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第29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切都是透明公开,尽管王通手下很多人不理解,认为这是官家机要事,何必让这么多人知道,可王通坚持,大家也只能照做,本来心中还有这样那样疑虑的股东们看到这个之后,都是放下了心。
鲁海商行是除了三江商行之外的第二大股东,他们是最先得到这个明细报表文卷的,收到这个明细之后,鲁海商行本来搬到船上住的那些人开始回到商行之中,似乎心思渐渐稳定了下来。
根据眼线回报,鲁海商行在八月末九月底之间不知道和京师那家豪商挂上,大批的南货雇船送往京师。
……
“陛下,田赋为国家根本,其余榷税也不可缺少,少收一分亦有害于江山社稷,省府州县,税赋各有定额,然各处皆以少收不收为仁政贤明,本末倒置,国家受损,臣以为当定考核之法,每年税额上缴不足八成者参劾,过八成不足九成这考绩不得优,若三年如此。则不得擢升调转,陛下以为如何?”
每隔两天,内阁首辅张居正还要给万历皇帝上课辅导,一为天子,一为首辅,上课的时候自然少不得议论政事。
首辅专票拟之权,什么政策意见的,如果天子首肯,直接就可以形成旨意下发,听完张居正说的话,万历皇帝在那里有些发怔。
以往首辅张居正总是说什么“天下财赋都有定数”“细查不得遗漏,不使奸人蒙蔽”“量入为出”,从来都是在田赋上做文章,怎么今日却要在税赋上下手了。
不过万历皇帝反应的也快,治安司最近送上来的呈报上说,张阁老的亲近人都知道,如今张阁老对天津卫的一切都非常关心,在天津卫的户部转运司和地方上设在天津卫的清军厅,定期都要送呈文过来。
呈文并不是什么刺探官员阴私,而是对天津卫经济之道的详细描述,毕竟现如今每月天津卫都在给宫内送金花银,每月十万到十二万不等,一年一百二十万两甚至更多的钱财被收上来。天津卫自己还维持着近万人的体制,还在大兴土木的进行基建,除了那些乱说话的言官偶有呱噪之外,民间从没什么怨言,天津卫还有这样惊人的繁荣,而且这样的繁荣还在不断的扩张上行。
以张阁老的耳目灵敏,自然也知道京师内不少勋贵官员都拿着钱去天津卫做生意牟利,这其中就有每日间大谈天津卫小人横行、民不聊生的言官之辈。
天津卫这样的兴旺发达,对于自嘉靖末期就开始为国库空虚所苦,整日里向着充实国库,让财政宽裕的内阁首辅张居正来说。怎么会不去注意,怎么会不去学习。
对地方官员赋税上的严肃考核,或许就是一种悄悄的改变,万历皇帝听完张居正的话之后,在那里沉吟良久,偏头看了眼张诚,才开口说道:
“张先生此策甚好,社稷受益颇多,内阁议过之后拟旨,报司礼监批红明发天下吧!”
“陛下圣明!”
张居正连忙躬身施礼,尽管这是个形式,可臣子本份必须要礼节十足,不然会有人挑这个细节毛病。
万历皇帝笑着点头,却想起孙海还在的时候,自己对天津卫不甚关心,宫里和外朝借机派出了联合查办的队伍,按照治安司所说,内外各位临行交待,张阁老可是说的“秉公详查”。
这“秉公”二字可是大有文章,这联合查办就是要鸡蛋跳出骨头的查办,没毛病要找毛病的,秉公二字等于是说一切照规矩办事。
那查办队伍灰溜溜的回来,张阁老也没有大做文章,或者说这几个月来,朝堂上关于天津卫的消息少了许多。
如果不是天津卫时时有私信和奏折呈上,万历皇帝也渐渐感觉到天津卫无事,尽可放心。
想通这个关节,万历皇帝神情也柔和了许多,那边张居正又拿起世宗肃皇帝的实录,准备开讲,万历突然发现,从前在裕王府教授自己课程的那个英姿勃发的张先生已经苍老了许多,两鬓已经斑白,额角眼角也有皱纹。
“陛下,咱们今天讲世宗肃皇帝罢黜严嵩,擢升徐阶……”
“张先生,你每日为国事辛劳。耗费精神不少,天津卫那边给朕送来一些老山参,据说煎服对身体大有好处,张伴伴,等下选那上品的包十支给张先生带回去。”
张诚愣了下,连忙躬身答应,张居正也连忙躬身谢恩,直起身的时候笑着说道:
“应当就是辽镇和天津卫贸易时送给那王通的吧!”
这消息张居正知道也不稀罕,万历笑着点点头,张居正摇摇头,语气中却带着些无奈,开口说道:
“戚继光善守,李成梁善攻,蓟镇护卫京畿,需要一持重谨慎之人主持防务,辽镇周围心怀异心的外族颇多,没有什么大患,需要时时征伐震慑,所以李成梁这功劳得的容易,日子一久,人也惰了,聚敛财货的心思比这练兵的心思还要大。”
他感慨了两句,又是开口说道:
“不过他手里近万的家丁,其中精骑就有三千之众,如此强兵,也足以护持辽镇四十年的平安,也就由得他了。”
听到“家丁”两个字,万历皇帝心中有些不舒服,不过自弘治年这已经是常态,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也说不得什么,那边张居正却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广东巡按弹劾陈璘的折子陛下看到了没有,说陈璘纵兵大掠澳门,将那番人的工匠和器具都洗了个干净,甚至连对方的商船都扣下两艘,这岂不是说大明无工无船,在外邦蛮夷上丢了脸面……”
四百零七
“朕这些臣子真不知道如何想。陈璘是大明的水师提督,吃亏的是番人,他是大明的巡按,这般着急作甚!?”
听到张居正的话,万历皇帝顿时倒了胃口,把手中的书卷丢在书案上,张居正笑着说道:
“天家一举一动都不是私事小事,关着国家颜面,朝廷的体统,不过算计着陈璘押送的船也应该过浙江了,臣以为,陛下不必声张,将这道奏折留中不发就是,陛下以为如何?”
那水师提督是万历新提拔起来,又是按照旨意做事,却被广东巡按弹劾,而留中不发就是对这奏折不做任何处理的意思,难得张阁老这般说,万历皇帝自然愿意。
张居正脸色却有些冷,开口肃声说道:
“那些年番人登澳门,使诈借了那地方去。也不知道广东地方上官员怎么办差,一来二去居然就成了定例,给些教训也是好的。”
……
“老爷,那几个人京师口音,又穿着武官的袍服,喝多了就在酒楼上大闹,其他雅间的客人也都不敢多呆,结帐就走了,现在还没个安生。”
在王通的正堂之中,一个掌柜打扮的人在那里苦着脸禀报,边上的张世强已经粗声喊了起来:
“在海河边上,还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在振兴楼乱闹,是咱们虎威军的人吗?”
这掌柜正是振兴楼在海河边分号的掌柜,所以才有资格叫王通为老爷,听到马三标问起,连忙侧身回答说道:
“三爷,咱们虎威军的人穿着都是粗布短襟,那几个人都是官家兵马的模样?”
马三标一愣,又是粗声问道:
“孙志彬的人吗?”
“也不是,孙参将那边对下面人约束的紧,就算来了也都是照规矩给银子的。”
“那到底是谁这么不开眼……”
“三标,你也是成家的人,战阵之上有这勇猛之意是好的,平日里何必动气。”
坐在上首的王通开口劝了一句,马三标在俞大猷的主持下成亲,现在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一般,享福的紧。被王通这么一说,立刻嘿嘿笑了起来。
已经是九月十七,昨日京师治安司那边却有消息传过来,说是直殿监和御用监听天津卫有大木,要来采买。
大木不愁买家,可宫内采买却是麻烦,王通正和蔡楠等人商议如何应付,最起码要在京师打听明白这些人的来龙去脉,没想到这掌柜的却急忙来禀报。
酒楼闹事,无非是喝多了发疯而已,这掌柜的未免有点大惊小怪,才说两句,王通已经有些不耐烦,开口说道:
“等下让人过去看看,把人赶走,让他们照价赔偿就是,大海,你和三标安排一下。”
听到这话,孙大海站起领命,那掌柜迟疑了下,却又是说道:
“老爷。那几个人还说什么,就算王通来,我们也是不怕……”
难怪这掌柜的大惊小怪过来禀报,原来说了这句话,屋中安静了下,王通也从文卷中重新抬起头,开口笑着说道:
“听这意思倒像是让本官过去,三标去召集护兵吧,咱们去看看到底是那路神仙?”
……
好在午饭时分,街上人少,五十几骑隆隆而过,也没有惊动太多的人,也是天津卫的规矩严,很多店里的人伸头看了眼,就连忙缩了回去,暗自议论猜测是免不了的,公务办差的时候若是尾随围观,轻的要挨鞭子,重的是要被罚苦役,谁也不敢犯禁。
到了振兴楼天津卫分店那里,却看到伙计厨子什么的都在外面,愁眉苦脸的向上望,看到王通一行人过来,连忙都是跪下磕头行礼。
周围几个酒楼的客人都在那里探头探脑的看热闹,一见到王通他们过来,则是连忙的转过头关上窗。
“大老爷,楼上那几位客人闹的实在不像话,把咱们柜台上的酒全都搬上去,喝不完就向下倒。在那里乱喊乱唱,吓走了几拨客人,这生意都没法做。”
还真别说,在这酒楼附近,真能闻到浓浓的酒香,王通翻身下马,另一个伙计刚要上来诉苦,就听到楼上有人大喊道:
“王通怎么还不来……他个卖红烧肉的怎么这大架子……”
这声音不小,连边上几个酒楼都能听的清楚,本来都是敞着窗户听个热闹,现在关窗的声音乱响一片,谁也不敢多听招惹麻烦,王大人的名字可都被喊出来了。
“娘的,什么鸟人在上面!”
边上的马三标从坐骑上取下朴刀,骂了一句,护卫们各个脸有愤怒神色,就等着王通下令,王通在那里愣了会,却笑了,翻身下马直接向楼中走去。
“大人,里面危险。”
几个心急的护兵急忙喊道,王通笑着说道:
“什么危险,几个熟人喝多了撒疯。”
可卫兵却不敢大意。互相用了个眼色,连忙跟上。
……
王通一出现在三楼,又唱又闹的这里马上安静了下来,随即几个人大笑着跑过来,大声说道:
“王老大,不是说这是你家产业吗,怎么我们折腾到现在你才过来,快来一起喝酒。”
这几个人都有些喝多了,三楼桌翻椅倒,狼藉一片,王通上楼时候却看到这几个人在那里七扭八歪的动作。仔细看却让人哭笑不得,原来是一套长拳。
一看到王通,这几个人就停下打拳,摇摇晃晃的跑过来,王通也是大笑,指着他们说道:
“要是在京师,几位教习非得一顿鞭子打死你们不可!!”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抱在了一起,都是大笑,下面跟上来的护兵和伙计们却是愣住,王通推开这几人转头说道:
“找人上来打扫下,重新置办酒菜,都是京师旧人,不打紧的!”
护兵和伙计们这才放下心去,一个闹事的醉汉却摇摇晃晃的走到栏杆这边,趴在那里扯着嗓子喊道:
“陈福,陈福,拿银子给这掌柜的,打坏弄坏了什么,照价赔就是。”
外面有人答应了声,王通对手下笑着摆手说道:
“不要他们的银子,去府里报账就是了。”
知道是王大人从前的故交,亲兵们也都轻松,笑着答应下去,那人一走,有人重重拍王通的肩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