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权 作者:白长信-第3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错不了的,你住的地方我知道,是向阳小区三栋四楼二号,对吧?”司机不慌不忙地说道。这声音李小敏听起来是那样的耳熟,尤其是他能准确地说出自己住宅的门牌号码,让李小敏大吃一惊。
“你是干什么的?”李小敏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司机把假发和胡须摘掉,“看来,我的演技还不错,连老朋友也认不出了。”
“刘建,你想怎么样?”李小敏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怎么样?你说呢?”刘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我看,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李小敏终于从刘建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上捕捉到了难以掩饰的恐慌,发现刘建脸部的肌肉在微微跳动,说明刘建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李小敏有了底气,说出话来带着几分震慑力。
“你真的不怕死,不怕我杀了你?”刘建说这话时脸部的肌肉又跳了几下。
“只怕你没这个胆量!”李小敏依在靠背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车停到路边一片荒地上,刘建下车打开车门吼叫道:“我就是要让你看看,我刘建有没有这个胆量!”随即掏出手枪对准李小敏。
“刘建,没想到你也玩起这玩意儿,我告诉你,枪可不是谁都可以玩的。你看,你的手在发抖不是?”
刘建的手的确颤抖起来,但他并没有就此退却,反而把枪口抵到李小敏的太阳穴上。面对凉飕飕的枪口,李小敏感到一阵阵的恐惧,可是她又决不能软下来,她深知自己一旦胆怯了,就会诱发刘建的杀机。她清楚刘建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如果她真的挺不住了,她会在刘建面前变得一钱不值,而刘建就会轻而易举地把她杀掉。李小敏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让步!
“今天我就是要让你看看,这玩意儿我玩得了还是玩不了,这玩意儿能不能打死你。”刘建用枪口朝李小敏的太阳穴上点了两下,威胁道。
“你当然能,可你一个大男人对付一个女人还用得着舞枪弄棒吗?我真替你害臊,有本事你对付对付叶辉试试,对付对付史向东试试。只怕是你给人家提鞋人家也不会要你。”李小敏壮着胆子同刘建进行着唇枪舌剑的较量,一步步地把刘建的气焰给压了下去。
刘建收回枪说道:“李小敏,我把你弄出来不是和你闲扯的,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要让你死!我倒是想领教领教叶辉有多大本事,他不是喜欢你吗?他不是你的守护神吗?怕是他有天大的能耐也来不了喽!怎么样?你到底没能逃过我的手吧?你说,是他有本事还是我有本事?你给我说!”李小敏闭着两眼好像睡着了。刘建喊叫了几声便不再喊了,似乎是泄了气,停了一会儿说,“史向东他有什么?还他妈的公安局长呢!其实就是傻瓜一个,他有本事?有本事就不会让人家给收拾了。李小敏!你为什么总要和我过不去?非要置我于死地?”
“你应该记得,我们从认识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提醒你,总担心你会走迷了路。记不清有多少次了,可是你却不当回事,直到走到今天。刘建,我劝你还是去自首吧!你已经没有别的路了。”李小敏坐在那里,两眼专注地凝视着挡风玻璃,凝视着无边无际的星斗,轻声细语地对刘建说着。
“我认为已经没这个必要了,自首也好,不自首也罢,对我都毫无意义。一名副检察长一下子变成了阶下囚,我难道会承受得住吗?”
“这么说你想要自杀?”
听到李小敏说出“自杀”两个字,刘建心里一阵颤抖,于是把话题岔开:“我不服气,我不甘心!有人说十官九贪,要我看十官就有十个贪。说我腐败,说我贪赃,可还有那么多更大更厉害的,为什么不去动他们?为什么偏要和我过不去?”
“你用这种目光来看待社会,必然会出错,所以你才有了今天。刘建,如果让我在你的罪行和灵魂之间选择的话,我宁肯原谅你的罪行,但决不会原谅你的灵魂!按你的逻辑推下去,平民百姓活该去吃苦,活该去受穷,奉献的永远是无权无势的人,索取的永远该是你们这种人。你这种逻辑和强盗还有什么两样?刘建,你自首吧!既然姚德林能自首,你为什么就不能?”
就这样,两人在荒郊野外谈了大半夜,直到天色放亮,刘建把一直拿在手里的枪递给了李小敏:“小敏,这玩意儿放在你这里,放心,走不了火。”
“刘建,你想好了?”
“想好了!”
“你真的不怕坐牢?”
“小敏,我的罪不是坐牢,是杀头!这我清楚。”
两人抱在一起,同时流下了泪水。
尾声 方明的病情在一天天恶化,阳江市委根据院方建议决定送方明去上海接受治疗。当张忠时接到阳江市委的电话时,心情十分焦急,尤其是那种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的愧疚感,使他难以承受。
第二天下午,张忠时、包云天和汪道义相约来到医院,走进那间宽敞明亮的病房时,方明已经睡了。方明的妻子见三位领导一起赶来,连忙迎上,张忠时摆了摆手小声地制止道:“先别叫他,让他再睡一会儿。”几个人放轻了脚步,说话的声音也放得很低。
此时,静静的房间里只有方明的鼾声。
“方明同志的确很累很累了,是该好好地休息休息了。”张忠时自言自语道,话语中隐隐地透出几分感慨几分忏悔。
方明醒来时努力地想要坐起,在大家的劝阻下,才靠着枕头半坐半躺在那里。
“张书记,您也来了,不好意思让您操心了。”方明淡淡的口气中,没有惊奇,没有受宠的感觉,却勾起了难以回首的往事。
“方明同志,我这是来向你赔礼的。”张忠时笑着说道。
“张书记,您能抽时间来看我,我也就感激不尽了。说到赔礼,这是从何说起呢?”方明的话不遮不掩,顷刻之间酸甜苦辣涌了上来。
“方明同志,我这次来一是看望看望你;二者是希望得到你的原谅,坦率地说不仅仅是赔礼,应该是赔罪。其实,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事实上许多事情都已无法挽回,但是我又不能总装在心里,也就不得不说了。”张忠时几乎是要一吐为快,表现出一种无奈和坦诚。
“张书记,说到赔罪,这就更让我难以接受。更别说您是省委代书记,能有什么罪?”方明说话时的口吻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也是异乎寻常的冷漠。
“方明同志,俗语说良药苦口利于病。以前你给过我不少的‘良药’,因为药太苦了,所以我没能喝下去,使得蓝江遭受到这么大的损失,也让你受了这么多的折磨。坦率地说,你身体到了这种程度与我有直接关系……”
张忠时还想说下去,却被方明打断。
“张书记,您千万别太伤感,您也没必要把所有的事全揽到自己身上。在打击腐败的问题上,我在任时就应该有个了结,但是我却过多地考虑平衡上下左右的关系,由此失掉了许多时机。如果我完全不去瞻前顾后,不去顾忌这顶乌纱帽,我想在解决蓝江的事情上就会避免许多波折,减少不必要的损失。一想起这些我深感愧疚,更对不起牺牲的烈士呀!”方明拿起叶辉前几天给他带来的两张照片,深情地注视着,不时地用那只干枯的手在照片上擦来擦去,久久地端详着靳小朋和李克林,眼泪一颗颗地落了下来。
他在思考着,用这么大的牺牲换取这场胜利究竟值不值?不久,他的魂灵也会和靳小朋、李克林相聚。方明在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时还在反省着自己,为死去的忠魂不安,替那些活着的人担心。
“方书记,蓝江的干部群众都很关心您,很多人都要来探望。我是遵照您的指示,没敢带更多的人来,我就代表蓝江了!”汪道义有意打破房间里面的沉闷气氛。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了!就请汪老替我问候蓝江的父老乡亲,问候那里的同事。”方明放下手里的照片对汪道义说,“我也很想回趟蓝江和那里的老百姓打个招呼再走,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也折腾不动了。看来,人到了这种地步,就是一个小小的愿望也很难如愿呀!”
“我会转达到的,蓝江的群众都爱戴你,也很想你,盼着你回蓝江。”
听了汪道义的话,方明半天没吱声,深思了许久笑了笑,笑得很勉强也有些悲凉。“蓝江的群众对我寄予厚望,可我总感觉对不起他们,也难以面对他们。在蓝江工作最困难的时候,我却把这副沉重的担子扔给了你们,拍拍屁股走了,这不是逃兵又是什么?”说这话时,方明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
三个人准备告辞时,方明问了句:“蓝江这回抓了多少?”
“党政机关、公安和司法部门共计十三个。”包云天答道。
“庭审结束了吗?”
“全都结案了。”
“判死刑的有几个?都是谁?”
“四个,姚德林、史向东、刘建和许子道。”
“有上诉的吗?”
“没有,一个也没有。”包云天答道。
方明一声不响地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三个人只好又重新坐下,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方明,等着他,猜测着他下面还想问些什么。房间里又陷入了沉寂,停了好一会儿,方明抬起头,目光移向张忠时。
“张书记,我有一个要求,您看,不知该不该讲?”
“有话只管说,还客气什么。”
“能不能批准我同姚德林见一面?”方明话一出口,让三个人吃了一惊。
“方明同志,这恐怕不行!姚德林被押在蓝江的监狱里,从省城到蓝江这么远的路,你这身体是扛不住的。有这个必要同他见面吗?依我看还是不见吧!”张忠时劝解道。
“我总觉得同姚德林有些话还没说完,不能就这样结束了。张书记,这可能是我向组织提出的最后一次要求,我希望您能同意。”
“姚德林已经被判了死刑,同他见面还有意义吗?”
“我不是也被判了死刑吗?我想趁我们俩还活着的时候,在一起谈谈心里话,互相间别留下误会,别留下遗憾。”
“方明提的这个要求有道理,我看可以见!考虑到方明的身体情况,就把会面的地点设在这间病房里,把姚德林从蓝江押来。”包云天看着张忠时说道。
张忠时点了点头:“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云天同志来办。”
三个人准备离开时,张忠时忽然间想起一件事,带着恳切商量的口吻对方明说:“方明同志,有件事需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省委考虑准备把叶辉同志提为蓝江市委副书记,你对叶辉的情况很了解,正好趁这个机会听听你的意见。”
方明没加思索,回答道:“张书记,这件事叶辉已同我谈过,我看应该尊重他本人的意见,既然叶辉想回阳江,勉强留下不一定是好事。”
“为什么?”张忠时问道。
“张书记,叶辉还很年轻,我担心的是他的心理准备不足,缺乏这种承受能力。我认为爱护干部不只是提拔,如果操作不当,也会毁掉一个好干部。我的想法是让叶辉同志再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