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出嫁,父亲是最舍不得的。
不是有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么?她心头不由也有些感慨,想说什么,却碍于礼制无法开口,便只能跪着聆听那千遍一率的祝词。
从太极殿出来,她便登上了公主的的鸾车,车驾沿着汉白玉的路面缓缓前行……直至送她上了房家的迎亲车队。
头上的珠翠在车体的摇晃中发出叮噹的声音,清脆而悦耳。萧湘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失神,她嫁了……再不甘再不愿,她终究还是嫁了。
耳中听着车轮行走的嘎嘎声,一时间心中空空荡荡,好像失去了什么。
突然想到塔罗牌中的命运之轮,命运之轮……真是有些讽刺,自己此刻,不正在这命运之轮上面么?
沿途早已经设置了侍卫保护,虽然有百姓围观,但却秩序井然。迎亲车队一路没有什么干扰,行走的时间并不长,一会便到了房家。
虽然说李世民有赐公主宅给萧湘,但今日大唐公主嫁作房家妇,大礼却还是在房家举行的。待车队在门口缓缓停下时,萧湘只觉得的自己的心猛的一沉。
她是如此的可悲,仿佛人生还没有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没有彼时电视中放的传统婚礼的踢轿门;也没有史书上记载的照轿…只有房遗爱为她打了轿门,随身侍女习习便上前一步将她扶出。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公主的身份,还是因为历史上记载的错误,总之那两个对女性有污辱性质的仪式都被取消,倒教萧湘开心了一些。
放眼望去,周围便皆是一派喜气。
房府的门上贴了两个大大的喜字,房遗爱一身的火红礼服,显得英姿飒爽。他原本就草原型帅哥,此刻更显粗旷英俊。萧湘勉强自己对他笑了笑,却意外的发现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愧疚。
愧疚?
这愧疚从何而来?
莫不是自己尚未嫁他,他便已经纳了侍妾或者通房丫头?萧湘排过心头的猜想,跟着喜娘踏入房府大门。
四周的童男童女们便立即将准备好的生花生、红枣、桂圆向她和房遗爱撒去。
耳边不时传来“早生贵子,夫妻恩爱”之类的吉祥话,萧湘藏在珠帘后的面庞也渐浮起一抹微笑,却在看见那双眸子时微的愣忡了一下。
他一身的锦服,手中执了马鞭,在远处缓缓下马。一路行来,衣裾在风中微微扬起,面上带了极淡的笑,谦和而有礼,卓尔不凡的气质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人群似乎主动让开一条路,任由这位吴王殿下长驱直入。
萧湘停下了脚步,唇边的笑意更显。他似乎也瞧见了萧湘,脚下赶了几步,走上前来。只是并非如萧湘所猜测,他却是径直走向房遗爱,两眼紧盯着他。
多数人都知道吴王殿下同高阳公主情非寻常,甚至有人猜测过两人亦有私情。此刻李恪如此神情严肃,有的人倒带了笑,希望看到一出好戏。
可惜李恪并不是那般粗人,他在房遗爱面前站定,突然伸手在房遗爱的肩上狠打了一拳,笑道:“好小子!!娶到我皇妹是你的福份,倘若你敢对她不好……”
周围便是一片抽气声。
第二卷,繁花似锦 花鸟总知春烂漫(1)
李恪待人素来温和,这样如小人般口出威胁,大抵还是第一次。不过众人的注意力随即便被转移,李恪挥了手,身后的侍从便将一个锦盒连同礼单交到房遗爱的手中。
李恪见他接了礼,便微笑道:“我方从属地赶回,来不及备贵重的礼物,只得备下些常物,随后送到府里。这锦盒之中便是我送给驸马的见面礼,望驸马笑纳。”
房遗爱面上又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回了一礼,将锦盒纳入怀中。
须知李恪素来出手大方,这次送的人又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子,况且方才车队行来之时,就已经有人看到他备下的礼物。虽然外面用布盖住了,但六辆牛车拉来,加上车辄在地上压出深深的印记,任谁都猜出这些东西极为贵重。
而能被他亲手递出去的,定是什么稀世奇珍。可惜房遗爱并未当场打开,未能见到那奇珍,不少人好奇心泛滥,如同猫抓。
这个插曲很快便终结,婚礼继续进行。
萧湘纵使贵为公主,但进得堂内,便正式嫁作房家妇。虽然今后她无须同普通媳妇般晨昏定省,但初进门时的礼数却是不可没。
进得堂内,随同而来的司礼官高声道:“圣旨到……”
房玄龄同妻房氏便下跪听旨,旨意无他,大体便是皇十七女,自幼聪慧可人,深肖朕恭,特赐婚一类的话,不过这也已经是房家的荣耀。宣旨毕后,房氏二老三跪九叩谢恩,并向公主行君臣之礼。
君臣礼毕,那司礼官便请房家二老在高堂上坐了,由新妇拜见,行伦常之礼。萧湘由喜娘扶了,同房遗爱一起上前拜过房氏二老。
唐时风气十分开放,新娘在拜过天地之后,便入洞房与夫君饮交杯酒。之后随新娘意愿,可以在洞房中等候,亦可在前厅宴席同醉。至宋时,新娘便只能在新房中候着,很多礼节也都改变,不过这都是后话,与此时的萧湘并无干系。
皇家的婚礼是没有人敢闹洞房的,而萧湘又是如此受宠,连带房遗爱都受益不少。席间敬酒者众多,但没有一个强灌,加上房遗爱酒量甚好,一场婚宴下来,竟然丝毫不见醉意。
可萧湘却宁愿他醉倒,没有人不知道洞房花烛夜是什么意思。可是,纵使房遗爱是千古绝伦的帅哥,但自己对他却没有爱。和一个没有爱的人做那档子事,她便是怎么想怎么觉得难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已经在礼服下爬出来。
只是该来的还是会来,她在房间里转了几转,方才坐定,便听门“吱呀”一响,同样一身礼服的房遗爱踏了进来。陪他进来的是几个官宦子弟,萧湘方才想说些什么,却见李恪跟在最后,慢慢吞吞的踏入了房间。
屋内的烛火在此刻爆出两个烛花,跳了一跳之后,却显得更加明亮。萧湘只觉得先前饮入腹中的酒此刻开始发挥作用,酒精一路烧上脸庞,通红滚烫。她向来待人大方,但这会却连看也不敢看房遗爱一眼。
那几个官宦子弟便随机起哄,只是刚闹了一句,便被李恪冷冷一瞪,又将下面的话憋了回去。李恪又挑起微笑,上前几步,牵了萧湘的手,将她带到房遗爱的面前。
他的手冰冷而潮湿,萧湘只觉得他将自己的手攥得紧紧,仿佛怎么也不愿意放开。李恪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慢慢抬起,将她的手放在房遗爱的手中。他语气微的有些干涩:“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希望你们两人从此结发同心,共渡人生。”
他亲自动了手,将两人的一缕头发结在一起,又用一边准备好的剪刀剪下,从习习托着的金盘中取出香包,将头发放进去,交到房遗爱手上:“好好保存。”
见房遗爱点了头,他才欣慰的笑了笑,挥手道:“都散了吧。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此刻显出些醉态来,说话有些不太清楚。那些官宦子弟中有识得眼色的,连忙上去扶了他,一行人便退出新房,将天地留给这新婚夫妇。
门刚一合上,萧湘便立刻将手从房遗爱手中抽出,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
房遗爱也没有特别的表示,只是一脸苦笑,似乎他比萧湘还要不情愿这桩婚事。萧湘心头却是有些不高兴,女人大抵都是如此。她若要甩掉一个男人,那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如果那个男人,同样存了甩掉她的心思,那么她便不高兴了。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如此。
此刻便是这般,她虽然不喜欢房遗爱,可从没有想过房遗爱会不喜欢她,这会见他满脸为难的表情,心中着实不快。况且,她已经下了决心要安安份份同他过一辈子了,他怎么能够不甘愿?
萧湘扬了眉,轻哼一声,开口道:“怎么?娶本宫让你这么为难?”
房遗爱仿佛在思考什么,听萧湘这么一说,神色一凛,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他说了三个不是,却又没有下文,整个人很尴尬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既然不是,为什么你一脸的不情愿?”萧湘这些日子在宫里,倒是将皇家气派学了个十成十,这会使将出来,分毫看不出她是打现代穿越而来。
她说完,也不理会房遗爱,径自在桌边坐了,取了上面放置的茶杯倒水喝。房遗爱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萧湘用眼角余光看他,只见他几度想开口,却又将话咽了回去。
萧湘便越发不悦起来。方才见李恪那模样,她心中原本就不好受,这会自己却被他如此对待,心底哪里能够舒服。她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上,清冽的茶水因着她用力过猛,便猛的溅出,落在铺在桌面的锦布上,显出斑斑点点的花纹来。
房遗爱并没有回话,沉默了一下,微拧了眉,却又在瞬间舒展开,上前一步走到了萧湘的身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搭上了萧湘的肩。
一边恰好有风吹过,龙凤烛的火头跳了几下,竟然被风吹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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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说明:
1。花鸟总知春烂漫。这句诗的下半句是:人间独自有伤心。
我们看表面上富丽堂皇的时候,却永远不知道这下面的冰冷无情。而很多心底有着苦楚的人,表面上却永远是灿烂的微笑。
因为只有让自己相信自己是快乐的,才能真正的快乐起来。
2。如果本月PK结束后,本文入了包月,我会在读者群里提前发放部分情节及后续(8许说出去,不然往死里打)……竹子从来都木有想过靠电子版赚钱,扭动。虽然说我是爱钞票的人,但电子版实在是赚不到什么钱的。我还是喜欢大家买实体支持……那什么,这样是不是太猥琐了点?
3。我是个纯洁善良的人,不许打脸!!!
4。我说话算话,看,我又更新了,我纯洁吧?
5。再说一次,群号是590781……再发站内短信,我就要咬人了…
第二卷,繁花似锦 花鸟总知春烂漫(2)
萧湘身体猛然一僵,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她只觉心头如擂鼓,手心中也隐隐出了汗,她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隐约间,只听见房遗爱深深的叹了口气,又将手收了回去,返身将烛火重新燃上。烛光微的刺痛萧湘的眼睛,她回身看了房遗爱,只见他面色死灰,身子无力的靠在床沿上。
见萧湘回望他,他又叹了口气,眼底含了无边的歉疚:“对不起。”
萧湘其实也松了口气,但她的心中还是有着漫天的疑问。按说,自己这容貌长的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倾城倾国。而男人同女人不一样,男人是无爱也可以做的类型,面对美女,很少有不动心的。
这个房遗爱,也太奇怪了吧?
她挑了眉,故意沉下声音:“驸马,你可是嫌弃本宫?”
房遗爱神情复杂,愣愣的看了她半晌,终于长叹一口气,又说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萧湘倒是越发的疑惑了,她眉头紧锁,声音有几分冷意:“驸马这三个字是何意?可否与本宫说清楚?”
她心有隐有怒气,抬手扫落桌上的茶杯,见房遗爱仍旧低头不许,萧湘不由急道:“倘若你不说清楚,莫怪本宫无情。”
这男人吞吞吐吐,与他的表相真是不相称,萧湘心头着急,便直接用了威胁的招数。
谁知这招还当真有效,那房遗爱凛了神,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放下……握紧、放下……重复了三两次,才见他猛吸口气,用力一闭眼,飞快道:“我不喜欢女人。”
“哦……”萧湘先是点了点头,随即眼睛瞪的溜圆。她没有听错吧?方才房遗爱说的,是他不喜欢女人吧?
不喜欢女人……不喜欢女人……不喜欢女人……他是同性恋?!!!她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身体猛的向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房遗爱一脸苦笑:“当初我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向皇上和父亲提出不愿尚公主,可惜皇上执意要将公主下嫁与我……我碰不得女人。”他说着,将自己的衣袖掠开,手又搭上萧湘的肩。萧湘侧目看去,只见他手臂上的汗毛全竖了起来,根根直立,看的格外让人郁闷。
“所以,我对不起公主……”房遗爱一脸垂败,跌坐在一边的软椅上,“公主……可以现在杀了我,重嫁有为青年。”
萧湘只觉得脑中轰开,他后面说的话,自己并没有听清。只是不断重复着,他不喜欢女人……他怎么可以不喜欢女人?在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同他好好过完下半辈子,准备全心全意去接受他,爱他的时候,他说……他不喜欢女人?!!!
便真的是欲哭无泪,心头一阵阵发冷。
浑身什么力气也没有,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干,断了所有的念想。她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一时间就这么呆住,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想什么……心底只是茫然,又有些叫做绝望的情绪从四肢蔓延开去,如冰雪般寒冷。
原本计划好的蓝图,在这一刻被砸个粉碎……她欲哭无泪。
房遗爱也不敢出声,两人便就由着气氛一路沉默。屋子中的空气似乎像是被抽干,萧湘只觉憋闷无比,如何也喘不过气来。
李恪先前为二人剪发的香囊此刻已经被房遗爱放在桌上,金红色的香囊看在萧湘眼里,却显得十分讽刺。
半晌,她才幽幽的开口:“驸马可觉得疲累?”
房遗爱这才起身作了一揖,不声不响的向门口行进。随着红漆木门的一开一合,偌大的屋子便只留下萧湘一人。
她的视线扫过屋内喜气的摆设,心中却一阵阵的泛苦。外人眼里看来,她定然是幸福至极的,谁知道却是如此光景。她,莫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
却还真是那:花鸟总知春烂漫,人间独自有伤心。
她看向窗外,天已经黑透,没有月亮,亦没有星子。静静的,如同在坟墓里。夜是那样的长,黑的教人什么也看不清了。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房间时,首先印入萧湘眼帘的便是习习的脸庞。她眼睛红肿,似是哭过,萧湘心中一惊,开口道:“谁欺负你了?”
习习连忙摇了头:“没有!!”话音中有着浓浓的鼻音,她望见萧湘,眼泪却又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萧湘顿觉事情有变,拉了她严肃道:“倒底怎么了?说出来我为你作主。”
习习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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