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虚拟婚姻 作者:徐兆寿-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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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家认为,在这时候人类是没有意识和道德感的,我对这种观点是持否定态度的。我以为,人类自产生之日起,其情感和审美都已产生。在那个时候,母子之间就是很纯粹的情爱关系。它既是亲情又是爱情(只不过这种爱情跟今天的爱情的对象不同而已)。第一次性革命是血缘家庭的出现。它使人类产生了道德,并使亲情与爱情有了第一次的分离。这便是兄妹婚的出现。中国的伏羲和女娲就是兄妹婚。西方的人类始祖亚当和夏娃也是兄妹婚。所以,按我们今天的观念来看,人类的祖先是骨肉相奸的。文明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所以说,文明既是人类道德的胜利,又是人性溃败的开始。第二次性革命是普那路亚家庭的出现。它使性的取向又有不同。性开始从本族向外族发展。它使兄妹间又从爱情与亲情间分离出来,成为一种亲情。家庭的伦理暂时有了清晰的轮廓。第三次性革命是对偶婚的出现。它使性从集体走向个体。性从那时成为一种私人的东西。也许在此之前,性确乎与吃饭没什么两样,但到这时候就不同了,它与吃饭有了明显的区别。第四次性革命便是一夫多妻制家庭制度的产生。从这个时候起,性成了制度所要控制的对象。第五次性革命是一夫一妻制的出现。即性被限制在一个家庭之中。第六次性革命应该说是爱情的产生。虽然我无法将其确切的年代考证出来,但显然这是存在的。它使性与意识分离。即爱情往往被认为是超越于性之上的,或者说,爱情要比性更加美妙,或者说性要有爱情来控制。不少人认为,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也算是一次性革命,它将性从宗教的枷锁下拯救了出来。我认为这种说法是对的。这便是第七次性革命。第八性革命是上个世纪至今仍然在绵延不绝、纵横恣肆的“性革命”。它使性成为一种学说,成为一种艺术。实际上,这是性的一次突围。第九次性革命便是网络所带来的虚拟婚姻、虚拟性爱的产生。
如果我们相信这就是人类的历史的话,那么,我们应该看到,性的王国在一点点地缩小,最后缩小到它被超越或忽视。弗洛伊德将它称为“力必多”,认为它是人的生命的原动力。中国的中医也认为,肾脏乃人的命火所在。这是一种含蓄的说话。实际上,它就是指,性乃生命力。老子曰:“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玄牝”这里实际上就是指的性,只不过这种性是一种雌性的泛指。从这一角度来看,人类的文明史虽然是一个礼制不断完善的历史,是性不断被控制的历史,但同时也是生命力在不断丧失的历史。
如果说,文明的现实使我们人类的性力不断丧失,那么,网络无疑在恢复我们性的记忆。它恢复了一种被文明一直侵压下的无意识生命力,这便是性。而这种恢复,也被文明装饰得官面堂皇。网络,一个文明时代的不文明世界,一个靠理性构建的非理性王国,它提供给我们的也仅仅是一场精神的狂欢,一场意识的狂欢。这也许够了。我们显然不能再回到洞穴中去,再也不能骨肉相奸。我们既然在现实中别无选择,就让我们在虚拟世界中实现心灵的放纵,性的回归。
讲到这里,我想,人们可能松了口气。当然,还有一些不免泄气――他们原以为我要让他们回到乱伦的世界。
三、虚拟性爱的出现:
它使人类的存在发生了质的变化,它打破了物质存在与意识
存在的界限,并使它们互相转换
人类在发明核武器的时候,也许对自己的能力已经惊呆了,因为人类完全可以毁灭上帝创造的世界。实际上,人类早已面临一个完全失范的时代。拥有核武器者,即同时拥有了上帝和魔鬼。他们既可以像上帝一样传播真理,如欧美,他们同样也可以为所欲为,如欧美。
另一个失范的时代便是互联网时代,因为在这个时代,出现了一种特殊的现象:虚拟性爱。它预示着人类的生活领域正在发生质的转变。
何为虚拟性爱?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必须要谈谈一个现象:意淫。意淫实际上也是人类遗传下来的一个古老的基因,并非文明时代的人独有。我想说的是,即使在那些乱伦的时代,也并非你想和谁发生性关系就可以实现。在人类的审美意识的作用下,即使是乱伦也是有相对的秩序的,一如某些动物现象。意淫便在那时候出现了。
意淫实际上是一种审美现象。有人说,曹雪芹的《红楼梦》表达的实际上就是一种意淫的主题。还有人说,意淫是人类性活动中的最高方式。这与柏拉图的爱情看上去不同,实际上是很相似的。
我要谈的另一个现象便是性幻想。它实际上是意淫的另一种表述,只不过性幻想所代表的意义比意淫更为直接。但无论是意淫,还是性幻想,都仅仅限于一种幻想,且在人类长久的意识中始终处于私人状态,属于一种非道德现象。它是一种罪恶。
今天不同了。它被网络这样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实现了。我的《我的虚拟婚姻》讲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杨树和美丽之间是存在着巨大的现实鸿沟的,这主要是现实婚姻和家庭。现实婚姻与家庭是与责任、社会道德相联的,而他与美丽之间的虚拟婚姻虽然背叛了现实,但却与责任等无关。它是杨树在世俗中堕落时的神明,是美丽在纵欲中的宗教。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失败的,在这里汲取了力量,胜利了,胜利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心灵,还有现实。他们不仅仅获得了爱情,还得到了拯救。虚拟婚姻在他们的身上是一种神迹,网络在这里也便是对现实的拯救。
但真正让人震惊的并非这个,而是他们的虚拟性爱。他们竟然通过网络、手机实现了虚拟性爱,并获得了满足。这是闻所未闻的事件。小说为什么要写他们虚拟性爱的过程?并非有意摹仿劳伦斯,而是要告诉人们,虚拟性爱与现实性爱的异同。在现实性爱中,也许人类因为彼此之间对性的看法会影响人类的心灵和性的愉悦,甚至在现实性爱中它仅仅成为一种性爱,但在虚拟性爱中,它实现了双重意义,它不仅仅成为肉体的狂欢,还成为精神的狂欢。在这种性爱中,你完全可以抛弃文明所赋予你的道德、责任等一切圈套,你完全可以放纵地去爱,去做,做感受。虽然他们在表面上和现实妥协了,但实际上他们的爱胜利了。
如果人们的认识仅仅限于这些,未免显得太短浅了,实际上,它告诉我们的远远要大于这些。在长久的岁月里,特别是近一百年来,我们对科学主义和实证主义的崇拜使我们的眼睛都瞎了,感官都不敏感了。我们对我们意识到的,或者说灵感到的一切都武断地会认为那是妄想,是迷信,相反,我们对一切都想实证,都想让它建立在物质和现实的基础上。这种认识在中国现在青年人中几乎是长了根的。这种观念使我们只承认现实,而不承认人的心灵。
在霭里士的认识中,性是染色体,在弗洛伊德的认识中,性是一种意识和生命力,而在荣格的理论中,性是一种记忆。这些对性的认识都基于传统的认识。他们也许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人类会有一天迎来了杨树与美丽的这种虚拟性爱。在这种时候,性又是一种什么呢?在这个时候,性这种本来在现实的肉体接触中才能实现的活动,却仅仅靠一些现代手段靠意识实现了。在这种时候,性真的成了一种意识。物质的性变成了意识的性,而意识的性同样也可以转换成物质的性。
在网上看到一篇《21世纪性趋势》的文章,是对性的预言。以下2位专家预言未来人类将在床上做些什么、穿些什么,甚至听到什么――
“2040年,听一段音乐时,人们就会和做这段音乐的人作爱。在一个接近虚幻的世界里,音乐以及一副耳机也许就是你所需要的全部了。”
“性将变成一种运动,因为发明了能够得到系统提高的依据,它就像一个耳环大小的‘单切片’,将你个人的性要求和最喜欢的姿势进行编码。当你走进一个房间时,你的切片将扫描其他人相近的程序,并且当它找到一位最佳性配偶时,它会发出‘嘟嘟’的响声。”
还有一些西方作者对性的各种方法进行了大胆的展望,但无非都说明了一个问题:你将有可能只在头脑里进行性行为,完全不必要去找什么真人。
无疑,这些观念将被人们进一步证实,但它的问题是,人类的性也可能将因此而变得模糊、可疑,那种原始的性的生命力还存在吗?
所以,我对这种预言并不持乐观态度。我始终认为,现实的性是必须存在的,它是我们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原动力,而虚拟性爱将作为性的另一种存在。它们应该是互补的,而不应该是现实性爱被虚拟性爱所代替。如果那样,我倒认为,人类真正地遭遇了核武器。
四、虚拟婚姻与性爱对现实婚姻与性爱的挑战:
我们已经不可避免地陷入一个完全失范的时代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既然要承认虚拟性爱的存在,那么,我们怎样来对待现实婚姻与性爱呢?
首先我们要弄清楚的是虚拟性爱是不是真正的性爱。回答是肯定的。他们既然已经达成了心灵的统一,就已经使这性爱具有了形而上的合法性,所以他们性爱了。但是这种性爱却没有接触到身体。是吧!是吗?真的没有接触到对方的身体?意识所到达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到达了?比如说我们玄想去过人类的远古,但实际上我们根本就没去过。是不是这样子的呢?也许有人会说,我们的确是到达了那里,并在那里看了看。因为玄想过的人在头脑里的确有了一种远古的印象,这种印象也许是靠想象,也许是靠前人的足迹。这跟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有异曲同工之妙。事实上,我们应该听听杨树和美丽的感受。他们的确是感受到彼此进入了,彼此触摸了。
接下来便是既然我们承认这样的性爱是真的性爱,那么,我们人类每天都有的玄想算不算性爱呢?成人在日常生活中是常有这样的玄想的,这是人的常性所在。实际上,日常生活中人们的这种玄想仅仅是单个人的意淫而已。真正的性爱活动必须是有对方存在和参与的。即双方都有这样的意识并完成了一种性活动。
这个问题弄清楚后,我们便可以回头来面对先前的问题了。
如果说,我们承认它的存在,那么,它便是对现实性爱的背叛与批评,当然,也可以说它是现实性爱的补充。如果我们承认了它,那么,现实婚姻便成了罪犯,成了阶下囚,那么家庭呢?这是一个巨大的社会问题。它将在今后一段时间里变得日益沉重。
如果说它是现实性爱的补充,那么,我们是不是要承认性爱的多样性?如果承认了性爱的多样性,我们是否又要承认婚姻的多样性?我们要否定目前的一夫一妻制吗?很显然,离婚率再高也解决不了这样的问题。但是,高离婚率仅仅对结婚者而言是幸福的,但对他们的家庭呢?
我不想对这个问题马上做出回答。这样做,显然是不明智的。我愿意长久地思考下去,并做出判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