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顿觉事情有变,拉了她严肃道:“倒底怎么了?说出来我为你作主。”
习习手上的洗脸盆顿时掉落在地,她满眼的感动,抽泣道:“奴婢是为公主抱不平,整个府里都在说……驸马昨日不曾同公主同寝……他们说公主……有问题!”
萧湘的心情原本就不是很好,此时听了这话,眼神在一瞬间就冷了下来。她冷哼一声,阴沉道:“为本宫更衣,本宫倒要瞧瞧,是谁在乱嚼舌头!!”
习习忙应了一声,上前服侍她穿上新衣。
新房是设在房府内的,她同房遗爱在房府住上十天,便会移居至朱雀大街上的公主府。其实她完全可以在三天后就移居公主府,是李世民特别叮嘱了她要住满十天:这是给房家极大的荣耀。
她当时满口应承,反正在哪里住也是一样,她是公主,断然受不到婆婆的气的。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房遗爱竟然是个同性恋!!!她没当场哭天怆地,已经算是心理素质极其过硬了。这会儿居然有人敢在背后说她坏话,她心头正窝火无处发泄,这可不是那些人自己找死的?
她带了冷笑,从回廊穿过,脚下的步伐过急而带起一阵风。衣裙便在风中微微拂动,沿路的婢子家丁见她忙下跪行礼,她看也不看一眼,径直前行。
她要去的地方,是房遗爱的书房。
按理说,新婚第二天的早上,媳妇是要给公婆请安的。可萧湘根本不想去,她一夜没有睡好,眼睛通红……虽然心底知道这并不干房玄龄的事,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心中更是恨极了房遗爱。
这会又有下人传她的闲言,她决定找房遗爱说个清楚!!!
第二卷,繁花似锦 花鸟总知春烂漫(3)
便是一路疾行,房遗爱的书房离居处并不远,只消转过两个回廊,就可以看见。书房名致远斋,取自“宁静致远”意。掩在一片绿树红花之中,倒有几分归隐南山之意。
萧湘唇角又浮起一抹冷笑,快走两步,行至门口,她斜眼看了习习。习习连忙上前一步,叩响房门,“啪啪”“啪啪”……拍打房门的声音在清晨格外的响亮,周围的女侍不敢近前半步,只在一边悄悄的用余光偷看。
门被从里面拉开,刺鼻的酒气立刻从里面窜出,萧湘厌恶的拧了眉,抬手捂了自己口鼻。房遗爱的面庞被耀眼的阳光一照,苍白的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鬼魂。
萧湘定定的看了他几眼,突然回头对习习道:“你在外面守着,本宫有话同驸马说!”习习应了一声,萧湘便径自走了进去,房遗爱此刻也像是清醒过来,忙跟在萧湘后面,关了房门。
木制的房门重重的击打在门框上,发出震耳的声音。屋内已经一片杂乱,东西扔的到处都是,甚至没个落脚的地方。
房遗爱站定,沉默了一下,瞥了瞥萧湘的脸色,在她说话前抢先开口:“是我对不住公主,请公主杀了我,莫要连累我的家人!”
他这是明显的以退为进,萧湘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我不会杀你的……”她怎么可能杀了他回去重嫁?若是这样,李世民怕也护她不住,残杀功臣之子,这罪名她担不起。
房遗爱自然也明白这个理儿,他此刻一言不发,绷着一张脸站在萧湘的面前。
萧湘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原本是打算教训下那些不长眼的下人,但走到一半她改变了主意。教训下人有什么?平白失了自己的身份,治标治本,她须得从根源上下手。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只是此刻见房遗爱这幅样子,她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这婚姻也并非他想要……可他总不能出了事情,就借酒浇愁吧?难怪史书上对他的记载是:窝囊胆小的赳赳武夫!!!
她冷静了一下,开口道:“我想移居公主府,独自静上两天。”
一路行来,这府中下人虽然恭敬有礼,但他们的眼神萧湘不是看不懂。毕竟新婚之夜,丈夫独居书房这种事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耻辱。萧湘只想先离了这环境,静上一静,兴许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房遗爱听她如此说,像是松了口气,连忙点头。
萧湘见他这幅样子,更是不想搭理,转身便出门。身后却传来房遗爱的声音:“公主……还请公主莫将此事透露出去!”
话音之后,便是扑通的跪地声。
她回头瞥了一眼,正见房遗爱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
萧湘再也看不下去,快步离开。
晋回房,便让习习收拾东西,先前李恪送予房遗爱的见面礼被他放在新房中,萧湘也一并拿过。既然房遗爱已经做不成李恪的妹婿,这东西他自然也没有资格拿着。胡乱将锦盒扔给习习,让她收拾好,自己无力的靠坐在一边的软椅上。
窗外阳光明媚,完全不见一丝云彩。
萧湘只觉鼻中酸涩,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往日最喜欢的歌在脑海中浮现,却着实应景。
“天空越蔚蓝,越怕抬头看……”
现实生活就是如此,并不若电影中,一但失意就是雷鸣电闪。天不会去适应你,只有你去适应天。她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习习,随我去见房相。”
习习收拾东西的动作顿时一僵,有些不置信的看向萧湘,却什么也没说,理了理衣服,便跟在她的身后。
屋外的阳光在这深秋时节显得有些过于耀眼,不过照射在身上,却没有炙烫的感觉,倒是让她冰冷的身体有了一丝回暖。
她抬手理过自己云鬓,起身缓步出屋。
房家虽是宰相之家,但整间大宅并不奢华,处处显出幽远宁静。没有什么贵重摆设,倒是种植了不少花草,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绿色。
萧湘却并没有心思欣赏这些,带了习习穿过回廊,往主厅而去。
房玄龄此刻并不在家,只有她的婆婆房林氏在,她刚进屋,正在听大儿媳请安的房林氏连忙起了身,欲给她行礼。萧湘摆了手,轻声道:“夫人勿需多礼。”
按说,她应该称呼房林氏为“婆婆”,只是她实在无法出口,只得唤了房林氏夫。房林氏眉间略掠过一丝不快,却不显在脸上,仍旧微笑道:“公主昨夜休息的可好?”
萧湘略点了头,见房家的大儿媳面上极是不愉,心头不由笑开。这人毕竟没有房林氏老练,心里想什么,面上就表现出来了。她事先就知道房家并不太赞同尚公主,只是皇命难违,她之前还想过同房氏二老好好相处,而经过昨夜,看来已无这个必要。
反正她是来知会搬去公主府,今后也不在一个屋檐下,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干。她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后缓慢开口:“承蒙夫人关心,只是湘儿打小便爱静,房府人口众多……”她说到此处便停了口,那房林氏静静的看向她,面上平静无波,看不出一丝情绪。
倒是她的“嫂子”猛的站了起来,大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房家不好还是嫌我房家简陋,不配让你居住?”
萧湘心底微翻了白眼,不与她计较,竟连正眼也不看她一下。房林氏见状摆了手,微笑道:“府里是狭小了些,公主入府前妾身曾提议修茸,只是老爷不肯。公主莫见笑,这些年房府多余的银两都捐了灾民,实在是……”她脸上微红了下,又继续道,“所幸皇上为公主已经准备好府祇,公主也不该拂了皇上的美意,搬去乃是常情。”
这番话说的极是漂亮,萧湘看了她一眼,微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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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问题:
TO任梦随风:一个女孩子,已经决定放弃自己所有的愿望,在这里开始生活,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同没有感情的人培养感情…也决定同他共渡一生。但在新婚之夜发现丈夫是同性恋……会作何感想?她已经穿到古代,行为上就要受到拘束,现在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离婚处理。但萧湘不行。虽然唐朝是个开放的朝代,但李世民不会同意她离婚,下嫁房家是一种政治考量。他首先是个皇帝,然后才是父亲……
TO穆小仨:我不想写个万能女主。现代的女孩子,有几个有出众的智慧的?大部分都是平凡的人吧,如果有出众智慧的都穿去了古代……估计现代人口素质会下降很多。而且,人总是会变的,没有理由要一个对政治完全不明白的人,一下子就很好的参与进去。萧湘是想改变历史,但她只限于:不想这么早就死掉。而不是要成为多了不起的人,她所做的一切,也只是想让自己摆脱命运……此时她并没想到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OK,说完。
第二卷,繁花似锦 花鸟总知春烂漫(4)
所幸她已经不需要同这房林氏在一起居住了,她再有心机,也同自己无干,否则婆媳斗起法来,自己纵然是公主,少不得也吃她些暗亏。
她自打来了这大唐后,倒都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推测别人的。
口中称了谢,微行了媳礼,萧湘便领着习习离去,身后隐约传来两人细微的对话声。她唇边露了笑,将那些字眼全部抛却脑后,就比如没有听到。
别人之所以能让你生气,是因为你在乎,如果你不在乎,他们便使尽了浑身的解数,也是白费力气。
她从来都知道。
知会过房家之后,她便立刻搬了出去。只一辆单薄的马车载着她和习习,车中三两箱子。东西并不多,泰半嫁妆之类的东西,在婚礼前就送到了公主府,她此刻也不过早些搬出去,所以也并不怎么吃力。
此时不比在宫中,出入都是前呼后拥,房林氏甚至没有加派人手保护她的安全。倒也好,清静。萧湘透过薄纱的窗帘向外看去,街市上人来人往,喧闹非常。相较于在现代看到的电视,这番热闹场景倒是远远超过,看来贞观盛世不是虚名。
大唐风气的确开放,街上的行人中,竟然夹杂着不少异族胡人。红发的、金发的……而没有一个行人对他们多看一眼,却似视若无睹。看来大家早习已为常。萧湘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金发的外国人时,还盯着看了好几眼……这大唐果然繁华啊!!
她心中感慨,便令车夫放慢了车速,想多看几眼风景。
古色古香、各式各样的店铺从车外一一滑过,店铺的招牌也完全与现代不同,有布制的、有木制的,甚至还有石制的。她视线落在车子前方的一家店铺招牌上,那招牌装饰精美,看上去是红木所做,上面还镶了几块玉。
“通灵珠玉行”,她顺口念出,不由失笑,若是将珠玉行换两个字,她怕是就会立即跳下车了,她可不会忘记在现代十分出名的那家店,也是叫通灵的。
若是真换了那两个字,店主八成是同她一样的遭遇。
脑中胡乱想着,却突然见一个熟悉的面庞从车前走过,是她?萧湘心头一惊,不由大喊出声:“停车!!”吓的车夫猛的一拉缰绳,习习一个不察,竟然险些摔下去。
萧湘略带歉疚的笑了笑,却是急忙掀开车帘向外走,随行的人都吓了一跳,但又不敢出声,只好在后面跟上。
可惜那人已经完全消失在如流的行人中,不见了踪迹。萧湘微皱了眉,心中揣度不已,会是她么?凌夜……方才那人的眉眼,竟同凌夜一般无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么?不太可能吧,即使凌夜也穿越了时空,但她也不可能保持面貌不变吧?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停在那通灵珠玉行的门口,既来之,则安之,不如进去看看。萧湘心头打定主意,便也不管身后跟从的三名侍卫,提了儒裙,迈步而入。
店铺并不大,但装饰的却是十分精巧幽雅。
里面的布置并不若萧湘想像的一般,她看到珠玉行,脑中自然就想起在现代看到的珠宝店,哪家不是把一堆夺目耀眼的钻石珠宝放在玻璃柜中,然后打上射灯。各色宝石便在射光下散出炫人的流彩,映的所有女人心神恍惚,恨不得通通买回去。
可眼前这家……哪里像是珠玉行,只见进门一幅巨大的山水屏风,她仿佛能够听见瀑布的声音从屏风上散而出,画工能精巧到如此地步,堪称神来之笔。转过屏风,放了两幅桌椅,中间案几上燃了香,是奇异的香气,萧湘一时间有些恍惚,这味道似乎在哪里闻过……她深吸口气,稳下心神,便见一名青衣男子坐在上首,面露微笑的看着她。
萧湘顿时心头一震,这男子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她再是熟悉不过,这气质……这气质……她倒抽一口冷气,盯了他,半晌无法言语。
那男子向着她微颔了首,开口道:“在下仲离,可否与公主私下谈谈?”
他一语便道破萧湘的身份,后面跟随的三名侍从顿时大为紧张,手中的刀剑出鞘,一时间剑拔弩张。
萧湘深吸了口气,回身道:“你们都退下。”她言语间自然透露出威严,三名侍卫对看一眼,什么也不敢说,应了声“是”之后,便退到门外守候。
萧湘又看了一眼习习,再度开口:“你也退下!”
习习一脸吃惊,却也没说话,躬身向后退了几步,返身出门。在门板被合上的一刹那,萧湘听那仲离道:“公主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
虽然仲离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但听在萧湘的耳中,却如同炸雷。她面上便是猛的一白,双眼紧紧盯住了他,却是什么也不说。
纵使她不说,但她的表情已经将所有的答案写在上面,仲离似是极为满意的一笑,起身向她走来。
萧湘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心脏跳的那样快,仿佛一阵阵鼓点敲过,紧张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而她的手心更是因为紧张而出了汗,湿滑的十分难受。
“公主莫要慌张,在下并无恶意。”他突然向前走了一步,从桌下抽屉中取出一件东西,递到萧湘手上,“公主可认识这个?”
那是一串红色的手珠,每颗手珠上都刻着一个奇怪的字符,只是字符极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除去这点之外,手珠看上去非常的普通,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萧湘却是熟悉无比,那是凌夜……是凌夜祖传的东西,她视若珍宝,从不离身。
她点了头,刚想说话,却见那男子突然跪倒,双手高举手珠:“仲离叩见圣女。”
圣女?
萧湘惊的再次倒退一大步,他在说什么?
“请圣女接下手珠。”那仲离抬了头,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不是什么圣女,你是不是搞错了……”萧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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