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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0109镜花缘 作者:李汝珍-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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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如道:“仙姑所说‘只知贸易那会做诗’这话,倒象俺姑夫在白民国同那先生讲的;至‘观光’二字,是海外道姑对俺闺臣姐姐说的:原来仙姑话中却处处带著钩儿。”道姑道:“我又不会垂钓,那得有钓;即使垂钓,也是无钩之钓。”紫芝道:“我看这话只怕从那钩中又套出一个钩儿。”
    道姑道:“千秋难儗俪,百卉有专司。”
    闺臣道:“女试自然是千秋罕有之事。但‘百卉有专司’是何寓意?”道姑道:“其中奥妙,岂能深知。若据字面而论:那‘百卉’二字,倒象暗寓百位才女娇艳如花之意;至‘专司’二字,大约百诸位才女或授女学士之职,或授女博士之职,或授女儒士之职,岂非各有专司么?”闺臣听了,不觉笑道:“仙姑讲的却也在理,我敬一杯。”
    道姑也微笑饮毕,道:“才女莫非说我讲的不是,要罚我么?我是随口乱道,何足为凭。
    慕仿承弓冶,绵延衍派支。“
    闺臣道:“昨日绣田、月芳二位姐姐只推不会写字。若据这诗,岂非都是家传么?”
    道姑道:“隶从丹籀化,额向绿香麾。”
    余丽蓉道:“紫琼姐姐府上‘绿香园’三字是凤雏姐姐大笔,这却知道;至于善隶书的却不晓得。”田凤翾指著婉如道:“这位就是行家。”
    道姑道:“御宴蒙恩眷,钦褒值政熙。”
    闺臣道:“书香、文锦二位姐姐前在‘红文宴’蒙太后称赞,业已名重一时,今又见之于诗,这才是真正名下无虚哩。”
    道姑道:“吐绒闲泼墨,翦绢爱和脂。邃谷馨弥洁,层崖影自垂。
    蜻蜒芦绕簖,络纬荳缠篱。团扇矜挥翰,齐纨羡折枝。“
    紫芝道:“这是昨日画扇一段韵事,连花卉草虫也都一一标明,就只‘层崖影自垂’说的虽是撇兰,几乎把猪尾也露出来。”题花道:“我在这里手不停毫,仅够一写,你还闹我;设或写错,我可不管。”
    道姑道:“凝神夸绝技,审脉辨良医。”
    闺臣道:“若以‘良医’二字参详,可见丽春姐姐歧黄原非寻常可比。但上句不知所指何人?”紫芝道:“你问他么?就是那个拍桌子、打板登、出神叫好的。”
    道姑道:“詹尹拈尧萐,君平掷孔蓍。”
    花再芳道:“这两句大约说的芸芝姐姐同妹子了。”紫芝不觉鼻中哼了一声。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古香斋 输入

    镜花缘

    第九十回 乘酒意醉诵凄凉句 警芳心惊闻惨淡词





    话说紫芝听了再芳之言,不觉冷笑道:“这诗倒象只讲善卜之人;至于姐姐初学起课,似乎不在其内。”
    道姑道:“只因胸磊落,屡晰貌嵚巇。”
    闺臣道:“这两句不独赞兰言姐姐风鉴之精,连磊落性情也描写出来,真是传神之笔。”
    道姑道:“盘走珠勤拨,筹量算傎持。来除归揣测,默运计盈亏。”紫芝道:“此?
    言素精算法几位姐姐。但我昨日曾要学算,不知可在其内?“再芳道:”够了!
    莫刻薄了!“
    道姑道:“爨致焦桐惜,弦兴改缦悲。”
    紫芝道:“这个大家都知,就只再芳姐姐一心只想学课,只怕是听而不闻。”再芳道:“对牛弹琴,中不入耳,骂的狠好,咱们一总再算帐!”
    道姑道:“繁音闻李峤,翕响媲桓伊。”
    闺臣道:“此是品萧吹笛诸位姐姐考语。”
    道姑道:“庭院深沉处,秋千荡漾时。彩绳微雨湿,绛袖薄晖移。”紫芝道:“这四句只好去问‘老蛆’、‘小蛆’,他们昨日都瞻仰过的。”众人不懂。施艳春把“黄食”笑话说了,无不发笑。
    道姑道:“斗草蜂声闹。”
    春辉道:“昨日我们在百药圃摘花折草,引的那些蜂蝶满园飞舞,真是蝶乱蜂狂。
    今观此句,古人所谓‘诗中有画’,果真不借。“
    道姑道:“评花猿意知。”
    闺臣道:“此句对的既甚工稳,而且这个仙猿非比泛常,此时点出,断不可少。”
    道姑道:“经纶收把握,竿笠弄涟漪。博弃连排遣,樗蒲属戏嬉。含羞撕片叶,……”
    青钿道:“这几句所讲生钓、博弈都切题,就只丽辉姐姐‘撕牌’二字未免不切。”
    紫芝道:“妹妹:你那里晓得,那时他虽满嘴只说未将剪子带来,其实只想以手代剪。这个‘撕’字乃诛心之论,如何不切!”丽辉道:“此时我一心在诗,无暇细辩,随你们说去。”
    道姑道:“角胜夺枯萁。”
    闺臣笑道:“连他们夺状元筹也在上面,可谓无一不备了。”紫芝道:“岂但夺筹,只怕还有夺车哩。”小春道:“断无此事。”
    道姑笑道:“何能断其必无?
    门后争车觅,樽前赌砚贻。“
    小春道:“真是‘怕鬼有鬼’!你这仙姑不是好人,我敬一杯。”青钿道:“下句是玉芝妹妹同老师赌东以砚为赠的话,且不必管他。此诗我不喜别的,只喜这个‘觅’字用的得神。”小莺道:“何以见得?”青钿道:“桌上只见棋盘,并不见人,及至找到门背后,才知他们夺车,岂不得神么?”小春道:“你且慢些笑人,安知诗中就无飞鞋那出戏呢?”青钿道:“这样好诗,如何有这腌臜句子!”
    道姑笑道:“他只知做诗,那里还管腌臜;就是有些屁臭,亦有何妨。
    鞋飞罗袜冷,……“
    小春道:“这个‘冷’字用的虽佳,但当时所飞之鞋只得一只,必须改为‘鞋飞一足冷’才妙。”
    道姑道:“枰散斧柯糜。校射肩舒臂,烹茶乳沁脾。”
    宰玉蟾道:“这三句含著三个典故:一是馨、香二位姐姐观棋,一是凤雏姐姐射鹄,一是紫琼姐姐品茶。妹子素口虽有好茶之癖,可惜前者未得躬逢其盛,至今犹觉耿耿。”紫芝道:“你既如此羡慕,将来燕府少不得要送茶与你,何必著急!”
    玉蟾登时羞得满面通红。
    道姑听了,不觉暗暗点头道:“藏钩猜哑谜,隔席叠芳词。抵掌群倾倒,濡唇众悦怡。”
    紫芝道:“这是猜谜、行令以及笑话之类。但为何缺了剔牙一件韵事?”再芳道:“你拿镜子照照,满鼻子都是鼻烟,若编在诗里还更好哩。”紫芝道:“若把鼻烟也编成诗句,我真眼他是个神仙。”
    道姑道:“我虽非神仙,曾记诗中却有一句:指禅参郢鼻,……”
    众人听了,莫不发笑。闵兰荪道:“这句自然是闻鼻烟了。请教‘郢鼻’二字是何出处?”闺臣道:“妹子记得《庄子》曾有‘郢人漫垩鼻端’之说,大略言:郢人以石灰如蝇翼之大,抹在鼻尖上,使匠人轮起斧斤,运斤成风,照著鼻尖用力砍去,把灰削的干干净净,鼻子还是好好,毫无损伤。今紫芝妹妹鼻上许多鼻烟,倒象郢人漫垩光景,所以他用‘郢鼻’二字。”紫芝道:“仙姑只顾用这故典,我看你下句怎么对?果真对的有趣,我才服哩。”
    道姑道:“那得好对,无非也是本地风光:牙慧剔丰颐。”
    紫芝拍手笑道:“这句真对的神化!我敬一杯。”再芳道:“郢是地名,丰是丰满之意,以郢对丰,似乎欠稳。”春辉道:“难道姐姐连《书经》‘王来自商至于丰’也不记得么?况如今沛郡就有丰县,此是借对极妙句子,姐姐说他欠稳,未免孟浪。”
    道姑道:“嘲说工蟾吊,诙谐任蝶欺。”
    闺臣道:“此句大约又是紫芝妹妹公案。他是座中趣人与众不同,所以‘郢鼻’之外,又有这个考语。”
    道姑道:“聪明颦黠婢,绰约艳诸姬。”
    毕全贞正在打盹,忽听此句,不觉醉眼矇眬道:“为何又闹出丫环,这是何意?”
    丽蓉同妩儿只管望著小莺,小莺只急的满面通红。林书香道:“据我看来:这句或者说的是玉儿也未可知。”
    道姑道:“倦每嗤休矣,……”
    紫芝道:“此句描写座中磕睡光景,却是对景挂画;但这‘矣’字是个虚字,颇不易对,仙姑:你可晓得,他们不但爱睡,还爱吐哩。”
    道姑点头道:“哇恒鄙出而。
    众人听了,忍不住一齐发笑。紫芝道:“这个‘而’字对的虽密密可圈,就只他们哇的还有一个虾仁儿,可惜不曾表出,未免缺典。”
    道姑道:“白圭原乏玷,碧珷忽呈疵。”
    紫芝道:“这两句我最明白,大约上句说的是诸位姐姐美玉无瑕,下句是我丑态百出了。”花再芳道:“座中就只你爱骂人。”闵兰荪道:“而且你又满嘴乱说。”
    毕全贞道:“这句说的不是你是谁!真有自知之明!”
    道姑道:“戌鼓连宵振,……”
    青钿道:“为何忽要擂鼓?莫非要行‘击鼓催花’之令么?若果如此,这个‘戌’字只怕错了,还请另改一字。”
    道姑点头道:“贫道只顾多饮几杯,那知却已醉了。
    军笳彻晓吹。“
    宝云道:“这句更古怪,莫非要打仗么?可谓奇谈了!其中是何寓意,尚望仙姑指示。”
    道姑道:“此诗语句莫不明明白白,何须指示。况暗寓仙机,谁敢泄漏!
    将骁单守隘,卒劲尽登陴。纛竖妖氛黑,……“
    闺臣道:“仙姑既言仙机不敢泄漏,我们也不必苦人所难。况这诗句明明说著军前之事,何必细问。据我拙见,大约将来总有几位姐姐要到军营走走。就只末句‘妖氛’二字,只怕其中还有妖术邪法之类,这倒不可不防,请教仙姑:这话可是?”
    道姑道:“刚才有言在先,此诗虚虚实实,渺渺茫茫,贫道何能深知。好在所剩无几,待我念完,诸位才女再去慢慢参详,或者得其梗概,也未可知。
    旗招幻境奇。短帘飘野店,古像塑丛伺。炙热陶朱宅,搓酥燕赵帷。冲冠徒尔尔,横槊亦蚩蚩。“
    花再芳道:“据这几句细细参详,却含著‘酒色财气’四字,莫非军前还有这些花样么?”
    道姑道:“若元这些花样,下句从何而来:裂帛凄环颈,……”
    众才女听到此句,个个毛骨惊然,登时都变色道:“据这五字,难道还有投环自缢之惨么?”
    道姑叹道:“岂但如此!
    雕鞍惨抱尸。寿阳梅碎骨,……“
    众人都惊慌战粟道:“这竟是伤筋动骨,军前被害,不得全尸了!何至如此之惨!”
    一面说著,都滴下泪来。
    道姑道:“你道这就惨么?还有甚于此的!此时连贫道也不忍朝下念了:姑射镞攒肌。染碛模糊血,埋尘断缺胔。”
    小春、婉如、青钿诸人听了,都垂泪道:“这个竟是死于乱箭之下,体无完肤了!
    莫讲日后自己不知可遭此阨,就是别位姐姐如此横死,令人何以为情,能不肝肠痛碎!“说著,都哽咽起来。
    道姑道:“甫为携帚妇,遽作易茵嫠。”
    毕全贞道:“这是合欢未已,离愁相继。若由上文看来,大约必是其大军前被害,以致折散鸳鸯,做为嫠妇了。”
    道姑道:“泪滴天潢胄,魂销梵宇尼。”
    锦云道:“我们这里那有皇家支派?这个尼姑又是何人?真令人不解。洛红蕖惟有暗暗嗟叹不已。
    道姑道:“井几将入井,……”
    玉芝道:“若以‘入井’二字而论,岂不又是一位孀妇?以此看夹:那碑记所说‘薄命谁言座上无’,这话果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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