锅的刷锅。一切准备完毕,锅中少许油也开始抬起泡冒烟,半大盆虾便哗地倒进锅里,随着大铁铲的翻动,小虾便一个个由青变红,由局部变全锅,做饭的大娘抓了把盐丢进锅里,不一会儿,伙房的屋里便腾起了鲜虾被炒熟的香味。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诗意

知青们就着小虾吃窝窝,吃的那个香,虽然嘴里被扎的时而疼个一两下。

单丁一今天下工后是一个人来捞虾的。他和知青们都捞了了七八次了,几条水渠里的虾也被他们捞的差不多了,别人都不愿再来,他是首发者,这捞虾的事是他发起的,心里有种恋恋不舍的感情,虽然虾捞的不多了,但是他还是愿意捞一下。

他顺着水渠往东走,前边横着一条大梁子,因为大梁子遮住视线,她一直没到这边来。

今天他已来到土梁子底下,他便走上梁子,到梁上一看,他乐了,哪里什么土梁子啊,原来是一条大水渠,水渠的堤高过地面几乎一丈,所以远望,便觉是大土梁子了。

土梁子东面是一望无垦的绿地,远处,有几间平房,围成一个小院,小院的外边站着一排人,都穿着蓝色的衣服,排的挺整齐,好像在点名报到。

他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声音喊:“王二,张三。”于是便有人应声道。他也不在意,可就在这时,他听到那个声音喊:“赵树理。”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到。”又喊了几个人名后,他又听那个声音喊:“马烽。”

马上一个宏亮的声音说:“到!”嗨,怪了,单丁一大感诧异:赵树理,不是写小二黑结婚的那个大作家吗?马烽,是写吕梁山英雄传的啊,怎么这些大作家都跑到这儿啦?过去看看。

等他走过去,那派人都已散开,扛着锄头走远了。他便径自走进小院,小院里有一个戴着工人民兵红袖章的人正在扫地,见他进来,抬头问:“你作甚?”

“我没事来看看。”

“这有甚看的?”

“我问问您,刚才我远处听见喊,赵树理,马烽……”

“对呀,咋啦?”

“是大作家赵树理和马烽吗?”

“是黑作家赵树理和马烽。”那个戴红袖章的人说。

“甭管黑不黑的,是不是写小二黑结婚和吕梁英英雄传的?”

“是啊!”

“大作家咋来这锄地了?”

“这是省五七干校啊,来这有甚不好,有吃,有喝,有睡,我们这几个农场工人待他们也不赖,不打他们,不骂他们,可比他们在太原又挨打,又挨骂强多了。咋地,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只是好奇,听见喊他们名字,来这儿看看……”

“你是北京来的知青吧?那位戴红袖章的人问。

“是。”

“哪村的?”

“下李村。”

“噢,咱是一村的。”

“一村的?”

那位戴红箍的讲,他也是下李村的,刚建这农场征地时,因为征了下李村的地,便招了下李村一些弄明当了农场工人,他便是其中一个,农场离下李村隔一条河,路不远,原来每天都能回家。

文化大革命,弄成改成省五七干校了,被打倒被下放的省里的干部都要到这接受劳动改造,太原来的工宣队都不愿在这呆着,他们这些农场工人便戴上红袖章兼职作了工人民兵了,协代管理省里下放的大干部作家了。回家便改三五天回一次了。

“你们管他们什么?”

“嗨,管甚呢,无非就是早上点点名,下午点点名,带着他们劳动,也就是这些,你说咱们这些乡下土包子,只会打土坷垃,管人省里大干部,这不是笑话吗?”

“那你们为甚不管?”

“拿谁钱听谁使唤。”那个戴红袖章的人说。

“对了,你叫甚?”单丁一问。

“香柱。”那人答。

又过了几天,单丁一中午时分去找农场的香柱了。

他这次去的目的,是想见见心中的大作家赵树理和马烽。可是他失望的是,赵树理和马烽都已去了太原,什么时候回来,香柱不知道,回不回来,香柱也不知道。好在,农场大作家走了,还有一些中小作家没走。

这是一些原来在省文化厅工作的人。有文化厅的干部,也有作家,诗人。在那个小院里,单丁一便在这次结识一个叫杨青松的中年人。

杨青松四十来岁,一米六七八的个头,头大,半秃顶戴个深度近视镜,穿个沾满泥巴半新不旧的蓝工作服,脚穿一双沾满泥的解放牌球鞋,单丁一进屋时,他正坐在对着门口的炕上给一件上衣缝一个扯开的大口子。

他见单丁一进来,从厚厚的眼睛片后面翻起眼珠,端详了一下单丁一问:“你找谁?”

单丁一说:“我想见见大作家赵树理和马烽?”

“你见他们作甚?”

“我就是想见见他们真人。”

“噢,来想见他们的人真多,可惜不凑巧,他们前天回省城去了。”

“几时回来?”

“不知道。”

“他们回来不回来?”

“不知道。”杨青松回答了几个问题后,低头便又补他的衣服。

单丁一见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杨青松一人,又见他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进也不是,走也不甘,于是他便自己坐在离杨青松不远的炕沿,套套近乎,堆着笑脸问:“您贵姓大名啊?”

这一声称呼果然起效,那位半秃顶中年人终于停止了手中的针线活,笑着说:“你是知青吗?”

“对。”

“北京来的?”

“是。”

“来这插队时临时锻炼,还是插队一辈子?”

“不知道。”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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